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明兽号关闭应答器，静谧地从膨胀又缩小的超空间风暴边缘划过，沿着布莱顿联盟提供的航线安静飞行。
这里远离核心星区，是以前后几天都很难看到其他飞船。
只有穷凶极恶的海盗，和同样被人们视作疯子的勘探舰队，会在这里留下痕迹。
船长舱室里，气氛很是沉重，老独眼的故事已经讲述到结尾。
那一仗后，他们失去了继续服役的兴趣，在攒够大伙赎回终生合同的钱后，他们集体从英仙座联盟陆战队退出，拒绝了教官乃至更高的岗位邀请，为了避免因过往战绩被召回，他甚至注销了自己的身份信息，埋葬了自己的名字，把外号当做自己的新名字。
可能是为了便于互相联络，也可能是为心理上过得去，他们十来人组成了一个秘密结社，叫复兴会，组织的主旨是寻找有望复兴人类的新兴力量。
闻言李斌皱着眉打断：“那为什么不直接加入霸主？霸主可是正规的人之领军队转化的。”
“不一样的，船长。”老独眼摇头，苦涩道，“您也知道，霸主早已变质了。应该说，目前英仙座星域的所有巨企和大政权，都变质了。从巨企内部，是无法改变局势的。”
他看向李斌，苦痛的眼睛里有一丝丝光：“我原本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到一个中意的领袖，退役这些年我在很多公司和组织里待过，直到遇见您。”
经过这么多铺垫，老独眼诚恳地，用几乎哀求的低下态度说：
“您老派、有底线、有道德、志向远大，正是我们一直在找的领袖。我这次未事先通报就擅作主张，实在是不忍看到您错失崛起的良机啊！”
李斌倚着沙发不说话，老独眼继续讲述他的计划：
“寰宇联合扩张得很快，但星币挣得再多，也无法弥补公司成立时间太短的缺陷，巨企的正式员工，无一不是经过两三代外包考核才招录的，忠诚、能力都有保证。公司运行的这些年，您的难处我看在眼里，办厂这一年来公司有钱，却迟迟不肯扩张买船。”
“就是因为手底下缺乏信得过的人，外面招的船员虽然有终生合同，但太空里里不乏杀船长造反做海盗的，您做了许多措施，教培仪培养班底，发福利、提待遇、多地招人、有意树立埃尔非和新玛格欧斯两派良性竞争……这些手段不是不好，是太慢！”
他目光炯炯：“这些是不够的，要想在星域中争，得有足够大、足够多的后备人才和培养体系，这些东西需要长期的忠诚教育。可拿下参谋长就不一样了！”
李斌不由得动容，老独眼虽然瞎了只眼，但眼光确实老辣，看出了李斌舰队规模迟迟不肯扩大的原因。
现实不是玩游戏，没有可视化的能力面板，下属的能力和忠诚需要验证，新招募的手下，谁知道里面有没有特工间谍？人员筛查和互防是必要的，老独眼也好，伊莎也罢，他一直不追问他们的过去，既是表示信任和收服人心的手段，同时也隔了一层做着防备。
不然他就不会派弟弟专门当老独眼的弟子学习他的陆战队本事，自己也不会时刻抓紧时间向伊莎学习舰队指挥艺术。
在对方交心之前，他李斌自然也是不可能彻底信任的。
不过今次这番话，也让李斌对这个平日里懒散的老家伙有了全新的认识。
有人老眼昏聩，但老独眼明显是人老成精了。
这样的人，这么了解寰宇联合，如果不能收服，就只能杀了。
他控制着语气，不让自己说话流露任何情绪：“这跟伊莎有什么关系？我知道她的来历不凡，但霸主的家族不可能让我这么个外人入主。”
老独眼低眉顺眼：“即便不能入主家族也无妨，凭我多年和霸主打交道的经验，伊莎的身份不是普通家族贵女，至少也是个战争家族的嫡系。这样的人，成长过程中家族会从联姻的繁荣家族和统御家族交换她的同龄人，组建一套包含战争、统御（政治）、繁荣（工业）三大家族的复核人才团供她驱使。”
“这些人对家族无比忠心，您和她联姻后，便可直接以她的名义驾驭这些人才，为寰宇联合服务。”
李厂振听了个一头雾水，但李斌不需要老独眼再多说，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
历史上造反的人大都会和世家、大族合作，典型的例子就是刘秀与郭圣通，不过光武帝玩的速推局，过度依靠大族力量平天下，没有外患威胁，难以逼迫世家大族让步，既是这种模式的受益人，同时也是受害者。
借力有个度，一直自己玩，很难出头，一味依靠别人，又难以自主，但自古没有只靠一个人成大业的。
所谓凌云宝树，须假众木以撑持，大抵如此。
果不其然，老独眼也补充道：“这条路子和直接加入霸主，有个最显著的区别，便是您为主，参谋长为次。您的事业一直成功，伊莎在家族的地位就越发稳固，这些人为您效力获益，也会增加对您的忠诚。主次不同，则结果不同。”
这下李斌感兴趣了，招募老独眼这些年，他能看出来，这样缜密的思路，不像是老独眼一介武夫一个人能想到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他和兄弟们讨论了很久的结果，从思路上看，不失为一种成熟的选择。
或许类似的路子还许多，比如波本在萨拉曼卡，也许就是对另一条路子的实践。
“你怎么肯定伊莎能答应？”
“参谋长肯上您，就是最大的证据！她一定不是只看重船长的皮囊，也有政治考量！”老独眼信誓旦旦。
见状李斌沉吟起来，老独眼虽然独走，但从公司建立之初，李斌就一直在惆怅缺乏有大局观和有能力的下属，为此不惜以股份和随时解除合同利诱伊莎，如果能将他和他的兄弟们也拉入公司，无疑能缓解公司人才紧张的困局。
要是伊莎真的入局，那就更好了，不过这个得从让她跟公司签署终身合同开始。
不过倒真是意外啊，李斌心里感叹，虽然早就知道，以如今自己的身份，必然不会有纯洁的爱情。本来是想着这姑娘模样端正能力出色，想着既谈恋爱又用情感拉住她把公司做成家族企业，倒是没想到伊莎也有同样的想法。
两个心思复杂的人碰在一起，还真是王八看对绿豆，对上眼了。
念及此，李斌坐直身子：“公司有四派，埃尔非派、新玛格欧斯派。你不是这两地的人，自然不属于两派。此外还有舰队派，叫我【指挥】，另一派是船员派，叫我【船长】，你是船员派？”
“老独眼哪派都不是，非要说的话，我是船长派，公司可以破产、舰队可以覆灭，船员可以死亡，这些都可以推倒重来。但您不能有失，有您在，我和兄弟们的大业才有希望，英仙座才有彻底归一的可能……那些巨企，他们眼里压根没有人，只有利润。”
惊了，是大一统派！
李斌惊了，老独眼这么老了，竟然还有这么大野心？
好好好，野心如此之大，合该给我做牛马。李斌心里很是满意，但脸上还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星域归一不必在我，若是英仙座能统一，我就是只当个行商也是无妨的。人力有穷时，其他人生活得如何我暂时管不到，但我是寰宇联合的CEO，有责任有义务给全公司员工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如果只有统一才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的话。”
李斌双手支着膝盖借力站起来，居高临下：
“那就让星河燃烧吧。”
老独眼欣喜若狂，他敢这么做，就是看出李斌有野心，就是要赌李斌是个成大事的，如今费尽口舌、剖心剖腹，痛陈利害……
果然赌对了！
李斌张口：“你能说动你的兄弟们加入寰宇联合么？”
老独眼低头行礼：“目前已说动2人，有您这句话，老独眼拼了这条命，也要把其他人拉上船！”
看着气氛又融洽，甚至变得亲密无间的两人，李厂振只觉得自己抱着枪也不是，放下枪也不是。大哥明明是让自己做好击杀老师的准备来的，结果聊了这么久，说了一大堆，又是女人又是势力，这就不杀了？
他见大哥跟老师畅聊什么未来、发展，觉得一时半会儿是杀不了老师了，自觉不会被注意，悄悄伸手，隔着动力甲挠起胳肢窝。
第159章、行星数据、苔原行星
自得了布莱顿联盟的星图，寰宇联合勘探舰队航行便一路畅通无阻，为了防备可能存在的余晖舰队，领航员和各船长、大副换班非常勤快，力保关键岗位的人永远精神饱满。
原本计划3天半完成的航行，硬是飞了快5天，当舰队再度驶入跳跃点时，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当前舰队构成
杰夫里照例通报全舰队，给船员科普当前星系情况：“这个星系是一个双恒星系统，有5个行星和几个小行星堆积区，没有小行星带，咱们本次作业任务就是重绘星系星图，探测5个小行星……”
原本人之领已经测绘了星域超过70%的星系，可惜这些数据都以战略信息的名义被直接存入了太阳系的人之领核心数据库中，本地的企业想开发，需要花钱找人之领竞标，人之领靠着卖星图和行星数据补全银河到处开发的成本。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种星际版的卖地皮。
只是大崩溃后这些行星坐标和数据，都因为星门故障再也找不到了，据说学院一直有人研究如何重启星门，只是看上去遥遥无期。
船员们长期生活在船上，除了上工时可以通过舷窗看到宇宙外，在舱内的生活中很少能看到外部情况，只有放工时能预约的全息休息室里调出公司采集和购买的生命星球全息投影放松下。
因此为了维护士气也好、安抚人心也罢，分配任务也好，总之舰内广播一直放个不停，大多数时候是按照星历纪年法报时和分配各项任务、汇报飞船情况。每到固定时间和上工时间，则会放有声书给船员解闷：
“却看到华盛顿拨马上前，甩出一截麻绳，这麻绳现在天上晃了一晃，便化作一团金光，印第安老酋长大叫一声‘苦也’！便被捉了回去，剥了头皮做成一对靴子……”
“哈哈哈！”抱枪着甲的李厂振听得乐不可支，守在开明兽号腹中敞开的货舱里，用安全绳拴着的船员们忙碌着，也抽空笑了起来。
今天说的书，是CEO主笔，盗用了前世网络名梗写成的《落樱神斧华盛顿》的故事，除李斌外，公司还鼓励船员业余时间进行创作，择优找声音甜美的船员充当朗读员录制有声书，对参与公司文创活动的船员，一律给予物质鼓励。
总而言之，既丰富了大家的精神世界，李斌也在想方设法让下面的人有事可做，不叫大伙闲下来。
不然成天谈恋爱换炮友，要不就偷偷酿造‘水手美梦’甚至传播卢德教会的录像，迟早是要出岔子的。
华盛顿的故事从进入星系就开始讲，讲了小一个月，终于讲到华盛顿起兵的时候，舰队已经搜集了3颗行星的数据，这3颗行星有大有小，但殖民价值不高，按照人之领的殖民管理部条例，其天体的经济、工业及战略价值，只能算一级行星，每颗行星的数据能卖到1000星币。
看起来似乎只要测绘10颗行星就能入账1万星币，但事实上不是这么算的。
核心星区的星系都被勘探完了，未勘探的星系远在核心星区之外，这里远离人类文明的光芒，勘探舰队需要在失控的余晖AI，人之领遗留的自动战争机械，嗜血的海盗和发癫的卢德左径中开辟安全航线，然后花费大量时间，派遣船员携带重型机械降落行星打出多个勘探点搜集信息。
一个月的时间，李斌就损失掉了超过25台重型机械，没有纳米锻炉的重工厂生产它的成本是150星币，也就是说，单是重型机械李斌就损失了3750星币，燃料、补给和船员工资还没算。船员落地后的开销，譬如防护服、太空服的折损也都没算进去。
截至目前，勘探舰队是入不敷出的。而这，还是建立在舰队里有三脚猫号和开明兽号两艘自带勘探设备能辅助勘探的前提下的，巡洋舰级的勘探设备带来的增益可不小，换做驱逐舰勘探，损失还要更多。
入不敷出是勘探舰队的常态，也是各路公司和私人打捞公司不肯离开核心星区的原因所在。勘探好比赌博，分分钟损失几百上千星币，玩的就是心跳。
杰夫里看着脚下冰川绵延的星球，祈祷好运降临，他对带队准备落地的李厂振道：
“一级行星数据巨企收购价是1000，但往上走就开始就值钱了，二级数据3000，三级数据5000，四级数据10000，五级数据30000。”
“恁多啊？”李厂振听得眼里星币哗啦啦地落，“咱们要是测绘10颗五级行星，能赶上过去几年挣得钱！”
杰夫里听到李厂振的话，没忍住笑出来：“真要能找到五级行星，哪怕是一颗，你信不信船长肯定藏着掖，不可能卖给巨企的。”
“五级行星意味着矿物、挥发物、有机物、肥沃土地、大气环境五者俱全，且其中至少有两个及以上储备极度丰富。这样的未开发行星，足以引起任何势力疯狂。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数据，然后派遣殖民舰队和护航舰队霸占星系。”
“全力运转生育工厂抽调人力，重工厂更改生产线，以最快速度武装当地。”
老独眼虚戳李厂振：“远离核心星区就意味着交通不便，对于贸易而言是件坏事，但如果巨企将这样的星球当成公司的卷土重来的火种和避难所，又是一件大好事。没未开发又意味着无主，法理和外交上不会引来中立势力的敌对。”
“目的不同，条件也会随着变化。”
杰夫里叹了口气：“别说是五级行星数据，哪怕是四级行星数据，都能让巨企心甘情愿支付远超行情价的报酬。咱们现在测绘的三颗行星的价值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在巨企看来，只不过是颗大石头和气团而已。”
伏尔甘点验完工程组，敲了敲李厂振的头盔，插话道：“跟前面的行星不太一样，这颗行星根据扫描是苔原行星，有脆弱的生态系统，可能有其他价值。二副，咱们努努力，争取找到它的卖点给船长回本。”
一听要给大哥挣钱，李厂振掐断话题，冲武装水手一招手，果断登上空降仓充当先锋队。
十几颗空降仓挂着合金缆从开明兽号敞开的货舱中落下，宛如鱼籽附着在石头上一般降落行星，舰队围着一颗装满推进器的小行星，打捞平台竖着靠近这颗小行星，船员们布置着重型机械不断切割开采矿物，又送入旗舰内部的自动工厂，源源不断生产临时太空电梯的高强度合金缆。
巡洋舰更大更猛，其上自带的工业设备更能为舰队的深空自持提供更多保障，若是李斌未来挖到舰载锻造插件的蓝图，又或者手里飞船有富裕，大可找巨企改装几条工业舰，如此一来，舰队甚至能在偏远地带就地生产补给、燃料和合金板材！
巡洋舰的价值，可不仅仅是能装能打！
第160章 2级行星数据、散落的废墟（上）
苔原行星距离恒星太远，大部分地带都被冰封，只有星球轨道公转到靠近恒星时，被恒星直射的部分才会有周期性的‘高温’。
在人之领殖民管理条例里，这种星球属于【极端环境类地行星】，其氦氧大气层由一个主要存在于周期性解冻的海洋中的脆弱生态圈维持。恒星直射的部分海水溶解，封冻在冰层里的抗寒藻类和苔藓会趁机生发，而追随‘溶解海’迁移的生态圈则会趁机在其中繁衍后代。
一旦星球公转到远日轨道，也就是所谓的冬季时，超低温甚至会冻结两极的二氧化碳，这种星球，如果有严密的防护，也还是可以勉强殖民的。
就像《潜渊症》游戏凿穿木卫二数公里的冰层，在冰下被海底火山溶解的海洋中布置海底殖民地那样。
李斌寻思这种星球放《群星》里，只怕宜居度也只有10%吧？
人之领也真是饿了，这种星球都冠以【类地】的名头，这类的怕不是北极圈附近的周期性苔原地带吧？
跟色雷斯星系的真·类地行星拜占庭星比起来，这种地方简直比宁古塔还TM苦寒，在这种地方生长的人类，怕不是直接就是现成的征兵苗子。
人们都说飞船内的环境恶劣，但其实跟人之领随地大小便似的乱布置殖民地比，飞船稳定的环境简直堪比天堂。
现在李厂振带着武装水手流星雨般砸在冰原上，动能和冲击融出大大小小雀斑似的丑陋坑洞，水刚刚融化就又被冻结，剩下蒸腾的水汽被凝华后又被大风吹走。
无线电在恶劣的天气里通讯表现不佳，舰桥里，李斌窝在船长宝座上，舒舒服服地吸着冻梨，听着老弟说书似的叫嚷着‘苦也’‘这天怎好地上工’，借着动力甲支撑起身体强行适应重力环境开辟登陆场。
苔原行星既然有生态系统，哪怕再脆弱，都有可能养活掠食动物。
在这样严酷的环境，不需要这些动物有多大，只要能咬破普通船员的防护服，就能造成人员的死伤。武装水手穿着动力甲第一波登陆，最主要的任务其实还是清理周边生物环境，保护工程组的船员。
“我……已登陆，正在……滋滋通讯！”
伏尔甘作为资深工程组组长，如今的部长，亲自带队第二批上，其实是受了杰夫里话语的刺激，为这次出航收益未能覆盖成本自责。
过去几年跟着船长，哪次不是盆满钵满，如今到了工程组当主力的时候，一个多月时间竟然啥也没捞到，忠心如他，心理压力可想而知。其实不单单是他，由他带领并培养的工程部全体都有压力。所谓上行下效，有这么个忠心耿耿的部长，既能干又和蔼，还天天传播对CEO的忠诚思想，伏尔甘的手下们也背负着类似的压力。
他们憋着一股气，想干出点成绩，好叫CEO知道，工程部不但绝对忠诚，更能挣钱！
顶着狂风和严寒，数艘船的工程组组成的工程部，竖起15米高的信号塔，信号塔的地桩深入冰层40米，还建成了营地，报废了2台重型机械，在30小时内完成了第一轮工程。
休整了7个小时，醒来的工程部集体领了3个剂量的咖啡因，先喝下一个剂量，开始利用登陆仓带下来的合金索布置轨道电梯。12个小时后轨道电梯完工，大伙再饮下第三个剂量（工作期间用掉了第二个剂量），开始接收开明兽号全力运作的工厂生产的雪地车。
信号塔树立起来后，通讯便顺畅多了，营地里伏尔甘立在镜头前，全息投影在舰桥竖起，指着地图对李斌汇报：
“船长，根据布莱顿联盟和星区公开的探勘技术手册，登陆场开辟在距离这个星球恒星直射地带180公里外的平原，温度计显示这里温度在零下30度，根据行星测绘数据，我们到生态圈需要2天时间。”
这颗星球大部分地带都被冰封，以至于只要稍稍离开直射带，温度就呈断崖式下降。
不把登陆场直接开辟在直射地带，主要是为了防止冰层持续融化导致的营地和太空电梯固定不牢，工程部和武装水手会乘坐雪地车前往周期性海洋，在那里探测海水数据和生态圈，并顺着融化的冰层前往海底布置探测器搜集当地生物数据。
然后他们会根据太空测绘探测到的金属信号到处找大规模的浅层矿物和可能存在的废墟，至于那些深埋于地下的金属……在进行深耕式的殖民开发前，只能放弃了。
拿地球来说，澳大利亚的皮尔巴拉矿区这种天然的浅层矿（甚至可以说是裸露矿带）才是李斌等人需要考察的，这种矿开采方便，矿的品位很高，甚至无需处理就能直接入炉。
相比之下，储量少、品位低、分布不集中的矿带，就等而下之了。勘探舰队按照这些资源储量进行分级，行星数据也因此有不同的价位。
“远程测绘数据需要晚几天，没有AI核心我们的数据分析需要大量人力参与。”李斌安抚着伏尔甘，心里也有些无奈。
公司缺乏手段高明的黑客，因此从成立之初他就拒绝让植入脑机接口的船员登船，旨在保密和在电子战中提供一定的网络防护。但在生产活动中，无法让大脑直连电脑的船员们，就需要用手这种相对低下的操作来辅助AI了。
伊莎那种神经网络改造是另一个方向的技术，接口连接着脊椎，强调的是与舰长和指挥的神经连接，从而统御舰队微操飞船，其指挥链与外界交互很少，基本可以说是局域网。
对于公司的效率问题，伏尔甘没有任何怨言，他带着工程部的船员苦干了七八天，把营地和登陆场建设好后，便迎来一批技术型船员，他们登上履带式雪地车，由跨着喷气摩托的高速武装水手护航，拖着大包小包，朝这个星球的夏天驶去。
这些设备型号老旧，技术含量也不高，远远比不上重型武器下属的军事气垫船，但它们胜在结构简单，巡洋舰自带的工厂就能制作，加上舰队不断开采小行星提供原料，核电组持续供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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