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箭术开始修行 第606章

  排列开来之后,若是置身其中,根本就看不到外面的情况,目之所及只有自己的同袍战友,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所以他们的所有动作,都要严格按照战鼓和军旗执行,否则的话就要陷入到一片混乱当中。

  而此时此刻,军中所有的指挥,都在给他们传达一个命令——后撤。

  “怎么一打雷就要后撤?”

  “前面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啊。”

  “……”

  军令的传达,不可能单纯扯着嗓子喊,就算是声音够大,诸多将领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也极其容易乱套。

  而军旗、战鼓传达的命令,往往都是十分简洁明了的,比如击鼓几次是进军,吹号多久是收兵,军旗怎么挥舞是往哪个方向移动,排列什么阵型。

  对于数量繁多的阵卒们来说,在战场上是不需要知道太多的,他们只需要用生命去捍卫军令。

  就比如现在。

  在倾盆大雨和电闪雷鸣当中,他们一再确认,接受到军令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后撤。

  “为什么要后撤?”

  “前面发生什么了?”

  “……”

  越来越多的将士想要看清楚前面的情况,甚至有人踩在战友的肩膀上,或者高高跃起。

  奈何百万大军即便是横向也蔓延数十里,再加上狂风骤雨,黑夜闪电,怎么可能看得清楚最前方的状况。

  “让你们后撤就后撤!”

  “你站在那里愣着干什么,快啊!”

  “……”

  一名名参将或骑着战马,或被修士的飞剑携带着,穿梭在军阵当中,不停地催促将士执行命令。

  与此同时。

  在隆庆皇帝等人的视野当中,处于对岸的白袍兵马,终于……

  动了!

  他们呈现出冲锋的姿态,一个接着一个地踏上提前搭建好的浮桥,朝着百万大军故意留出的空地狂奔而来,马蹄踏在木板上的声音,形同一声声密集的战鼓。

  隆庆皇帝驾驭着仙鹤徐徐升空,体内的法力开始凝聚,一双幽深如渊的龙眸,更是释放出前所未有的警惕与杀意。

  在他的身侧,凌奎同样是提起阴癸幽冥剑,黏稠的冥河真力形同藤蔓般将寒芒四射的剑锋缠绕覆盖。

  单良成彻底不再去管昆阳城,手持玄玉金光竹留在此地,准备全力操控阵法来辅助两位。

  结束了!

  一切,就都要结束了!

  只需要等到白袍白马领着第一批将士上岸,六丁六甲大阵的结界就会出现在他们的后方截断退路,让绝大多数还在桥上的叛军进退不得。

  接着中军、后军按照原本的部署,在敌军全部上岸之前以“天地三才阵”呈现包夹之势冲杀回来。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白袍可以使用天书阵法。

  但所谓军阵,还是依靠人手。

  在朝廷的安排之下,叛军根本就没有任何列阵的机会,只要上岸,就是死路一条!

  五十丈!

  二十丈!

  十丈!

  白袍白马提着龙胆亮银枪一骑当先,速度之快,在暴雨形成的水帘瀑布下撕开一道帷幕,距离河岸仅仅剩下最后的一步之遥。

  隆庆皇帝的拂尘表面的五色祥光呼之欲出,形同积蓄到极致的法力之海即将爆发。

  就在他手臂已然缓缓抬起之时,地面泥泞的大军当中,突然之间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

  这道声音盖住风声压过雨声,超过雷震之声,形同洪钟大吕自九霄云外坠入人间。

  “我军败了——”

第257章 荒原星陨,大破百万

  雨夜。

  禹州。

  沙场。

  兵戈。

  暴雨倾盆好似银河倾泄,伴随着咆哮声灌溉在厚土大地,短短半个时辰就将大地变得泥泞不堪。

  “咔嚓——”

  朱紫色的妖异闪电划过夜幕,云层当中的漫天星辰散发着刺目的白光,将整片中原古战场映照成怪诞诡异的颜色。

  百万大军组成的沉重钢铁机关进行着沉重而又缓慢的运转,队列徐徐朝着后方移动。

  在他们的对岸,淝水支流洛涧的河面上,有一支轻骑兵正冒着风雨突进冲锋。

  按照朝廷原本的安排,等到叛军骑兵上岸之时,就会指挥大军立即调转矛头杀个回马枪。

  只是在如此异象之下,后撤的过程中,流言蜚语早已经形同瘟疫般控制不住地四处蔓延。

  “为什么要后撤?”

  他们百万大军临岸列阵,不论敌军有多少人,又何惧之有,为什么要撤退?莫非是天上的异象真的是天谴,还是队伍的最前方发生什么意外导致不得不迅速后退?

  将士们纷纷抻着脖子张望,可普通人目力有极限,再加上恶劣的天气,怎么可能在狂风雨夜当中看清楚数里乃至数十里之外的情况。

  种种叠加之下,令他们的心神紧绷到极致,迫切地想要了解到目前的局势,以及接下来的走向。

  “哒哒哒——”

  伴随着践踏水洼淤泥的响声,一匹火烈马穿过水帘雨幕,裹挟着滚滚香火紫气来到中军后部。

  吕籍的手中提着方天画戟,神色严肃而又焦灼,他在将士们的面前勒马而停,深沉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直到积蓄气血后陡然开口,声音形同洪钟大吕般响彻沙场的每一个角落:“我军,败了——”

  “我军败了!”

  “我军败了!”

  “……”

  几乎同一时间,这四个字在百万大军的各个部分响起,声浪此起彼伏,盖过一切嘈杂之音。

  “吴将军!!”

  三师兄聂远身上的盔甲凌乱,脸上满是血污,身子无力地半伏在马背上,朝着前方的一名京军参将带着哭腔喊道:“我军败了,我军大败!”

  “败了?!”

  吴将军大吃一惊:“当真?!”

  “快撤,快撤啊!”

  聂远目眦欲裂地喊道:“陈三石领着二十万庆国兵马杀过来了,他们有云顶宫布下的二阶大阵,威能还要超过六丁六甲大阵,前面已经顶不住了,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轰隆隆——”

  如此噩耗,伴随着滚滚雷震重重落在将士们的心中,令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彻底崩溃。

  难怪要后撤!

  原来是……

  前方败了!

  “不祥之兆应验!”

  “我军败了!!”

  “……”

  “快跑啊!”

  “陈三石马上就要杀过来了!”

  “……”

  惶恐的情绪怦然爆发。

  如果说百万大军原本是一台沉重而又精密的钢铁机关在井然有序地运转,那么在这一刻,机器中的部分齿轮突然坏死,继而引发起庞大的连锁反应,直到……彻底崩坏!

  将士们本来就因为天生异象众人所说的“天谴”感到惴惴不安,再加上无法核实前方情况只能看到撤退的命令,就更加在他们心中坐实“大败”二字。

  百万大军,数量众多不假,但并不意味着都是精锐,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各地卫所甚至是临时招募新兵拼凑而成,只有两三成的真正的京师精锐。

  而这三成不到精锐当中,还有着玄武、白虎、天狮三营,他们一边丢盔弃甲四处逃窜,一边放任胯下受惊的战马横冲直撞,造成互相踩踏的混乱局面,彻底搅乱六丁六甲大阵的阵脚。

  他们就像是巨人身上的溃烂伤口,腐败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停止,只会无止境地扩散蔓延,一营、两营、五万、十万,大军彻底陷入到无穷无尽的混乱当中。

  最前方。

  隆庆皇帝等人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异常。

  “怎么会这样?!”

  单良成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就回过神来,临危不乱地连忙指挥道:“快,告诉他们没有败,所有人稳住阵型杀回来,不能乱,千万不能乱!”

  然而,即便是修士们再飞天遁地神通广大,面对如此浩瀚的数量,也不可能短时间平复乱象。

  仅仅几嗓子喊下来,中军后军加起来六十万大军的数量,起码乱了有一多半。

  “怎么回事?”秦王高声质问道:“是谁在喊败了?!”

  “殿下!”

  “好……好像是吕籍吕将军!”

  “什么?!”

  秦王一把扯住参将的甲胄将其提起来:“怎么可能,吕籍他疯了不成?!”

  “他没疯。”

  单良成哪里还看不出来:“你们的这位吕将军,只怕是姓陈的潜伏在我们这边的内应……”

  “啊——”

  盛怒之下,秦王仰天咆哮:“四姓家奴,四姓家奴!!”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单良成看着眼前无法挽回的乱局,逐渐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意,几乎是吼着质问道:“你们怎么搞的!

  “军中高层,最忌讳出现敌军内应,哪怕是一个都不行!

  “而你们!

  “竟然是在我布下的大阵里面,足足安插将近五万人!”

  “怎么会,怎么会呢……”

  齐王百思不得其解,自言自语地嘀咕道:“督师府门下,吕籍难道不应该最痛恨的就是陈三石吗?!

  “他好端端的一个大师兄,从小就跟在孙象宗的身边,结果到死都没能得到武圣之上的功法。

  “陈三石才入门几年就拿到所有的传承和资源,更是夺了他在北凉的军权险些要了他的命。

  “以吕籍的性格来讲,他就算是不杀此人,也绝对不可能提其当狗啊!

  “还有聂远……

  “当初在赤壁,如果不是他拼死相护,本王早就死在陈猎户的手下。

  “这两个师兄弟,怎、怎么会是陈三石的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