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仙倾 第175章

  掌事院弟子摇了摇头:“没了。”

  “不可能啊。”

  “就是,”白如龙上迈步上前,“我季兄有好多未婚妻的!”

  温正心看他一眼:“如龙,你也有很多银子的。”

  白如龙:“……”

  掌事院弟子闻声又是一份翻找,最后还是摇头:“真的就只有这一封。”

  季忧顿时感觉到有些纳闷,心说小鉴主没给回信么?

  虽然天书院和灵剑山的距离要远比和丹宗的距离远,但已经五日总该有回信了才对,莫非是在虚无山等我……

  季忧将信收好,随后看向悟道场:“我去悟道。”

  “?”

  白如龙张了张嘴:“也不需要这么努力吧?”

  温正心此时环抱双臂:“或许是此时出使妖族一行确实让师弟感觉到了实力差距,才迫不及待地开始修行。”

  曹劲松忍不住轻捋胡须:“不愧是我的逆徒。”

  此行从丰州到盛京,季忧隔三岔五就要询问曹劲松这段时间是不是已经发了两个月的月俸,搞得曹劲松喊他逆徒喊了一路。

  但逆徒如此上进,也是值得他这个教习欣慰的。

  与此同时,方锦程、陆含烟和濮阳兴以及许多的外院弟子都在悟道场冲境,此时便忽然看到一阵天光大作,嗡鸣四方,无尽玄光迎天垂落,还以为是自己感悟了天书。

  尤其方锦程,恨不得都已经开始要欣喜若狂了。

  但当他看到季忧在后方盘坐而下,周身玄光阵阵之后,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

  天书院今年没有人能够感应天书,如今看他轻易便坐于此处,引来浩瀚的仙光,对比之下险些道心崩塌。

  这么轻易?

  何灵秀站在山道上看着这一幕,眉心稍皱。

  内院与外院的资源分配是不对等的,就拿悟道一事来说,悟道场远不如紫竹禅林。

  可即便她在紫竹禅林感应天书,也就堪堪是这般速度罢了。

  何灵秀思索半晌,也只能感叹一声他的天赋确实是好。

  而陆含烟则更在意的,则是天光坠落的时机。

  因为她离得近,而且是第一个转头的,所以如果当时没有看错的话,季忧还没坐下,其实天上的天光就已经开始在酝酿了。

  这种感觉不像是他在感应天书,反而更像是天书盼着他来感应一样。

  这让她响起新生入院那一日,他曾说过的那句话,是天书来感应我,不是我来感应天书。

  虽然后来这句话被传了出去,有很多内院师兄笑称天书与修仙者本就是相互感应,说季忧不过是玩文字游戏,可见到这一幕,陆含烟还是觉得季师兄所说的是真的。

  此时,季忧的神念在飞往一片洞洞灟灟之后,时隔两月终于回到了虚无山。

  与离开时一样,虚无山并未有何变化,但雪白玉足的仙子也不在,整个虚霩之中都是空旷一片。

  “嗯?”

  “没有信,也不在虚无山……?”

  “破境遇到瓶颈了么?”

  曹劲松此时已经回了院子里,遇到了刘建安前来拜会。

  冬至那日刘建安曾携礼前来,但没遇到老曹,此时听说他回院,又特地备了一份厚礼,让曹劲松直呼爱徒。

  随后向芙、丛艺这两个丰州学子也陆续而来。

  刘建安送的是一坛上好的灵酒,向芙所送的则是一枚灵石雕刻的小摆件,丛艺带来则是一幅字画,但据说是法器,没有太大的功效,但凝视一下可以使道心宁静。

  曹劲松一口一个爱徒,但没笑多长时间,笑容便僵硬在了脸上。

  三人微微一愣,向着门外看去,就见季忧正白衣翩翩地向着院子里走来。

  额,逆徒来了。

  曹劲松看着他迈步坐到自己的面前:“你不是去修行了?”

  季忧看着桌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东西:“怎么给我准备了这么多礼物?”

  “住口,逆徒休得胡言!”

  “这字画有什么作用?”

  丛艺看着季忧轻咬薄唇:“回师兄,这字画是件法器,倒是没什么太大的作用,只是平日看一看可以凝神静气。”

  曹劲松十分紧张:“怎么忽然对字画有兴趣了,你也看不懂啊,怎么修行这么快就结束了?”

  季忧闻声抬起头:“我想过了,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

  “其实我回来之后也想了想,你的修行确实不该太过着急,最起码这段时间里,我不推荐你继续刻苦修行了。”

  “嗯?”

  曹劲松捋着长须:“五年一度天道会的事情,你应该也已经听说了。”

  季忧听后点了点头。

  他方才确实在悟道场确实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件事。

  天道会是青云天下最顶级的修仙盛会,每五年一次,七大仙宗,九州世家每年都会趋之若鹜。

  温师姐和班师兄都打算去参加,内院那些人估计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不过季忧对此倒并未太过放在心上,因为他并不是那种枯坐深山,清心寡欲地静修,度年如度日的修仙者。

  对他而言,天道会的举办距离现在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曹劲松所考虑的,则是他的修为。

  “今年是第四年了,过了新元就是第五年,你是可以参赛的,通玄境这一行列,应该无人能赢得了你,但你若是破入融道,还是有些风险的,所以无论你修行速度快慢,都该压制一年。”

  曹劲松道:“天道会的胜者可以入人族先贤当年悟道之地修行,那是最亲近天道之所,一年当顶十年功,而且这还只是谦虚的说法。”

  季忧把玩着手中的字画:“这个先贤悟道地在什么地方?”

  “在中州与丰州交接处,我们从长宁渡乘船向南而来,曾经过一处跌水瀑布,大概就在那个位置西侧,不过因为先贤悟道地在太古之战后被人族先贤封印了起来,所以很难得见。”

  “如此修行圣地,按道理来说会被瓜分才对,为何却被封印起来?”

  “因为当时天道降下圣器的力量太大,以至于那方天地险些崩塌,为了不影响青云天下安全才被封印起来的,不过天地自有修复之能,但需要五年的道则流转,所以天道会才会是五年一次。”

  季忧听懂了:“所以教习希望我保持通玄境,一直到参加完天道会。”

  曹劲松点了点头:“不错,因为你若是以通玄境修为参赛,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但若是到了融道初境,对上融道上境便有些风险了。”

  “可我还是打算抓紧时间进入融道境。”

  “为何?”

  季忧伸手朝向那只灵石摆件:“开垦和春耕之时需要大批修仙者参与,我怕会有什么猝不及防的事,比起圣地,修为对我而言格外重要。”

  曹劲松将拳头横于桌上:“其实也不需要一年,虽说天道会的时间还未确定,但按照惯例,半年即可。”

  “半年,足够在我身上发生很多事了。”

  “这……”

  曹劲松听后愣了一下,心说这倒是不假。

  别的修仙者背靠世家,可以心无旁骛地修行,可季忧这种没有跟脚,总会有各种祸事来袭。

  半年,对于枯坐深山者确定是不长,但足够他惹很多的祸了。

  曹劲松抬起头,发现季忧将手伸向了那坛灵酒,表情瞬间皱起:“给我留一个!”

  季忧咂咂嘴,将手收回:“我看看而已。”

  曹劲松将酒坛子抱到怀中:“你如今已入内院,我能给你的建议也不多,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多费口舌了。”

  话音落下,方才在门口递信的那位掌事院弟子再次出现:“季师弟,掌事院有请。”

  季忧转头看他一眼,随后起身:“巧了,正好我也有事找他们……”

  “对了季师弟,我这里还有你的一封信。”

  “你刚才不是说没有?”

  “是刚送来的。”

  季忧伸手接过掌事院弟子递来的信,低头看了一眼。

  【南华城——丁婉秋】

第一百八十七章 鉴主大作

  派遣季忧出使雪域,参与的人很多,但说一千道一万,这件事还是掌事院明面做主的。

  虽说修仙者不受命于皇,无需向大夏皇帝汇报,但任务归来之后总归是要到院中汇报一下的,这一直都是天书院的既定流程。

  但眼见季忧没来,三位掌事商量了一番,便派了人亲自去请。

  而在掌事院弟子领命,前脚刚刚离开掌事院没多久,便有一位身穿大夏官服的中年男人进入了掌事院中的掌事楼。

  三位掌事此时正在饮茶等人,未来得及开口,便见到眼前人已经朝前躬身。

  “秦掌事、郎掌事、计掌事,在下户部尚书窦熊,见过三位掌事。”

  “哦?原来是窦大人,有失远迎,快快请坐。”

  天书院是大夏圣宗,当初掌教一脉曾与皇室有过姻亲,而大夏的祖皇本就出身于天书院,所以尽管如今的青云天下是仙权在上,但天书院对夏朝大员的态度也还是不错的。

  不过相互之间的交际嘛,一向都不多。

  毕竟身处主理院务之职,无论明暗,他们还是要保证在一定程度上的独善其身,不可与凡间势力走得太近,这是院规。

  掌事院三人虽然喜欢拿腔作势,但一直视天书院宗威为毕生理念,也很尊重院规。

  除非,别人给的真的很多……

  而青云有句古话,叫做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是平日并无来往的人,于是秦荣不禁开口:“不知窦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我要状告天书院弟子在盛京当街行凶!”

  “哦?竟有此事?”秦荣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今日巳时,有人无缘无故出剑,斩了我府门前的狮子头,盛京城中所有人都可作证!”

  “是谁敢如此行事?”

  “季忧!”

  窦熊站在掌事楼的厅堂之中,面露悲愤。

  司仙监不理?还写诗?该当青史万世尊?那就报仙!

  总之让他儿子一辈子不能回京,这一点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而在窦熊看来,天书院本就不喜季忧,如若不然,在他儿子设计引季忧出使雪域的时候,掌事院也不可能出面推波助澜了一下。

  即便其背后必然是内院某些世家长老做主的,但掌事院终究是不希望季忧安稳的。

  季忧身为天书院内院弟子,不怕司仙监,司仙监也不想和他作对,但他总归是要害怕天书院的。

  啪啪啪——

  窦熊将话说完,朝外拍了拍手,就见几个窦府的家丁便抬着一口箱子进了掌事院。

  随后箱子打开,黄澄澄的光芒无比耀眼。

  求人办事,如果没理,那就必须有礼。

  这种规矩在青云天下已经沿袭千年,而窦熊既然出身大夏官场,还是曾经执掌税奉的要员之一,自然深谙此道。

  秦荣见状一怔,看向对面而坐的郎和通和计敬尧,三人同时想到了方才在盛京城西部感受到的那股剑气。

  任谁都知道,在此地能如此剑气逼人的唯有季忧。

  不过直到此刻,他们才知晓那一剑落在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