无限诡异游戏 第219章

  又进了几个房间,情况一般无二,场面对于普通人来说着实有点惊悚了。

  齐斯只能从善如流地在棋盘的另一侧坐下,拿起黑子,下在棋盘的右上角。

  一番兵荒马乱的厮杀后,他输了,输得毫无悬念,几乎是一边倒地被压着打。

  晋余生将所有棋子收拾进各自的棋篓,微笑着散成漫天光点。

  虽然齐斯本就是想随便应付一下,但失败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于是,他又进了另一个房间,在棋盘前坐下。

  这次他改换了几步棋的落处,颓势不是那么明显了,但依旧在最后关头被白子围死。

  晋余生再度散成光点,齐斯站起身,走进下一个房间……

  在连输四十六局后,齐斯坐在第四十七个房间的棋盘前,托着下巴盯着晋余生看。

  晋余生忽然开口:“老齐,你要不去学学怎么下棋吧,每次都只是简单地躲避失败的路线,却不知道具体输在哪儿,重复再多次都是赢不了的。”

  齐斯确实没学过下围棋,只是知道下棋的规则罢了;他也不打算学,无聊,浪费时间。

  他“哦”了一声,抄起铁质的棋盘砸到晋余生脸上,发出“咔嚓”一声硬物砸碎头骨的脆响。

  如果是在现实里,齐斯不会这么做,毕竟好用的工具人并不好找,尤其是已经PUA了六年,养熟了的那种。

  但既然是在做梦,就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了。

  齐斯面无表情地端着棋盘,往晋余生的脑袋上砸去,一下、一下……

  直到“晋余生”的脑袋凹下去一块,泉眼般流出丝绸般滑腻的鲜血,他才将手中的棋盘扔到一边。

  时间差不多了,齐斯向后仰坠,从梦中醒来。

  手机时间显示4月13日早上六点,他足足睡了十六个小时,期间没有进食。

  未接来电那儿有七条记录,都是林辰打来的;短信也收到了三条,是林辰发来的。

  ——料想是论坛里闹出了什么和他有关的风波。

  齐斯没有接电话、看短信的打算,也懒得进论坛看一眼。

  阴天的早晨灰蒙蒙得有如傍晚,站在窗前向远处看,大片的钢筋水泥建筑隐没在乌云中,像是被一块厚不透光的桌布罩住,头顶皆被无形的怪物吞吃。

  齐斯玩了一会儿开心消消乐,在六点半准时从床上爬起,从衣柜里清一色的白衬衫中取了一件,换掉身上已经被压得皱巴巴的那身。

  空气中湿气很重,盥洗室发白的地砖析出虫卵般细密的水珠,洗漱台上多处磨损的玻璃雾蒙蒙一片。

  齐斯刷完牙,洗完脸,顺便上了个厕所,将地上的水珠踏碎成水膜。

  他出了家门,乘电梯下楼,走出小区,钻入旁边的早市。

  路过那家常去的早餐店时,老板娘冲他招呼:“小伙子,你好久买来姨这儿吃了!”

  齐斯调转方向,进了早餐店:“嗯,一个鸡蛋灌饼。”

  他扫了九块钱过去,状似随意道:“前几天回老家处理了一些事情,昨天才回来,自己泡了碗方便面对付了一下。”

  老板娘将面皮丢进锅里,往上打了个鸡蛋,神色如常:“唉,你们这一代都是独生子女,有什么事只能自己忙里忙外,真不容易。”

  齐斯找了个塑料凳坐下,望着街道上往来的人流出神。

  他依旧记得昨天在落日之墟感受到的那丝熟悉感,有人在窥探他,是个熟人。

  随着对诡异游戏认知的深入,他已然确定自己进入游戏并非意外。

  契在他十六岁以前无数次试图将他拉入游戏,无一例外都失败了,究竟是谁有能力在规则的限制下完成契做不到的事,这是个问题。

  公会势力盘根错节,能力达到那种层次的存在可调动的势力是难以想象的,能成长到那个地步也必然足够谨慎,大概率早就有所布置,对他进行了不少的调查和监视……

  所以,会是谁?

  “过两天姨也要回老家去了,这店要关半个月咯。”

  老板娘将肉肠放到面皮上,锅铲一翻,面饼滚成了个筒子:“姨的一个小姐妹死啦,姨得去送送她……”

  齐斯一向不能理解友情和亲情之类的感情,也不知道人都死了,参加葬礼还有什么用。

  他就像是毒蛇之类的冷血动物,习惯于将周围的人当做环境的一部分,无所谓亲疏远近,只有熟悉和不熟悉,危险和安全……

  不过此刻,他还是沉默地听着,捏出哀悼和怜悯的神情。

  老板娘叹了口气:“唉,咱这一代人,一个接一个老掉了,说死就死了……

  “说真的,都五六十年了,活也活够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儿孙啊……”

  鸡蛋灌饼做好了。

  齐斯拎着塑料袋,和络绎不绝的人群混杂在一起,向早市的出口涌去。

  才走出没几步,忽听身后有一道年轻的男声喊道:“妈,能不能再借我点钱?我要去见小娟,不能就穿这一身……”

  两秒后,老板娘的声音响起:“钱转你微信上了,好好打扮打扮,带小娟去吃好玩好……可别再拿去赌了啊。”

  “知道了,妈,我走了!”

  齐斯回头看去,只看到一道瘦削的背影,年龄和他相仿,身形也有相似之处,应当便是老板娘的儿子。

  他不再停留,照例走到早市角落的垃圾桶边,拿肉肠喂了狗,带着剩下的鸡蛋饼回到家中。

  他小口咬着鸡蛋饼,终于有闲暇研究起林辰发来的短信来。

  第一条短信说,论坛里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的存在,讨论愈演愈烈,甚至怀疑未命名公会和天平有关。

  第二条短信表达了关心和担忧,问他为什么总不接电话,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第三条短信则斟酌着措辞提出邀请,说受了他那么多的帮助,如果方便的话,希望能请他吃一顿饭。

  齐斯忽然意识到,很多关系是需要维系的。

  他一直以来面对的大多是一次性关系和利益关系,对待那些多次合作的熟人,往往懒得捏出笑脸。

  这或许能够有效减少不必要的精力损耗,避免浪费时间,但无疑不符合约定俗成的对维护合作关系的认知。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利益趋向型动物,长久的漠视会招致关系的疏远,可能引发一系列麻烦。

  “所以,我是不是应该庆幸,这六年间晋余生没有整出什么幺蛾子?”

  齐斯自感幽默地笑了笑,进入某个手机购物APP,买了一箱橘子,在收货地一栏填了晋余生的住址。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三天两夜

  4月14日,齐斯去了一趟瑞丹深赌场。

  他不是去赌博的,而是去杀人的。

  瑞丹深赌场历史悠久,自联邦建立以来便屹立于灰色地带,在黑白两道、世界各地皆有势力分布,且长期和联邦保持一种心照不宣的和平,只要不玩得太出格,便不会被治安局找上门。

  它作为一股介于联邦政府与反抗组织之间的中立势力,真正将《联邦宪章》当作屁放了,敢于为生死赌注作保,也敢于收取这类赌注,死个人、抛个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齐斯早在从游戏中出来,发现自己失去了对世界的丰富感知后,就想要再杀个人试试,看能不能像十年前那样激发出自己埋藏于深层的禀赋。

  他暂时对处理尸体、销毁痕迹没什么兴趣,借一下瑞丹深的场地,将人命栽赃到瑞丹深的头上,是个不错的选择。

  齐斯握着从箱底翻出来的圆规,将双手插进口袋,像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那样,松松垮垮地往赌场后的巷子里晃荡,窝进一处监控盲区。

  习惯了夜生活的街巷一到白天就落寞下来,齐斯很快便遇到了一个落单的赌棍,是输光了所有本金,被赶出来的。

  那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佝偻着背,双目无光,活脱脱一具行尸走肉。

  杀死这样的人是最不容易引发严重后果的。

  一方面,他泡在赌场,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是常事,失踪了也要过好一段时间才会被家人发觉,那会儿早就过了最佳勘察时机,尸体说不定都被瑞丹深顺手处理掉了。

  另一方面,他或许早就因为掏空家底而众叛亲离,家人们哪怕发现他死了,一般也不会对真凶寻根究底,大部分情况下都会为及时止损而松一口气。

  当然,这种人有没有家人都不一定,或许只是个孑然一身的鳏夫罢了。每年城市里都会消失几十万这样的流浪汉,加在一起的调查成本太高了,索性全盘放弃。

  哪怕真倒霉到了极点,有人发现了这例谋杀事件,并闲得蛋疼地深入调查下去,查到齐斯的概率也极低。

  无动机杀人是最难侦破的,无论从哪个方面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里都不存在齐斯这个人。

  总之,齐斯成功用一包烟将目标引入了监控盲区,并且在他一边点烟,一边自诉悲惨往事的当口,将圆规的针尖扎进了他的颈部动脉。

  目标在挣扎了一会儿后结束了失败的一生,齐斯松开捂住前者嘴巴的手,发现自己并没有产生什么特殊的感受。

  眼前世界的色彩依旧稀薄得像是蒙了雾,指尖的触感和听到的声音依旧像是和他隔了层薄膜。

  无色无声无光,有如被封死于水泥棺材后,浸没到深海之中。

  看来某些方法只能用一次,诡异游戏施加的负面效果并没有那么容易解除。

  齐斯对此并未产生太多悲伤或者痛苦的情绪。

  他脱下溅上了血珠的白衬衫,用其充当抹布,将身上所有沾了血的地方都擦拭干净,然后从背包里取出新的一套白衬衫换上,将脏了的圆规和衬衫收了进去。

  做完一切,他背着包,以和来时同样的步调走出巷子。

  余光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摇摇晃晃地从赌场深处走出来。

  瘦削的身体披着灰色T恤,顶着张属于瘾君子的脸,俨然是早餐店老板娘的儿子。

  他有没有看到什么?要不要杀人灭口?

  齐斯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

  4月15日上午,九州公会在论坛里发布了一则倡议,大致是呼吁玩家们踊跃参与对副本的探索和研究,积极加入或建立公会,团结协作。

  有理论派玩家解读出来,“九州在向新建立的未命名公会释放友善态度”;更有玩家认为,未命名公会就是九州搞出来的分会,懂的都懂,不能明说。

  下午,一个认证为“听风公会副会长”的高等级账号转发了九州的倡议。

  玩家们皆知九州和听风两个公会关系暧昧,故而并没有对此展开多少讨论。

  齐斯一大早就在郊区的工作室泡着了。

  他花了足足六个小时的时间,以“青蛙和人体拼接艺术”为研究课题,捣鼓出了一具对于正常人来说堪称惨不忍睹的标本制品。

  尸体表面密密麻麻地挂着各种颜色的青蛙,远看就像是一束结满籽的麦穗,稍有风吹草动还会轻盈灵巧地摇晃,足以将密集恐惧症患者逼疯。

  齐斯将新的作品和之前那尊“鱼人”标本放在一起,作为对副本经历的纪念。

  他洗刷干净刀具,又清理了一遍工具台,忽然感到些许无聊,有点想扎自己一刀试试。

  于是,他从游戏空间中取出新买的裁纸刀,往自己左手臂上扎了一下。

  受限于锋利程度,这下扎得不深,不过血倒是流了挺多的,还有几滴落到了手机屏幕上。

  齐斯擦干净手机屏幕,将袖子在伤处打了个结,没一会儿就止住了血。

  看来【不死者】无法自愈的负面效果不会在现实里生效,某种意义上算是个好消息。

  至于更进一步的尝试,比如把自己的腰子割下来烤了,齐斯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他将裁纸刀放回游戏空间,回到家中,给林辰发了条短信:

  【明天下午两点,组队匹配新副本。尽快确定一个假名,最好改变一下外貌。还有,以后都别开直播了。】

  ……

  4月16日下午两点,江城大学。

  林辰躺在宿舍的窄床上,闭上眼,进入游戏空间。

  之前他看到论坛里对“司契”的讨论,顺着玩家们的言语深挖下去,很快就了解到:

  《无望海》副本中,齐斯和常胥见过一面,且达成了合作,最后齐斯还在傀儡师的控制下差点杀死常胥。

  《红枫叶寄宿学校》副本中,两人更是再度见面并合作,且表现得熟识而默契。

  两个副本的录像均未有人上传,对于副本中发生了什么,只能靠观看直播的玩家的转述拼凑出大概。

  但林辰仍然意识到,事实恐怕和他最初认为的有所出入。

  常胥也许并不是屠杀流玩家,甚至可能是个好人;《玫瑰庄园》中,他听信齐斯的话语,误会了人家。

  可是,齐斯在言语间并未特意隐瞒《无望海》副本的事儿,应该不是有意欺骗他,这事究竟是什么情况?

  林辰想不明白,就打电话给齐斯,结果打了六个电话,齐斯都不接。

  他又斟酌着发了几条短信,齐斯同样回都不回。

  未曾想,还没等他调查清楚,齐斯就主动给他发了一条短信,约定了组队匹配副本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