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
寇仲点点头，又看向苏铭，“前辈，要不您也试试？”
这小子还想着看我好戏，苏铭哑然失笑，走上前径直把铜罐从洞口里面捞出来，整个过程流畅自然，没有一点停顿。
石之轩心神一颤，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邪帝舍利原本是第一代邪帝谢泊无意中于一座属于春秋战国时代的古墓内发现的陪葬品。被谢泊发现时，是放在墓主所枕后颈之下，满布血斑，晶莹斑驳，因属晶状的半透明特质。
这个晶球似乎蕴涵某一种奇异的力量，拥有吸取和储存人类真元和精气的奇异特性。这让谢泊欣喜若狂，经多年钻研，终创出一种把元精注入晶球的方法，那时他离大归之期不远，遂在临终前把元精尽注球内，并嘱下一代找出提取球内元精的方法。
历代邪帝，只要非是横死者，临终前均依遗训把元精注进舍利内，这亦成为天邪道历代宗主所选择的辞世方式。因为种种变化，研究如何提取舍利元精成为高度危险的事，一个不好，动辄有走火入魔之险。
只要有人能提取舍利内储存的元精，功力倍增轻而易举，这使历代传人更是锲而不舍，至于如何提取舍利内的元精，则仍是一筹莫展。直至向雨田出，以天纵之才，修炼道心种魔大法，才悟出提取舍利元精之法，谢泊的梦想才得以实现。
但经过这么多年历代邪帝灌注元精，邪帝舍利内存储了庞大的元精能量，甚至能穿透邪帝舍利，影响到外界。
苏铭刚拿到手，就感受到一股股阴寒邪恶的气息，隐隐带着或混乱、或疯狂、或死寂、或嗜血的意味，庞大而又杂乱。
只是他的武道之路一直以来走的很稳，精气神合一，即将在大宗师这条路上走到尽头，区区邪帝舍利还动摇不了他的心神。
向雨田悟出了抽取元精的方法，将其交给了祝玉妍，但这方法对于石之轩来说并不是难事，他连不死印法都搞出来了，小小一个抽取元精的法子还不是轻而易举。
对于苏铭来说就更简单了，冥海归元劲化天地万气为己用，抽取元精轻而易举，在拿到铜罐后，他将其打开，罐子里是黑黝黝的水，里面躺着一颗血色纹路遍布的黄色晶球。
刹那间，众人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汇聚在上面，这就是魔门至宝，邪帝舍利。而众人中，只有鲁妙子神色微妙，当初他就是因为这玩意儿被坑了，困守飞马牧场几十年，如今再见，怎能不让他感慨莫名。
邪帝舍利入手的瞬间，苏铭抽取了一缕精气，随即眉头暗皱，这一缕元精中蕴含了各种阴气、邪气等等“杂质”，甚至还有各种负面情绪。
似他这样精气神合一的高手可以忽视不受影响，可一旦吸纳炼化，势必会使得自身精元不再“纯粹”，未来道途受阻。
但对于寻常武者而言，这些源自历代邪极宗主向舍利晶球灌注元精时附带的杂气，吸的少了也就算了，可一旦摄入过多，不免会受到这些杂质影响，轻则性情大变，精神失常，重则真气乱窜，走火入魔。
而后，苏铭碾碎了这一缕元精中的杂质，在体内运行一周，暗自点头，这些元精质量都非常高，远于当世绝大多数高手苦修数十载的真元内劲。
魔门高手不绝，历代邪极宗宗主至少得是宗师高手，不然保不住这东西，而这些顶尖高手毕生功力所化的先天精气，质量不可谓不高，就连因寿数将尽而滋生的死气也是精纯异常。
他掂量了一下，暗道，若是能将邪帝舍利内的元精吸纳一空，至少能增加百年功力，对于一般人而言倒是一条捷径。
当然，不论这些杂气的质量多高数量多大，对苏铭来说都没什么用处，再精纯，能有天地自然之气转化的精气要精纯？更何况，这些元精杂质太多，会让自己精气神三宝受到影响，他才不会做出这种自毁道途的事。
只是，邪帝舍利能存储元精，倒也是一桩难得的异宝。
拿到手后，他毫不犹豫的递给石之轩，“你要的邪帝舍利。”
只是，石之轩看了看邪帝舍利，又摇摇头，“还是先放在你那吧，现在不是用这东西的时候，放在我身边，搞不好我就走火入魔了。等我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找你拿。”
“也好。”苏铭不可置否，又看向其他几人，“走吧，这里的东西都看完了，待会儿让士兵把这些东西都搬走。”
“鲁兄，如果我没记错，这杨公宝库通往长安城内是吧？”
鲁妙子点点头，“不错，当初建造之时就设计好了。”
“好极了，有此密道，长安城弹指可破，鲁兄，你又立了一功。”
鲁妙子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苏先生谬赞，我当初建造这座宝库，就没想到会派上用场，谁能想到啊。”
……
离开杨公宝库后，鲁妙子将其向宋缺禀报，而后吴军士兵开始搬运宝库中的军械和金银财宝。
数日后，一支奇兵突然出现在长安城内，守城的周军惊恐万分，城内人心惶惶，这时候吴军发动进攻，内外交困之下，长安城一战而破。
大街小巷上，流民来回奔逃，城中大乱。
与此同时，吴军大营中，石之轩正盘坐营帐中静心凝神。
苏铭举着邪帝舍利道，“石兄，邪帝舍利虽好，可一旦用了，未来道途必受影响，破碎虚空再难达成。”
石之轩微微一怔，心中天人交战，作为曾经的魔门大宗师，他也曾听说过破碎虚空，前任魔帝向雨田就疑似破碎虚空。
只是，想到自己如今的状态，他心中轻轻一叹，两相权重取其轻，先恢复大宗师境界再说。
这么多年过去，他知道凭借自己的天资才情想要靠自己恢复大宗师基本上无望，他只能依靠外物。
这世上能帮助他达到这个目的的东西有两个，一个是和氏璧，一个是邪帝舍利。
只不过，和氏璧散发的精神异能容易让人失控走火入魔，他本来状态就不好，要是伤上加伤，估计没人能救得了自己，他不敢赌，就只能选邪帝舍利。
石之轩眼里闪过决断之色，沉声道，“苏兄的好意我心领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还请苏兄帮我护法。”
见他心意已决，苏铭不再劝说，只是履行约定，将邪帝舍利递给对方，石之轩的精神创伤无法愈合，精气神受损，而邪帝舍利当中的庞大精元不仅能助他恢复，甚至能帮他更进一步。
石之轩握着邪帝舍利，手中传来冰凉圆润的感觉，丝丝缕缕的残念透着舍利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神。
这次，他早有准备，不再像上次那样轻而易举被影响，下一刻，他运转不死印法，引导着邪帝舍利当中的元精进入自己的身躯。
庞大的元精就像是找到了倾泻的地方，源源不断的朝石之轩的体内涌入，他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吞噬着元精。
可就在他吸纳元精的同时，一道道幻象在他脑海里浮现，这次不再是尸山血海，而是一道道陌生的身影，他们或苍老、或年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或意气风发，或苟延残喘，或狡猾奸诈……
庞大的情绪如同排山倒海一样冲击着他的心神，石之轩就像是大海中漂浮的一叶小舟，始终没有倾倒，牢牢紧守心中一点清明。
他意识到这是历代灌注元精的魔门高手，石之轩没有被这些残念影响，而是用心感悟这些残念运使的武功妙诀。
这些都是魔门的不传之秘，他甚至还领悟到了邪极宗道心种魔大法的精髓。
只是在他吸纳元精的时候，这些真气中暗暗蕴含武者自身千锤百炼的一丝精神意志，一点点污染着石之轩先天神意的纯净，使得他不再纯粹。
一天一夜之后，营帐内传来一声长啸，声震百里，经久不息。
石之轩，重登大宗师之境。
第354章 邪王膨胀，寇仲复仇！
“成了，我终于成了！”
营帐之内，石之轩五心朝天，双手一上一下掌心相对，虚抱着正悬空自转，散发炽烈黄芒的邪帝舍利，丝丝缕缕黄色气流从晶球内涌出，没入他的身躯。
片刻后，昏黄光芒倏地消敛，随着他睁开双眼，空气噼啪炸响，宛若虚空生电，邪帝舍利血纹轻飘飘的落在他的掌心。
他端详着手中的邪帝舍利，唇角微扬，“不愧是圣门至宝，我仅仅只吸纳不到一半的元精就恢复了境界，若是将这里面的元精吸纳一空，至少会增加我百年功力，届时……”
想到这里，石之轩心里没由来的生出几分野望，想到这些年他为了躲避仇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邪王之名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汹涌的杀意便在他心中不断蔓延。
四大圣僧和梵清慧虽死，他们那帮徒子徒孙可还活得好好的，这笔账，他可一直记着。
此时，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邪王又回来了。
营帐无风开启，白衣黑发的石之轩从里面走出来，对不远处的苏铭抱拳行礼，“苏兄，多谢你帮我护法，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闻言，苏铭转身看向石之轩，眼里露出戏谑之意，恢复了境界的石之轩果然不一样，无论是口气还是底气都比以前要强多了。
“重回境界的感觉如何？”
石之轩冷峻面容露出邪异的笑容，“前所未有的好，自从我跌落境界以来，身体里就好像有两个我，白天夜里全然不同，这两年来能维持稳定，还是因为上次去蜀地见了青璇一面。”
“现在，我终于不用躲，也不用再压制自己，那些背叛，落井下石的家伙，都得死！”说完，他大袖一甩，强横的劲力爆发，十丈之外的旗帜应声而倒。
苏铭眼睛一亮，沉声道，“昔日在这长安城外我与石兄切磋一场，彼时你还未恢复境界，今日，可否让我见识见识完整的不死印法！”
石之轩面上笑容顿时凝住，就像卡壳了一样，他只是恢复境界，而不是登临破碎虚空，以前初次交手，他只听说玉道人之名，还以为是佛门有所夸大。
但在剑阁一战，他亲眼见识到那遮天蔽日的剑气，就明白对方到底有多厉害，天下三大宗师都死在他手上，江湖人或许不知，他难道还不知道？
顷刻间，他膨胀的心绪稍稍平复些许，放在以前，大宗师基本上就是无敌的代名词，但现在可不是，纵然自己恢复全盛状态，也不是他的对手，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愣了一下，石之轩尴尬的笑了笑，“苏兄的实力天下无人可出其右，我就不自取其辱了，这些年我虽跌落境界，却也因祸得福，对不死印法的领悟又有精进，待过些时日我们再切磋一二，你看如何？”
“善！”
……
“哒哒！”
整齐的马蹄声在街道回荡，宋缺身着玄色铠甲，骑在战马上，率先踏入内城。
迎接他的不是一众投降的周军，而是一副惨烈的情景，不远处隐约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
滴血的断颈摇摇摆摆，血流了一路，破旧的步履疯狂的冲下内城墙，跑到大街上，青冥的天光此时已经亮了起来，黑色的烟柱在城墙上格外显眼。
穿过一条街道后，无数惊慌的身影拥挤在街上跑动朝这边蔓延开来，到处都是溃兵，吴军抓都抓不完，每次战争，对民生破坏最大的并非大战，而是战后秩序的破碎。
尤其是长安城是大城，前隋国都，北周也定都于此，长安城陆陆续续扩建，大街小巷，星罗棋布，即便还未达到后世大唐的巅峰，可在这个时代仍是数一数二的大城。
眼下，吴军里应外合，攻破长安城门，数万人进入长安，可却不足以掌握偌大的长安城。
宋缺只能先命人控制住城门，皇城，再慢慢恢复城里的秩序。
短短一天时间内，周军失去建制，成了溃兵，不断在城内烧杀抢夺，撞开商铺抢夺值钱的财物，主人家要是阻拦，大抵是会挨上几刀死在地上。
更有士卒砸开了民家，奸淫掳掠，肆意放火，周围燃起的大火随着风势变得更加猛烈。
一路走来，不用宋缺下令，身后的吴军自觉地散开，维持街道的秩序，凡是见到作恶的溃兵皆是就地正法，连投降的余地都不留。
忽而，一道声音响起，“放开我……”
宋缺散出灵觉，便“看到”巷子里，几个周军将一名女子按在地上，撕去了衣裳，一名士卒正兴奋的撕扯衣裙，另一名在帮忙按住手脚。
这一幕，他见过许多次，随着他心念一动，一缕刀光自空气中浮现，悄无声息的落到他们身上。
瞬间，那些溃兵不动了，女子怔然抬头，就见到一颗颗头颅无声无息的掉落在地，她愣了许久，旋即起身疯狂迈开腿狂奔，那早已吓懵的女子搂着破烂的衣裙遮着暴露的部位逃开了。
宋缺想了想，便道，“寇仲，徐子陵，你们二人随我入城，其余人散开，明天之前，朕要看到一个平静的长安。”
“遵命！”
身后，数千将士齐声呼喝，随即，铁蹄散开，朝城中主干道四面八方疾驰而去。
……
“哈哈，朕没有输，没有输！”
皇宫里，宇文化及举着剑乱喊乱叫，头上的发髻都跑散了，大殿上已有数名内侍倒在血泊之中，殿外，内侍们早已逃走，只有还忠心于宇文家的老仆还躲在一侧，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就在这时，一道壮硕的身影踏入大殿，“陛下，宋缺入城了。”
刺目的光芒从宫外照射进来，宇文化及下意识的眯起双眼，“成都，你来了啊。”
宇文成都一脸严肃的说道，“陛下，各脉族人已经遣散，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进入草原了，皇城也被吴军把守，我与他们交涉无果，现在怎么办？”
宇文化及惨然一笑，“成都，你看朕这颗大好头颅怎么样？”
“骤闻此言，宇文成都顿时愣住，不敢多言。
宇文化及将手中宝剑递过去，“来，砍下我的头，给宋缺送去。”
“陛下，臣不敢……”
宇文化及双目通红，歇斯底里的吼道，“这是命令，快，我命你杀我！”
忽然，冰冷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宇文化及，不用这么急着去死，你还欠我们兄弟俩一条命！”
“咔哒！”
似是被这声音吓到，宇文化及手中宝剑竟是握持不住，跌落在地，他猛地抬头，只见两道挺拔的身形从外面走进来。
来人，正是寇仲，徐子陵两兄弟。
即便寇仲和徐子陵已经是大变样，宇文化及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呵呵，原来是你们两个！”
寇仲死死的盯着他，眼里满是杀意，“对，就是我们，我们来杀你了！”
仇人见面，宇文化及也收起了那副颓丧的面容，冷冷的盯着对方，“哼，朕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在扬州没把你们一起杀了，留到现在成了祸患！”
“区区两个初入宗师的毛头小子也妄图杀我？真是痴心妄想，宋缺呢，让他出来！”说完，宇文化及扫视四周，想把宋缺找出来。
“杀你，有我们兄弟就够了，不用师傅出手。”
“好，好！宋缺还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宇文化及怒极反笑，大笑三声，又看了宇文成都一眼，“成都，你先退下，不要忘了朕交代你的事。”
这？
如此情形，令宇文成都陷入两难，他是大周的臣子，岂能抛弃皇帝苟活？更别说宇文化及还是宇文一族的家主。
见对方犹豫，宇文化及反掌拍出，冰冷的劲力将他扫退数十步，“走，你要让朕死不瞑目吗？”
听到这句话，宇文成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咬咬牙，转身离去，而寇仲和徐子陵也没看他一眼，宋缺已经来到皇城，就算是放他走，他也走不掉。
此刻，身处绝境，十死无生，宇文化及反倒是被激发了武者的血性，整个人气势再变，“来，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长生诀！”
“如你所愿！”
寇仲厉声一喝，足下在地板上狠狠一踏，整个人如同炮弹一样飞出去，砸向宇文化及。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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