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托盘，两人端着空盘准备离开。
＂等等。＂林夜的声音再次响起。
两人停下脚步，转过身。
林夜的目光落在安若然身上，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你，＂
他指了一下安若然，＂上午去陈锋那里报道，他会安排你一些文书工作，熟悉别墅的基本运作流程。＂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仿佛只是在给一个新员工分配任务。
安若然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光亮，但立刻被恭敬取代：＂是，元帅。＂
林夜的目光又转向莫有雪：
＂至于你，＂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暂时跟着李华，协助他处理幸存者登记和基础物资分类。先熟悉环境。＂
莫有雪愣了一下，赶紧低头：
＂好……＂
＂去吧。＂林夜挥了挥手，目光已经重新回到了手中的平板上，仿佛她们已经不存在。
安若然端着托盘，脚步似乎比来时更轻快了一点，尽管她依旧努力维持着平稳。
莫有雪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挺直的背影，心中的疑云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重了。
文书工作？熟悉别墅基地流程？凭什么是她？
莫有雪咬着下唇，看着安若然走向电梯的背影，一种说不清是委屈还是不甘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
她隐隐觉得，安若然似乎已经踏入了某个她还未触及的、属于林夜私人领地的边缘。
而她，还像个真正的女仆一样，被分配去整理物资。
……
半个小时后，莫有雪在一名面无表情的士兵带领下，穿过层层加固的临时路障，来到了位于别墅区外围、一处由几栋清理出来的大型仓库改造而成的“幸存者集结区”。
这里空气浑浊，弥漫着汗味、消毒水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气息。
眼前是密密麻麻攒动的人头，粗粗看去至少有七八百人。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里充满了疲惫、麻木以及对未来的恐惧。
站在一个由废弃集装箱搭成的简易高台上，李华正拿着一个扩音喇叭，唾沫横飞地训话。
他那油滑的腔调此刻充满了狐假虎威的严厉。
＂……都给我听好了！你们这条命，是元帅给的！是元帅大发慈悲，收留了你们！
在这里，元帅的话就是天条！元帅说东，你们不能往西！元帅让你们站着死，你们就得挺直了腰杆去死！明白了吗？！＂
李华的声音通过喇叭，带着刺耳的杂音在仓库里回荡。
下方的人群一片死寂，只有少数人稀稀拉拉、有气无力地回应着：＂明……明白……＂
李华的眼神瞬间阴沉下来，他猛地转头看向站在高台边缘阴影里的冷锋。
冷锋甚至没有看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抬起了手中的92式手枪。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毫无预兆地撕裂了空气！子弹打在高处的钢梁上，溅起一串火星！
仓库内瞬间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和骚动，人群像受惊的羊群般互相推搡。
＂大声点！都聋了吗？！＂李华对着喇叭咆哮，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破音。
这一次，回应如同海啸般爆发出来，带着恐惧和求生欲。
＂明白——！＂
第46章 幸存者的制度
李华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得色，仿佛很享受这种掌控感。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吼道：＂第二！曙光基地不养闲人，更不养废物！
从今天起，实行‘贡献点’制度！你们每个人，每天都必须完成我——李总管——发布的任务！
完成了，就有贡献点！有了贡献点，就能换吃的、喝的、用的！＂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锐利的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紧张的脸，＂要是完不成任务？嘿嘿，抱歉……那就没有贡献点！没有贡献点？那你就等着饿肚子吧！后果你们自己清楚！＂
这话让许多人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捂住了咕咕叫的肚子。
李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残酷的快意，＂听清楚了！凡是连续三天，一次任务都没有完成的——立刻给我滚出曙光基地！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基地没粮食喂懒鬼！＂
＂轰！＂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恐惧像实质的冰水浇在每个人头上。
三天？一次任务都不做就被赶出去？外面可是地狱啊！
七百多双眼睛里充满了恐慌、无助和深深的焦虑，仿佛下一秒被驱逐的就是自己。
窃窃私语声汇成一片压抑的嗡鸣。
李华看着下方惊弓之鸟般的幸存者们，心中冷笑更甚。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恐惧，是最好用的鞭子。
＂安静！都给老子安静！＂李华用喇叭狠狠砸了两下台面，巨大的噪音暂时压下了骚动。＂俗话说的好，有罚就有奖！规矩讲完了，现在说说好处！＂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吊足了胃口，＂凡是表现优异者！我李华，会亲自把他的名字报到元帅面前！
元帅是什么人？那是天神下凡！
要是元帅看你顺眼了，说不定就提拔你当个小头目！管几个人，分点好物资，那日子，不比你们现在强一百倍？！＂
这话像一颗火星丢进了干草堆，瞬间点燃了某些人心底微弱的希望之火。
不少人眼中开始闪烁起名为“野心”的光芒。
＂李总管！＂一个站在前排、看起来比较精壮的中年男人鼓起勇气喊道：＂那完成任务能得多少贡献点？贡献点多少又能换吃的呢？＂
李华看向那人，脸上堆起一丝假笑，
＂问得好！我就拿最基础的任务打比方！
比如，你今天，老老实实搬了一具丧尸尸体，送到指定焚烧点，那里有我专门设立的检查组进行验证登记。
确认无误后，那就奖励你，1个贡献点！搬十具？就是10个贡献点！简单吧？”
他顿了顿，提高了音量，＂10个贡献点，就能换一袋面包，外加一瓶矿泉水！
而且，不限量！只要你有本事搬，贡献点管够，吃的喝的也管够！只要别撑死就行！＂
＂哗——！＂
这一次，人群爆发出的是真正的、带着狂喜的喧哗！
搬尸体就能换面包和水？还不限量？！
这简直是天堂般的待遇！
比起他们在外面朝不保夕、为了一口馊饭都能拼命的日子，这简直就是救赎！
许多人激动得热泪盈眶，仿佛看到了活下去的明确希望。
李华很满意这效果，他话锋一转，声音带着诱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残忍，＂当然，要是你们嫌这点贡献点来得慢，不够塞牙缝，想换点更好的……比如肉罐头，或者保暖的衣服？那我告诉你们一个路子！＂
他故意停顿，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然后才一字一句地说道：＂凡是能独立击杀一头丧尸的——注意，是独立击杀！提着丧尸的脑袋来见我，并拿出证明这头丧尸是你击杀的证据！
那就奖励50个贡献点！团体击杀的，则贡献点平分！＂
＂嘶——！＂
刚刚升腾起来的喜悦气氛瞬间被倒抽冷气的声音取代。
击杀丧尸？！五十点？！这巨大的诱惑背后，是血淋淋的死亡威胁！
人群瞬间又安静下来，大部分人的脸上只剩下惊恐和退缩。
＂疯了！谁去啊？＂
＂五十点？有命赚也得有命花啊！＂
＂我可不敢……＂
窃窃私语中充满了畏惧和吐槽。
然而，在这片退缩的浪潮中，莫有雪敏锐地注意到，有少数人的眼神变了。
那是一种混合着狠厉、贪婪和孤注一掷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的饿狼。
那个刚才提问的精壮男人，还有几个角落里的身影，都死死攥紧了拳头，眼神变得异常锐利。
50点贡献点，对他们而言，是改变命运的巨大诱惑。
李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要的就是这种分化，让恐惧和贪婪同时成为驱动力。
＂好了！规矩讲完了！现在，我再重申几条铁律！＂李华的声音重新变得严厉无比：
＂第一：所有人以元帅命令为天职，违者，死！＂
＂第二：基地内严禁任何形式的斗殴、争抢、偷盗！发现一次，断粮三天！再犯，驱逐！＂
＂第三：所有分配的任务，必须按时按量完成！消极怠工者，视同未完成任务！＂
＂第四：保持区域卫生，违者重罚！＂
＂第五：……＂
李华一条条地宣布着冷酷的生存法则，每一条都像鞭子抽打在幸存者们的心上。
莫有雪站在人群外围，士兵已经悄然退到她身后不远处警戒。
她看着高台上颐指气使的李华，看着下方在恐惧与希望中挣扎的芸芸众生，又想到安若然被分配的“文书工作”，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由林夜一手建立的“曙光基地”，其冰冷坚硬的内核，此刻才在她面前展露无遗。
这里没有温情脉脉的救世主，只有一套赤裸裸的、用生存作为砝码的交易规则。
而她，似乎也被卷入了这套规则运转的齿轮之中，只是位置暂时不同罢了。
冷锋抱着手臂，如同铁铸的雕像般立在阴影里，只有那双冰冷的眼睛，如同扫描仪般扫视着下方的人群，无声地宣示着规则的不可触碰。
新的一天，在这个残酷的末世堡垒里，以最现实也最无情的方式开始。
第47章 大小姐，这里是末世！
很快，李华讲述完一切。
幸存者们如同被驱散的工蚁，在冷锋带领的执法队目光的注视下，开始涌向各个任务点，搬运工具、推车的声音和压抑的交谈声混杂在一起。
李华刚喘了口气，准备安排手下几个小头目去监督不同区域，就看到一名士兵带着莫有雪走向他走来。
李华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至极的笑脸，小跑着迎了上去，腰都弯了几分，
＂军爷，您有什么吩咐？＂
士兵面无表情，公事公办地说道，“元帅有令，让她协助你处理幸存者事务。具体岗位，由你安排。＂
说完，不等李华回应，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哎！好嘞！军爷您慢走！＂李华对着士兵的背影点头哈腰，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仓库门口，他才直起腰，脸上堆满了自以为风流倜傥的笑容，转向莫有雪，还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油腻的头发。
＂你好你好！鄙人李华，承蒙元帅信任，负责管理这片幸存者营地，大家都叫我李总管。＂
他热情地伸出手，眼神毫不掩饰地在莫有雪精致的五官和窈窕的身段上流连。
莫有雪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胃里一阵翻涌，眼中毫不掩饰地闪过一丝深切的厌恶。
她无视了那只伸过来的手，声音冷淡：
＂莫有雪。＂
李华的手僵在半空，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悻悻地收了回去，脸上却没有多少恼怒，反而兴趣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