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去江州找九公主的事，自己知道。
当初向自己辞行的时候就说过了。
毕竟两人一块儿在京城长大，相互最为了解，当时先帝刚刚过世，想去陪陪对方情有可原。
再说了，九公主一直都是帝王家权力斗争之外的人，女儿跟她走近没有什么危险。
反倒能获得不少好评！
自己之所以能够在京城十二卫中得到运粮的任务，其中应该也有一定关系。
没人会在意前九公主，
但九公主又是先帝最喜欢的小女儿。
还嫁给了三公之后的吴家，算得上显赫，只是没有实权而已。
这样陛下才不会觉得自己另有目的，反而能时常想起自己来。
“九公主啊。说起来她可挺可怜的，突然就被嫁出去了，远离京城，恐怕终身也别想再回来！”
“帝王之家，既得荣华富贵，自有身不由己，哪有这么多可惜。”
对于这些顾仕彰倒是看得很开。
这么高的身份，自然要失去不少东西。
“这些闲话就不说了，咱们这次把粮食送到晋州，就是大功一件！”
相比什么公主，什么王爷等等。
都跟顾仕彰没关系。
自己的任务就是运送粮食，只有把粮食送到了，才是最关键的任务。
队伍进入晋州之后，灾民就没有间断过……
因为自己带的是全副服装的运粮车队，任何人见到都要退到几米外。
但还是要小心，
绝不能出岔子！
“顾将军，这灾民也太……”
“不必管，但凡大灾都这样。我们来的时候东部城市已经限制人数入境了，估计他们会慢慢被遣散。”顾仕彰说道。
之前只在朝中大臣以及小道消息中听到关于西境蝗灾的讲述。
没想到这么严重，
这一路上灾民不断，而两边的植被早就被啃光了。
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那些被饿死了，飞不动而奄奄一息的蝗虫尸体。
就在道路两边的荒土上挣扎，
一部分饿的不行的灾民会直接将蝗虫捡起来，当作路上的口粮吃。
看得让人皱眉……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顾仕彰都是尽可能加快脚步赶路。
到了一个地方尽量让当地官府参与防备，或者借助西部军队的营地歇息。
绝不在野外，
否则这么多粮食谁拿在手里都不放心！
从白天到黑夜，
顾仕彰按照自己的记忆和图纸上的路线行走。
“前面应该有当年西境黑羽骑的驻地，咱们今天尽量赶到那边再休息，路上不要耽搁。”
“是！将军。”
得到命令。
即便天色再暗，队伍也要加快脚步前进。
篝火在官道上点亮，但没有完全按照官道方向走，而是走向旁边的山丘上……
兵部的关卡有时候会设在一些比较容易防守的地方。
这应该是多年前，
甚至是多少个朝代前就定下的地点。
便于设伏，便于防御。
估计是以前两国交战中重要的对峙营地，如今归于一朝之后便成为了路途军队的驻地。
足够安全，可便于休整。
顾仕彰最初参军的时候曾在黑羽骑也待过几年，对于这边的路线比较熟。
找到这地方，还有种归家的感觉。
然而……
让人意外的是这个营地居然搬空了。
“这……怎么会，这个地方怎么会没人？”好奇之下让旁边的属下去里面看看。
营地就好像山寨一样伫立在官道边上，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道路，身后又背靠陡峭山壁，易守难攻，确实是防守的好关卡。
可居然没人！！
看着属下跑回来。
“将军，里面没人。东西搬空了，而且灰尘积了很久，至少有半年以上没人在了！”
嘶~
诧异。
这种地方居然都放弃了？
尽管大周朝境内不需要这么多驻防的关卡，可这附近没有这么好的地方啊，甚至还有水源。
不知道黑羽骑将领是怎么想的，居然放弃了这个地方。
“既然人不在，天色又晚了，我们还是在这里休整一夜吧。”
第916章 弊端
入夜，
顾士彰还在纠结这个营地为什么会突然没人了。
从附近的情况来看，这里已经废弃有小半年时间了，连杂草都重新长出来。
“将军……会不会是黑羽骑为了确保边境安全，所以都调走了？您看，现在蝗灾这么严重，军队那点储备又紧张，大家聚在一起好过分散开来，中间还得运输！”
听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
毕竟当下蝗灾还没过去，各地灾民都不少，贼寇们也越发胆大，道路官道运粮终是不安全。
再说还有路途损耗，
那还不如大家聚在一起，既防止边患，又能集中后勤补给不浪费！
“胡说，哪个不长眼的贼寇敢劫持黑羽骑……再说，这营地像是几天前才搬空的样子么？”
仔细看看，周围草都快埋没双脚了，怎么也有半左右的时间。
有些营房没有拆除，都已经成了老鼠窝。
“那将军，我们再去附近找找有什么东西？”下属急忙回复。
“不必了，天黑不方便。我们对此地又不熟，运粮可不能马虎，我们暂时度过今夜就行，其余的以后再说。”顾士彰下令说。
西境军队有时候做事情的确让人很意外，
大周朝是以武立国，
很多文人不知这以武到底是什么意思，仅仅是依靠武夫？还是江湖势力？
甚至到了今天武举虽然健在，可真正掌握朝局的还不是那帮文官，这以武立国的说法便渐渐很少有人再提了。
可作为京城十二卫之一的将军，顾士彰很清楚大周朝与历代朝廷不同的一点。
单单说四境军队的布置就不同于各朝……
他们虽然直属朝廷兵部，可在地方上同样有一定的自治权力。
通常，朝廷为了真正掌控四境军队，都会安排最为信任的人成为他们的将领！
甚在兵部中都有从各军队提拔上来的人。
比如夏颜良、孙正阳等等。
甚至当年的兵部尚书澹台坚也是从北境与西境出来的将军，即便到了王尚书那一任，同样是南境军队出来的人。
先帝在时其实很清楚这一点……
兵部必须留着从四境军队上来的一个位置。
即便做不了尚书，也必定是个主事！
唯独这一次不一样。
叶尚书是京城出身，并未在地方历练过……
当然了，
不是京城出身就必须得让着其他地方，如果有能力一样能上去，况且叶正初在侍郎位置上做了这么久，各地的军队对他早就熟悉了，其实他上位也没什么！
当初支持叶正初与王游争斗的，大部分不都是京城卫的人么！
可……
还是那句话。
你得给别人留点位置，让他们看到可以走上来的希望。
可随着新政逐渐波及到了官场党争，
排除异己的情况多了，朝中官员忽然离京变成了常态。
你离开容易，
可接任你的人要熟悉你所有的东西，还需要一段时间。
随之而来的影响……
很难预估！
顾士彰想了半天，只能从这里发现问题。
这个营地的迁移，应该在很早之前就上报过了。
或许那时候朝中两党争斗激烈，负责记录和审批的人突然就下马了，所以这件事只有他知晓，还没有来得及做成通告，绘制出新的关防图。
也或许……
跟小道消息传的一样：张首辅的下一个目标可能是军队改制！
如果是那样的话，地方军队可就要遭殃了。
心中默默记下这一笔，
顾士彰准备回京之后，再到叶尚书面前去问问这件事。
叶正初是比较老派的官员……
能做事，也能推事。
但整体来说就是，不做不错，做了也会按部就班，减少失误的人。
稳重和循规蹈矩是他的特点，所以这一任兵部尚书远不及之前两任那么出头……不像王尚书那样敢想敢做，也不像澹台尚书那样气势逼人。
反倒让兵部显得弱了很多！
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去整治西境黑羽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