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的话,天道当真是在左右着青云天下的发展。
“看来郑家老祖一事,让妖族察觉到人族气运出了问题。”
“也可能是让妖族看到了不再受天道束缚的希望。”
颜书亦说完后又道:“总之不管是什么,妖族肯定已经等不及了,宁城县那夜我曾以灵鉴照空,看到雪原上有一伟岸的身影临空,想来便是妖帝。”
“原来史书当真是胜利者书写的。”
季忧忽然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在陈夫子家中的藏书中看到这段历史时,心中的莫名感。
当初太古之战,其他种族都是迅速逃亡,偏偏妖族要帮助人族抗衡天道,据说死伤无数,最后功成身退不与人族争天下。
他当时还想,这他妈什么绝世好邻居。
可如今看来,妖族与人族本就是同样的两支起义军,并不存在谁帮谁的情况。
当初那场大战的目的是推翻太古遗族的残暴统治,但其结果则是确立一个新的种族掌控世界。
最后天道选了人族,圣器铸成了道统。
妖族知道留下便要俯首称臣,于是毅然决然地走向了寸草不生的雪域。
于是史书写到,妖族帮助人族斗败了太古遗族。
但其实那时候的妖族只是在妥协,面对天道不公的妥协。
可若是战争结束之时天道选择的是妖族,那妥协的便会是人族,而如今史书所写的,也许就是人族曾帮助妖族斗败了太古遗族。
妙啊……
颜书亦忽然拍了拍他的肩头:“扯远了,说回天书院与灵剑山的事。”
季忧回过神,眼神之中带着询问。
“天书院为丹宗正名的同时,还有一篇针对我灵剑山的檄文被散布天下,指责我灵剑山与问道宗在遗迹之中的围攻行为,要求灵剑山涉事弟子前去盛京请罪。”
“但我先前就说过,我会为伤者道歉,但灵剑山绝不会回应,天书院若要战,那便战。”
颜书亦此刻当真如女帝一般,腰肢轻挺,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蛮腰,眼神之中皆是睥睨天下的剑意。
但随后,脚尖传来的酥麻感就让她破了功。
明明才刚受到了天书院趾高气扬的指责,心中正燃起战意,但低头却发现自己脚丫子还在被天书院的弟子随手把玩。
这要是被门下弟子见着了,其实远比灵剑山公开向天书院低头还严重。
小鉴主每次都是这样,只要聊起涉及灵剑山的话题,女帝性格就会觉醒,对娇柔的自己深感不适。
但她这种性格以前并未暴露过,是见了季忧才开始越发压制不住的。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下山的远途只认识他,又或是寒日袇房的火炉让自己很想做个普通女子,又或是被捏脸的时候因为犹豫而错过了捅他几剑的机会。
总之,她这性格在他面前总是藏不住的。
所以还是杀了他吧,杀了他便是从前的自己。
颜书亦嘀咕一声,脚脚忽然抬起,踩在了他的手上。
让他摸不行,但如果是踩,好像就又是居高临下的灵剑山小鉴主了。
看,你们天书院的弟子被我踩在脚下。
小鉴主眯着眼睛,有些洋洋得意,高傲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
季忧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并未察觉她这不断对冲的内心,而是在思考天书院与灵剑山之间的关系。
山海阁与陈氏仙族有打起来的可能,但天书院与灵剑山打起来的可能性却不大。
因为从北到南太远了,两宗实力又太接近,真要动手就会演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
而坐收渔利的,则会是其他的几个仙宗。
这并非是天书院与灵剑山想看到的结果,尤其是在妖族入境,并且各方势力对遗迹虎视眈眈的此时。
总之不管是七大仙宗加之妖族对遗迹的野心不改,抑或是天书院与灵剑山之间已在对立,自己能做的,就只有将实力尽快提升。
就如同颜书亦因为天剑峰与玄剑峰之间的冲突刻苦修炼一样,在如今这世道之中唯有实力才能决定一切。
季忧从遗迹出来后连破两境,如今潜能算是被榨干了。
想要短时间内再破境,难比登天。
而且通玄境是整个诸法境的基础,曹劲松觉得他如今的境界已经足够,劝他慢一些,在此刻细细领悟天道。
修仙者之间有一句话叫做道法万千,说的就是天道法则无穷无尽,而并非一个确定的数字。
就如同做人有人道,做妖有妖道,做匪有匪道,这世间一草一木皆有道。
而这个境界所能领悟的道,就会是融道境的关键。
所以想要提升实力,境界之事急不得,而武学则是最好的入手处。
季忧想起王教习的话,看向正在踩他的颜书亦:“我怎么能去你们灵剑山学剑?”
“?”
小鉴主回过神:“你在说梦话?”
“我讲真的。”
颜书亦看他一眼:“灵剑山的剑道,只传灵剑山的人,要不你退出天书院,我让玄剑峰收了你?做我的门人?”
季忧眼睛一亮,心说这也可以啊,天书院本来也不是很想收我这个搅闹的风云不安的乡野私修,我做个两姓家奴又有何不可。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后便消失无踪。
他现在是天书院的弟子,和颜书亦没有什么上下级关系,若真的入了灵剑山,她可就是纯女帝了,就再难见她嘤嘤怪的性格。
再说了,以掌事院那般将宗威日日挂在嘴边的作风,自己也许没到灵剑山就被万箭齐发了。
届时行走至此的路人见到定然要问,咦,这一堆剑上面怎么长了个人。
“不做灵剑山弟子,有没有办法去学灵剑山的本命灵剑术?”
“不要忘了天书院与灵剑山如今的关系,你若真想来拜山学艺,说不定会被打断了腿扔出去,到时候我可不会管你,只会冷眼旁观。”
“那我还是去丹宗学丹道吧。”
颜书亦倏然眯起眼睛,重新把他从山崖之上踹了下去。
灵剑山在她的心中分量颇重,比季忧这个只见过两次的陌生男子还要重上许多。
这并非是因为季忧对她来说可有可无,而是因为十几年来,颜书亦都是以继承灵剑山为目标的。
再强势的人,也会被周边的环境所影响。
当父母、同门、甚至婢女都在这么说的时候,你便会以为这就是对的。
她这一生都是把灵剑山,抑或是玄剑峰放在前面的,即便与季忧亲近,也不会私自去教他本命灵剑术。
弟子可以叛宗,但继承了道统的鉴主不能。
“学丹道……?”
“去摸元采薇那个女人的脚去吧。”
季忧看着她那醋嘤醋嘤的表情,露出一丝轻笑,但内心仍旧琢磨着,该如何去灵剑山学剑呢。
不如去山上绑架个长老,逼他吐出修炼之法。
可他若真有这实力,还学个鸡毛剑。
第九十六章 再次灵气锻体
明媚的晚春,季忧决定闭关。
但并非是把自己关在袇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是一直往返于悟道场、试剑林与袇房之间。
除了有女修士从门前而过,不穿肚兜,会引出他的一丝杂念,季忧当真做到了道心通明。
在此期间,他已观透了风动与雷动。
这是通玄境所能领悟的最基础最简单的术法,因为无论风动还是雷动,都是人族五感可以直观的,而且是最有攻击力的。
不过通玄境只能对法则进行领悟,却不能改变。
如风舞观透,出剑便可乘风,但却无法凭心改变风向。
不过眼看夏日将近,他倒是能找到哪里最为凉爽了。
闲庭小院之中,季忧双瞳灿金,浏览着嫩叶舒展,在风中微颤,眼眸之中浮现出一抹平安自在。
“季兄,你的午饭来了!”
“嗯,放到石桌上吧,我待会儿吃。”
白如龙和钱云霄将从仙膳房打来的饭菜放到桌上,随后又坐到了他院子外的马扎上,继续道心通明。
天书院还在传说季忧体质可以传代的事情,以至于门前快成了景点。
以匪入道的季忧怎么可能放过这个,于是开始收取门票。
最后白如龙和钱云霄变成了他的打饭书童,还是自己掏银子的那种。
陆清秋、娄思怡与孙巧芝也来过几次,到他院中饮过茶,期间还送来了三把剑,品质比上一次的更高,价值都快比得上楚河那柄了。
不过三人因为与他熟悉,没有太直接表露我想与你有个孩子想法。
但尽管如此,他仍旧感觉到无数同门的虎视眈眈。
前几日还有个师姐精致打扮后不请自来,后来被自己的道侣追到了院中,给拉了回去。
“说实话,我在家族之中不受重视,也得亏有些修行天赋,才被天书院看中。”
白如龙看着院中的季忧道:“但我也没想过要入内院,飞升成仙,所以尽管季兄叱咤风云,我之前也未曾有多么羡慕。”
钱云霄抬头看他:“现在羡慕了,我懂。”
而除了屡屡来访的女子,季忧还收到了一封来自丹宗的信,署名元采薇。
她听说了关于自己走后所引发的一系列事件,对季忧深表歉意,还说与尤不渝的事只关乎两宗交好,毕竟丹宗在实力方面比不上其他六个仙宗,她不好拒绝,但从未有过坑害季忧之心。
还说天书院一别,元辰对丹道又开始倦怠,整日捧着话本小说做梦,希望他这个做姐夫的能替她劝劝。
信中的原话说:“元辰谁的话都不听,整日叨念着与你在遗迹之时何等畅快,季公子既然是他姐夫,能否帮我劝说一番?”
嗯,她必然馋我身子。
女子写信一般不会用如此露骨的暗示,尤其是在称呼上面,毕竟写信不会像说话一样因为嘴快不过脑子而说错。
所以这每一个字,都必然会经过了反复的斟酌,觉得合适才会写上去。
那也就是说姐夫这个称呼,元采薇应该是自己想写的。
尤其是最后,她还问了可以传代的体质究竟是怎么回事。
“红颜祸水啊,季博长你当真是红颜祸水!”
季忧一边吃饭一边哐哐拍着桌子,眼神在信纸上浏览时流露出无限的愤慨。
解决了午饭之后,日头已经进入了下旋。
季忧起身离开了碧水湖雅园,去了一趟城中的驿站,给颜书亦汇去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给她买剑。
他知道颜书亦作为灵剑山的鉴主是不会缺剑的,只是想暗戳戳试探着什么。
但既然答应了,便不能不做,就当是哄她了。
毕竟当时自己要去遗迹的时候,她也曾豪掷千金,买了许多东西给他,叫他不要死。
想到这里,季忧觉得自己言出必行的做派还是有些君子之风的,与匡诚那个家伙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做完了这些之后,他就又回了天书院,入了试剑林。
剑道暂时没办法提升,季忧便将主意打在了枪的上面,午后一直在狂练一扎眉间二扎心,三扎眉间四扎心……七扎眉间八扎心。
王教习端着茶盏,在旁边看的一阵心惊胆战。
“季忧,别练了……”
“给我钱就不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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