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妖精并不知道丹师入城,即便身体不适仍旧没忘施针的任务,在房间歇息许久后就到处为人施针,最后来到了东苑。
有过昨夜的事情之后,封阳对再见小鉴主这件事还是很忐忑的,但她没想到小鉴主的房间还有一人。
而经过介绍,她才知道那就是传说之中的丹宗之女。
然后她就发现,她和这位丹宗之女似乎还挺聊得来的。
“鉴主姐姐觉得妖族的针术怎么样?”
元采薇此时看向了小鉴主。
颜书亦思索许久后看向封阳:“有扎一下但不伤身体,却可以永远腰疼的办法么?”
其实傲娇鬼也是个活泼的女孩,但是当了那么久的鉴主,确实不太擅长与人单独相处,所以昨日与封阳在一起确实有点清冷。
但是有元采薇这个待人温婉亲切的人在,话匣子还是很容易就会被打开的。
而听到这句话,元采薇不由得睫毛微颤,想起了那个花开两朵的雪夜,心说小鉴主竟然还没放弃这个想法。
封阳则微微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地疑问道:“永远腰疼?”
“也不是永远,就是想让他疼就疼,想让他不疼的时候也可以不疼的那种。”
“诶???”
元采薇此时忍不住开口:“鉴主姐姐是什么时候想让公子的腰不疼?”
颜书亦看了一眼发问的元采薇,脸颊不自觉有些微红。
看着两人表情,又听着元采薇话中的公子二字,封阳忽然想起了昨晚小鉴主非要撵季忧走,还说害啪什么的,又想起了昨晚的经历,脸颊也忍不住红了起来。
这三个人,出乎意料的和谐啊,就是聊得事情有些危险,果然,真是三个女人才能一台戏。
季忧站在月亮门前凝望着这一幕许久,觉得自己真的不想遗族圣皇祭练天道成功,将这一切毁掉。
“公子!”
“?”
此时的元采薇已经发现了站在月亮门前的季忧,伸出玉臂向他轻轻招手。
季忧也没躲藏,迈步走到她们身前:“在聊什么?”
“妖族的针灸之法很有意思,我和封阳殿下聊了聊,发现与我的丹术有相互借鉴之处。”
“是么?”
封阳乖巧地点头:“是有些相似之处。”
季忧听到回答后转头看向颜书亦:“我刚才听说有人想让别人腰疼,怎么回事?”
“防身用的。”
颜书亦故作镇定地开口:“遗族祭坛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季忧知道她想转移话题,但自己也确实想说这个,于是轻轻点头:“要开战了,遗族大军还好说,但我们没有能够对付圣皇的战力,即便所有执器者加在一起恐怕也不行。”
“有些战力差距是可以通过战斗手段弥补的,但我们与遗族圣皇之间的差距却很难。”
“遗族的祭坛……已经开启了么?”
封阳此时抬起头,愕然地看向了季忧和颜书亦。
小鉴主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你皇兄早上来过,说妖族昨晚已经开过全体会议了,你没有参加么?”
“我……”
颜书亦微微一怔,忽然凑到了季忧面前,嗅了两下后,然后就眯起了眼睛。
元采薇见此一幕微微一怔,也忍不住嗅了两下,随后就看向了正乖巧坐在旁边的封阳。
封阳瞬间屏住了呼吸,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暴露了。
而季忧则看向颜书亦,心说我家傲娇鬼有个狗鼻子啊,什么都可以闻到。
“其实我老家有个说法,面临生死之际是不能留下遗憾的,有些没有做过的事情要尽早去做。”
“你想得美……”
封阳和元采薇还一脸茫然,颜书亦就已经开始虎视眈眈了。
季忧不由得给予肯定,心说果然还是我家那个大的厉害,有些话不说清楚她就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过季忧也只是嘴上浪一浪,并没有真的打算一打三,毕竟明日便要前往青州北部,太过操劳便不好了。
“季公子,鉴主大人。”
“?”
正在此时,随着一声高亢的喊声响起,昨日为颜书亦看护浴池的一位灵剑山女弟子匆匆而来。
颜书亦闻声直起腰:“出了何事?”
“幽州的遗族奴隶营逃出来一批人族,刚刚抵达北城门,我们在那些人里发现了蕊儿小姐。”
第四百四十四章 可是匡诚死了
遗族在第二次夺器大战之后死了一位皇子和两位王臣,于是大军不得不先行后撤,但妖族的突然进攻截断了他们的撤退路线。
于是镇守青州北部的黯蚀王臣抽调了兵力,亲自率军前来支援。
而在兵力被抽调之后,北部奴隶营的防卫便减弱了不少,给了一些奴隶可乘之机,让他们得到机会逃出,一路匆匆赶到了蓝珀山城。
魏蕊和匡诚曾在灵剑山住过很长一段时日,再加上两人失踪之后,颜书亦曾让画师画下两人的画像交给宗外行走的弟子寻找,所以灵剑山有不少人都知道他们的长相。
所以守城的灵剑山门人很快就找到了人群之中的魏蕊,抓紧时间前来通报。
魏蕊来了?那匡诚呢,匡诚应该是和她在一起的才是。
此时,季忧、颜书亦和元采薇匆匆赶向了北城门。
封阳虽然并不熟悉魏蕊是谁,但看着相公那惊喜的表情也忍不住跟了过来。
蓝珀山城北城门,逃亡而来的难民正在不断喘息着。
而脸色苍白的魏蕊此刻就在这些人当中,麻木地站着,眼神里没有一丝光彩。
“蕊儿……”
随着季忧等人的下落,小鉴主顿时叫出了魏蕊的名字。
而当魏蕊看到颜书亦的那一刻,她才出现了情绪波动,而后猛地冲出人群扑进了她的怀中,放声大哭:“颜姐姐……”
“蕊儿受苦了,不哭。”
颜书亦轻轻抚摸着他的长发,同时眼眸不断在那些人中扫过,心底渐渐微凉。
修行者五感通达,所以在还未落地的时候,颜书亦就已经看到了魏蕊是一个人站着,除了身边离得较近的另一位姑娘之外,全然没有书生的身影。
匡诚没有和她一起,这和她先前猜测并不相同。
小鉴主此时轻轻转眸,看向了身边的季忧,就见他也在四下打量之后皱起了眉头,眼神里出现了一抹疑惑。
“蕊儿姑娘,匡诚呢?他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匡诚死了……季公子,他死了。”
“你……你说什么?”
魏蕊梨花带雨地仰起头,转身指向人群之中:“是他,是他害死了匡诚!”
季忧的脑中瞬间轰的一声,下意识地就循着她手指的方向,面色苍白地看向了那混乱的人群。
那里站着个手握长刀的中年男人,浑身的衣物破碎不堪,眼球之中也布满了血丝,看上去疲惫而又狼狈。
他先前寻找匡诚的时候就已经打量过这些人了,发现其中大部分都是陌生面孔,而这个持刀的中年人是他唯一认识的,司仙监监正贺靖元。
人群之中,贺靖元抬头看着季忧。
奴隶营中收不到外界的消息,他对季忧的认知还停留在他已经死了那一刻,此时看到他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眼神无比惊愕。
不过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太多的事,这位司仙监监正也麻木了许多,所以他并未震惊太多时间便回了神。
“季公子,好久不见。”
季忧死死地盯着他:“匡诚呢?”
贺靖元微微攥紧了手中的长刀:“回公子的话,匡诚死了。”
“怎么死的?”
“你死后没多久,先贤圣地的修复就接近完成了,这一切本来都跟他没有关系的,可谁知道他却恰好发现了我们与方若明的布局,我们只能把他杀了。”
季忧的眼角狂颤着:“什么布局?说来听听。”
“关于新世界的布局,一场我们策划并执行了许久,却发现是一场骗局的布局。”
贺靖元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太常元年,百姓赋税再次加重,青云民不聊生,大夏先皇为救万民于水火,试图寻找能够超越仙宗的力量,于是将目光盯上了遗迹,我们通过雪域冻土中的一具遗族尸体取得了他们的血液成功打开了岐岭,然后引导千年世家去熔炼仙缘,又引导他们去夺圣器,为遗族夜色打开缺口,消耗人族的同时为遗族积攒复生的力量,过程中我们派人去先贤圣地,斩断了镇压遗族神魂的人族气运,最后……我们释放了遗族。”
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是在机械式地阐述着一个流程。
可当最后那句话落下之后,整个北城门的所有修仙者顿时爆发出了激烈哗然。
“遗迹,邪尸,妖人,这一切竟然都是你们做的?!”
人群之中赫然爆发出一阵惊恐交加的厉喝,所有人的眼神都是一阵巨变。
岐岭的郑家老祖炼化众生,千年世家的联手行祸,还有如今的遗族复生,这些几乎都是灭世之灾,但他们从未想过,原来这些事情之间是有关联的。
此刻,就连颜书亦此刻也忍不住凝住了眼眸,凤眼之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从遗族复苏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数月,无数人失去了家园,可他们其实到现在都没有调查清楚遗族究竟是如何复生的。
直到贺靖元的话音落下,他们才发现原来遗族的复生原来已经在极早的时候埋下了伏笔。
“你们为何要复苏遗族?”颜书亦以锋利的目光看着他。
“回鉴主大人,我们没有想过复生遗族,我们只是想毁掉灵剑山在内的所有仙宗……但我们被骗了。”
贺靖元抿了下干涩的嘴角:“太常年间,我们在镇北军中集结,结识了得到天书院前代守夜人传承的方若明,吾皇以他为核心策划了最终的布局,他告诉我们,撑裂先贤圣地的力量就是来自人族气运,等到先贤圣地被修复,我们就可以取出那部分气运,清洗整个世界,塑造新的制度,可我们没想到,那时的吾皇早已被遗族王臣的神魂所取代,他那个最终布局是骗我们的,先贤圣地打开之后没有什么新的世界,而是彻底释放了被镇压的遗族。”
听到这里,无数人都被震惊得哑口无言。
他们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曾镇守过先贤圣地,抵御过遗族,也曾亲眼看到方若明忽然倒戈,杀掉守卫军试图在圣地被修复的那一刻抢先入内。
可直到此刻,他们才知道事情的全貌原来是这样的。
一个镇北军,一个司仙监,一个大夏皇室,这些被仙宗及世家视为工具的存在,短短十年竟然策划了今日这灭世之局!
“我不关心这些,我问的是匡诚呢。”
此刻,季忧缓缓开口。
他才不管什么布局,不管什么所谓的新世界,不管他们是不是被骗了,他只想知道那个人心惶惶的书生有什么错。
他们为什么要把他杀了,他明明只是一个凡人而已,他能做什么呢?
贺靖元沉默许久后开口:“我们当年为了研究如何利用遗迹的力量,曾收集了一大批的婴孩,通过税奉渠道掩人耳目运入京中,其中有一位侍郎专门负责此事,实验结束之后,我们将其灭口,但没想到他却私藏了一份运输备案埋在了自己的院子里,而那个侍郎的院子后续被分给了司仙监提司匡诚,楚家老祖前往天书院夺器,与天书院掌教的一战毁掉了春华巷,匡诚在修缮院子的时候找到了那份运输备案,于是他和木菁联手,查到了我们的头上。”
“尸体呢?”
“我不知道,我无法下手,是陛下派人处理的。”
季忧轻念了一声原来如此,而后便陷入了沉默。
他早就说了,赶紧修那个破院子,他就是不去,又是忙着救灾,又是忙着到处奔波。
可若是早一点修好院子的话,找出那份运输备案的时候他或许还没有因为冲境而被锁死神魂。
他也不需要住在人家木菁家中那么久,和人家关系越来越好,最终把人家也一起拉下了水。
什么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啊,我他妈骗你的啊,你个傻逼,你一个凡人,你拼什么命啊。
当年从玉阳县离开的时候你不是说了么,你只是想官至四品,然后让家中后辈能够有个机会修仙而已不是么。
去做就好了,干嘛要管这些事!
季忧忽然开始不断喘息,眼眸开始变得血红,整个身躯都在颤抖。
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如同当年绿柳河岸,无数警车开到河边一遍遍打捞尸体时,那个坐在草地边什么都做不了的他一样。
“季公子,我因无知残害了忠良,早就无意苟且偷生,活到现在只是想把我司仙监二位提司的遗孀救回,如今事成,我自该以死谢罪。”
仓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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