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谍战日记 第620章

  一路上了旋梯,并未有人阻拦,飞机下的军统人员只是远远地看着。

  副官站在机舱门口,探头望去,只见戴春风正背对自己坐着,旁边一人是那位张处长,此刻正呲牙咧嘴地给自己换药,旁边放着血迹斑斑的绷带。

  再看右手边,机舱的门敞开着,两个机组人员正埋头操作仪器,浑然没有发现自己。

  副官凝神看了几眼,暗中松了口气,转身对了李觉点了点头。

  见此,李觉心中那一点狐疑也就烟消云散,耸耸肩,昂首阔步地向着飞机走去。

  登上旋梯,他居高临下盛气凌人地扫了一眼下面的军统特务和自己的卫兵,背着手走了进去,浑然没注意到自己的副官刚下旋梯就被童站长缠住,拉到一边说话,两名精干的军统便衣也在同一时间一脸坚定地向着他的卫队走去,甚至带着点视死如归的味道。

  “雨农,你到底想说.”李觉话未说完,就见戴春风倏地转过身来,眼神森然,看着这陌生的眼神,李觉顿觉不妙,刚想拔枪,就见原本病恹恹的张义眼中骤然迸出厉色,先前的颓势一扫而空。

  他动作快如闪电,右手如铁钳般猛地扣住了李觉握枪的手,左手肘猛地顶向其心口,李觉闷哼一声,还未反应过来,腰间的配枪已经到了张义手上,然后他的配枪顶住了他的下颌。

  李觉懵了,大脑空白了好几秒,才咬牙切齿地问:

  “戴雨农,以下犯上,你想干什么?”

  戴春风冷笑一声,既然已经图穷见匕,他也懒得再虚以为蛇,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电文,甩在李觉面前:

  “奉委座命令,即刻逮捕李觉,解除其一切职务。”

  李觉满脸阴沉:“我不信!凭什么逮捕我?我犯什么罪了?”

  戴春风并不说话,只是嘲讽地笑笑,然后慢腾斯礼地坐下,接着打开了李觉送的那只公文包。

  钥匙就在锁上,戴春风打开看了一眼。

  出人意料的是接下来他竟然从旁边拿过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打开后,取出一张印有“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的封条,直接贴在了木箱上,然后又从文件袋里取出印章在封条上盖了一个大大的红印,最后取下别在胸口的钢笔在红印章上写上了‘贿金’两个大字。

  做完这一切,他报以一笑:

  “李觉,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李觉瞠目结舌,比吃了屎还难受,他死死盯住戴春风,咬牙切齿:

  “戴春风,你这是污蔑!这是以下犯上!我要见顾长官!我要见委员长!本人系集团军司令,没有军事委员会和战区司令部的命令,谁也无权解除我的职务。战时诬陷高级军官,视同叛乱通敌,你最好想清楚这么做的后果!”

  戴春风嗤笑一声,面无表情地走向他。

  李觉的目光死死盯住他。自己是集团军司令,可此时面对这个少将,满脸敌意也难掩心中的恐惧。恐惧的当然不是戴春风,而是他背后的委员长。

  难道委员长真要置自己于死地?

  自己不是拜托山城的岳父打听消息了吗?

  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戴春风走到他的身边:“你说的对,光凭你贿赂我的这五十根小黄鱼确实很难定你的罪,可要是万两黄金呢?”

  李觉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意思?”

  “你演技不错,可惜今天栽我手里了。城里宪兵异动是怎么回事?警备司令部稽查处说你们在找一个叫顾明远的人,他是你小舅子吧?还说此人洗劫了你走私贪污得来的万两黄金,这难道也是我污蔑你?”

  “鬼扯,你说的这些都是传言、猜测,和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败类!死到临头还在嘴硬!”戴春风一声怒吼,一把猛地掀下李觉的军官帽。

  李觉还没来得及反应,“无耻!”戴春风紧接着刷刷两下扯下了他的领章和肩章。

  李觉能做到今天这个位子,资历、战功、背景都不容他受一个干特务的后进晚辈如此侮辱,恼羞成怒之下,直接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来人,来人,开枪.”

  “还心存幻想呢?迟了!”猛地一下,戴春风一把攥紧了他的领口,拽着他来到飞机的窗户前,“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李觉被嘞的有些说不出话,眼睛有些发直,咬着牙瞪大眼睛看去,这一看之下顿时目瞪口呆,面如死灰——只见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心腹卫兵此刻像霜打过的茄子,一个个抱着头蹲在地上,旁边两个敞开衣襟悬挂手榴弹的军统便衣正在缴他们的枪。

  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栽倒在地。

第638章 得意

  戴春风让李觉看到面死如灰的一幕后又开始一连串怒质:

  “你敢说三战区的走私贩卖横征暴敛和你无关?你敢说梅花间谍一案你没有包庇姚则崇?要不是你包庇他,他岂敢胡作非为,让案件愈演愈烈,以致于失控?

  顾明远不是你的小舅子?昨晚他偷运出去的万两黄金难道不是你的?别以为搞一出煞有其事的大劫案,杀几个知情人,将赃物转移出去,党国就治不了你的罪?

  你太小看戴某人和军统局了!你还有脸诡辩,要见顾长官,要见委员长!戴某现在正告你,你被捕了,直接押送山城,送你上军事法庭!我现在问你--”戴春风一把将李觉扯了起来,“顾明远到底去哪里了?黄金又被你转移到了什么地方?”

  紧接着,他又一指窗外被缴了械的一群虾兵蟹将,“刚才你想干什么?公然违抗军事委员会的命令,想谋反不成?李司令,今天一件特大走私贪腐案,一件公然受贿案,一件谋反案,哪一件都与你相关,哪一件都可以杀你,可以杀你三次!”

  李觉木然地看着一个陌生的戴春风,知道一切都完了。脸上流汗,声音也颤抖起来:

  “我,我要见顾长官!我要见委员长!”

  戴春风冷笑一声:“这话留着上了军事法庭再说吧,铐起来!”

  话音刚落,两名如狼似虎的军统便衣已冲上飞机,干净利落地给李觉带上手铐,又拿出一个黑布头套,就要给他套上。

  戴春风透过机窗看见一辆轿车风驰电掣般驶进了机场,又瞥见童站长凝神望了几眼,走了过去,他顿时改变了主意:

  “先不必,让他死个明白。”

  来人正是昨晚和陆鼠儿一起行动的军统站陈队长,在童站长的带领下上了飞机,他气喘吁吁,看上去有些灰头土脸。

  戴春风:“顾明远还没有消息?”

  陈队长:“已经找到了。”

  戴春风双眼一亮:“人呢?赃款也找到了?”

  陈队长支吾:“死了.是警备司令部稽查处的人先找到的他,当时他的人正和另一伙人火拼。事后审问才知,另一伙人是集雅轩的伙计,因为分赃不均,起了内讧。”

  戴春风顿时怒火中烧:“都是饭桶吗,谁把他打死的?黄金呢,找到了吗?”

  “找到了,在郊外的仓库缴获了两千两,至于剩下的.”

  戴春风顿时变了脸色:

  “剩下的黄金呢?”

  陈队长一脸无奈:“暂时还没有找到”

  童站长连忙问陈队长:“搞什么鬼?那名伙计就没有交代?”

  戴春风一听,扒开李觉和押解他的便衣,几步跨到陈队长面前:

  “伙计怎么说?”

  陈队长支吾:“他,他中了枪,正在抢救。”

  张义小声问:“就没有其他的活口?”

  陈队长苦着脸解释:“当时双方交火很激烈,伤亡惨重,目前伙计是唯一活口。”

  戴春风恼羞成怒,扭身一把扯住李觉的领口:“说,其他的黄金藏哪里去了?”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但依然能听出满肚子的焦灼。

  李觉咬牙切齿:“我怎么会知道?”话是这么说,实则他心里已起了疑心,目光阴鸷地盯着戴春风。

  他很怀疑顾明远洗劫黄金一案,根本就是军统的人胁迫此人干的,毕竟顾明远跟了他两年,此人是什么货色他再清楚不过了。

  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他毕竟和自己唇亡齿寒,即便再利令智昏,也不敢对自己的东西下手。

  所以他怀疑姓戴的在和自己演戏。

  不过看戴春风这幅气急败坏的样子,又不像。但转念一想,越不可能的事就越有可能,自己刚才不就是被他给蒙骗了嘛。

  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难道想私自截留黄金?

  “狗日的,不愧他欺世盗名的名头,两千两黄金置我于死地的同时,自己独吞剩下的八千两,一箭双雕,够狠,够绝!这是演戏演上瘾了,真拿我当蠢货呢,一遍又一遍地愚弄。”李觉气哆嗦了,破口大怒:

  “戴春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

  戴春风截住他:“什么?”

  “黄金,你想独吞剩余的八千两黄金!”

  “现在承认你有万两黄金了?”

  李觉顿时无言以对。顿了顿,他死死盯住戴春风,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姓戴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话未说完,就被戴春风嗤笑一声打断,他满脸不屑: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戴某又岂是你这种徇私枉法的党国败类。”

  这时,陈队长惴惴不安地问:“戴局长,下一步该怎么办?”

  戴春风本来就憋着火,一股无名火登时就蹿了上来。他直接扇了陈队长一个耳光,吼道:

  “你觉得呢?那八千两黄金还能自己长翅膀飞了?接着查!”

  陈队长挨了打,不敢吭声。

  张义赶紧当和事老:“局座息怒,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顾明远洗劫黄金一案,显然是临时起意,那么多的黄金他肯定运不远,所谓狡兔三窟,估摸着应该埋在什么地方了。

  当务之急,一是紧急救治那名受伤的伙计,从他嘴里了解事情的本末始终。

  第二,立刻对顾明远家以及郊区仓库方圆展开地毯式搜索。”

  戴春风听了这话,立刻问陈队长:“仓库周边都仔细搜查了吗?”

  陈队长:“稽查处的人已经在搜了。”

  戴春风蹙眉思忖了一会:“你马上开车回去,通知行动队和警察局,协助稽查处对仓库方圆一公里展开地毯式搜索。”

  “是。”陈队长敬了一礼,立刻风风火火地走了。

  他一走,戴春风又将矛头对准了李觉:

  “你最好庆幸能找到所有黄金,否则有你好看的。铐到一边去!”

  话音刚落,便衣立刻给李觉戴上了头套,将他拖到了一边。

  看到这一幕,戴春风、张义、童处长几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下了飞机,贾副官、龚处长和陆大为迎了过来,几人脸上都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戴春风也笑了,今天的这次行动,堪称完美,他心里泛起了小小的得意,于是背着手说:

  “任凭他是个鬼精灵,也只得喝我老娘的洗脚水。”

  这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贾副官请示:“戴先生,李觉的卫兵怎么处理?”

  “先扣押起来,让他的继任者去头疼吧。”戴春风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话锋一转:

  “诸位可看过国民政府公报?”

  听到这话,张义几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所谓的“国民政府公报”27年创刊,由国民政府秘书处编辑,刊载法律、命令、法规、人事任命、外交往来等官方文件,抗战后改名为“洛字”、“渝字”版,只对内发行,可以说是小众报纸,不知戴春风怎么会突然提起它。

  “民国24年4月2日,国民政府公报上公布了八名一级高级将领,其中的‘南粤王’陈某人被我赶到海外;‘东北王’张某人则由校长面谕交我管束。”戴春风卖了个关子,见众人情绪都被他调动,越发得意,继续说道,

  “隔日,也就是4月3日,国民政府公报又公布了20名二级高级将领,其中的‘陕西王’杨某人被我扣押在案;‘四川王’刘湘被我圈禁在万国医院,最后病死;加上抗战后逮捕的‘山东王’韩某人,就是‘五王’,或者说五虎上X,但是只要他们敢于反对校长,就逃不出我戴某人的掌控。”

  众人都感觉到他的得意,知道此事不便多言,便附和着笑了笑。

  戴春风显然还不满足,继续说道:“这次是李觉,下一个会是谁呢,顾还是陈”

  见戴春风越说越张扬,张义缘于职责所系,连忙咳嗽一声打断。

  戴春风猛地回过神来,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哦,也罢,还是说正事要紧。”

  他左右瞟了一眼,见陈队长毕恭毕敬地杵在远处,看上去有些拘谨,便和颜悦色地对他招招手:

  “你是陈队长吧?”

  陈队长小跑步过来,受宠若惊地敬了个礼:“是!”

  “今天的事辛苦了,那一巴掌是演戏,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局座您言重了!”陈队长更激动了,“卑职分所应当,应该的,应该的!”

  戴春风满意地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问:

  “交给你的任务进行得如何了?”

  “您放心,一切按照您的命令推进,万两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