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话咱们不是已经让世叔把证据送往朝廷了么？”武梦秋说。
“是啊，所以杨长松这么做已是无用，甚至还会让朝廷看出他的目的来……太急了，有时候也会露出破绽。”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
自己后一手把证据提交上去，并且南京铁卫军如果按照自己的说法提交的话，杨长松再自以为是的将自己想法递上去，这一下别人可就看明白了。
两边的口径完全不一样！
“我回去的目的只是准备一下，娘子！”
王游无奈笑着看向对方。
武梦秋似懂非懂的点头。
“这沁园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待喽。”
若是之前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那从朝廷知晓了杨长松的意图后两人就正式走上了对立面。
藏恐怕都藏不住了！
“要不然我们在外面住？我让弟兄们都出来。”
“我也这么想，不过乡试恐怕要马上要继续了……我毕竟还是考官之一要是离开了沁园才会落人口实，况且里面还有另外三人在呢，反而安全些……只是那杨大人的脸色恐怕不太好看。”
两人走出戏园，两位官兵已经备好马等候着。
对面的街道上一批装车的货物以及拉车人特殊的装扮让武梦秋看着熟悉。
当下就问在场的两个官兵……
“最近是不是来了其他的商队？”
两人思考了一下，没想起什么来，倒是有个赶车的小兵原本是护城卫的一员，所以开口回答。
“几位大人，最近有一批西域商人进了泊阳城，好像带了不少货进城呢。”
第207章 失算
“怎么了？娘子。”
王游还以为武梦秋要买东西呢，所以才询问商队。
“没事的，相公。我们回去吧！”武梦秋笑着回应。
最后瞧了一眼对面货车上的东西，两人在官兵的护送下回到了沁园。
门口，
等候在此地多时的赵括一见到两人下车便急忙迎上去。
“王老弟，你可让我好等啊。”
“喲，赵大人……你这是？”
两人之前在沁园门口还稍微伪装了一下，说话也都很官方，怎么这会儿赵括却表现得这么热情！
“王老弟这不又见外了么，来来来……为兄亲自帮你拿东西。”赵括热情得有些过头了，甚至让王游和武梦秋都一脸迷惑。
“弟妹啊，你也快来。我今天让属下买到了新鲜的鳕鱼，咱们晚上一块尝尝。”回头，还不忘笑嘻嘻的与武梦秋对话。
不对。
这家伙有问题。
三人进入园子……附近都能看到平日里十步一岗的沁园护卫，可赵括却偏偏视而不见，就拉着王游进去。
记得之前几天对方甚至都不想来拜访自己吧。
尽管现在一口一个兄弟，
可前些天几乎见不着人的也是他！
若不是那副嘴脸还长得一样的话，王游都快以为赵括其实是个双胞胎了。
“赵兄，你今天是怎么了？没事吧。”实在是忍不住好奇问。
平日里赵括比较势利，但至少对自己没啥伤害，并且两人同属县级别的官员，是应该相互支持一下，否则在这泊阳城里可不好受。
“老弟，这就是你不够朋友了……你有这么一手怎么也不告诉为兄一声。”
三人进了王游所住的院子，这里的人少了很多，并且赵括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他们的存在。
今天的表现就是一个字：狂。
“赵兄是说……”
这时候的王游似乎反应过来了，自己借铁卫军的手上书朝廷的事应该被他知道，否则也不会这种表情。
看来对方跟自己来的时候想的一样。
那证据一旦到了朝廷，后续杨长松再上奏想要得到出考题的权利就等于打脸了！
并且还是把圣上当猴耍了。
按照朝廷那边收到消息的顺序，应该是这样的……
最开始知道泊阳乡试漏题，也就意味着朝中有人做了手脚。
天子脚下，皇城内外，居然都敢这么做，那陛下能不发火么！
估计要波及的部门不少，尤其是那些负责出考题以及运送相关的部门，就算对此事完全不知情的人恐怕也会被牵扯其中。
但几天的调查后因为没有证据，那些官员便会开始借题发挥，说只是泊阳城那边的片面之言并不可行……估计还会有扣各种帽子的人出现。
这阶段若是按照杨长松的计划，只要稍微把证据压一压，并且让泊阳闹事的事情传上去后朝廷的官员更加变本加厉的否认，借此机会杨长松再提出要自主出题。
就算朝中有人看出这是杨长松的诡计也没办法。
一部分会默认，一部分担心自己牵连进被调查的人当中也会选择附和。
这样一来，泊阳府收回选拔人才的权限不一定能成功，但至少几率更大！
博弈，博弈……
就是要在最有希望的时候博一手嘛。
等到这件事争得同意了，杨长松再被举证交上去，或者提前一些交都可以……总之就是让朝廷的纷争帮助自己掌握大权，并且还能借此铲除异己。
一举多得！
可王游借助兵部的渠道把证据交上去就不一样了。
铁卫军是朝廷在南境真正的象征！
所谓的驻军就是国家对这个地区掌控的实际力量，对它的信任度远胜过泊阳府等一众官员。
铁卫军把证据交上去就等于漏题的事是铁定了，该查办的查办……该抓的就抓……
一切按照大周朝的律令执行。
可偏偏过一段时间后朝廷还会收到泊阳府想要自主出题的请求！
啧~
这叫什么事。
当人傻子么！
如果说之前这么做至少有几成把握的话，现在这一出就在没有希望了，甚至把未来所有希望都堵死了，乃至于只要杨长松还活着的一天，南境都别想有机会获得更大的权限。
“高啊，实在是高！老弟这一手，为兄五体投地。”赵括一脸恭敬地说道。
要说之前对王游还没什么印象的话，这一次印象太深了。
自己甚至都想着之后要怎么做了。
如果王游被踢除考官之列，那自己要不要试着与那位赖大人合作……所以今天才会最后争取一下。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情节展开！
四人散去后，赵括每每想起当时杨长松那铁青的脸就好笑。
甚至现在顾不得王游在不在场都想笑……
“这么说朝廷已经得到消息了？”王游总算明白赵括为何会这么热情了。
这段时间从对方的表现就看得出他是真走在了与泊阳府对立的一边，不仅第一天就拉自己结盟，之后又多次当面与杨长松叫板。
王游不知道对方的底气是什么，反正这会儿他是很爽了！
泊阳府，恐怕再没有拿到举试的可能。
甚至于杨长松某件事稍微做得不好，都有可能被朝廷盯上……小题大做！
毕竟作为帝王来说，可以容忍你犯一些错误，但没法容忍你在他面前耍心机，特别是把帝王自己都算在内的心机。
“来来来，老弟。你快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把那消息送出去的？又怎么找到了那些证据？我不瞒你，这些天里我发现所有的册子其实都已经被杨长松收去了，我这里仅仅留下一个孤本。”
王游自然不会说具体的细节，只是随口一句。
铁卫军。
“高，高明！”
赵括尽可能把能够想到的词都用上。
两人肆无忌惮的笑声也经过了沁园的手下传到了杨长松耳边。
……
啪~
泊阳府衙内桌子被敲得震响。
“混账！！这个穷酸书生、小贼、夯货……还有那个得意忘形的赵匹夫，竟敢嘲笑本府！！”
屋内，所有人一句话都不敢说。
就看着桌子被拍了一遍又一遍，而递上的茶杯被砸得碎了一个又一个。
“大人息怒，我们也没想到那王游竟然如此奸诈！看似稚嫩小儿，实则及冠老贼……他居然借助兵部来向朝廷传递消息。”旁边的同知一脸愤愤的说。
泊阳城最弱的掌控就是对兵部的掌控，很少有那边的消息，每次派人进去都难以真正到达权利中心。
没想到王游就利用了这一层关系！
现如今朝廷已经知道试题泄漏的全过程，并且有可能已经收到了后面递上上去的奏折……
所以才会派遣明镜司亲自护送新的考卷过来，并且要接替泊阳府来亲自查办贩卖一事。
“眼下还不是大人恼怒的时候，我们后面该怎么办？”众人向杨长松寻找答案。
第208章 第二回合
如何处理，如何处理……
当下的杨长松也没想到怎么去处理这件事。
现在要追回发出去的奏折？
恐怕已经晚了！
泊阳府几乎代表了南境最高的府衙，从这里加急发出去的奏折即便六部都没有资格审理，会直接到中书令手中，而中书令一旦知道也就意味着陛下一定也知道了。
啪~
一想到这里杨长松又忍不住敲了一手桌子。
这桌子敲了无数次一直都没事，倒是杨知州的手掌看上去不太好。
“大人……”对面的同知又劝了一句。
杨长松闭上眼睛。
十几年的心血，整整十几年的心血，说没就没了……怎么能不叫人心痛呢！
从自己继任泊阳府知州以来，一直都试图掌握南境的主动权，十几年来几次的科举选拔就是自己培养心腹的时候，现如今南境多个县以及泊阳府麾下的不少官员都是这么提拔上来的。
可以说自己就是南境实际意义上的主人了。
而这些年里朝廷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在做的事情，会有意识的在选拔官员中加入别的派系。
例如上庸县的赵括就是那种摇摆不定的人……今年又加入了一个名不经传的奕都县，甚至还以减少泊阳府的存在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