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与石之轩两人一起走进来,望着坐在太师椅上的苏铭,眼里露出几分羡慕,笑道,“今日就要过节了,我们还在处理公务,先生却能闲云野鹤,难得啊。”
“你要是想,未尝不可。”苏铭扫了他一眼,“坐吧,自己倒茶。”
两人走到苏铭旁边坐下,“先生,马上就是春节,何不到我府上一聚,热闹热闹。”
“我一个人清净些,你府上一大家子人,我就不凑热闹了。”
除了之前纳的陈刘两家的女儿,近年来,宋缺又陆续纳了蜀中名门世家贵女,她们也陆续怀孕产子,原本膝下只有一个独子的宋缺,现在已经有七八个儿子,不再有传承之危。
除此之外,宋师道也渐渐远离了宋阀核心,处理商务之事,不参与机密要事,明摆着不再把他当成是继承人。因为除了宋阀本家之外,宋缺身边的文臣武将们对这个长公子都不看好,觉得他难成大业。
苏铭转而看向石之轩,“石兄,我观你精神勃发,气质圆润如意,看来是心境有所进步了,恭喜啊。”
从幽林小筑回来之后,石之轩便深居简出,很少对外露面,但今日登门,苏铭却发现石之轩的精神状态正在发生变化,矛盾,残缺的心境明晰了许多。
并非苏铭看到了他的内心,而是他心境变化带来的外在气质影响,寻常人看不出来,也只有大宗师强大的精神能捕捉到一二。
石之轩摆摆手,诚恳道,“多亏阀主和苏兄出手,佛门元气大伤,我也能报了昔日之仇。”
他和佛门之间的仇恨,人尽皆知,苏铭先弄死了宁道奇,宋缺砍死了四大圣僧,师妃暄也死了,他的敌人直接一波团灭,这样的阵容就算是他恢复大宗师的境界也很难报仇。
从某种意义上说,算是得偿所愿。
宋缺扫了石之轩一眼,之前倒是没发现他身上的微妙变化,现在一看,确实与之前不同了,他又说起了未来的规划,“先生,裴兄,年后,我打算率军出蜀,取荆南楚地,控扼长江,蜀地就拜托两位了。”
“此事交给我便是。”苏铭不可置否,又说道,“宋兄可知道飞马牧场?”
“如此要地,我岂能没有听闻?”
苏铭解释道,“我带来的鲁妙子就是出自飞马牧场,他是飞马牧场现任场主的父亲,只是关系并不好,此前我曾到那里走了一遭,帮他们灭了四大寇,有段香火情。”
“若宋兄亲自前往招揽,飞马牧场应当不会拒绝,产马之地难得,骑兵不可或缺,须尽早未雨绸缪。”
众人都知晓,明面上他说的是关陇门阀,实际上说的是北方的突厥,在隋时,突厥就是中原王朝大敌,如今关陇联军一战覆灭十多万大军,堪称是元气大伤,从某种意义上已经不是宋阀同一级别的对手。
而他们真正的敌手,实际上是北方的突厥王庭。
只是,石之轩听到苏铭这话,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自己随手布下的棋子没想到竟然被苏铭随手灭了,不过这本是一步闲棋,没了也就没了。
他的布局本来就不少,别看他精神分裂,实际上手上能打的棋可太多了,只不过遇上了不讲常理的天命之子,再好的棋也没用。
宋缺眼神变得凝重,点点头,“先生之意,我明白,待南方一统,骑兵之事我会注意,北方的敌人可不简单。”说着,他又看向石之轩,“石兄当初在大隋为官,想必对突厥之事了解不少,届时还得倚仗石兄出力了。”
“此事是我份内之事,阀主说笑了。”石之轩当即应下,又问道,“对了,我观那鲁妙子面色不虞,似有沉珂在身,难道以苏兄之能,也治不好他?”
“鲁妙子的伤,说来话长……”
等他把鲁妙子伤势的来龙去脉说的一清二楚,宋缺显得惊异,油尽灯枯的人都能从死亡边缘拉回来,这手段闻所未闻。
而石之轩的神色变得复杂了,牵扯到祝玉妍,这可是他的老情人了。
那鲁妙子竟然跟自己是同道中人,石之轩心里嘀咕,不过他倒也不在意,对于祝玉妍,他本就没有投入多少情感,之前也不过是为了阻碍她成道,目的达成,他就脱裤子走人了,至于对方怎么样,他完全不在乎。
只是,没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栽在了碧秀心手上,他眼神微闪,“不过,照你这么说,他的伤势我或许有办法。”
苏铭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这家伙是魔门出身,还跟祝玉妍搞过对象,对天魔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再加上他的不死印法,或许还真有办法。
“走,现在就去,石兄的绝学,我早就想再见识见识了。”
……
“铛!”
作坊里,鲁妙子穿着长袍,手上拿着各种工具敲敲打打,不复之前的清隽,反而像个糟老头子。
苏铭与石之轩联袂而来,看到这场景,嘴角露出笑容,技术宅就是这样啊,“鲁妙子,这里待得可好?”
鲁妙子一看是他来了,当即丢下工具,跟一旁的工匠叮嘱两句,就走过来,脸上挤满了笑容,“此间乐,不思蜀也。”
“我有办法治好你的伤势了,可敢一试?”
“有何不敢!”
……
房间里,鲁妙子端坐在榻上,石之轩正在给他诊脉。
良久,他睁开眼睛,蔚然叹道,“果然如你所言,鲁道友筋脉早已有了枯萎之象,没想到被苏兄以超然手段治愈,否则你也活不到今日。”
鲁妙子感激的看向苏铭,“我从未见过像道友这样厉害的人,只是这伤势沉珂已久,还累的道友时不时出手为我压制伤势。”
苏铭丝毫没有放在心上,“道友言重了,我请你帮我研究的东西如果有了结果,那才是帮了我的大忙!”他转而看向石之轩,“石兄,如何?可有办法?”
石之轩眉头微皱,“他的伤势是天魔真气造成,这真气讲求以无形之力,盗取对方有实之质,敌人发力愈猛,愈是正中下怀,可以像是个无底黑洞任意吸纳敌人攻来的真气再挪往攻击其他对手,十分难缠。”
“若不是这天魔真气一直盗取他的精元壮大,否则以鲁道友之才早已能治愈伤势,这已非药石能救,单我一人之力也难以救治。”
刚说完,鲁妙子眼神一下子变得黯淡,然而,石之轩的下一句话让他重新焕发了希望。
“但是有苏兄相助,合我两人之力,祛除天魔真气不难。”
闻言,苏铭不着痕迹的看了鲁妙子一眼,两个大宗师伺候他一个人,世上还没有谁有这样的福分。
别拿石之轩不当大宗师,人家的牛逼之处不用多说。
随即,三人依次坐下,苏铭在鲁妙子背后,石之轩坐在鲁妙子对面,一同输入真气。
霎时间,源源不断的先天真气涌入鲁妙子的身躯,护住他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
同一时间,石之轩暗自运转不死印法,真气从手臂经脉涌入,在流经至鲁妙子丹田所在,而那里也是天魔真气盘踞之地。
漆黑的天魔真气就像是跗骨之蛆一样蚕食着鲁妙子的先天真气,而他也不能修炼,因为一修炼,死的更快,一旦天魔真气顺着他修炼路线流走周身,届时,他的真气精元消耗殆尽,天魔真气甚至会吞噬他的血肉精华,直至他变成一具尸骸。
这时,石之轩利用阴阳相生,物极必反的原理,将诡异的天魔真气慢慢转化,剥离,唯有对生死阴阳和人体研究很深的高手才能做到这一步。
毕竟丹田之处,也是人体生命精华所在,等闲不可轻动。
而天魔真气却也不会坐以待毙,隐隐有蔓延开来的迹象,然而,有苏铭输入的真气缓缓融入鲁妙子气血,随其气血通行全身而补益其精气根源,牢牢镇压住了丹田,天魔真气在面对更高一等级的真气时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坐以待毙。
在这个过程中,鲁妙子只感到丹田剧痛,就像是有千万根钢针在扎一样,但是他忍住了,浑身上下已被汗水浸湿,头顶更有云雾升腾。
石之轩也同样如此,这是一件非常消耗精力的事情。
整整过了三日,苏铭和石之轩同一时间收功,皆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鲁妙子的伤势总算是痊愈了。
……
几日后,春节到了。
成都府上下弥漫着喜气洋洋的氛围,首先入目是数之不尽的花灯,有些挂在店铺居所的宅门外,有些则拿在行人的手上,小孩联群结队的提灯嬉闹,款式应有尽有,奇巧多姿,辉煌炫目。
女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羌族少女的华衣丽服更充满异地风情,娇笑玩乐声此起彼伏,溢满店铺林立的城门大道。在挤得水泄不通的街道上,鞭炮声响不绝,处处青烟弥漫,充满节日的气氛。
肩摩踵接的人潮缓缓移动。层楼复阁,立于两旁,无不张灯结彩,大开中门,任人赏乐。更有大户人家请来乐师优伶,表演助兴,欢欣靡曼,有种穷朝极夕,颠迷昏醉的不真实感觉。
苏铭走在街道上,沉浸在这人间烟火气当中,忽而,他随心而动,走到哪吃到哪,就像是卸下了重担一样,返璞归真,无忧无虑。
宋阀的未来明朗,大势已成,未来甚至都不用他出手,宋阀也能横扫天下,也是该享受享受了。
在鼎沸炽热的佳节气氛中,忽有一物不知从何处飞过来,苏铭看也不看,轻松地一把接着,定睛一看,原来是个蹴鞠,他放眼瞧去,对街一群放鞭炮的小孩,正透过灯火紧紧盯着他,手里的蹴鞠。
苏铭洒然一笑,轻轻一抛,蹴鞠落下在他的胸口,肩膀,脚上流转,最后在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在那群小孩手上。几个小孩眼里都在放光,只觉得手里的鞭炮都不好玩了。
“叔叔,教我!”一群小孩叫嚷着要跑过来,苏铭摇头一笑,消失在人群中。
街道上,一群外族少女载歌载舞而来,上穿对襟无领短褂,且是数件套穿。下摆呈半圆形,腰围飘带,于腰后搭口,折叠出一对三角形飘带头垂于后,丝绣花纹,漂亮夺目,连结起下身的百褶裙,状如喇叭花,走动时益显其婀娜丰满,裙褶摆动,如踏云裳,虚实相生,极有韵味,配合令人眼花撩乱的头饰、耳饰、胸挂,令人目不暇接。
数百年后,这样的场景,苏铭也曾见过,恍惚间,他的目光好似穿过时间与空间,看到了未来的场景。
忽而,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念头,也不知道靖儿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第334章 狡诈的绾绾,宋阀出蜀
“你早就知道宋缺是大宗师?”
绾绾如同一只灵动的精灵,突然出现在徐子陵的面前,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眼中却透着探究之意。
徐子陵早就习惯了,懒洋洋的回道,“不知道。”
她贴上前,黑白分明的眸子深情款款,笑容盛开宛如罂粟,美丽且危险,“那你为什么还敢跟我打赌?就不怕输给我?”
徐子陵直视她的双眼,突然笑了,“我怎么会怕?阀主是不是大宗师我并不在意,但我对师尊有信心,这场赌局从一开始我便坚信我会赢。”
“你想的是两败俱伤,无论谁输谁赢,都无暇他顾,想强行带走我,现在,你还敢吗?”
绾绾轻咬红唇,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子陵,你想多了,怎么会忍心强迫你?”
徐子陵不语,只是一味地看着他,虽未说话,但便胜过任何辩驳。
绾绾退出几步,衣袂随风飘动,“在你心中,我是那样的人?徐子陵,你可伤透了我的心。”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可那眼神却像一条隐藏在草丛中的蛇,透着算计。
徐子陵冷哼一声,转过身不再看她,“你们阴葵派做事,向来不择手段,否则,你又何必纠缠我这么久?”说完,他又看了她一眼,“既然我赢了,之前的赌约还算不算数?”
绾绾眼底闪过一丝哀怨,随即化作狡黠的笑容,“当然算数,你要天魔大法,我给你就是了。”
“只是,你都拿了我阴葵派的天魔大法了,那我们之间也该换一个立场,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你觉得怎么样?”
他翻了个白眼,“不怎么样,你先把天魔大法给我。”
“好吧。”绾绾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卷轴交给他,“诺,这是我阴葵派秘法,只能给你一个人看,答应我,除了你之外,绝不能传给第三个人。”
“好!”徐子陵重重点头,从她手上接过卷轴。
绾绾撩起耳畔的发丝,故作轻松道,“好了,今天来这里,除了履行赌约,也是要跟你道别,我该回去了。”
她要走了?
骤然得知这个消息,徐子陵心里涌现出莫名的情绪,似轻松,似遗憾又似不舍,最终,他只是郑重的凝视着她,“绾绾姑娘,祝你一路顺风。”
“子陵,有缘再见。”绾绾的情绪显得很是低落,忽而抬头,一只眼睛轻轻眨动了一下,说不出的灵动娇俏,宜喜宜嗔,明媚可人,“我们还会再见的吧。”
此刻,徐子陵平静的心骤然有了波动,心跳更是漏了半拍,怔怔的看着她,半晌方才回神,“我们会再见面的。”
绾绾双手负在身后,慢慢后退,脚步轻盈,裙摆跳动像是美丽的精灵,“再见啦。”
随即,她的身影便消失不见,只有清脆悦耳的笑声在风中回荡。
“呼……”
不知怎的,徐子陵陡然感受到了一股压力,他摇摇头将遐思散去,目光落在手中的卷轴上,等他打开看完,顿时笑了,这卷轴上记载的天魔大法只有三重,而且还不是连贯的,也没有最基础的入门篇,根本练不成。
不愧是魔女。
对于这个,他也只是觉得好笑,她显然不想泄露阴葵派秘籍,但碍于赌约只能履行,才想出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换做是一般人,她也不会这样。
但绾绾深知徐子陵的天资有多恐怖,连入门的篇章都不敢泄露,只能给些零零散散的篇章。
“也罢,聊胜于无,有总比没有强。”徐子陵晃了晃脑袋,拿着卷轴离开了。
……
宋阀。
鲁妙子站在房间里,气质变得潇洒肆意,不似之前老态龙钟,脸上皱纹也少了许多,他感受着身躯内焕发的生机与活力,当即朝苏铭他们拜倒,“多谢两位援手,以后若是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要报答两位的大恩。”
“道友言重了,只要你活着就是对我的报答。”
石之轩脸色略有些惨白,盯着鲁妙子,突然道,“杨公宝库在哪?”
鲁妙子犹豫了一下,三天三夜的疗伤,他也知道了石之轩的真实身份,天下间能精通生死二气变化的除了魔门的邪王,别无他人。“洛阳地下。”
石之轩心中了然,他本以为杨公宝库在长安,没想到却是在洛阳,得知具体位置,他也有了底,便对苏铭道,“苏道友,我先回去了,告辞。”
待他走后,鲁妙子不安的提醒道,“苏道友,他是魔门的人,你们难道就不怕他行阴私诡谲之事?魔门中人,不可不防啊。”
显然,祝玉妍给他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对此,苏铭只有一个回答,“宋阀有我,有阀主,难道还怕一个邪王?”
鲁妙子讪讪一笑,不说话了。
“道友,我交代的事情你一定要办好,那些东西现在派不上用场,但未来一定会有大用,或许你也能因此青史留名。”
鲁妙子精神一振,再次感受到了苏铭对那些器械的重视,“道友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些事办好。”
之前他身上有旧伤,但只是被苏铭压制,时不时还需要对方输送真气,现在,他身上残留的天魔真气尽数被石之轩化解,沉疴尽去,甚至因为多年停留在那个境界,心境超然,境界有所松动,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以他调养身体的医术和手段,往后至少还能再活几十年,轻轻松松超过百岁。
“好,如此我就放心了。”
……
正月刚过完,宋阀就再度出兵了,这次,宋缺领兵十万,一路由李靖为将,攻略荆南,一路由寇仲带兵,而他自己则是顺长江而上,攻打江边重地,三路齐出。
这还是宋阀拿下蜀地之后第一次主动出击,大家都以为宋缺会带领蜀军攻打关中,覆灭宇文阀,没想到他竟然对关中视而不见,一心攻略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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