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报的文官明明坐着舒服的椅子，身前还有一张桌子，雅间灯光明亮，温度湿度适宜，空气里都飘着人工香薰，但他读着文件汇报，依旧磕磕绊绊，满头大汗。
他不敢抬头，心里的眼睛却争先恐后地往外涌，盯着那看不到的喇叭，每一秒都像熬了一年。
数秒后喇叭里响起清脆的指节敲击声，预示着他过关，于是他吐出一口浊气，站起来行礼，却脚一软，差点没栽倒下去。
而办公室里，天穹会战系统改制的投影设备，借全息交易撮合套件，已经将这些人在雅间的表现惟妙惟肖地复制出来，李斌看着这些中级文官的表现，不甚满意地说：
“这些中层文官素质堪忧啊，跟以前的完全不能比，汇报工作都腿软了，要不是数据确实没问题，我还以为他贪了多少呢。”
第1169章 权能通神·下（为北冥洛雨加更）
阿廖沙苦笑一下，公司各部门为了应对日益扩展的产能，以及带来的连锁劳动力、基地需求，为了满足打着滚儿往上翻的建造需求，早就超额招募了！现在担任中层的，本来都还该再练个几年养气功夫的！
不过李斌也就提了一嘴，他知道阿廖沙不会把这话当真，否则他也不会说，而是摆个司马脸。
“说回正事，现在根据汇总的情况数据，公司军事人员靠着我大侄子和十四团资助的人才，已经有了足额的训练军官，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没有自动化工厂，工人的数量又成了大问题。”
“尤其是金属工人！”
星门的秘密至关重要，哪怕产能缺口依旧很大，李斌也不敢随意放人进南天门星系。
这张牌他还要藏，甚至宁肯暴露赛利亚都不能暴露他拥有双面神装置的事儿，直到他准备就绪，要通过星门对纳米疫群和失控AI全面开战的那一刻！
而在此基础上，如何调配原本就捉襟见肘，被各部门如饿虎盯羊一样盯上的，在数据模型中被标记为‘忠诚’的平民，就成了重中之重。
丢下终端，李斌看着阿廖沙：“按照目前的增长需求，我们剩余的忠诚百姓的数量根本无法覆盖缺口，我知道各部门为了完成任务，肯定会给自己部门留足余量，以保证自己的环节不出错。”
“但这是各部门自己的考量，甚至是各派系的考量。”
“罗伊德人为了挣高工资，会坐地起价，等肯出最高薪水的部门出价，甚至为此可以在部门工种横跳，要求签短期合同。”
“矿业部门和冶金部门，回收部门为了争人力，会削减其他待遇挤出预算，甚至搞赤字高薪请人。”
阿廖沙缓缓道：“公司账户上，躺了很多钱……”
李斌轻轻敲桌，阿廖沙便机灵地住嘴，伊莎隔着单向透明的投影，看着丈夫全情投入的模样，他只是坐在一间只有几十平的小办公室里，办公室不是装潢，金属原色凸显，甚至颇有几分寒酸。
但他一言一行便足以决定数万人生死，乃至影响数十万人生活，手指一挑，遥远的数十光年外某颗星球的经济，就像酒馆那破烂吉他的脆弱琴弦一样被捻起，摇摇欲坠地发出哀鸣。
伊莎不得不承认，丈夫跟至高霸主等势力巨擘谈笑风生时确实帅，但在这里，他的身形却无匹高大，阴影笼罩万物……
伊莎捏着车厘子，目生异彩，颊飞粉霞，吐气如兰。
“不是钱的问题，钱现在对我压根就没有意义。”李斌拉开船长服的领口，放着热气：
“我要是想，随时可以一手廉价工业品掠夺联盟其他势力人口的剩余价值，再一手超发联盟币用通胀掠夺百姓手里的钱！但这毫无意义！”
李斌把足以让上亿中产破产的手段说得好似撒泡尿淹蚂蚁窝一样轻描淡写：
“重点是执行力！我要的不是癌症一样的无序肿胀，是建立在安全前提下的有序的，健康的正循环！阿廖沙你是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秘密的，圣卢德、星门、纳米锻炉、双相位无畏舰……哪一个现在让全世界知晓，都足以炸死我们！”
“我要这些部门，推翻保守人力数据，按照最激进，最冒险的方案重新提交人力需求报告，尽可能多留出忠诚百姓流入自由市场！”
阿廖沙脸苦了：“可这样一来产能方面……”
“那是我操心的，你执行我需要的这一部分。”李斌说着，指向窗外，“我不可能把所有最可靠的人都送去矿场和太空，然后把新来的移民塞进新乡市，让特工在城市里自由发展下线！我们需要人民在生活中替我监督他们，我们需要人民有轮休，有假期，有时间享受生活。”
“这才是公司健康的基础，否则钱再多无法变现成生活品质，都只是虚拟数字！”
阿廖沙蠕动嘴唇，半晌才艰难道：“我知道了，这就去做。”
“这句话不只是对他们说，也是对你说，你把自己绷得太紧了，应该考虑给自己放放假。”李斌站起来，在阿廖沙错愕震惊中，他补充，“我不是要你下台，这句话是认真的，凯尔捷夫技术官僚公司会送来一批文官培训师，以及新的，未经官场折磨的新手文官。”
“这些人会调往你手下当差，原本鬣矿移民过来的文官数量远远不够，连日常培训考核新人都困难，你看你，消化系统都做了改造手术。”
李斌说着，叹了口气：“我真怕你TM哪天累死了，我上哪儿找你这么个靠谱的手下？一个月怎么也得休息一天吧？”
阿廖沙低下头，眼睛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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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阿廖沙离开，办公室彻底安静下来，李斌获得了两小时休息时间，他精疲力竭地倒在椅子上。
伊莎穿过投影，捧着果盘过来，坐在扶手上，往李斌嘴里塞水果，边塞边问：
“你在邀买人心？”
“不是。”李斌咀嚼着水果，感受着香甜和冰凉，“阿廖沙这牛马太好用了，我是真怕他死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好用的。”
李斌嘀咕着，又说：“产能方面，我打算组建新的运输舰队，将南天门星系回收的合金，送一部分去人类共存派，让余晖帮忙生产，同时也支持她们扩建余晖母舰。余晖能帮忙生产的事儿，你暂时不要往外说”（游戏N小姐好感刷高了，可以帮忙生产飞船，甚至给玩家生产余晖飞船）
伊莎点头，恍然大悟：“哦！所以这才是你削减各部门人力需求的目的？给余晖挤原料？”
“当然不是！”李斌皱眉，“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层层加码你知道不？”
李斌道：“这往往是权力集中的负面结果，下级为了讨好上级，会超额执行上级的要求，以确保完成上级目标，而从中央到地方层层摊派下去，原本理性合理的需求，就会变成天方夜谭。”
“狮子大开口不是我权力体现，能有效控制各部门，甚至部门基层，遏住标准的无限扩大，这才是我权力的体现。”
李斌伸出手，从伊莎美妙的下颌线划过，口中喃喃：
“谁控制住这一环，谁就权能通神。”
（燃尽了，五更真的燃尽了，明天只能两更了）
第1170章 瞿祥瑞来访
（昨儿爆更后遗症来了，脑袋空空，今天都没回复过来，两更都写得艰难）
李斌话说得很满，但确实如此。
所谓细微处见功夫，执掌如此巨大的政权，还能控制住系统性的人力浪费，比的是真功夫。
古今掌权者，难的不是浪费，而是克制。权力小小的任性，带来的后果往往不如人意。
但伊莎压根没注意听李斌说什么，只是一味默默地送水果，瞧着李斌的脸，忽地说：“你今天特别帅。”
“你少来！”
李斌蹭地跳将起来，神色惊恐，惹得伊莎哈哈笑：“你怕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你最好是！”李斌说着，见伊莎神色不似作伪，松了口气。
工作熬心，女人熬身，内外煎迫，铁人都得化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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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斌返回伊甸星不到一周，尚未来得及与承担巡查工作，视察殖民地各骑士领地的女儿见上一面，甚至就连俩儿子都还是昨晚连夜乘坐穿梭机从落日要塞赶来，第二天早上一起吃了早饭。
结果刚用罢早餐，超空间巡逻队那边便传来消息，言说第二速子的舰队已经抵达，CEO瞿祥瑞在舰队中。
“老瞿来了？我怎么不知道？”李斌一愣。
从第二速子过来，怎么也要一个多月，瞿祥瑞既然只晚了五天，那说明他几乎是在得知自己到了布莱顿地区的消息后，就立刻出发。
等到自己离开布莱顿，他距离布莱顿也就差不多五天航程了。
“外交部那边说事先没有收到相关信息。”秘书摇头，“巡逻队那边汇报的信息和光学观察结果显示，这支舰队是化妆成贸易舰队来的，真的押运了几船医疗物资，只不过护航舰队的质量非常高。”
“应该是秘密访问。”他说。
这位秘书叫魏斯诺也是公司的老人，以前还是李斌的三副，因为擅长人际关系，察言观色，并且有会计证，后来殖民地成立委托给李姝后，就给她担任秘书了。
有趣的是他也是工厂区出身，属于罕见的自然生育子嗣，有父母那种，父母情感甚笃，他是作为爱情结晶出生的。
不过爹妈都没文化，都在工厂打螺丝，就给他起名叫魏螺丝，殖民地成立当了秘书，好几次这名字都惊了鬣矿移民的文官，羞耻之下改了名。
原本打算叫魏诺斯，但听说李斌以前认识一个叫诺斯的，为了做区别，他就掉了个，叫‘斯诺’。
原本李斌的秘书应该是钱涛才对，不过钱涛跟着出去打了好几年的仗，也该放他回家跟家属团圆，所以李斌继续启用了这人。
李斌捏着勺子沉思，瞿祥瑞秘密过来，不用多想肯定是自己之前跟他说的，让第二速子延迟入盟，需要线下对接才行。因此他发现自己没有去第二速子后，就着急忙慌赶来了。
毕竟星域已经进入大联盟时代，主流势力里就第二速子还孤孤单单，就连辛达强权都搞了个不伦不类的联盟，老瞿也着急啊。
“老爹！”一道声音将李斌拉回现实，李斌抬头看去，是三子李宙辉，“叫你好几回了。”
“啊。”李斌应了，歉意道，“今天上午恐怕没时间陪你们玩了，第二速子的CEO来访，我得带船出去一趟。”
老二李泽宇露出不悦的神色，浑身肌肉的他蠕动嘴唇想说话，被李宙辉一记肘击撞在侧腹，趁着李泽宇龇牙咧嘴之际，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李宙辉卡住二哥的脖子，冲李斌咧嘴：
“知道了！反正您老玩的太雅，跟我哥俩尿不到一个壶里，我带二哥去找叔叔玩！”
说完抓着李泽宇往外走。
李斌目送着兄弟俩离开，看着瘦子拖着大高个走，他便意识到虽然李宙辉排行上最小，但兄弟俩凑一会儿，一定是老三担任大脑出谋划策，肌肉发达的老二倒显得像是小辈。
不然的话，以老二的身板，手臂一荡，就能把弟弟拍墙上。
“老二像他舅，老三像我。”李斌喃喃自语。
魏斯诺背过身子，装作没有听到，同时把话从另一只耳朵里丢出去。
以李家如今的势力，继承权敏感棘手，虽然大小姐从出生开始就被钦定，但CEO一句“像我”若传出去，被有心人听到，难免不会起心动念。
他们未必不忠诚，但试图在圈子内博取最大的利益，继承权的争夺便是其中之一。
只能说没有人能时时刻刻绷紧神经，只要是人，难免有懈怠的时候，注意到魏斯诺转身，李斌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收回发散的思维，只是轻笑：
“兔崽子长得真快啊，这才几岁，眼瞅着比老子还高了。”
作为3K时代的老帮菜，在李斌心里，对于女儿李布朗，是巴不得她越早成才越好，因此疏忽了对她成长速度的关注，因为心里标准高，李布朗怎么优越在李斌心里都是应当的：
‘那是我女儿，继承人！’他是这么想的。
而对于两小只，李斌打一开始就没抱太大希望，甚至巴不得两家伙蠢笨些，不要冒出跟大姐争权的心思。
正因如此，两家伙的成长速度太快，再加上男生青春期个子长得快，一个不注意就窜起来，属实吓了他一跳。
“……吃好了，走吧。”
放下绿豆粥，李斌抹了嘴一推桌子。这绿豆也是从地狱军团找到的，十分的难得，属于是星域独一份儿，这段时间总算种出了规模，一时间李斌绿豆变着花样做着吃。
不过老实说，这些个绿豆，跟上辈子的老地球纯种绿豆比，口味变了许多，有些似是而非，第一口吃的时候，让李斌唏嘘许久。
“通知杰夫里让他担任大副，钱涛就让他好好休息。点两艘改装完成的寰宇联合级护航，另外，让巡逻队转告瞿祥瑞，不必进实体宇宙，我俩另有地方谈判。”
“是。”秘书记下，正要离开，又听到李斌问，“兰苑去哪儿了？神之怒级得换个地方藏，我打算在小行星带挖空一个百公里的陨石，改造成空港，专门停放神之怒级，需要她进去验证。”
“额……”魏斯诺有些尴尬，李斌眨巴眼，点头，“懂了，这事儿不急。”
不说话就代表事情尴尬，联想一下就能猜出来了。
还能干什么，跟武清幽，星辰菲尔三人蜜里调油了呗。
第1171章 向瞿祥瑞揭示力量的一角
瞿祥瑞坐在塞满各色古董人之领科技制品的休息室里，点着雪茄发呆。
他原本满心期待地来，没成想到门口被人给堵了。
说是CEO有令，让他在这儿等着，不必进去，谈判另有选择。
于是这支伪装成贸易舰队的外交舰队，被巡逻队用投影打上【货物有异，检查中】的字样，规规矩矩地停在跳跃点边，时刻开启驱动力场和推进器，一边烧着反物质燃料，一边抵抗超空间乱流。
倒不是说他堂堂CEO烧不起燃料，速子科技在‘崛起年代’，哪天不扔百十罐反物质燃料到行星表面听个响？天苑四-乌托邦集团就是被他们搞没的。
而是就这么立在跳跃点门口，有点像是罚站的学生，被进出跳跃的‘同学’看着，总感觉羞耻。
瞿祥瑞毕毕竟是先做自己，搞科研出身，不是职业政客，不如日列夫那么不要脸。
说起来他离开，公司的业务就交给日列夫了，希望大家都规矩点儿吧，不然日列夫可不比自己这么仁慈，这老爷子是真的残忍。
“应该会趁着我不在，又把博睿星犁一遍吧？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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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李斌换乘一艘寰宇联合级，与瞿祥瑞汇合。
接下来要做的事儿，赛利亚犯恶心不带她，但因为赛利亚是个醋坛子，这次李斌就只是乘客，不担任船长了。
两人在星际线游轮的贵宾区会餐，脚下透明的强化玻璃，玻璃下是球形的中央水库，水库里养着五彩斑斓的海洋生物，透过水库里仿造珊瑚的灯光，两人宛如坠入海中。
巡洋舰尺寸的游轮，内含大量奢靡的娱乐场所
这艘星际线游轮是寰宇联合从星门中捞出来的，原本是人之领的高端享乐工具，只不过堵门200载，游客都死完了。
但星际人类向来大度，死过人的船照开不误，这艘船修修补补，又是一条好船，全船都算是古董，拿来招待最为合适。
区区魂环怕什么？李斌起家时缴获的飞船，哪个不是魂环破百？有的死在李斌手上，有的死在李斌杀的人手上，早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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