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范东河身上没有多少舰队指挥的职业味道，反而很有种管家的侍奉范儿，跟人交谈姿态很低，视线规规矩矩，应该是奥本海默家豢养的奴仆家族出身。
这些人因为依附于大家族而生，因为主人家出于忠诚、操控的需要，也是少有的能组建家庭，甚至被主人鼓励组建家庭的。
毕竟主人有奴仆服侍，主人的子女也需要奴仆服侍，外招的仆人，哪有从小玩到大，被当仆人的爹妈一直教育的跟班贴心呢？
心里吐槽着，李斌看货物的眼睛猛地一缩。
在货物清单的末尾，他看到几个昂贵的，适用性很窄的东西，李斌抬起头，指着看上去跟个迷幻小丑盒子似的，其实足有一辆五菱宏光mini大小的玩意儿：
“伪装应答器和传感器诱饵，这个卖么？”
范东河心说少爷都放话了，谁敢不卖呢？奥本海默家靠着全息小说，在星域尤其是中下层中广泛捞钱，越是被压榨的穷人，越是喜欢那些精美的、颠覆的、光怪陆离的全息小说，希望借此让蜗居在有限空间中，吃着营养膏的自己获得超越物质的精神体验。
一两万星币对柯宁少爷真不算钱，他之所以没能带动更大的舰队，纯纯因为他是偷溜出来的。
不然巡洋舰动身需要报备不能随便放出去，但一支纯军用驱逐舰组成的强劲舰队是少不了的。
见范东河为难地点头，李斌也不废话：“我知道你们得靠它规避海盗和左径疯子。我要的也不多，2个就好，这是寰宇联合能出售的商品清单，你看看有没有需要的。”
范东河听说只要2个，心里不由松了口气，等他看清李斌的商品清单，更是露出惊喜的表情，声音里多了几分恭敬：
“您有拜占庭产的葡萄酒？还有一大型冷库的果蔬和肉？”
“昂。”李斌对范东河的态度微妙的转变没有任何反应，“我的舰队规模不小，货船好几艘，拿一艘飞船的货舱改冷库也不罕见。”
范东河喜悦地抓住李斌的手，诚恳道：“请务必卖给我们一份，少爷的伴侣一直抱怨船上的食物不好吃，可是舰队规模有限，实在装不够。”
李斌心说什么伴侣抱怨，八成是柯宁自个儿天天骂吧，先前那桌菜，老子的人都没动几筷子，就数你少爷吃得最多。也是天天营养膏、维生素、工业淀粉捏的面团儿，说是预制菜都算抬举了，嘴里淡出个鸟来。
他点头：“那你先挑着，价格都在这儿，能抵多少抵多少，剩下的我补。”
范东河笑着摇头：“您这就见外了，您是少爷新交的朋友，少爷一贯会给新朋友送礼，要是让少爷知道我收钱，我会被开除的，您就当帮帮我，收下吧。”
好好好，前面还一脸吃了苦瓜柠檬汁儿的样子，现在就都是朋友了是吧？李斌真是服了这哥们的变脸能力了，他要是出来单干，没准儿也能混个前途。
范东河表情生动，心思却始终如一。他一切行动都是为奥本海默家考虑，为难是因为舰队的货物不同于柯宁以前在星球上跟狐朋狗友玩耍消费，这儿一两个物什动辄几千上万星币，他当然要慎重。
但李斌给了冷库就不同了，从为柯宁服务的角度想，让少爷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吃上一段时间鲜美的饭菜，正是管家的业务，更是他超凡业务能力的体现。
至于那一万多星币……
根据家族内部的地位来看，少爷＞老爷，逻辑符合，条件成立，生意达成，只能替少爷编个故事应付场面，再私下给老爷传递真实去向了。
花上万星币结交一个如此年轻的才俊，想必老爷也是乐意的。
谁叫奥本海默家身为巨企之一份子，有的是钱呢。
第169章 采矿站与沙漠行星
柯宁可以说是个星际时代的文艺青年，视钱财如粪土，他对于李斌舍弃文创投身到凶险的远航与勘探扼腕非常。
他多次邀请李斌返航，把修船厂迁到西风星系，跟着他全身心从事全息小说事业，未来他李斌的名字必然响彻英仙座星域，成为一代大文豪。
这小子甚至打包票说自己一定能说服他的几个爹妈，让突勒星系割爱。
对此李斌看着脸绿得发苦的范东河，敬谢不敏。
两支舰队交易完成后，躲着余晖AI伴飞了两天，在跳跃点前分道扬镳。柯宁要去拍他的《好老板帅客》，李斌则要继续深入更偏远的星系勘探，临别时柯宁依依不舍，再三叮嘱李斌返回核心星区后一定记得去找他玩。
他承诺只要李斌来，就可以在老爹下一部大作《打桩的星际帝国人》里给他安排个销魂的角色。
在一旁伊莎笑眯眯地注视中，李斌只说“下次一定”，并拜托他回去后有护卫舰的维修需求，请一定照顾自己的生意。
对此柯宁满口答应。
等到舰队消失在超空间里，杰夫里才擦着额头的汗，摇着头对李斌说：
“这几天带小孩可把我累坏了，船长，您是不知道，这柯宁简直跟不会累一样，一天就睡一个点儿，妈的我和伏尔甘轮着陪他玩，光是人力车就拉了几十趟，胳膊都酸了。”
他捏着发胀的胳膊，嘿嘿一笑：“不过这买卖真值当啊，几天功夫，400多星币的肉菜一分钱不要，转头就换来上万星币的设备，狗日的巨企子弟就是有钱嗷。”
伊莎闻言，乜了大副一眼，幽幽道：“现在你嘴里的巨企子弟，可是跟船长关系好的很，往后还可能是修船厂背后撑腰的人哦。”
听到伊莎清脆的嗓音，杰夫里懊恼地拍自己后脑勺，这几天他陪小孩陪得头脑发胀，竟然都忘了船上还有个霸主大小姐。
不过伊莎是个清高的女人，杰夫里凭借经验断定，伊莎只是呛话不是生气，反而是这会儿腆着脸凑上去，倒是会让人生厌，他哎呀一声：
“我轨道车还没收来着，我得去收好了，八冠王的车子，可别叫那帮小兔崽子给我换咯！”
看着大副急匆匆来又急匆匆地走，半天没插上话的李斌这才扬了扬手里的终端：“柯宁送的东西船上没人操作过，技术含量很高，你见过吗？”
“见过，还缴获过不少。”伊莎点头，“都是海盗喜欢的玩意儿，偶尔巨企的小股特战舰队也会用。伪装应答器这玩意儿效果有限，尤其是飞船名气越大，在光学侦查范围内越容易被识破。”
“行，我给你拨一批技术船员，你教教他们，失落星区太危险，以后没准会用得上。”
-----------------
深空航行不知岁月，行星勘探不分春秋。
舰队时而在炽热的熔岩行星上悬停，时而飞跃冰冷死寂的冰冻行星，航行了3个多月，入眼皆是荒无人烟的星系。
最离谱的是有些星系甚至只有一颗恒星，吸引着散落的小行星兜圈子，让大副气得火冒三丈。自从与柯宁分别，一路走来舰队竟然一无所获，杰夫里看着日益减少的补给和燃料，心里滴血。
身为股东，这烧的每一分钱，可都与他息息相关呐！
探索了3、4个星系后，勘探舰队进入一个以蓝巨星为恒星，拥有四颗行星的星系。
“哦，有一颗沙漠行星。”
值班的杰夫里指着靠近恒星的那颗白棕色行星，惊喜地叫出声。
因为长期没有收获而士气低沉的舰桥，船员们像是被腐肉吸引的丧尸，从机械地工作中抬起头，眼睛里涌现出一点名为希冀的光。
沙漠行星的环境，比起熔岩行星、冰冻行星还有辐射行星来说都要好，更何况即便隔着老远，通过探测器和传感器的数据反馈，大家都能看出来上面是有大气的。
尽管那大气很脏，但那也是大气。
以人之领一路走一路行，洒下无数小精灵，跟种马一样到处留情的殖民风格，这种地界，九成有戏。
舰队继续航行了两个小时，舰桥爆发了巨大的，连串的、低沉高亢的男女尖叫。
“卧槽！空间站！”
正在巡视底层甲板的李斌闻讯即刻赶往舰桥，此时伊莎也已经到位，霸主军校出身的她同时兼具丰富的学识和巨企见闻，再加上老独眼远程辅助，已经锁定的那刚刚从沙漠行星背面转出来，露出半截身子的太空结构的身份。
“不是空间站，是采矿站。”伊莎否定了船员们的说法，但同时带来了另一个好消息，“我按照霸主内部共享的识别身份验证过了，这个星系有两座采矿站，一个在沙漠行星，一个在气态巨行星上。并且这个沙漠行星，曾经是有殖民地的。”
人之领时代的采矿站
“很好。”李斌大步跨入舰桥，“还有其他情报吗？”
“霸主的所有人之领身份都源自当年的北河三打击群，是正规军队身份，只要人之领没有主动注销，它就永远有效。但星门崩溃了，即便人之领还在，信息也无法影响到英仙座……”
说到这里，伊莎摇头：“采矿站几百年没有彻底翻修过，只靠内部自动化程序维护，许多程序都已经离线，无限通讯已经无法获得足够的信息，我这里只能拿到采矿站的部分信息……这是传输过来的采矿站结构，这座采矿站编号BNSI-TFF-199，作业内容为采集常规矿石……”
什么狗屁霸主共享识别身份，压根就没这玩意儿。堕落为军阀的霸主，其战争、繁荣、统御三类家族占据了星球所有的人力、物资和军事力量，同样也将人之领身份给霸占了。
普通人之领公民的身份信息有效期为15年，15年后则需要续期。普通军人的信息有效期为25年。只有军官的信息受人之领直接管辖，在军官退役注销信息前，永不过期。
根据伊莎床上的悄悄话，李斌知道霸主的前身——北河三打击力量集群，受人之领中央指派，要与原驻守英仙座的军队换防，虽然受到星门崩溃影响，在超空间漂流了很多年才赶到英仙座星域。但他们的信息是已经在英仙座所有人之领建筑、殖民地和自动化工厂中有储存的。
这个原本是为了便于换防提前通知的举动，在大崩溃后，成了霸主快速崛起的外部助力，霸主靠着这批身份信息，在初期靠着人之领军方舰船的优秀性能，在核心星区南部扫荡了数个前殖民地，拿到了建立势力的工业基础和经济基础。
但因为军官数量有限，在北河三打击力量群堕落为霸主后，这些信息就成了各大家族的特权。也因此，霸主虽然依旧保持着定期的失落星区探索，但出于垄断、防范其他巨企的窥觑，内部家族纠纷，这些信息轻易不会动用。
而战争家族出身，同届第一毕业，能被冠以布朗姓氏的伊莎，自然继承了一份军衔不低的人之领军官身份。
靠着她的这个身份，李斌能开启许多人之领遗迹，而不必与那些保护遗迹的自动化机械打出脑浆子——前提是那些自动化机械没有出问题。
在投影的蓝色灯光下，伊莎双腿并拢，腰背挺拔，侃侃而谈，端的是大方自然。
李斌看着自信飞扬的姑娘，只觉得跟这姑娘谈恋爱，简直是事业爱情双丰收。
他原本很喜欢伊莎，但现在，李斌必须说，他爱死这位银发美人了。
爱得他两个脑袋发热发胀。
第170章 拆解采矿站
采矿站无论是大崩溃前还是大崩溃后，外形都没多大变化，差异在于其内部。
大崩溃前这类设备都是高度自动化的，一座长宽高都小一公里的采矿站，最低只需要80人就能维持运行。
至于大崩溃之后的么……呵呵，李姝曾经形容那是一个巨大、臃肿而丑陋的太空机械克苏鲁。
没有AI核心，各个势力甚至都不太乐意造那玩意儿，有那合金和星币，订购一批能随时转移阵地的星舰不香么。
“开明兽号，欢迎到访BNSI-TFF-199采矿站。”
采矿站识别了星舰侧面漆着的人脑袋大小的明码，读出了飞船船名，在看得李斌眼皮直跳的震颤中，采矿站的泊区伸出一块扇形的泊区，接引开明兽号。
“这采矿站太小了，接完开明兽号后只能再接一艘船。”杰夫里化身维新派仙人，雾化的浓烟从他口鼻喷出，在无重力环境里凝而不散，好像要推着他羽化而登仙。
大副太焦虑了，几个月不开张，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被柯宁那家伙把好运吸走了，他听船长说这叫脸黑，多洗脸可以改运，最近每隔1小时都得去洗一次，生生搓掉了一层皮。
李斌果断下令：“让其他舰船散开，货船排好队，轮着卸货。让二副和水手长准备带队登陆采矿站，构建防线！”
虽然采矿站自己都说废弃了许久，但保不齐诸如异形之类的外星生物活动，正休眠着等待傻登进去被抱脸虫塞一嘴生殖器。
又或者这里已经被海盗搜刮过了，还贱兮兮地藏了雷，等着给幸运儿一个惊喜。
虽然都骂巨企没人性，但巨企好歹有自己的规矩，失落星区里才是真正的无法地带。
说完他按住伊莎的肩膀：“走，咱们去看看有没有好东西。”
数百年无人维护，以至于连清洁机器都已经失效的泊区，看上去灰扑扑的。
那是星系里稀薄游离的尘埃，一点一滴在这里堆积的结果。
即便太空物质稀薄，但在时光的魔力催化下，依旧有着可观的积累，让李斌即便入眼的是上辈子活到死都无法看见的先进技术产物，却依旧感到一股衰败，令他想起乡下龟裂的，稻杆和泥做的，已经人去楼空的老房子。
落脚踩出一个清晰的脚印，看上去灰尘有几毫米厚，就已经是空旷宇宙的极限了。
也正是这些灰尘，加上时间的老化让整个泊区运转不良。
气密阀门毫无意外地打不开了，老独眼用义眼扫了一眼，冲李厂振努嘴，李厂振接着回头冲武装水手的几个头子努嘴：
“汉斯，你技术好，你来。”
叫汉斯的男人生着一对灰色的眸子，他看上去倒是跟名字一样有点德国佬的死板，他招呼自己直属的武装水手返回船上，很快一个推进器带着没栓安全绳的水手和大包晃悠过来。
汉斯的手下给他动力甲后背挂上一个作业背包，两只外挂机械臂展开，随着汉斯的遥控，灵活地转动测试起来。
“汉斯是罗伊德人，被录入武装水手前，在损管的岗位干了8年，在4家公司工作过，经验丰富，他很擅长对重破的舰船外部结构进行修复。虽然没有在旗舰上班，但他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
李斌记得所有船员的信息，他在公共频道给伊莎讲解，原本正组装密封金属罩的汉斯听到李斌如数家珍地评价自己，末尾还夸了自己一顿，他没有表情的脸忍不住抽抽，尽全力压制了要翘起的嘴角，但脸已经涨红了。
用金属丝和软胶制作的密封金属罩组装完成，汉斯换掉机械臂的头部，装上焊枪，没有火焰，开始切割气密阀门。
不需要额外消耗氧气，刮掉表面的涂层，被照射的金属开始缓慢发光，那是局部高温的特征。
半小时后，被拆掉的气密阀门和带着闷热和奇怪金属味道的空气被金属罩排出，登陆部队挨个进入舱道，末尾的李厂振顺手锁紧金属罩。
采矿站内是有循环空气的，拆除气密阀门后需要用密封金属罩罩住缺口，充当临时阀门保证采矿站内的气压，便于大伙行动。
老独眼瞟了眼义肢的读数：“各组按计划推进，2个小时内完成对采矿站的基础排查。站内空气的氧气含量符合人类呼吸标准，如果动力甲氧气不够，可摘下头盔。”
“不过在排查完成前，非特殊情况不可摘头盔！”
“是！”武装水手们轰然回应，在充当队长的前陆战队带领下，开始侦查。
这些武装水手，因为是从船员中抽调的，不但具备不俗的战斗力，还掌握了船员技能，他们此行除了铲除可能存在的敌人，还要兼顾侦测采矿站的舱室、检查采矿站整体结构强度、处理一切设备风险。
总之，无论是人的问题还是采矿站的问题，在勘探舰队把这里吃干抹净前，他们都要负责到底。
黑虎号游曳在采矿站远处，探测器不断地搜集周围的信息，它作为轻型驱逐舰，引擎推力远远大于自重，船速快，是当侦察兵的好料。
李斌则跟着伊莎前往采矿站的中控室，老弟带着一队人保卫。
采矿站的结构很简单，中控室位于采矿站中央，从顶部延伸下来，汇集所有电路，中控室有八条合金桥连接，桥上是武装水手新踩出来的乱糟糟的脚印。
探照灯往桥下看，是大大小小的太空集装箱，分门别类地固定着。
中控室里，到处是无声地红色、橙色警报，代表正常的绿色少之又少。
伊莎摘下脖子上的霸主身份牌，那狗牌一样的合金牌啪嗒打开，是一枚芯片，伊莎将芯片装进兜里一个卡片装终端里，插入中控室，旋即开始验证。
中控室立刻传出嗡嗡声，僵硬的机械声断断续续：
“道艾尔·布朗少校，欢、欢迎……199采矿、矿站。”
竟然是布朗家自己的军官身份，李斌看着伊莎抿着嘴操作，有些意外。
这妮子看来比老独眼说的还要尊贵，竟然持有先祖的身份。看来这个霸主的布朗姓氏，在其他星域也有家族力量，当年在北河三打击力量群里没准有不少亲戚一起参军，大崩溃后顺势拧成一股。
上一篇：天塌了，我带着小区穿越了！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