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喘息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夹杂着压抑的痛苦呻吟。
每个人都带了伤，或轻或重。
持续的逃亡、战友接连不断的惨死、以及头顶那无孔不入的死亡威胁，已经将他们的体力和精神消耗到了极限。
暗鸦队长猛地一拳砸在水面上，溅起一片污水。
他一把扯下早已破损不堪的防毒面具，露出一张苍白、疲惫却写满了不甘和绝望的脸。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面，缓缓滑坐下来，闭上了眼睛。
其他三名队员看到队长的举动，彼此对视一眼，眼中最后一丝挣扎的光芒也熄灭了。
他们也不再徒劳地向前跋涉，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瘫倒在队长身边。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下来，只有污水缓慢流动的哗哗声，以及他们自己粗重而绝望的喘息。
良久，暗鸦队长低着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充满了无尽的自责和苦涩：
＂我……对不起你们……＂
如果不是他错误的判断，如果不是他选择了这条绝路，或许……或许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他身边的队员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无奈笑容。
一名脸上带着一道新鲜血痕的队员开口道：＂队长……何必说这种话。＂
＂我们的任务…不是已经完成了吗？＂
暗鸦队长猛地抬起头，看向说话队员。
那名队员迎着队长的目光，尽管虚弱，眼神却异常平静：＂博士给我们的命令，不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拖住曙光军，争取时间吗？
我们……我们做到了。
从我们介入开始，西郊的战斗至少被拖延了大半天，吸引了他们主力甚至特种部队的注意力……
这，不就是我们的任务吗？＂
暗鸦队长愣住了。
任务……完成？
用他们所有人的命，用这种近乎自杀式的方式，来拖延时间……
这，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吗？
是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任务，确实“完成”了。
另一名手臂受伤，简单用布料包扎着的队员，眼中猛地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挣扎着坐直身体：
＂队长！反正横竖都是个死！窝囊地死在这臭水沟里，不如出去跟他们拼了！
能杀一个赚一个，杀不了，轰轰烈烈战死，也总比在这里活活冻死、饿死、或者被他们像抓老鼠一样掏出去强！＂
最后那名一直沉默的队员也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却坚定：＂没错，队长。＂
＂自打加入‘暗鸦’那天起，咱们不早就想到可能会有这一天了吗？只不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已。＂
暗鸦队长看着身边这三张虽然布满污垢和疲惫，却依旧带着死士般决绝的面孔……
胸腔中那股压抑的绝望，仿佛被点燃了一般，迅速转化为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战意！
他深吸了一口下水道中冰冷污浊的空气，脸上露出了近乎狰狞的凶光：
＂好！说得好！妈的！跟他们拼了！就算死，也要崩掉他们几颗牙！＂
但随即，他眼中的凶光又黯淡了一丝，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和深深的遗憾，声音也低沉了下去：
＂只不过……有些可惜的是……在死之前，连被关押的家人……最后一眼……也看不到了……＂
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最后一丝疯狂的伪装，露出了底下最深的无奈和悲凉。
他们可以无畏死亡，却无法割舍那被幕后黑手牢牢掌控的、作为筹码的牵挂。
短暂的沉默。
但很快，求战的火焰再次压倒了悲伤。
＂那就杀个够本！让那帮杂碎付出代价！＂手臂受伤的队员低吼道。
＂对！杀出去！＂
暗鸦队长猛地站起身，污水从他身上哗啦啦地流下。
他捡起旁边污水中浸泡着的步枪，检查了一下所剩无几的弹药，眼中只剩下冰冷的、赴死的决心。
＂检查武器！我们……从最近的出口杀出去！＂
第221章 恐惧的自由联盟
污浊的下水道尽头，一丝微弱的光线从一个锈蚀的雨水篦子缝隙中透下。
暗鸦队长用尽最后力气，猛地向上顶开了那沉重的铁篦子！
新鲜却冰冷的空气涌入，但也带来了死亡的气息。
他第一个爬出地面，另外三名队员紧随其后。
然而，等待他们的，并非自由的夜空，而是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和一片刺眼的探照灯光！
他们选择的这个废弃出口，早已被提前接到命令、封锁该区域的曙光军步兵连团团包围！
至少一个排的兵力，依托沙袋和装甲车，构建了严密的环形防线！
＂放下武器！立刻投降！＂扩音器里传来冰冷的警告声。
＂杀！！！＂暗鸦队长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根本没有丝毫投降的打算。
他咆哮着举起了手中的步枪，试图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他身后的三名队员也同时发出了决死的嘶吼，举枪欲射！
但他们的动作，在早有准备、数量占据绝对优势的曙光军士兵面前，显得如此徒劳和缓慢。
几乎在他们抬枪的瞬间！
哒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砰——！！！
至少十几支QBZ-191突击步枪、两挺QJY-201通用机枪，同时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密集的子弹如同狂风暴雨般瞬间将他们四人彻底淹没！
暗鸦队长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身上爆开无数团血花，防弹衣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如同纸糊一般，瞬间被打得千疮百孔！
他手中的步枪脱手飞出，人如同破布娃娃般向后栽倒，重重摔回下水道入口附近，鲜血迅速染红了地面。
另外三名队员也同样在第一时间就被无数子弹击中，连像样的反击都没能做出，便纷纷倒地身亡，脸上还凝固着最后一刻狰狞和不甘的表情。
枪声骤停。
硝烟弥漫。
现场只剩下探照灯发动机的嗡鸣和士兵们粗重的喘息声。
一名排长小心翼翼地带人上前，用枪口拨弄了一下尸体，确认全部死亡。
＂报告营部！封锁区域A7出口，击毙试图突围的敌方特种人员四名！无一漏网！重复，目标已全部清除！＂
……
消息很快通过层层汇报，传回了后方指挥中心，最终呈现在林夜面前。
＂元帅，前线传来确切消息。渗透进入西郊战场的敌方特种部队，其最后残存人员已于十分钟前，在试图从一下水道出口突围时，被我封锁部队全部歼灭。
经确认，其队长亦在其中。西郊区域内，已无成建制的敌方特种力量活动。＂
听到通讯官的汇报，一直站在沙盘前凝神关注战局的林夜，紧绷的肩膀终于微微松弛下来，不易察觉地轻轻吁出了一口气。
这根扎进西郊战局的毒刺，终于被彻底拔掉了！
虽然过程曲折，甚至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但结果是好的。
解决了这支隐藏在暗处的精锐，西郊的残敌就如同没了牙的老虎，再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知道了。＂林夜语气平静，但眼神中的锐利并未减少，＂命令李云龙，肃清残敌的脚步不要停！依托现有战线，继续向西郊核心区域稳步推进！清剿所有残余抵抗力量，收缴一切武器装备，甄别所有俘虏！＂
他顿了顿，补充道：＂告诉李云龙，我不要伤亡数字，我只要西郊彻底平定！明天太阳升起之前，我要看到西郊彻底插上我曙光军的旗帜！＂
＂是！元帅！＂
命令迅速下达。
前线，刚刚经历完一场特种对决的李云龙部，再次如同开动的战争机器，轰然运转起来。
坦克和步兵战车的引擎重新发出低沉咆哮，步兵们再次以战斗队形，开始对一片狼藉的西郊废墟，进行最后的、彻底的清扫。
枪声和零星的爆炸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已经再也听不到像样的抵抗了。
西郊的自由联盟，随着暗鸦的覆灭和核心力量的摧毁，其抵抗意志已经彻底崩溃。
钢铁洪流，终将碾碎一切阻碍。
……
西郊核心，那栋曾经象征着权力与地位、如今却布满裂痕和灰尘的别墅内。
气氛压抑得如同坟墓。
窗外，枪声和爆炸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每一次声响，都像重锤般敲击在室内每一个自由联盟高层的心脏上。
绝望、恐惧、后悔……种种负面情绪如同毒雾般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他们曾经以为，凭借西郊复杂的地形、层层设置的防御、以及上万武装人员，至少能抵挡很久，甚至能让来犯之敌付出惨重代价。
他们曾经以为，暗鸦的介入能带来转机。
可现实却给了他们最无情、最残酷的打击！
短短一天时间！仅仅一天！
他们苦心经营的防线被摧枯拉朽般撕碎！
他们依仗的武装人员死伤惨重，溃不成军！
他们寄予厚望的暗鸦小队音讯全无，恐怕也已凶多吉少！
庞大的万人势力，如今只剩下最后缩在这核心区域的两三千心惊胆战的核心人员！
这就是差距吗？赤裸裸的、令人绝望的、无法逾越的差距！
高天原坐在主位上，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地看着桌上那张被灰尘覆盖的西郊地图，手指无意识地颤抖着。
他甚至不用去想，就知道那支被他视为最后希望的暗鸦小队，恐怕已经和外面那些废墟一样，被彻底碾碎了。
＂接下来……怎么办？＂一个颤抖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是一名负责后勤的高层，他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精明，只剩下恐惧。
短暂的沉默后，另一个声音带着哭腔和哀求响起：＂要不……我们还是……投降吧？真的打不过了……再打下去，大家都得死……＂
＂投降＂这两个字，像是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在人群中激起了涟漪。
好几个人眼中都闪过了一丝意动和求生的渴望。
是啊，打不过，投降或许还能活命，无非就是失去现在的权力和自由，但总比死了强。
……
第222章 疯狂的高天原
然而，
砰！！！
高天原猛地一拍桌子，如同受伤的野兽般暴起！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那个提议投降的人，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放你妈的屁！投降？！我们死了这么多弟兄！流了这么多血！你现在跟老子说投降？！你对得起他们吗？！啊？！＂
他状若疯狂地扫视着其他人，嘶吼道：＂我告诉你们！投降绝无可能！老子就是要跟他们死磕到底！就算死，也要崩掉他们满嘴牙！＂
其他人被他的疯狂吓得噤若寒蝉，面面相觑，眼中却充满了不认同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