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满肚子的牢骚,可在一瞬间反而没了脾气。
屋内走了几圈,随后询问沁园那边的情况。
“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都在各自忙碌……范成子已经为这次乡试泄题写下了请罪书,并要求朝廷彻查此事,还将我们安抚的办法一并向朝廷请示。”这沁园里面的事情就没有能够瞒得住的,即便对方写出去的信件。
一字一句,只要你想知道就没有藏得住的。
“两个老儒生,这种时候倒是挺会为自己邀功啊。”杨长松冷嘲说。
自己将处理事件的办法告诉他们,那两人就已经忍不住要向朝廷说明了。
本身这就是一种很常见并且合理的安抚手段,再加上考题泄露是朝中人所为,这火暂时就不会发泄在两人身上……
“也不全是,只是范成子写的,那赖仁几乎就是署名而已。”同知继续回答。
“那赖仁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一个工部的人会来南境。”
对于这个问题杨长松也询问过很多次,但都没有准确的答案。
自己离开朝堂多年,这些后来提上来的官员根本不了解底细……再加上工部本就属六部末流,更不会关注他们。
“还是没找到,那赖仁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听说他是被强行叫来的本身就有怨气,大概是这个原因吧,撒手不管了!”
这朝中大小官员不少,杨长松也不能全部认识,有那么一两个脾气古怪也正常。
“也罢,留意他就行。另外两个县令呢?”
“那赵括是个老滑头了,平日里对我们笑呵呵的,实际上精明得很……据底下的人汇报,他是最早来到沁园的人,为的就是等待王游过来,想要与对方联手获得更多名额,只可惜这次乡试作废,怕是算盘落空!”
赵括对于泊阳府可是老熟人了,上庸县原本有理由单独成为一府的,只可惜每次提及这个话题都被杨长松以上庸县百姓祖上多为南境居民为由给拒绝了。
因此两边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只是碍于官职高低所以赵括敢怒不敢言而已。
这次会变成这样,也是他咎由自取……
“王游……”
“那个王游怎么样?”杨长松转头认真询问。
要说这次的四人中除了赖仁属于完全不管事之外,最让自己猜不透的就是那个王游了。
对方的种种过往自己早就已经调查过了,短短半年时间从一个看似被朝廷放逐的人,瞬间变成了一个被重视的人。
才半年啊。
就把南境选贤的权力交在对方手中,这样的人要说朝中无人支持,恐怕谁都不信。
“据说他一直在寻找册子的消息,偶尔还会领着他那位夫人到处游玩,有人在泊阳湖边见过他们的马车。”
说道这里同知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也顺便说了出口。
“大人,我们到底要不要大力搜查那几本册子呢?我们已经将泄题的事情上报给了朝廷,如果不拿出点证据来,这位王大人恐怕责任不小,再不济调查的事情恐怕也会到落到他头上!”
“找啊,为何不找……不仅要找,而且要极大力度去找,王大人是我南境不可多得的人才,本府可不希望他出事!”杨长松一脸正色的说道。
这就让同知有些看不懂了。
也不知道自家这位大人说的话哪一句该如何理解。
既然要帮,那为何又要派人一直盯着他们!
据来汇报的人说王游的妻子是镖行出身,她来带的人各个都有本事,有时想要跟都没法跟……
“对了,大人。还有件案子在湖边的巷道内发生……”摸不透,就只能说点别的事。
然而还不得把事情说清楚杨长松就摆手示意停下来。
“泊阳几十万人口,每天都会有大小案件发生,这种事情交给下面人去办就行了。”
意思就是不要汇报了。
得令,
也汇报完毕。
同知最后听了几句吩咐的话便告退离开。
走到院落的时候看到一个身着普通麻衣,但脚步却异常轻快的人跑向了屋内……
在泊阳担任同知多年,深知这位杨大人私下培养了不少人才,当下也没多问。
只是看了一眼便扬长而去……
而屋内。
杨长松一改刚才的态度,转而一副阴冷的表情。
“事情办得如何?”
“都已经办妥,相关的人全部解决……没有任何一本还未售卖册子遗落在外。”来报信的人说道。
“都解决了?”杨长松习惯性的会加重语气,让对方再次肯定。
迟疑了一秒。
但还是再次肯定!
“都解决了,大人。”
“很好,你让你手下的人看着那些买过的,让他们明白最好什么时候交出去!”
“明白,大人!”属下回应了一声,然后马上想起某件事来继续说:“不过今天早上吕家来联络的人说他们家被人袭击了,死了好几个人,并且那册子也被人偷走!”
“偷走?”杨长松正色说。
“是的,不知道是什么人。据说功夫很厉害,吕家那几个打手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泊阳城中有这样的人吗?”杨长松好奇询问。
“吕家并不是习武世家,据说那两位打手前夜还去花楼喝酒了,应该只是技不如人……不过吕家的人很急,好像希望我们去追查那几本册子。”
杨长松顿时陷入沉思。
几本册子而已,这东西最后还是会交出去的,没必要追查。
当下严肃地说。
“你派人盯着吕家一举一动,他们与什么人接触,与什么人来往,甚至之后做了什么都要搞清楚。”
属下点头。
本想着还有一件事,但看着自家大人今天的脾气不大好,还是自己回去解决吧。
毕竟手下在跟踪人的时候丢了性命这事情……挺丢人的!
第202章 远离与示弱
考生们被限制在旅店的第三天,整个泊阳城都有传出乡试要作废的消息。
这对于大部分平民百姓来说跟自己也没多少关系,毕竟又不是自己去当官,谁当都一样,倒是看着这么多士兵每天到处寻找什么册子的。
挺热闹!
还有传出说为了寻找那本册子已经有不少人被抓了呢!
“听说隔壁张村有几个人去了几天都没回来,这怕不是被抓了。”
“你确定不是欠钱跑路的?我不是听说他们村借钱的人很多么!”
“十几人呢,怎么可能……”
“我怎么听说是几百人。”
“……”
小道消息越听越离谱。
有些地方还专门发出了告示,可是这告示不发还好,一旦发出了只会被认为是狡辩,肯定坐实了!
大街上一辆马车正好路过在交谈的人群,吕遂连同父亲坐在马车上可周围的话都听到了。
“现在你明白了吧,无论怎么掩饰,这件事肯定是藏不住了!”
吕遂的父亲叫吕博均,是整个吕家实际的掌控人,其名望在泊阳城士族中也算是数一数二,可这一次也不得不带着自己的儿子出来求人。
“我在看到试题的时候就知道要出大事,只是没想到泊阳府反应得这么快……已经有不少人被困在旅店里出不来,看架势,势必要查清楚册子的来源。”
吕遂作为泊阳城中给予厚望的才子,自然被认定为这次解元的热门。
但自从奕都的事情之后自己在泊阳城读书人中成了笑柄……
这次乡试本是证明自己的时候,并且为了考试吕遂也做了不少准备,其中就有不惜重金买了那本册子。
没想到引来祸事!
并且关键的不是那本册子,而是丢失了自己记录着每次私下给杨长松的账本。
那才是大事。
册子反正迟早有交出去的一天,只是等着看来调查的人是谁而已,可那账本是关系着整个吕家的性命啊。
“我以前就让你好好收着,收着……你偏不听,现在好了,东西一丢,我们这个吕家上下都不得安宁!”
吕家作为泊阳城最大的士族自然要给自己多留些后路,所以即便是送给知州大人的钱也要一笔一笔的记下来,以防止对方以后翻脸不认人时这是保命的东西。
现在倒好,变成了要命的东西了!
“东西我已经藏得很好了,谁知道那狗贼居然会翻到。”说到这里吕遂也气愤,别人还就挑自己去考试的时候下手。
要是自己在家哪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东西已经丢了,就别说这样了……眼下我们要赶在杨长松之前找到它,否则我们吕家上下怕有灭顶之灾。”吕博均在泊阳混迹多年,可太熟悉这位杨知州的性格了。
老奸巨猾可能都不够形容对方。
人前正大光明,可背后却心狠手辣,的的确确只有他那样的人才配得上是南境之主!
“可为什么我们要去找那个王游呢!”吕遂最气愤的就是这一点。
王游的名字仿佛就如一根刺一样深深扎入自己胸口,但凡动一下,都会浑身疼痛。
“王游是这次乡试的考官之一,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们之后也会去拜访你,倒是你……年轻气盛,逞一时之狂……”
要说吕博均唯一对自己儿子不满意的就是这件事,惹谁不好居然跟一个县官过不去,还是为一个有夫之妇。
简直荒唐!
现如今账本丢失了,对方无论是什么人如果拿着账本已经会有所用途。
而泊阳城的官员是不敢接这个东西的,一旦接手就意味着杨长松已经知道,那吕家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因此敢接的人如今在泊阳很少,一定要数的话,这次的四位考官最有可能接到账本。
因此就算是试探一下也要去……
况且那王游与吕家已经有了矛盾,这会儿正好是去谈谈对方想法的时候。
吕遂看向马车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内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只是没法说出来。
………
考生被扣留,而调查经行三天了都没有任何结果。
王游这时候才肯定杨长松最想除掉的人是自己!
从赵括那边传来的消息说,陛下知道此时后龙颜大怒,整个朝野为之震荡。
已经大臣反驳说凭借一句话就让整个考试终止,是不是太儿戏了,而且这件事一旦说出去就再没有收回的可能。
后续只能当作朝廷失误而重新考试,这样对整个大周朝的信用都是一次不小的打击……肯定要有人出来担责的!
就连赵括也看出了几分猫腻,并且这两天似乎刻意的与自己保持距离。
明明前几天一天要来两三次,而从昨天说了这事就干脆就不来了!
只留下一句让自己用尽所有的人脉找到册子,并且要把相关人士找出来,至少找到一个……否则莽撞行事这个罪责逃不了。
而且赵括还留下警告的话说千万不要相信杨长松,什么事都交给对方他只会拖,时间越长对于王游在朝中的口碑越不利。
由于四人都是因王游的猜测作出的决定。
王游也听出了话中的意思……
如果朝廷追责的话,四人是不会认的。
官场的变脸就是这么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