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下围棋啊! 第471章

作者:山中土块

  “或许,在不久之后的世界赛,还有机会再次和他交手……”

  俞邵心里默默想着。

  虽然一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对面青年的身份,但是下完这一盘棋,他起码能判断出来,对面的青年绝对不是籍籍无名的棋手。

  这一盘棋,哪怕他自己来看,都觉得已经下的非常非常好了。

  看到这一盘棋,再想到不久之后的凤凰杯世界赛,俞邵对于世界赛,也不由变得更加期待了起来。

  这时,俞邵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些昏沉了下去。

  俞邵站起身来,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吴书衡和吴芷萱,见二人还呆呆望着棋局,提醒道:“不早了,走了。”

  “啊?”

  听到这话,二人的思绪顿时被打断,反应过来后,连忙点了点头:“哦哦。”

  二人虽然还是有些失神,但下意识的跟在了俞邵身后,一起向着棋馆一楼走去,很快下了楼梯,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只留下,仍旧站在原地发呆的众人,以及仍旧坐在原地,望着棋盘的青年,和站在青年身后,痴痴望着棋局的女孩。

  哪怕俞邵三人离开了许久之后,棋馆二楼依旧是一片惊人的安静。

  “结束了……”

  一个黄发青年怔怔望着棋局,脸上闪过一丝深深的迷茫之色。

  “叮铃铃。”

  这时,青年裤兜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了,终于打破了这惊人的寂静。

  青年动作有些僵硬的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喂喂,老王,在干嘛呢?不是说要来酒吧喝酒么?妹纸都找好了,你特么人呢?”

  刚一接通电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道年轻的男声,语气有些不耐烦。

  “我……”

  听到,青年目光依旧无法离开棋盘,讷讷道:“我在棋馆看棋。”

  得到这个回答,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愣了一下。

  “靠?看尼妹的棋啊?你不是去棋馆炸鱼吗?我以为你一会儿就炸完了,结果看起棋来了?”

  电话那头有些纳闷,催促道:“你一个业余五段,棋馆里看一帮菜鸡互啄,有啥好看的?这棋还能有妹妹好看?看这么久?快来快来!”

  似乎是生怕青年来的慢了,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发出了一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怪笑:“这次来的妹纸,啧啧,非常顶。”

  以电话那头的人对青年的了解,他本来以为这话说完之后,青年会立刻迫不及待的问是不是长得很顶。

  然后,他就会回答没怎么看脸,青年必然会纳闷没看到脸有什么顶的,他就嫌弃又鄙夷的说你小子又硬装,然后青年立刻就懂哪里顶了。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听到他这话,青年居然沉默了。

  “卧槽?你不对劲!”

  电话那头的人惊了,语气有些慌:“兄弟,咋了,你特么不会炸鱼把鱼气的拿刀把你砍了吧?叫你别炸鱼你不听,非要去棋馆装逼,遭报应了吧?”

  “……不是。”

  青年否认了这个电话那头的人的猜测。

  “那是什么你说啊!”

  电话那头的人连忙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青年望着棋局,愣愣开口道:“我在棋馆,只看到了一片神光灼灼……”

  这次,轮到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用一种“你难道觉得我是傻逼”的语气,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看到有人拿出变身器,变成了奥特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面对朋友的吐槽,青年根本笑不出来,默然片刻,回答道:“是的。”

  “兄弟,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去!”

第440章 俞邵的拔群之处

  离开棋馆之后,三人走了一截,俞邵抬头看了看有些昏沉的天色,问道:“还没吃晚饭,你们打算吃什么?”

  吴芷萱和吴书衡都有些走神,直到俞邵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后,才终于回过神来。

  “吃……随便吃点吧。”

  吴芷萱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俞邵闻言有些愕然,没想到在吃这个问题上,吴芷萱会回答的这么随意,忍不住扭头看向吴书衡,想看看吴书衡的意见。

  “我都行。”

  看到俞邵望过来,吴书衡立刻开口道。

  “那,吃烧烤?”

  俞邵琢磨了一下,余光瞥到不远处的一家烧烤店,问道:“正好挺近的,走几步就到了。”

  “行。”

  吴芷萱和吴书衡都没有异议,点了点头。

  见二人都答应下来,俞邵便朝着烧烤店走去,吴芷萱和吴书衡也立刻跟上。

  古城的夜色灯火阑珊,人潮汹涌,热闹非凡,以吴芷萱喜动的性子,本来应该左瞧瞧右看看,但此刻的她却出奇的沉默。

  走了几步后,吴书衡突然抬起头,看向前方俞邵的背影。

  “俞邵他……肉眼可见,变得更强了……”

  看着俞邵的背影,吴书衡的目光有些许复杂。

  “虽然俞邵一直都很强,但是,我本来一直觉得,只要我不断学习,不断磨砺自己的棋艺,迟早有一天能和俞邵一较高下。”

  “可是……”

  他在很早便认识俞邵,当初在江陵一中就和俞邵下过让子棋,也是亲眼看着俞邵一路走到今天,同时见证了俞邵下出的一盘又一盘棋局。

  因此看完今天的棋局之后,对于俞邵棋力的增长,他有非常明显的感知。

  “曾经,我一直觉得,他厉害的地方,在于因为他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围棋,所以对围棋有着非常多离经叛道的认知和见解。”

  “比如点三三、比如尖顶、比如对三大难解定式的结构……”

  这些见解和认知,颠覆了棋坛,甚至可以说,俞邵仅仅凭借这些,就已经足以在封神立传的那种了!

  哪怕今后俞邵一盘棋不赢,都是如此。

  “但是,毕竟这些东西,是可以学习的。”

  吴书衡垂下眼帘,想到今天自己和女孩的一盘棋,又想到俞邵和那个日本青年的对局,心中涌动着无数的情绪。

  “只要将这些学会,那么,差距自然就会越来越小,我是这么做的,其他的棋手也是这么做的……”

  不只是他,在所有人看来,如果抛开这些新下法、新定式,回过头再来看一年多以前俞邵下出的棋,其实没有什么太多的惊艳之处。

  虽然也很强,但是没有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或者说,没有一个顶级棋手应该有的东西。

  比如有棋手行棋以厚重见长,善于利用厚味威逼,如果走成平稳收空局面,就很难将其战胜。

  比如有棋手浑厚潇洒善战乱,擅长拉长战线与敌厮杀,在劣势下常以出人意料的胜负手一举扭转败局,即使是一流的治孤高手也常在其手中翻盘。

  比如有棋手对于对地、势的理解有独到之处,倾向于一种“先捞后洗”的磨细棋棋风,对于精细纠缠盘面的处理之上,无人能出其左右。

  但是,曾经的俞邵,并没有。

  不,或者说,曾经的俞邵,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就在于对于围棋那匪夷所思的认知和理解,堪称诡谲,如点三三、肩冲无忧角、碰小目……

  世人对于俞邵的棋局的关注点和赞叹点,也往往在于某一招某一式,或者某一个理解之上。

  但是,这些东西是可以学习的。

  而其他棋手那些东西,是完全无法学习的。

  曾经只能说俞邵是力战派棋手,算度深远,攻杀一流。

  而除此之外呢?

  没有了。

  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任何一超一流棋手,必然有其拔群之处,这个拔群,是哪怕放眼所有顶尖棋手都拔群。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超一流棋手是超一流棋手,而非一流棋手。

  以俞邵过往的战绩,应该当之无愧是超一流棋手,可是俞邵之前的拔群,是建立在每一手之上、每一个定式之上,每一个理解之上的!

  而且,这一点甚至拔群到了无人能望其项背的程度。

  俞邵的拔群,可以通过磨砺棋艺、不断学习追赶,可是其他人的拔群,却很难追赶。

  当然,在俞邵那么多棋谱之中,有一盘棋不太一样。

  那便是国手战中,俞邵和蒋昌东的最后一盘棋。

  那一盘棋中,那种简明扼要,顺水推舟、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下法,妙入精微,通过大势压人,以平和而见韬略,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不过,那应该只是突然的灵感爆发,妙手偶得的一局棋,这在职业棋手之中,并不稀奇,不能仅仅以这一盘棋,作为衡量棋手的标准。

  这也是为什么,网上对于“俞苏之争”中,即便苏以明如今和俞邵的对局中,如今明显处于劣势,但还是有那么多人看好苏以明。

  因为苏以明的拔群之处,非常之多,首先不拘泥于角的实地,而专门在广阔的棋盘上经营中央模样,气魄惊人,想象力恢弘。

  对大场的敏锐感觉和对攻击的熟练驾驭以及依托厚势攻击和吃棋等,即使像傅书楠这样的治孤高手也被其“围而歼之”。

  善于发挥厚味的非凡潜力,在后半盘极难定型之处才能非凡,在劣势之下,缠斗功夫也是难有人能与其比肩,后半盘韧力极强,顽强的令人瞠目!

  这些,是苏以明远胜其他顶尖棋手的地方。

  但是如今,似乎不一样了。

  吴书衡能无比清晰的感觉到,在刚才那一盘棋局之中,白棋从始至终,都迸发着一种独属于它的灵光。

  在复杂激烈的盘面下,常有惊天奇想,所以常另辟蹊径,剑走偏锋,并且行棋从始至终贯穿着一种酷烈的压迫感,追求极致的效率,以至于有些冰冷!

  善于弃子、发挥死子的借用、利用薄型的效率、以调和的手法紧迫对手,对于大场和急所的判断更是精准到无以复加!

  作为道场出身的职业棋手,他从小打谱,至今打过无数的棋谱,却从未在任何棋手的棋谱之上,有过相同的感受。

  这种感受甚至让他有一种,面对俞邵之时,只要盘面变得复杂激烈,那么盘面就会彻底失控,由俞邵掌握局势的感觉!

  “刚才那一盘棋,俞邵并没有显露出任何曾经未曾显露的围棋理解……也就是说,那一盘棋,对方完全和俞邵站在同样的起跑线上,最终却还是被俞邵击溃到投子了!”

  吴书衡愣愣看着俞邵的背影,悄然攥紧了拳头。

  “相比于一年前,我当然强了很多很多……但是,我和俞邵之间的差距,却似乎反而变得更大了。”

  “他,还能继续往前走多远?”

  ……

  ……

  吴芷萱和吴书衡并非凤凰杯的参赛选手,住处只能自己想办法,所以晚饭吃过烧烤之后,俞邵便和二人分别,独自一人回到了住处。

  等他回到住处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装修挺不错。”

  俞邵打量着这间棋院给他安排的小楼,目光有些惊异。

  这是一间装潢古典雅致的小楼,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淡香,在靠窗的地方,还特意设有一张实木的四脚棋桌,棋桌两侧摆着两个蒲团。

  俞邵想了想,走到了棋桌前,在棋桌一侧坐下,打开棋盒盖,夹出棋子,一颗接着一颗的落下,开始复盘起来。

  没过多久,俞邵便将今天这一盘棋一子不差的完整摆了出来,望着棋盘,陷入了沉吟。

  今天这一盘棋,虽然是大胜,但是他赢的相当棘手,对面那个青年所显露出的棋力,让他都一度感觉到了压力。

  虽然不知道今天和自己下棋的那个青年是谁,但是青年在日本棋手之中,应该也不算最强的一档,毕竟俞邵对于日本棋手多少也有些了解。

  在日本,最强的那几个棋手,基本都是三四十岁,日本棋界甚至有说法是,一个棋手的棋力,大概在四十岁左右达到顶峰。

  “难怪日本棋界能列于世界前二,这个水准,恐怕比当初和我交手时的庄未生老师还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