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仙倾 第348章

  元采薇轻轻点头,随后便与季忧一起出了小院,绕过了前几日疗愈的药池,进入到了一间小屋之中。

  这是她的炼丹室,屋内十分整洁,还飘散着一股药香。

  等两人入内将门关起之后,元采薇便架起丹炉,将炭火燃起,开始提升炉温。

  随着炉温一点点地接近预定高度,她便挥手将那枚朱红色的果实投入了进去,自己则缓缓坐于蒲团之上。

  不过刚刚坐下,元采薇就忍不住痛哼了一声,脸颊微微红润。

  季忧见到这一幕,默默地拿起旁边的另一只蒲团,就见丹宗之女轻轻起身将其摞在了一起。

  随后,她的双手化为玉色,掌心间的丹气开始涌向丹炉。

  季忧则站在她的身后为其护道,同时眼眸盯紧了那只丹炉。

  丹宗丹术复杂而玄妙,不过仅以原理而言,其实就是将材料之中蕴藏的元素分门别类地炼化出来,随后将无用之物剔除,将有用之物相互融合,组成所需的药性。

  不过这一次倒是不用这么复杂,因为后面的步骤都不需要,只需将那枚果实中的元素炼化。

  于是从清晨到日中午时,两人一直都守在袇房之中,默默地等待着。

  随着时间不短的流逝,三个时辰之后,炉中开始有轰鸣声不断扩散。

  这说明那枚朱果已经被炼开了,物质开始分崩四散,而剩下的,则是将那些分散的物质按照同质合拢,将其炼化为最原始的本相。

  元采薇继续以丹气灌输丹炉,玄玉单手不断结出手印没入丹炉之中。

  又是一个多时辰之后,炉盖忽然在一阵闷响中开启,随着一阵蒸汽的翻涌,炉膛之中仙光四射。

  季忧伸手刮去她琼鼻间的细汗,抬头看向了丹炉之中的光芒。

  “这是什么?”

  “至纯的天道之力。”

第三百零九章 还要给我调息?

  幽暗的丹房中,跳跃的金光不断于炉膛之中摇曳,散发出气息应和着修道者最本心的渴望。

  季忧对其凝视许久,眼眸之中的金芒与其不断交错闪现。

  元采薇的表情跟他也差不多,甚至更凝重一些。

  按道理来讲,世间万物都是天道孕育,暗含天道之力不是怪事,但如此至纯,完全由天道之力组成的果实她从未见过。

  这东西,功效要比他们丹宗所有用于悟道的丹药都强。

  莫非,仙宗寻到了仙缘不成?

  可问题是,遗迹与世隔绝了千百年,其中又有煞气可隔绝天道,如何能结出这般仙机涌动的果实呢。

  “除了天道之力,其中可还有其他。”

  “还有一些组成之物,不过与这果实的本性无关。”

  季忧微微皱眉:“直接将其吃下会如何?”

  元采薇侧身看着他:“修仙者悟道,所获得的本就是天道之力。”

  “今日之事就当做没发生过,元掌教也好,元辰也好,最好都不要知道。”

  “采薇知晓。”

  丹宗之女昨夜被调息了,虽然嘴上不说,但心理上却也有不由自主的依从,听到季忧的话后格外乖巧地点了点头。

  黄昏时分,西落的残阳在天际线燃烧出一种动人心魄的红。

  丹炉之中所炼化的物质被以玉瓶装入,由季忧收入了自己的储物葫芦之中。

  这东西不能留在丹宗,所以他要将其带走。

  不过带走是带走,他却并不打算用于自身的修行。

  他亲眼见过岐岭的惨状,对遗迹二字仍有所避讳,不相信里面出来的东西真的是什么好果子。

  其次他本就害怕定道不成而入了魔障,先前天道多次唤他破道境都被他压制,他总不会自己撞上去。

  随后二人走出丹房,辗转之间回到了小楼。

  红烛点亮的微光之下,季忧俯身于桌案之前,将炼化结果写为了书信,打算将其交给齐正阳,带回给颜书亦。

  青云天下千百年,无数人族都在潜心修行升境,如今却出现了可以跨境的仙缘,一定会打破现有的修仙格局。

  哪怕东西本身不坏,与人族本身的贪欲纠缠在一起,也未必会酿成善果。

  尤其是一些本该死去的人,如今不用死去了,影响将会错综复杂。

  玄剑峰与天剑峰之间的传承之争或许的会加剧,说不定还可能会引起仙宗内部的圣器之争。

  毕竟一枚果子便可抵百年修行,在这充满压迫的青云天下,谁又会甘心屈于人下。

  如此想来,天下格局也许会更加复杂。

  他希望颜书亦不要因此陷入被动,所以洋洋洒洒写了许多。

  将书信折好放入袖中,季忧转头看向了元采薇:“丹宗风雨停息,元掌教决定封山,所以我想了想,决定明日离山。”

  幽暗的灯光中,肤白貌美的丹宗之女正坐在床边,一副思索的样子,听到后忍不住仰头:“这么快就走……”

  “遗迹被打开了,尽管炼化之物未出现什么祸事端倪,但我心中总觉得不安,想要下山看看。”

  “爹曾对我说,这不只是我丹宗的劫数,也是我青云的劫数,虽然我不清楚他所说这劫数指的是什么,但想来一定不是好事,公子一定要当心。”

  季忧点了点头:“除非万不得已,我不会冲动冒险。”

  元采薇听后看着他,犹豫半晌之后忽然眼眸一颤:“那个……昨夜的调息还没完成。”

  “嗯?”

  “药力堆积于体内,有些危险。”

  丹宗之女抬头凝视着他,耐心地解释着药物残留会在人体内激发毒性。

  昨夜以丹气探查了季忧的情况之下,她已经知道他体内的药力被挥发干净了,但还是假装需要调息,结果被反调了,之后两人就没提过此事。

  但她觉得既然已经装模作样地开始了,总不能就这么假装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因为若是这样的话,她觉得季忧肯定会认为昨夜其实根本不用调息,继而怀疑她纯粹是想要摸姐妹男人的身子。

  元采薇其实一直都很想在季忧面前维持端庄形象的,所以打算假装也要把戏装的完整。

  而听到这句话,季忧的眼神里则闪现出一抹怪异。

  他心里清楚自己已经不需要再调息了,所以这调息落到他的耳中就成了另一个意思。

  “昨夜……不是调息了?”

  “昨夜丹气才刚刚入体就……总之药力还没催发,不够。”

  元采薇一本正经地说着,只是中间说到就字的时候忽然脸红了一下,没敢说清丹气刚入体之后发生了什么。

  而季忧听到不够两个字后,则忍不住抬头看向元采薇,表情有些严肃。

  方才炼丹的时候元采薇的臀儿还是疼的,所以他本不打算再折腾她了的,谁知会听到不够二字。

  这句话与不行、太短、时间不够一样,颇为损害男子尊严。

  于是季忧看向她:“现在就来么?”

  元采薇听后抬起头,睫毛轻颤着道:“公子既然明日就要离开,便只能今夜了。”

  听到这里,季忧起身走向了床榻。

  元采薇一直知书达理地叫他公子,不叫相公,搞得他也不太能自然地与她亲近。

  不过人家作为女子都已经放弃矜持主动要了,季忧总不能如渣男一样,要完之后就假正经地再也不给了。

  元采薇看着他伸手而来,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

  入夜时分,夜色慢慢涌来,星斗逐渐遍布。

  此时有夜风不断,噗噗地拍打着纸窗。

  季忧坐在床沿上,缓缓将丹宗之女抱坐进了怀中。

  落下之际,元采薇紧紧搂着季忧的脖颈,嘴唇紧咬着,踩在木榻之上的脚脚蜷缩不断,心里嘤嘤着不是这样的。

  她说的调息是真的调息。

  不,也不能说是真的,但假装调息也确实是调息,不是现在这样才对。

  不过随着被反调的感觉不急不缓地深刻进去,丹宗之女却没有做出丝毫的反抗,反而有点配合地被请入座。

  然后,调息。

  竹片所制作的闺床与小楼的整体气质极其搭配,而且弹性十足。

  坐落之间,嵌在床下的竹条弯曲弹起,弹起之后又弯曲弹起。

  季忧扶着她纤细的腰肢,逐渐从以静制动,变成了以动制静,多次反复,耳边全都是季公子的喃喃轻呼。

  听着这略显疏远的称呼,季忧有些不清楚这算什么桥段。

  调息一直到了凌晨,啵一声后,浓郁的夜色开始缓缓流淌。

  黎明时分,红日从山头升起。

  连绵群山在东方吐白之际渐渐清晰,山峦的轮廓如同被描了红边,盈盈放光。

  远远看去,峰峦叠翠,飞瀑流泉。

  季忧于卯时早早起床,随后在屋内收拾着行囊。

  元采薇则在卯时三刻醒来,乖巧地在床上躺了一会,随后就开始帮他叠起了先前洗干净的衣物,但出于害羞没有说话。

  眼见着气氛有些沉默,季悍匪颇想叉腰问她这次够了没有。

  不过元采薇脸皮太薄,画个画都要藏得严严实实,他又怕把她问哭了。

  昨日之事说来也怪,明明她说不够的,后来又哭着吵着说不行了。

  正在此时,一阵敲门声响起,元辰和霁月来到了竹楼小院。

  霁月是元采薇的贴身婢女,每日清晨都会在同一个时间来,而元辰则是来找季忧,结果听说季忧要下山,脸上写满了不舍。

  “姐夫一定要走啊?”

  “丹山有护教大阵,丰州可没有,我杀了五个无疆,引了那么多的仇恨,总不能一直躲在丹山。”

  元辰听完之后靠在桌前:“这次封山不知何时能开了,姐夫有空一定要来看我。”

  季忧将东西收入储物葫芦之中道:“你这句话都嘱咐了几百遍了,我知道了。”

  “上次说的时候,姐夫没答应。”

  “那叫默认,何况我就算不来看你,也是要来看别人的,总归是要再来。”

  元采薇听后心中微动,随后将手中叠好的衣服递过去:“公子那件天书院的衣衫破碎的有些厉害,月儿帮你把宗徽剪下,又重新做了一件。”

  元辰有些奇怪地转头看向元采薇:“昨日泡的金银花没有作用么?阿姐的声音怎么更哑了。”

  话音落下,元采薇忍不住给他一个冰冷的眼神,成熟长姐的气质不加遮掩。

  元辰看后有些茫然,转头看向了霁月,就见霁月也将眼神飘忽到别处,假装什么风雨都没听见。

  于是,他又转头看向了季忧。

  季忧咳嗽一声:“调息累的。”

  “?”

  元采薇听后看了他一眼,发现季忧也在看他,脸颊瞬间微红。

  她昨晚说的调息明明是真的调息,不是连汤带水的那种。

  关键是这次还是没来得及海誓山盟,就又帮姐妹伺候了男人……

  收拾好了行囊,三人将季忧一直送到了前山。

  灿烂的日光之下,丹宗的众人已经来到了山前,所有人都看着他踏步走过了九重阶。

  微风之下,元采薇于山门之前站住,轻轻向远处挥了挥手。

  而元辰则看着阿姐,眼神不禁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