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苑的表情很难看，她严肃地向李斌抱怨：
“联军根本就不合格！”
“这些人打打顺风仗还行，一旦逆风，纪律、牺牲、尊严就全忘了！除了最疯的卢德左径和比较疯的卢德教会，其他势力全都只想着明哲保身！”
她愤怒地挥舞着右手，拳头在虚空中似乎想捶打什么似的：“这种把公司利益放在人类之上的联合舰群，放到人之领时代，连丙种作战舰队都不够格！”
“是，因为战争烈度的缘故，每条船的船员素质，都比充当星系守卫的丙种舰队高，但面对劣势局面四分五裂，无视纪律胡乱撤离的行动，根本就是葬送大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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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勒星系，马德拉星空间站。
空间站的酒馆里挤满了凯尔捷夫技术公司的参战员工，他们在这里买醉，嫖宿，宣泄战败的失落。
这份失落来自于战前看见庞大舰群的自信跌落后的反差，大伙没想到失败来得这么轻而易举。
反倒是舰队高级官员状态好些——他们对联军缺乏配合早有预料，并且普通船员回来后可以立刻放下任务无所事事，他们还需要忙于检查舰船损坏情况，报修，汇报，撰写战争报告。
文官就更加忙碌了，他们健步如飞地在空间站办公区来回小跑，平日里衣冠楚楚的整齐模样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肉眼可见的慌乱。
医院挤满了人，大部分是从被迫放弃的飞船转移而来的船员，包括但不限于逃生舱，穿梭机，接驳舱道转移和战场紧急救援。
最狠的一部分则是陆战队。
他们直接搭乘跳帮鱼雷朝友军的飞船发射，离开即将沉没的战舰，在友军飞船降落。
再加上曼哈顿带人跑过来修船，因此这里还能看到顶着霸主和速子科技公司徽章的陆战队，跟穿着浅绿制服的凯尔捷夫飞行员们拼酒。
一群酒鬼凑在一起，打架斗殴，谩骂争吵，甩锅分锅是理所当然的。
顶着金鹰标的寰宇联合船员躲在角落，冷眼旁观这一切。
整座空间站都被溃兵们带回来的消息引入紧张和焦虑当中，原本舰群的损失，相对于舰群规模而言，只能说是跌打损伤。
但传着传着，不知怎地就成了‘我军败了’，再传了一两天，‘人类完蛋了’的言论喧嚣尘上。
这期间，文官集团在努力镇压相关反动言论，但在贫民窟和下层，这些说法很有市场。
直到左径和卢德教会的传教士，带着信徒，在空间站和地表举行了火刑。
传教士们肃穆地向所有贫民们宣称，这次失败，不过是人类赎罪的行动之一。从人类发明恶魔之门（即星门）开始至今，已经积累了无数的罪孽。
罪孽需要偿还，而这次微不足道的失败，根本无法动摇教会和人类。
“人类生而有罪，但人性并非纯恶，一切宣扬投奔邪恶孽物的言论，都是对人类和圣卢德的背叛，是我们唾弃的对象！”
不需要文官费尽口舌解释数据，讲解局势。传教士们一切问题都推到‘说到底还是你信仰不够虔诚，信卢德得永生，末日后的创世，必有你一席之地’，问题就解决了。
文官心有余悸地抹汗：“不料在这种时刻，教会和左径，对下层的控制竟然能转化为社会稳定剂，真是帮大忙了。”
对此传教士们的回答简单统一：“废话少说，赶紧组织新一轮对地狱军团的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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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斌看着战损，评估着形势。
地狱军团三锻炉之力获得时间比寰宇联合早了许久，并且不同于公司，他们的产能几乎全堆在军舰上，而且都是明目张胆，不需要遮掩提防其他势力——因为TMD地压根就藏不住。
再者，地狱军团如今50多条主力舰，其中30条是有人船，也就是军团彻底疯狂前，上百年时间积蓄的结果。剩余的20多条，才是后来新造的。
而这些海拉船产能，有两个来源。
第一个是铁心绝灭者直接灌顶——将原北部、西北、西部、西南、南部失落星区的采矿获取的产能，挤奶给地狱军团。强大地狱军团的同时，导致了铁心绝灭者面对人类共存派的失落星区战场节节败退。
第二，则是人家的产能，建立在毁灭罗伊德联盟、尖牙氏族的对外掠夺上：掠夺合金、有机物、船体构件，更掠夺了近千万奴工！以人命为代价，榨血榨汗榨出来的！
寰宇联合比不过，是理所应当！
第919章 李斌你又藏牛
李斌人在核心星区，但老家不是暂停的，一直在扩建。
但问题是，寰宇联合在第三次AI战争结束前，主要精力一直在生产民用舰船和对外出口经营人脉上。
第三座纳米锻炉在三战后到手，从配置生产到投产不过一年。
白石系列舰船在三座纳米锻炉兼顾民生、商业和其他舰船研发和生产需求后，再加上星门、巨大废墟的原料充足供给下，在上次联络伊甸星时妹妹李姝便指明，白石系列作为守卫本土的舰种，已经投入到各大商业舰队和运输舰队的护航中去，巡洋舰数量超过45艘。
伴随运输舰队沿着三角贸易网络摊开，最远的足迹，都涉及到Apex设计集团。
因此才能腾笼换鸟，把原本承担保护任务的40多艘突击级巡洋舰，以及其他驱逐舰、护卫舰列入补充舰队，正在星夜兼程赶来。
地狱军团的星系，毕竟是经营上百年，寰宇联合的领地才开发了多少年？北美殖民地从在法兰西支持下打赢大英远征军，到军力超越大英，都还借了二战的光，一个新开发的殖民公司，不靠广交盟友，难道想仅靠几年的功夫，就自己跨越人口、产业、工业体系的建设，超越地狱军团？
纳米锻炉只是人之领妙妙生产工具，不是许愿机！没法虚空印出能被压榨到死还甘之如饴的奴工，没法虚空变出成熟的人之领自动化工厂，更没法变出上百年时间！
但李斌并未因此放弃。
他也做过另辟蹊径的扩张。
公司的军舰数量的确不足，但在工业制品的投资不是镜花水月，李斌也因此获得了布莱顿联盟和星际帝国两个铁杆盟友。
无论是随便就能说服星际帝国要塞化政治意义极其浓重的新星之都，还是勾勾手就让布莱顿联盟把赖以为生的无人舰有人化技术掏出来合作，都证明了一件事：
战争开启后，李斌能直接影响的舰队，其实远超纸面实力。真算起来，布莱顿联盟十几艘，星际帝国近三十艘，再算上自己已经部署在西侧的舰队，能拉出来足足60多艘主力舰。
并且这支联军，在李斌星币攻势和待人以诚下，可比人类联军靠谱多了。
除此之外，民用舰方面，多年经营，外加打捞星门现有残骸，依靠纳米锻炉重建，根据李姝的汇报，寰宇联合登记在册的阿特拉斯级超级货舰，已经达到12艘，其中9艘来自前期或造或买，3艘来自星门里捞出来的状况良好的残骸重建。
另外，普罗米修斯主力舰级燃料舰，则有5艘，其中两艘来自前期或买或捞，3艘来自星门重建。
除此之外，另有6艘阿特拉斯级，7艘普罗米修斯级在船坞排队，正在加紧重建中。
除此之外，粽子级的建造，才是大头。
由王世杰主持研发的寰宇联合级，已经到了建造后期，估计再有数月便可下水。而粽子级作为民用船体，却能在战场发挥巨大作用的舰船，因为造价低廉，构件要求低，除了派往前线的6艘外，随着构件凑齐，又新下水了5艘，正随着突击级巡洋舰等舰船，赶赴前线。
若紧急备战，所有阿特拉斯级接受为期一个月改装，借用星际帝国和布莱顿联盟的船厂、工人、工程师，即可转变为阿特拉斯MK2导弹舰。
这些都是潜在的战斗力！民改军，军改民……从莫斯科拖拉机厂到保时捷厂，再到美利坚二战冰箱工厂转行造飞机，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李斌手里的牌不少，只不过他没有料到联军会败得如此快，产业依旧按照原有的方案稳步推进而已。
细细分析下，寰宇联合硬要说哪里比地狱军团差，那大概就是缺劳动力和密集的自动化工厂吧，在沙丘之界星系累死的人类，已经是寰宇联合总人口的几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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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德拉空间站，寰宇联合驻地办公室。
李斌喝着陈相大吉岭，跟兰苑讨论接下来公司走向：
“西面战败会吸引走所有势力的主要注意力，接下来我估计，各巨企级势力的内部矛盾，会被人类与失控AI的种族矛盾掩盖。”
兰苑略微思索，恍然道：“您是说，我们产能全开？”
李斌点头：“对，巨企级势力的特工部门，会因为人类生存压力放松对我们的监视。我们趁机火力全开，多出来的产能，就借口巨大废墟搪塞过去。只要没有成规模特工摸底查账，我们的资源最后都转化为抗击失控AI的战斗力，他们不会专门来找茬。”
“另外……把公司的普罗米修斯，以及后续捞到的普罗米修斯残骸，都送给卢德左径吧。”
“为什么？”兰苑蹙眉，“燃料舰很重要，公司的燃料业务一直没做大，就算要转战争，也没必要送人吧。”
“原因很简单，我们找不出那么多能开普罗米修斯自爆船的左径教徒。”
李斌坦白：“我看过战役记录，巨企，尤其是凯尔捷夫技术公司、速子科技和风险矿业的表现太差劲了！”
“联军需要时间整顿，巨企们需要时间摈弃前嫌精诚合作，这段时间，诸势力游而不击，左径和教会才是人类主力。”
“普罗米修斯自爆船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如果有我司或者霸主的战阵牵制，他们还是能够创造机会的。”
根据最后一批撤离的护卫舰、驱逐舰舰长提交的记录显示。
卡择·基里曼的自爆舰队，直面了地狱军团的野猫号无畏舰，通过前仆后继的德拉姆级、辉腾级自爆船的大当量反物质自爆突破。
利用左径重甲船舍命抗伤，用死亡争取空间。
最终用普罗米修斯的中距离自爆，波及了空间站，炸毁外挂装甲，至少炸毁了2座空港，整个月华使者空间站损伤差不多有1/4。
他们或许是恐怖分子，是反人类罪犯，但在对抗失控AI的战场上，这些疯子毫无疑问是英雄。
至少他们打地狱军团跟打人类一样癫，癫得表里如一，水平一致，没有藏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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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掌星系，顾钟玉捂着头，额角突突突地跳。
他亲眼见着董事会打着增援的名义出军，趁乱暴力平定了敦澜沙星系。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收复航道靠的不是自己的力量，纯纯借决战舰群虎威，舰群鏖战不见支援，如今落败的消息传来，人类联军铁定要收缩防线。
这帮子猪猡一通忙活，最后又把自己暴露出来。
“简直是光屁股拉磨——转着圈儿丢人！”他重重拍桌，心头无语至极：
“文卡，通知左径国，把行星杀手开过来吧。”
文卡心头一惊：“真到这种时候了？”
顾钟玉摇头：“只是保险为之，如果地狱军团真打定主意先吞掉仙人掌星系，我哪怕折了这条命和所有舰队，也要想办法把纳米疫群和他们派来的舰队都解决掉。”
“地狱军团固然可怕，但吞了恶魔核心的纳米疫群，才更麻烦。”
（上章末尾内容前文都反复写过，但看到有老爷提寰宇联合三锻炉不如地狱军团一根……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这章就老调重弹，集中说明理由。李斌手下的人高薪，工作遵守规章制度，对外战争都是跟人分果果，拿到的人类共存派支援以高质量舰船和技术为主，凭什么跟无下限，吃独食，把人当柴薪的地狱军团比啊？地狱军团的产能，是明确说死了上百万人换来的。）
(还有老爷说什么巡洋舰队没组建……白石系列905章就说过，已经成了公司商业护航舰队的主流，这玩意儿早就组建完成了。)
（早就提过锻炉需要藏，需要合适的借口解除的，所以设计了联军首战失利的剧情，小的开书从来有纲，不会乱搞一气的。）
（最后，有老爷说压战力的，这点小的承认，因为应定制MOD的兰苑老爷的需求，神之怒级无畏舰要出场了，所以需要平衡，请见谅哈。）
第920章 散伙？（为顾钟玉加更）
霸主首都阿兹特兰星系，七洞星。
曾经在第二次AI战争中，集结所有民用船只，付出惨重代价拖延到舰队回援，奠定第二次AI战争胜局，揽下七洞之子头衔，继而顺利成为新任至高霸主贝加尔·雄风，现在躲在一座废弃陆军军营里。
这座军营，是贝加尔·雄风参军时新兵受训的地方。
那是他从贫民窟走出来，踏上传奇军旅生涯的起点，是改变命运的起点。
因此每每亚历山大时，他就会躲过来。
年逾100的法拉赫·普挺着机械脊椎，背着手眺望敞开的宿舍门，看着滚出来的烟雾，他蠕动着嘴：
“我的好女婿还在烤老鼠？”
至高参谋团的参谋轻轻点头：“是，至高霸主已经连着吃了三天老鼠肉了，我们送的所有吃食，他都拒绝食用。”
法拉赫按住参谋的肩：“你才进参谋团不久吧？好女婿就这样，经常回来忆苦思甜。”
迎着手下不解的目光，老人目露追忆：“贝加尔以前是贫民窟苦出身，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天天有没长毛的老鼠幼崽吃。”
“他每次心思不定，就会跑到这儿来，一个人起锅生灶，摆弄老鼠。”
“这这，堂堂至高霸主……这成何体统？”参谋惊诧。
“你们不懂，贝加尔从不以自己低贱出身自卑，他一直都很自豪自己的出身能成为至高霸主，认为这正是霸主军事体系的优越之处……都散了吧。”法拉赫兜里掏出一瓶没有酒标，明显是私酿的散酒，摇摇晃晃进了门，他毫无大家族元老的气势，泼皮无赖一样倚着门。
脚后跟咚咚撞门，在用碎砖和石头搭成的灶台后面，是黑成一团的贝加尔。
他本就是黑人，被烟一熏，更显得黑了，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全都沾染了黑色的灰。
“我说啊，好歹也是势力领袖，就算忆苦思甜，吃的用老鼠肉也就罢了，没道理燃料放着木头、煤炭不用，连固体酒精和炉子也不用，用工业废油吧？会中毒哦。”
老人盘腿席地而坐，声音带着无可奈何的丧气。
蹲坐着的贝加尔呲牙，露出与黝黑皮肤相比白得晃眼的牙齿，此时此刻，他仿佛抛下了一切职务、世俗，只是曾经那个因能填饱肚子而快乐的小黑鬼：
“姑且做不到那种程度，油料都是过滤过的，用的异星兽油模拟的。我的身体现在不属于我自己，归属霸主，就算我想用，参谋团也不会答应……可惜了，工业废油烤的老鼠肉，不需要香料都很辣的。”
法拉赫杵着脑袋打量女婿，忍不住吐槽：“那分明就是在腐蚀口腔吧！你小子，别把什么痛觉都当成辣味呀！”
“哈哈哈哈！”贝加尔仰头痛快大笑，金属签子串着烤得滋滋响的无毛幼鼠递给岳父，两人就着散酒，细嚼慢咽地啃起来。
时不时往地上吐出颅骨和脊骨，幼鼠的爪骨很软，烤焦黄后又香又脆，是不会吐的。
吃了几串，碰杯畅饮后，法拉赫才舒畅地叹了口气：
“现在联军何去何从？”
“大概是散伙吧。”贝加尔噗地吐出一截尾骨。
法拉赫沉着脸倒酒：“真散伙？霸主内部的弹压怎么办？没有联军领袖的名头，咱们未必能顺利收回军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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