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些，正是新飞行员们。一个小时前他们还是商人、穷人、走私犯、个个奴颜媚骨，毫无骨气。可现在，他们走在军人通道，接受没有撤离的百姓们的欢呼和祝福，抢走了属于自己的荣耀。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牌飞行员放下酒杯，打了个嗝儿：“有什么所谓的，虽然没让咱们上场，可大主教贴心哩！酒水管够！”
“哝。”他晃了晃手里杯壁残留着金黄酒液的杯子，“君王之品！英仙座联盟灭亡后这玩意儿公开市面上可是绝迹了，好东西呀！”
年轻的飞行员大怒：“老狗你在扯什么？”
年轻人指着外面愤怒说：“你自己看看！这些人东倒西歪，走路脊椎都是塌的，身上有没有病谁也不知道！”
“他们只接受了几十分钟的知识灌顶！根本不合格！”
“这是在葬送我们的飞机！”
人群起哄起来：“是呀是呀！我怕这些蠢货起飞失败，一个倒栽葱把飞行甲板弄坏了。他们死了不可惜，可别害得我们起不了飞！”
“老狗，你说呢？”年轻人问。
被叫老狗的飞行员不说话，只是“汪汪”两声，继续优哉游哉地喝酒。
搁在桌下的手，始终揣在怀里，捏着一支醒酒针，随时准备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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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敌行动有效果！”战争枢机惊喜地看着余晖母舰渐渐撕裂由拙劣的洗脑飞行员们组成的轰炸机编队，宛如钓鱼佬看着大货渐渐靠近打窝点。
顾钟玉则看着另一个方向：“一艘无畏契约号，4艘攻势级，2艘卡斯特拉级，怎么还没将那艘回天号击垮？”
这是不应该的，回天号作为被彻底渗透改造的纳米疫群载体，具备遁逃的能力，且一旦放走这么大质量的纳米疫群，后果就惨烈了。
第1135章 牺牲是胜利的基石·上
“报告大主教！我们以前没有与这么大质量的纳米疫群作战过！先前的经验完全无法覆盖她！”
被彻底洗脑，对顾钟玉忠诚无比的玉溪海盗王，在无畏契约号舰桥汇报。
无畏契约号此刻模样有些凄惨，其陨石缔造的船身表层麻麻赖赖，到处是导弹和鱼雷炸出的坑洞。
原本作为船体被填补密封喷漆，看起来像模像样的陨石，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被炸碎的陨石碎屑，漂浮在船体四周。
而用残骸拼凑的部分，则在表层翻滚着纳米团，这部分反而状况可以接受——以纳米团的侵蚀能力，除非控制关键舱室获得工厂、维修能力，否则它们是难以在数天内吞噬全船的。
无畏契约号炮塔附近，专门配备有等离子喷射兵，这些洗脑后的士兵，以大无畏精神冲进太空，穿着防护服，顶着舰载武器炮击，将烈焰喷在零星的纳米团上。
顾钟玉对这一结果很不满意。
他再度打开通讯，接入寰宇联合的秘密频道：“老李，余晖母舰真的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吗？”
“CEO已经在前往沙丘之界星系的路上，现在位于超空间无法回答您。”频道里是一阵略显陌生的声音。
“我是伊甸星总督李姝，CEO李斌的妹妹，受哥哥嘱托，在他不在线的时候，代为通讯。”新乡市此时正处于黑夜，李姝听到特殊铃声的来电，还迷迷糊糊，事先备好的自主服务式机械，便按照铃声指代的对应剂量，为她注射兴奋剂。
一个激灵后，李姝就醒了：
“根据圣卢德同步的资料来看，余晖母舰的战斗能力，超越英仙座星域目前任何一座四级空间站，包括恶魔航电的特殊四级空间站，以及棱镜自由港的超大型空间站进行全面战争化准备，都略逊一筹。”
“按照战斗力折算，余晖母舰等于12条战列舰。”
李姝严重警告：“大主教阁下！请您千万不要在解决星系其他纳米疫群控制的飞船之前，尝试对余晖母舰动手！”
“好的，我知道了。”
顾钟玉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便挂断通讯。
他捂着脸苦笑，李姝这小妮子，还以为自己打赢了准备一鼓作气清除所有纳米疫群？
哪有那么容易！
回天号没能快速解决，就意味着仙人掌空间站这座用大量垃圾堆砌的玩意儿，要直面星域顶尖空间站的火力了。
伊甸星，刚打了兴奋剂的李姝左右睡不着，干脆起来去办公室，思考起星域另一侧的战争走向。
“唔……根据大主教的话来看，恐怕仙人掌星系的战况在可控范围内，已经取得阶段性成果了。”
“这是好事儿啊！”她小手一拍，雀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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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谋团调查结果出来了，回天号是拼着损失质量也一步不退，这个叫林洛雨的AI核心（左径国误以为），战争意志很坚定，并不像其他AI核心那样灵活，恐怕操控无畏舰已经榨干她的算力了。”
战争枢机汇报：“她现在一边利用纳米虫，将被打爆的装甲和质量拖回身体，又一边利用炮管发射海量纳米虫，逼迫我部无法抵近。”
“我部舰队武器装备都是防空特化，不能抵近就无法快速摧毁回天号，这才是迟迟没能取得战果的原因。”
原来如此，顾钟玉恍然大悟。
他毕竟是政治专精，不善战争，出纰漏也很正常。
于是他诚恳发问：“那我们有什么办法进一步勾引吗？”
“有，收缩防线！”战争枢机笃定道，“引导回天号靠近空间站！”
可人家未必会靠近空间站，也可能直接去跳跃点离开。顾钟玉幽幽地想，反正天地这么大，哪里不能增殖？人家敢赌，我哪里敢呢？
这一沉思，就沉思了近一个小时，直到等来变数。
余晖母舰三度撕裂由新手飞行员组成的轰炸机防线，这时，小行星带发生突变！
大量小行星开始快速靠近空间站，密集的金属信号和异常行动轨迹，让空间站拉响新一轮警报。
在顾钟玉错愕中，参谋们飞速利用AI核心得出结论：“纳米疫群提前掏空了一片小行星！它们利用小行星里的金属增殖，并藏在掏空的小行星里！”
“这些小行星就是简陋版本的陨石船！”
天穹会战系统里，模样丑陋的小行星身后，伸出数道蠕动的管道，喷吐着水蒸气——小行星带有大量冰水混合型小行星，纳米疫群可以通过将其加热成水蒸汽释放，从而获得动力。甚至部分小行星内，藏有冻结的挥发物，提前提炼的话，也能获得足以推动稍大的小行星的推力。
战争枢机见状，立刻半跪在顾钟玉面前：
“大主教，下令吧！”
“再拖下去，空间站就保不住了！”
“打仗就是这样，一条线反复来回跑，都是为了胜利啊！”
顾钟玉心知自己军事能力不足，于是不再犹豫，选择相信枢机。
前线尝试消灭回天号的舰队立刻散开开始后撤，期间数艘巡洋舰转向过程中，被纳米团糊中尾部，飞船开始被飞快侵蚀。
低科战舰的弱点之一，便是大部分都只有正覆盖正面或180度的护盾，当侧腹或背面向敌时，纳米疫群的机会就来了。（如下图，攻势级的屁股就是裸露的）
“我舰动力减弱，自愿留下断后，愿卢德之光闪耀！”左径傻瓜级的舰长，并不知道战争枢机和大主教的计划，只是忠实地相信自己在为全人类而在战，他发誓用生命和陪伴自己多年的飞船，为舰队争取到援军抵达的时间。
接着，该船内部，船员们忙碌起来，抽取反物质燃料，手动勾兑反物质炸弹。
“喂！水手长！你小心点儿，还他妈抽烟呢？也不怕把大家伙都炸死咯！”
货舱里，一名水手大声朝叼着半截天然烟的水手长嚷嚷。
水手长轻蔑地用只剩右半边的鼻子喷出一条气柱，叼烟的嘴含糊道：“你懂个JB。”
“知不知道烟头是暗火，连不雾化的汽油都点不燃？反物质燃料要是能被烟头点燃，那咱们开个屁的飞船。”
年轻水手哈哈大笑，毫不在意地摸头：“我没文化不懂嘛，您老也不读书，您懂？”
“可不咋地。”水手长唏嘘，“大主教上台前，左径国可没那么多买卖渠道，船员在深空酒瘾犯了，只能自己勾兑。”
“水手美梦喝了要死人，你猜我们那时候喝的是啥？”
“是普罗米修斯之赐，正宗混了反物质的酒！老子当年可是船上一等一的酿酒大师！”
“你们喝过嘛？你们感受过反物质燃料在肠胃蠕动，赌自己能把反物质拉出来，不会被炸得肠穿肚烂的感觉吗？”
“每一秒都是死亡，每一秒都是新生。”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诶诶！给我来一口？长这么大还没喝过呢，就这么死了，怪可惜的。”
“好说。”水手长掐住烟头，欣然应下，“10分钟，包你喝了想念一辈子。”
“我这辈子就到这儿啦！”
第1136章 牺牲是胜利的基石·中
寰宇联合舰群，短暂在阿特卡星系超空间倒影驻足。
李斌为了及时获取到仙人掌星系动向，以及南线战局收尾与失控AI撤离的情报，专门绕道过来。
早在冷兵器时代，孙子就指出战争胜利的先决条件，就是‘知己知彼’，李斌无数次靠着信息差，挣出了如今的身价。
因此他宁肯迟点发动进攻，都不愿意一头雾水地撞进去。
现在，李斌听着老妹儿在秘密频道里热情开朗地转述顾钟玉的话，默默将银勺插在猪脚饭上，转而摸出一颗烟咬住。
“……从8小时前，负责与我司联络的通讯站，就发送了一条‘战况激烈，中继通讯器即将被占领，不能再联络’的消息，一股脑把纳米疫群的数据发来了，现在已经联络不上那边了。”
李姝可惜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稳定点这玩意儿无法人为制造，否则设置在空间站旁边，控制起来会更方便。”
李斌点燃烟：“老顾发来的资料，都讲了什么？”
“那可多着哩！数据超级详细，哪怕是用AI核心协助，参谋部都没解压完。”李姝老实说：
“哥你是知道的，现在这边正在大肆接收移民，每天都有数万移民接受线上审查，多彩银河移民公司每天都要处理数千名移民的线下检疫。”
“本地纳米锻炉的配套工业设施的模拟，低温运算引擎的行星级工业铺设模拟，新的舰船建造队列，新工人培训，新城市扩建……AI核心忙不过来呀！”
李姝戳着自己的头，可爱道：“我都开始掉头发了！”
听到妹妹诉苦，李斌凝重的脸微微柔软了一瞬，他心知妹妹从一介白身成长到合格的行星总督，已经费尽心思，何况她还兼着星系总督的重担、还要负责教育子女。
这些年着实辛苦她了，没能意识到老顾有所隐瞒，不是她的问题。
当每天都有海量信息涌入时，精力有限的人类，会不可避免地因为注意力涣散而错过有效信息。
当AI核心都因为寰宇联合飞速扩张而全负荷运转，他实在无法对李姝苛责什么。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李斌伸手揉着妹妹投影的脑袋，“我已经派萨拉都带舰队回去了，他会带一批拥有地狱军团行政管理经验的AI核心帮忙，到时候你们可以稍稍减负。”
“真的？太好啦！”李姝山呼大哥万岁。
陪着妹妹闲聊一会儿，当老妹的情绪垃圾桶，听她诉完苦。挂掉通讯的李斌立刻叫来伊莎。
“什么事？”从后羿号紧赶慢赶来的伊莎风尘仆仆，从一艘无畏舰转入战巡，麻烦程度不亚于从一座城市跑到另一座城市。
“老顾可能要出事了。”李斌言简意赅地将事情讲完，给出猜测，“我怀疑老顾恐怕要玉石俱焚，还记得他手里有一颗行星杀手吧？”
“顾钟玉有这个觉悟？”伊莎顿觉不妙。
且说，顾钟玉这人，在寰宇联合这边的形象很复杂，他是野心家，是政治投机者，是大主教，也是个商人，AI核心根据他的过往资历模拟的大数据分析，给其威胁程度打分很高。
比狮王高，属于瞿祥瑞，贝加尔那一档。
这还是考虑到他的实力不如这两人，有减分的。
李斌缓缓摇头：“如果他向李姝诉苦求救，我还不会相信。但他什么都没说，我反而觉得有可能。”
“真正要做什么事的人，很少会大张旗鼓地宣传，顾钟玉不是浮夸张扬的人，更没有表演人格，恐怕仙人掌星系局势很不妙。”
“我们要早做打算。”
伊莎皱紧眉头：“召集所有指挥官，主力舰舰长开会？”
“来不及。”李斌否决，“大事开小会，让兰苑接入线上会议，杰哥老董、学院院长作为技术顾问旁听，我们几个决断。”
寰宇联合舰群何其庞大，作战主力舰加上后勤主力舰，全部加在一起，光是舰长就超过50人，挨个召集，不亚于让五十个镇长集合，光是等集合就要等大半天。
线上会议召开后，李斌开门见山丢炸弹：
“这一次我打算随便找个卢德教会的主教帮忙遮掩，舰队不要再补给了，立刻前往沙丘之界星系，彻底荡平地狱军团总部。”
“另外通知人类共存派，随时等我消息，一旦收到明确信号，就全面撤离星域南部和西部！”
兰苑、院长、杰哥老董被惊得坐不稳，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这可是泼天的大事！一旦人类共存派撤离，等于把整个核心星区南部，都暴露在铁心绝灭者的打击范围内！”兰苑大声道，“出什么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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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掌星系，仙人掌空间站。
EVA骑士团的防线被迫压缩，超过两位数巡洋舰被小了一圈的钢龙级回天号腐蚀，接着发送彩虹信号被迫自毁。
照理说空间站此时观察到战线收缩，舰船受损应当陷入恐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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