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区的情况如果不是常年在一个地方，基本上很难发现问题……而对方有着报国和改变现状的热情，所以才向自己谏言。
王游也是从他的意见中发现了猫腻。
兵甲的回收一直是个盲区，并且兵部对于散户的管控很差，如果类似鲁家那样的高级工匠肯把自己的技艺传出去，那就算他们锻造出了武器兵部也没法统计。
“这样的情况确实很难查，但通常来说一个家族的技艺是不会传给其他人的……我自小跟姜映雪认识，姜家宁可把技艺传给她一个女孩，也不愿招赘婿那锻造技艺外传。”
武梦秋说起姜映雪的事，也让王游回想起了那个会打铁的女孩。
大舅嫂？
唉~
就看武烈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但姜家的做法确实才是这个时代最普遍的认识。
由于士农工商的身份阶级划分……
工匠在某个程度上也要保持自己的传承，否则技艺外流之后指不定某一代就支撑不过去了，别说家族荣誉没有了，恐怕连祖宅都保不住。
“所以啊，我才说这里面有官家的涉足！”
王游见过鲁家的人。
当年那个挑衅的叫啥来着……
鲁子兴！
好像是这名字。
对方同样也以自己鲁家技艺为荣，这样的人也不会将本事外传，所以能够让鲁家……或者说让晋州的锻造大师们将自己的本事外传。
那必须是个很有背景及手段的人！
再者，整个过程兵部都不知情。
嘶~
能够避开兵部情报网的有谁？
不……
更准确一点，能够避开兵部和督察院情报网的有谁？
“相公，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武梦秋早已习惯了王游的表情语言，当王游眉头突然紧锁然后慢慢展开的时候，代表他已经想到了某件事。
“娘子，你可还记得明镜司！”
“他们？！！”
有些惊讶，但好像又不惊讶。
明镜司各大网络遍布整个大周朝，甚至于最不起眼的地方可能都有他们的人。
这是曹太傅在年轻的时候就设下的部署，只不过十几年了才收网并改建为明镜司。
武梦秋自己都还跟沈炼的人打过呢，自然知晓他们。
“相公觉得是他们么？上次我们遇到的那个沈炼……”
王游打断了武梦秋的话。
“当时的沈炼只是来调查杨长松一事，而且明镜司内部可能比兵部都要复杂……虽然人数远不及兵部这么多兵马，可驻军是守在一个地方的，不会遍布全国，我估计他们内部也并不全知道这些事情。”
王游曾与沈炼、阮心竹都有见过面。
两人给自己的感觉除了办案相当精明能干之外，嫉恶如仇也是一大特点。
王游自然希望这样的人不要站到自己的对立面。
可如果明镜司的人都是这么精明的话，那就很难对付了。
“相公接下来要去明镜司查么？”
“去那边太危险了，我动手之前会跟澹台大人商量一下。”
兵部的势力并不弱于任何一方，可两大部门争锋相对，恐怕会引起整个朝堂的动荡。
自己当前也只是猜测……
因为找不出比明镜司更适合的对象。
可在毫无证据之前，是不能动对方的。
而自己要调查他们也相当困难……
“我明白了，相公。我会支持你的。”
“嗯？等等啊，娘子。你不会要跟他们打一架吧，我虽然可以跟他们的指挥使在朝堂上对骂，可你要真去打他们了，我就要调集军队去救你了。”
武梦秋一瞬间的松口，差点把话题都带歪……
“噢噢，我是说我会在心里支持相公的。”
“这样，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要马上给南部军下令北上了。”王游也开玩笑的说道。
南部十几万军队北上……
清君侧么！
那不被打成乱臣贼子都说不过去。
可玩笑归玩笑。
王游这时候也发现了，兵部，明镜司，还有其他的六部官员以及督察院等，在朝堂上还真是相互限制了对方，谁都不敢先动手啊。
这其中还不算边境两王以及一位一品权臣呢！
这大周朝廷，还真是……
此刻，王游想起来当年‘王秋月’说过的那些话，有几件事还真被说中了。
……
至于‘王秋月’……
此刻则看着王游在想别的事。
明镜司啊。
第426章 精心布局
锻炼过后，王游便来到了军机府。
第一时间便询问澹台坚来了没有……那家伙基本上就早上来了一会儿，中午便不见人影。
可自己还有急事要找对方。
“侍郎大人，尚书大人在里面的。”门口的侍卫说道。
在啊。
那就好！
王游直接朝着澹台坚所在的地方过去。
进门，
澹台坚还抬头看了一眼。
“来得挺早啊，王游。”
进入雨季后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朝廷办公的效率也减弱了，有些体弱的朝官会请病假，明堂上讨论的东西明显比之前少了很多。
两人在几天前还在明堂上有过交流，但后面几天都不见人，这次能在军机府见到也是不易。
“来来来……我正好有事情要跟你说呢，快过来看看。”还没等王游开口对方就先说了。
紧接着就是一封军报送到面前。
只有来自西境的军报才会直接送到澹台坚手中……
从王游来到京城的这一个多月里几乎都一样，西境的战事还是对方说了自己才知道。
“如今进入雨季，西境那边也是大雨……战事虽然少了，但是大雨中需要的物资就更多了，而且极难运输，今年我朝的军资花费太多，看看你有什么好办法？”
半年前朝廷也是举国之力为南境不断提供物资和军饷，虽然那次战争赢了而且也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但恢复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现在又急忙给西境‘输血’，到了这个运输乏力的季节，也会遇到暂时‘短缺’的问题。
王游看着这份军报，仔细的阅读每一个字。
同时想想自己当初在南境打战的时候……
与澹台坚相同，对方是直接接手西境的军报，而自己则是直接接手的南境的军报。
相比之下泊阳城的情况恢复得还挺好！
所以……
“老坚。”王游开口说，这称呼也是澹台坚自己决定的，因为见面都是这个大人、那个大人的叫让人头疼，所以私底下两人的称呼要更直接一些。
“你觉得这份军报可信么？”
王游看着澹台坚的表情变化。
要是在昨天之前，自己或许都不会这么说……可在听了那位叫宋忠书的学生一番话之后，自己便要重新评估西境的问题了。
“你指的是什么？王游。不妨直说。”
换成其他人说这话澹台坚或许当场就发火了，军机大事怎么可能延误？
自己就是从北境将领一步步爬上来的，太清楚边境物资的分配和稀缺情况了，一个确认的人懒了一天，那边境的士兵可能要忍受七八天的艰苦生活。
这种事情一刻都不能延误啊！
“那我就直说了！”王游也看出了这件事触碰到了一位兵部尚书的底线，自己不解释清楚可不行。
于是将昨天听到的种种情况，以及那宋忠书的意见和对方写下的那篇策论也拿出来。
西境。
给人的感觉都是混乱……
但抛开混乱之外西境也是个相对富有的地方。
地盘大，人口少。
矿山与特别粮食作物是那边的特……并且西境可是距离西域各国最近的地方，从西域来的所有东西最先进入的可是西境啊。
至于说什么西边的耕种面积远不如京师，甚至不如南境等等。
可……
谁说粮食就是米饭稀粥的？
王游还记得当初在奕都的时候朱世明给自己讲过番薯的事情，还有那些枣椰以及各种糖分很高的水果，再加上那边的牛羊成群，就根本谈不上什么吃不饱饭的地方。
何不食肉糜在那个地方说不定还真的管用。
毕竟地广人稀嘛！
有了这些前提条件再加西境每到战事就哭穷，要兵器，要粮食。
细想一下你都不知道他们用在什么地方了！
兵部的确对放出的兵甲有管制，甚至精确到不同样式的兵甲有多少等等，可是战争消耗就没办法计算的呀，每年兵戈回收，只能是对方送多少回来自己就记录多少。
中间的损耗，甚至于用的方向都不明朗。
如果把这些联系在一起，再去看宋忠书提到的问题。
会发现一个很恐怖链条……
甚至于很多部门都察觉不到。
“老坚……”
嘶~
听了王游一番言论后，明显能够看到澹台坚的额头都已经冒汗了。
多年掌管兵部，没人比他更了解整个兵甲运送和军资的利用了。
“可……黑羽骑的指挥使是我当年的部下啊，他不至于骗我吧。”澹台坚还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相信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