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并非个例，盘旋的无人机搭载着笨重的探测设备，那原本是探矿无人机，用于穿透复杂的，带有辐射的小行星，锁定富含矿物的高价值小行星。
现在它们沿着线路在空港来回飞行，扫描期间，红色的激光打在扫描范围内，所有人都默默地躲开。
3K时代的飞机机载雷达都能扫死人，更何况这玩意儿，红色的激光范围灯不是要人注意工作区间，而是明晃晃的禁令：
【犯者身死】
恐怕只有基因早就变异的尖牙氏族，可以在其中畅行无阻——反正早就紊乱了，照照没事儿，没准儿还能诱发基因良性突变，变成贵种。
几乎所有寰宇联合船员都出来了，大部分一线船员忙着检查空间站，一部分骨干在开班现场指导霸主员工，其余的则在对自家的舰群进行自检。
跟纳米疫群作战就是这样，如果不提前做好充足的准备，善后事务能多到人想吐。
要么事前忙，要么事后忙，至于事中……呵，又不能跳帮，又要注意纳米虫，真是忙得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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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瀚维杰星空间站指挥中心的路上，李斌进来后侧头对妻子小声说：“军务和政务暂时你来处理，你跟霸主熟悉，约束下我们的人，别闹得太过火。”
伊莎皱眉：“我们的人会过火？对面可是霸主。”
“情况不一样了。”李斌摇头，“公司现在对外作战连战连捷，反倒是其他势力对外作战屡战屡败，我们的人可能会产生骄纵情绪。”
“如果在公司内部还好，面对外人的话，反而可能在对比中冒出来。”
李斌叮嘱：“不要让我们的人挑事，但也不要让我们的人怕事。心态上要平衡，我们不是霸主的附属势力，是平等的，这一点一定要搞清楚。”
伊莎抿着嘴笑：“我这边尽力维持，倒是你那边要注意咯，褚鹤可是一等战争家族的，有自己的骄傲。”
两人用隔着头盔秘密频道交流，护送的霸主军人听不见，说话间舱门开启，忙得飞起的作战指挥中心展现出来。
“李老板！”
褚鹤从人群冲飞扑出来，在李斌懵逼中，褚鹤紧紧抱住李斌的大腿：
“感谢李老板拯救我们于水火之中哇！”
他叽里咕噜说着感恩的话，李斌脖子僵硬地扭转看向伊莎，表情仿佛在说：
这就是你说的一等战争家族的骄傲？
伊莎面色古怪，表情管理几乎失效，她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我要去监督公司的善后情况，失陪一步。”
妈的伊莎，你就这么把你老公推出来吗？！李斌大惊失色，他掰着褚鹤的手，想把腿拔出来，可褚鹤抱得紧紧的。
死腿，快走啊！李斌急了。
这褚鹤热情成这样，李斌只觉得菊花一紧，有种大恐怖加深的恐惧。
扭头看去，伊莎已经消失了。
李斌只能抓住褚鹤的衣领：“你他妈赶紧起来！”
褚鹤哭唧唧地坐起来，与那张因长期板着脸显得威严的脸配合起来，有种魔性的反差：
“李老板！您太给力啦！我褚鹤服了！”
他紧紧抱住李斌：“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到我老褚的地方，尽管开口，赴汤蹈火，我老褚在所不辞！”
作战指挥中心，所有参谋和工作人员掌声如雷，人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名为崇拜的光。
经过多年商誉铺垫，如今李斌再度出手，救济这些人于水火，终于彻底征服了这些人。
第1356章 纳米疫群的局限与威胁
现场的激情并不能打动李斌，周围人的欢迎，固然令人可以获得巨大的心理满足。
可李斌并不喜欢这种环境。
因为他救了所有人的命，而立竿见影得到的欢迎，让他有种挟恩图报的感觉。
他更喜欢和坦法总督那种，我来了，我救了，我开条件你满足，你看着我慢慢带着大伙把事情做好，在润物细无声中，让所有人从心里选择追随。
口头的感谢谁都会，但身体力行地跟随，才艰难。
李斌拽着褚鹤穿过作战指挥中心，进入办公室，砰地关上门，李斌终于感觉到进入熟悉节奏的舒畅。
他点了颗烟，坐下来慢慢抽完，才进入状态，杵灭烟灰后，李斌开口：
“你们损失如何？状况如何？”
“损失很大，伤亡超过8000人，大部分都是处理纳米虫入侵时处理不当导致的。”褚鹤说着，脸上却并没有表露出多少哀伤。
不同于李斌，霸主的人多得很，哪怕是战列舰炸毁，只要船还能回收，霸主就不愁。
褚鹤给了伤亡数字，却没说自己家族损失情况。
褚家这一仗失去了上百名家族人，有核心有非核心，但褚鹤丝毫不担心。
这就是大家族的底气了，二等战争家族只有一艘主力舰和两三艘巡洋舰，后备人力也只按照对应船只进行储备。
但一等战争家族，因为可以在霸主直接争夺新船配给，加之家族范围足够大，人口代代都超额繁衍，因此有充足的后备人力。
李斌点头，根据褚鹤的反应他暗暗道：看来还能继续从霸主薅羊毛，还能做得更明显点儿。
拿到想要的信息后，他继续问：“地面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褚鹤立刻严肃起来，半是感叹半是分析：“很难彻底处理干净，纳米虫一旦落地，就会到处寻找金属，空间站实验室的科学家研究过，这些纳米虫连TM钙都能吃都能混着练！”
“如果不对行星进行全面清除，恐怕很难见到效果。”
李斌点燃第二颗烟，在烟云中眯眼：“太急了。”
“什么？”褚鹤一愣。
李斌吐出烟云：“你们太急了，纳米疫群是很难毕其功于一役的。”
“在人之领对纳米虫检验技术被复现出来之前，我们根本做不到一次性清理干净。”
李斌戳破了某个一直被大家忽略的点：“对纳米疫群，最根本的还是技术问题，不是其他问题。”
“人之领在很早前就面临过纳米虫叛变了，准确地说，是当前英仙座星域遇到的任何问题，都是人之领已经遭遇过的。”
“宗教问题，技术问题，文明进程……全都有。”李斌因为圣卢德和学院的缘故，对人之领的过往已经有所了解了。
而褚鹤作为霸主人，十四军团后裔，他也知道许多秘密，因此深以为然。
李斌继续说：“我一直强调，纳米疫群比失控AI更危险，恐怕之前你们都没有重视吧？”
褚鹤尴尬一笑。
掸了掸烟灰，李斌道：“纳米疫群最大的问题，是事后处理。击溃纳米疫群本很难但并没有难到无法处理。”
“可事后呢？现在整个西南星域都糜烂一片，就算我们处理掉余晖母舰，杀死每一艘纳米飞船，焚化每一颗有废墟的行星，可接下来呢？”
“每一个星系，每一片小行星，每一颗行星……难道我们要放弃整个西南星域吗？”
面对李斌的质问，褚鹤懵逼了，他按住太阳穴，苦思冥想，越想越觉得对。
因为这次战役，他已经对纳米疫群有了深刻意识，但当进一步考虑战后处理时，他才再一次感觉到纳米疫群的麻烦。
就像病毒战一样，就像雷区一样，战后的处理是千难万难。
褚鹤诚恳求教：“李老板，如果是您，您会怎么做？”
李斌喷出烟，将自己眨眼思索的动作藏起来，他试探道；“这可不是寰宇联合能干涉的事儿。”
“诶~！”褚鹤摇头，“应该的，应该的。如果以后其他家族敢对您指手画脚，我老褚第一个跳上去扇他狗脸！”
成了。李斌心说，褚鹤没有一味的花花轿子捧自己，而是直接表明态度，说明他对我认可程度相当高。
花团锦簇的话语未必代表真心，但表明立场，尤其是双方身份不统一，对方又没有时间接触上级的时候说的，往往代表真心话。
虽然李斌不相信若是至高霸主要跟自己对立，他褚鹤敢对贝加尔绷个不字，但未来逐鹿星河的时候，褚鹤已经摆在公司的攻略劝降名单上了。
于是李斌也不吝啬释放善意：
“好吧，我是看在褚哥你的面子上才说的。”
他用无奈又坚定的语气说：“必须做好对纳米疫群的长期对抗预估，绝不能抱有任何幻想！”
“封锁相关星系，成立封锁星区，在附近建设太空堡垒，并定期发布悬赏，让冒险家深入其中测绘标记纳米疫群泛滥星系。”
“只要纳米疫群不能获得飞船，它们就失去了快速横跨星系的能力，没有飞船保护，纳米团在超空间活不下来。”
“我们只需要定期清洗星系内泛滥的纳米疫群即可。”
“等到复现了人之领纳米扫描技术，我们就能挨个星系清除，并逐步深入封锁星区进行扫荡，花个几百年，等到纳米疫群发射到茫茫太空，企图肉身横穿宇宙的纳米团都死绝，这场战役才算结束。”
“这必然是一场长期的战役。”说到这里吗，李斌话音一转：
“另外告诉你个好消息，被入侵的纳米虫，并非毫无办法。我们的科学家，已经发现纳米虫的部分弱点。”
褚鹤赶紧站起来，亲手给李斌泡茶，倒茶，完事后恭敬道：“愿闻其详。”
“纳米虫如若不被唤醒，而是抱团处于休眠状态，只要不受到毁灭打击，譬如强辐射，物理破坏，摩擦损失，就能一直休眠下去。但你知道一只纳米虫唤醒后的持续生存时间是多少么？”
“答案是只有72-240小时。”
第1357章 妄想（为北冥洛雨加更）
会议室内，褚鹤谨慎地用纸笔记录李斌的话语。
本次会议内容是不能留电子文件的，无论是涉及自己对李斌的立场问题，还是涉及到纳米疫群弱点的问题。有电子文件就意味着可能被骇入，霸主的骇客查到，自己就是不忠。
被纳米疫群知晓人类知道它的弱点，那她们很可能针对性地改变自己——哪怕这个过程很长，哪怕最终证明压根不可能，但褚鹤都不敢赌。
那边模样英俊气质非凡的男人依旧在侃侃而谈：
“纳米疫群有个类似活物的特点，也是它违背人之领刻写的底层协议的特点：它们会不断地自我繁衍，这是失控的基础。”
“但需要注意的是，即便是金属，也不能违背自然规律，在恒星和宇宙辐射照射下，在高强度的活动中，任何物质都会出现损坏的情况，更何况是纳米尺度的‘生物’。”
“生物有寿命，目的是通过淘汰老弱病残，为健康，更能适应环境的新生代腾位置，因为再强大的生物，在漫长的岁月中也会因为各种原因受伤，伤势一旦越过极限，就会成为残废，丧失存续价值，挤占后来者的位置。”
“其本质，也是为了族群和基因的延续，纳米虫也一样，受损的纳米虫会被拆解，而单独行动的话，它们自己抵达设计极限也会死亡。”
褚鹤有些茫然，这些理论过于高了。
别误会，褚鹤作为军事家族核心族员，主力舰群指挥官，他接受过更复杂的军事理论教育，但问题是，李斌聊的内容，是以生物学为起点，落脚点在人文哲学的方向，大量基础相关知识和理论褚鹤并不清楚。
但李斌依旧在说：“古人常问的我到哪里去，我来这个世界要做什么，也就是所谓的人生意义，其实问的是精神的自我，从物质角度来讲，这些问题早就有答案了，人以及一切生命存在的意义，是延续族群，所以简单来说，人生的意义就是操，操完生，生完就去死。”
“失控纳米虫也一样，它一开始会本能地繁衍扩张，将其他纳米虫尸骸吃掉分裂新的子代，根据我搜集的人之领资料来看（其实是学院资料），理论上讲，失控纳米虫的集合，被称为纳米疫群。”
“这阶段的纳米疫群，会无序扩张，像是蝗灾一样，直到被消灭。但问题是……”李斌坐直身子，目光危险：
“人之领搞出了AI核心，这玩意儿就像个缸中之脑，恰好与堪比无头苍蝇的纳米疫群配合。”李斌双手虚捏，撞在一起，嘴里发出“崩~”的一声：
“大脑与身体融合，于是模拟人格洛雨诞生了，褚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褚鹤怔怔地重复李斌的话：“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纳米疫群-洛雨，在感染工厂的基础上，获得了主动调整生产线，切换蓝图，用于生产自己需要的飞船以及一切设备的能力。”
李斌接着丢出惊天炸弹：“假以时日，洛雨甚至可以在太空制造空间站，然后感染它。”
褚鹤再度深刻理解李斌的那句话了：这将是个长期工程，没人知道还有没有纳米虫存在，必须持之以恒地进行监督。
他将嘴唇抿得很薄，斟酌了很久才说：“所以……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摧毁所有的纳米疫群工厂，包括余晖母舰，废墟行星以及空间站，研究站。”
李斌点头：“目标是切断洛雨成建制扩张军力的可能。”
“我们的次要目标，是摧毁所有被感染的AI核心？”
李斌食指虚戳褚鹤：“对！在限制洛雨继续扩张军力后，摧毁模拟人格，把有序的纳米疫群，重新打成无序的太空蝗虫，这样，我们就算度过最艰难的时期。”
褚鹤备受鼓舞之余，大汗淋漓继续道：“再次，我们要摧毁所有纳米疫群的飞船。”
“消灭纳米疫群利用超空间穿梭的能力，将它们扩张的时间从以日计算，拉长到以百年为时间单位，给人类势力留出发育时间。”
李斌补充：“这段时间，人类需要继续压缩纳米疫群的生存空间，先从消灭星系中大部分传感器可以扫描到的大团纳米团开始，这样一来，可以减少后续横渡星系的纳米团规模，还能扩大人类活跃范围。”
“前期歼灭战需要大型势力运作，后期的定期扫荡，可以通过发布悬赏让冒险者来。”
褚鹤艰难跟上李斌的思维，他发现李斌的思维有点跳跃了，省了很多东西：“等等，这样的话……首先需要强有力的星域政权吧？不然谁去打仗谁亏啊！”
“以前打余晖AI大家伙都懒得一批，打纳米疫群这种更亏的，按现在四分五裂的态势来看，根本没人乐意。”
“还有悬赏什么的，就更需要强力政权了。”
但李斌不答，只是神秘地笑，从这份微笑中，褚鹤领悟出了别的意思。
‘你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总之我会全力支持霸主统一星域，再造人之领！’这是被至高霸主多次当面强调信任李斌，李斌是个有理想有志气的好小伙的褚鹤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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