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盲写小说
只见登州府衙大门敞开,衙役出来对所有人说道:“诸位都进来吧,袁大人今日要把案子结了。”
“结案好啊!”孙之獬带头走进府衙,其他人跟在身后也走了进去。
另外还有一些人给士绅韩源送去消息,让他立刻来登州府衙集合。
等韩源抵达,袁枢升堂。
“经本官查明,被告身为大明官军却酒后偷盗百姓家禽,理应杖一百徒三年。但辽东正是用人之际,所以改判为罚银十两交给原告,并杖刑二十,以示惩戒。”
“大人,”不等被告说话,作为原告的韩源开口说道:“在下以为...”
“住口!”袁枢忽然提高嗓门,“再有咆哮公堂者,杖刑二十!”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韩源本人,都被袁枢态度的变化震惊到了。
要知道此前袁枢表现的一直都很怂。
现在忽然变得硬气起来,让他们很不适应。
衙役们早有准备,立刻把被告拖出去打板子。
哀嚎声中,郑成功拿出十个大明圆宝交到韩源手中。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案子已经结案。
“大人,我们要跟随战船去辽东找建奴,求大人成全!”韩源和孙之獬同时躬身施礼。
“如果本官就是不同意呢?”
“那我们就一直在这等,等到大人同意为止。”
“呵呵,”袁枢冷笑一声,看向大堂的角落并说道:“张提督,该你登场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张容缓缓从凳子上站起来,慢悠悠的走到韩源和孙之獬面前。
韩源和孙之獬年纪都有些大了。
没听清袁枢是如何称呼的张容,也就不清楚张容的底细。
“两位老先生,”张容抱拳拱手十分客气。
“这位少年郎如何称呼?”孙之獬问。
“在下张容。”
“你有什么事吗?”孙之獬继续问。
“当然,”张容说话时看向在场的那些读书人:“你们都想去辽东找建奴?”
一个读书人立刻喊道:“对,衍圣公含冤蒙羞而死,我们要替他老人家找回公道!”
“找回公道!洗刷冤屈!”其他读书人齐声回应。
“你们不怕死吗?”张容一脸严肃地问。
“不怕!”众人再次齐声回应。
“那好,”张容点头,“既然都不怕死,那就先试试你们的勇气和骨气。”
“来人,”张容向外面挥了挥手。
五六个身穿便装的东厂番子,搬着一张桌子外加两把椅子走了进来。
他们把桌子放到登州府衙大堂的中间,凳子放到桌子两边。
桌子只有一个带血的狼牙棒,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张容坐到一把椅子上,指着另一把椅子说道:“你们不都说衍圣公是冤枉的吗?谁敢坐在这和我辩一辩衍圣公的事?”
看着狼牙棒上锋利的铁钉,孙之獬战战兢兢道:“既是辩论,为...为何还有凶器?”
“辩论有输有赢,赢的一方可以用狼牙棒打死对方!”张容语出惊人。
“打...打死?”韩源听罢之后打起了退堂鼓。
他确实支持衍圣公,但仅限于心里和金钱支持。
如果可能会因此丧命,他就不想支持了。
孙之獬也是同样的想法。
见无人应答,张容放声大笑:“哈哈哈,都说我大明朝的文人没有风骨,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在场的读书人都不敢接话茬,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就在这时,角落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孙老先生,您既是我等的前辈,又是我等的楷模,为何不上去和他辩上一辩?”
孙之獬差点直接被气死。
他抬起头寻找说话的人,并在心中暗骂:谁啊?哪个兔崽子要害老夫?
这种会丧命的事他躲还来不及呢,有岂会主动迎上去?
在场的读书人仿佛同时开了窍,纷纷嚷道:“此人贬低读书人,孙老先生为何不反驳?”
“是啊,人无志,非人也!孙老先生还在犹豫什么?”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此人把咱们这些读书人贬的一无是处,还请孙老先生给我们找回公道!”
在一众读书人的催促下,孙之獬被迫坐到了张容对面的椅子上。
看着孙之獬那张脸,张容的嘴角比红夷大炮还难压。
他恨不得大声喊出来:孙之獬啊孙之獬,你终于上当了!
第1096章 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张容接任东厂提督后,崇祯交给他两个任务。
一是倒孔,二是想办法打死孙之獬。
第一个任务可以慢慢来,但第二个任务一定要尽快完成。
他多活一天,崇祯就难受一天。
所以张容选择了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对赌!
赌命的那种。
赢的一方打死输的一方,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坐稳之后,孙之獬问:“既然是辩论,总得有问有答,咱们两个...谁先问?”
张容笑了笑:“我先问!我只问三个问题,你的答案若是能说服在场的众人,我就认输!”
孙之獬皱了下眉,开始犹豫。
在他看来,张容的学问肯定不如自己。
而且...
对方也没有自己能说会道。
尤其是引经据典方面,对方绝对比不过自己。
也就是说,优势在他。
想明白这些,孙之獬冷笑道:“呵!区区后生小辈也敢和老夫辩理,简直自取其辱!老夫今天就让你先问!”
“好!”张容站起来伸出右手食指并说道:“第一个问题,你认为朝廷的证据是假的伪造的,对吗?”
孙之獬怔了下。
这算哪门子问题?
严格来说这都不是问题,而是在场所有人读书人的心声。
但事关生死,孙之獬不敢怠慢,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没错!我们都认为证据是伪造的。”
“第二个问题!”张容伸出右手中指继续问:“你们想去辽东找建奴当面对质?”
孙之獬轻笑一声,点头说道:“没错!提醒你一下,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老夫答上来了,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现场的读书人脸上也浮现出笑容,有些人甚至提前发出了胜利的欢呼声。
张容不但没有惧意,反而镇定自若。
登州巡抚袁枢和郑成功在旁边急的已经坐不住了。
他们在想...
张容到底在干什么?
他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真被孙之獬回答上了三个问题,在场的人不会饶了他。
张容如果死在这里,他们两个的麻烦可就大了。
张容固然可以亮出东厂提督的身份保命,但是会间接损害皇帝的颜面。
最后还是会被崇祯处死。
就在众人思绪纷飞的时候,张容倒背着手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他盯着孙之獬的眼睛问:“孙员外,假如你顺利抵达辽东并见到了建奴。建奴告诉你那封信是假的,而朝廷却说是真的。你是信建奴不信朝廷,还是信朝廷不信建奴?”
嗯?
孙之獬的笑容戛然而止。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之前张容连续问了两个不是问题的问题,这让他对张容产生了轻视。
第三个问题看似好回答,实则杀机重重。
如果回答信建奴不信朝廷,那么对方完全可以说他是卖国贼。
是建奴的走狗。
如果回答信朝廷不信建奴,那么他和在场的读书人根本没必要去辽东。
毕竟建奴的话不可信。
简而言之,去不去辽东都没有任何意义。
不行啊!
如果没有意义,他们闹了这么多天又算什么?
唰——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难缠之处后,刚才还在欢呼的人们犹如被秋风扫过一般,纷纷闭嘴噤声。
张容嘴角忍不住上扬:“孙员外?孙老先生,回答我!”
“这...这...这是一个陷阱!”孙之獬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这句话。
张容轻轻摇头:“你没有回答问题,给你一个重新回答的机会,否则...”
张容伸手抓起了那只狼牙棒。
带血的钉子散发出的残忍的味道,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后退半步。
孙之獬坐在椅子上也想往后退。
可是双腿已经软了,根本没有力气离开椅子。
“回答我的问题...”张容举起狼牙棒,伸出鼻子使劲闻了闻上面的气息。
此举直接把许多没有见过大世面的读书人吓坏了。
他们纷纷向外挪动脚步,准备随时逃跑。
孙之獬好歹当过官,没有被王之心吓倒。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开始思考问题的答案。
此时此刻已经不能用正常思路来回答问题了,因为处处都是坑。
不管他怎么回答,都会掉到坑里。
“建奴是证据的关键证人,如果他们认为证据是假的,那么那份证据的真实性就有待商榷。”孙之獬认真思考后回答道。
“什么狗屁的有待商榷!我就问你如果建奴说那封信是假的,你是信建奴不信朝廷,还是信朝廷不信建奴?”张容再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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