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这次制科的确是陛下为了选拔人才特别开设的一场考试。
“顾大人，您怎么还在这儿？”
顾元亮抬头，看到走进门的人。
颜天君。
也是这次制科考试乙等前五，跟自己差不多。
所以当下为翰林院左英殿的修撰，跟自己这个右文殿官职平等，两人是制科上认识的，随后机缘巧合来到同一个地方当差。
“今日朝会议事的内容还未誊抄完，还有事要做呢。”顾元亮说。
“唉，这种事情每天都差不多……不急，不急！”
其实当下这官职要说高，可能比地方那些官员要高一级，但权力上其实还不如一个县城的县令，只是因为京官所以地位稍高而已。
说白了还是个比较清闲的职位。
按照历代状元所说，
这个位置更像是磨练你的心境……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高中，只能说明你读书是一流，但对于管理地方、朝会议事等等，你都不懂。
所以安排一个修撰或者编修之类的官职，就是让你磨练心性。
把心中那股要一展抱负的心境打磨，同时从每天的朝会以及陛下和官员们的议事中了解如何处理事情，慢慢才会有执政能力。
所以，这官说主要也主要，但清闲确实清闲。
每天就是抄抄写写，然后没事可做！
这不，颜天君是京城人士……
读书的时候就与各大世家以及有名的那些贵族公子们都认识，在这个职位上他更加有时间交际。
“每日正事，怎能不急？”顾元亮说。
“正事当然是正事，可不急于一时啊，明日是休朝的时候，明日再抄也一样……今日大雨，这么早回家没意思，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可否？”
颜天君是那种很标准的京城士子。
父辈就是京官，所以自小生活在这个圈子里……
地位不一定高，但身边的人都不差。
毕竟大家小时候都一起读书过，后面入了翰林也是同窗，在什么地方都能遇到几个熟人，或者认识人的父亲。
即便是到了六部中，也能找到几个少时玩伴的叔父辈！
只要不犯事，
在京城嘛，去哪都没事。
“下雨倾盆，还是早点回家吧。”
“欸，这就没意思了，顾兄……咱们在这个时候如果都不出门，你以为真去了其他地方做官，你认识人么？怎么做事？一个都找不到。”
人情世故，才是世间常态。
你光会读书不行啊！
被颜天君这么一说，顾元亮这个从小地方来的人也有点触动。
关键自己自小就是那种受人看不起的穷学生，一下子得到了这种位置，好多人要么嫉妒、要么诋毁。
确实也难做！
搞好关系是必须的。
当然，更关键的是……其实在顾元亮的心中，还是有点崇尚他们这样的圈子。
好像什么地方都有人，什么事也不算难办。
纠结片刻，
还是被颜天君拉着出门了。
“稍等，我放好书卷。”
整理桌子，最终还是跟着去了。
…………
京城无论怎么变化，只要它还是天子脚下，那就不会出现萧条。
所以西境的天灾也好，人祸也罢。
包括其他地州发生的种种事情，在京城这里都会被挡在外面。
其中有一点自私的原因，但都是为了让陛下看到太平长乐的天下嘛。
马车上，两人讨论了当下的时局以及最近朝中发生的事情。
不一会儿，便到了目的地……
一个不算偏僻，但门面比较普通的酒楼。
“颜兄，这是？”
“进去就知道了！”
顾元亮跟着颜天君进屋……
别看外面很普通，里面的装饰却非常华贵。
一进门，那股温柔乡的胭脂水粉气息便特别浓郁。
顾元亮皱起眉头，居然是这种地方。
忙拉着颜天君细问。
“我知顾兄很少来这种地方，这只是表象而已，我们也不是专门来玩的……进去就知道了。”
将信将疑，在颜天君带路下，看的出连店里的伙计都很熟悉他。
走过前院，到了后面。
这里那股脂粉少了，倒是一股檀香的味道，混杂在暴雨中泥土气味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门口，已经听到里面有人喧闹了。
“顾兄……这里面的人可都是京城达官贵人，有些不是官员，但却是各大世家以及商会的执掌人，就连我都只是有资格邀请过来而已，这次带你过来主要是见见世面。你可以不说话，但千万别闹事。”
进门前，颜天君不忘提醒一句。
第936章 位微言轻
酒局最高那定然是陛下的设宴……
其次就是各种显赫官员，再就是京中要职等等。
可那些酒宴多是吹捧的话，没有多少作用，反倒是还下达了一堆命令。
吃席不痛快不说，稍微说错点什么话，以后的路子更加难走！
唯独这种稍微轻松一点的局，能够真正认识一些人，也能结交一些人。
尽管依然要避开重要的话题，可至少玩得尽兴。
人生得意……
能有几回？
顾元亮之前在泊阳城的时候没有这样的机会，即便后来获得了功名，那也是几个乡绅为了认识自己才主的局而已，更多的目的还是让相互有求。
至于后来到了奕都县，那地方太小，没机会！
再者，那是自己施展抱负的时候，很多日子都是苦苦煎熬过来的。
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一次历练。
“诸位，这位就是我之前提到的顾公子，第一次制科乙等前五，可是大才啊。”
同行的颜天君还不忘向人推荐起顾元亮。
今年是第一次制科，
为表敬畏第一二名皆是虚设，实际的甲等只有后面八位，之后便是乙等。
顾元亮和颜天君都在其列，说明在考试文章上已经稳坐当朝官员中最顶尖的几位，当然有前途。
被颜天君这么一介绍，不少歌姬和商人都把目光放到了这边。
能够在制科获得名次，那以后定然是六部官员首选……
未来可期。
一下子，就连舞姿都朝着这边偏移了。
“我这位顾兄弟平日里工作繁忙，很少来这样的场合，所以不善言语诸位勿怪。”
先是介绍了顾元亮，随后又帮顾元亮解围。
只见颜天君举着酒杯便朝着前面的位置去了，留下顾元亮在这儿自己玩。
进门前就说了，
这里的人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就算不是官员，也是各大世家、商会有实权的人。
这酒局就相当于一个圈子文化，
圈子有大有小，
可只要能进入其中一个，至少能为之后行事带来很多方便。
顾元亮看着周围过来说话的人几乎都是一身华服打扮，自己若不是穿着翰林院的正装，在里面都显得弱了。
京中无闲人。
以前只听人说这话，今天算是明白了。
别看自己有功名在身，这里的人背后哪一个都不差，即便是商人世家，那背后估计也有高官撑腰，甚至可能是亲家等等。
没有身份低的人。
因此说话不直接称呼官名。
“顾兄弟。我听说你是南境来的？”
“对，在下泊阳人士！”
“噢，泊阳啊。好地方，好地方！”一个看起来比顾元亮稍微大一点的男子凑近说话。
其余几个也干脆把酒桌搬到这边来。
大家一起吃酒赏舞，聊聊趣事。
而这里的舞姬也颇为大胆，在众人面前尽情展示……
美哉，美哉！
顾元亮还很少见过这样的场景。
有时都愣了一下！
“顾兄弟，你们在翰林院当差。有没有听说最近有皇商在大量收购鹿皮的？你知道么？”
酒过三巡，
才有人开始问话。
微醺中顾元亮想起进来的时候颜天君交待的事情。
这话……不敢答。
“无妨，无妨。能说便说，不能说就不说，今日只是喝酒，不涉其他。我也只是仰慕顾兄才华，特来结交而已。”
还好没多问，松了一口气。
…………
酒局后，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