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是道士皇帝 第259章

  李文贵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掀开车帘,探出头来,张嘴就骂:“你们这群不长眼的东西,知道本公子是谁吗?敢挡我的路!”

  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那十几双冰冷的眼睛。

  就在这时,李文贵注意到这些人衣着整齐,腰间佩刀,显然是当兵的。

  他心中虽有些慌乱,但还心存侥幸,暗自思忖:“肯定是前面有啥大人物要过,弄不好是皇帝微服出来了,我那外甥可没少跑出宫玩。”

  这么想着,他强装镇定,对马夫说道:“掉头,咱们从另一口出去。”

  马夫赶忙调转马头,沿着胡同往另一头驶去。可

  刚到胡同口,他们又被另外一队人堵住了。

  此时,李文贵彻底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他的脸色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声音也没了刚才的底气:“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些人依旧不说话,为首的一个人上前几步,手按在刀柄上,冷冷地看着李文贵:“回去……”

  李文贵听着那为首之人简短却冰冷的“回去……”二字,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这次真的不是玩笑。

  他向来只是窝里横,面对这般阵仗,双腿忍不住开始发软。

  眼神中满是恐惧,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忙不迭地对马夫喊道:“快,回府,赶紧回府!”

  马夫也是被吓得不轻,听闻吩咐,急忙挥动马鞭,赶着马车一路疾驰回府。

  马车刚一停稳,李文贵便连滚带爬地冲下马车,一路跌跌撞撞地朝着大堂奔去。

  而这个时候的李伟还在大堂,唉声叹气。

  李文贵看到父亲之后,边跑边哭喊道:“爹啊,大事不好了,这次真的大事不好了!我连府门都出不去,到处都是当兵的拦着路啊!”

  李伟听到儿子这般哭嚎,心中一沉。看着儿子失魂落魄的模样,他长叹一口气,眼中满是无奈与悲凉。

  等到李文贵跑到身边之后,李伟又接着询问了一番,得知李文贵出去之后的遭遇,他缓缓说道:“唉,事到如今,看来只能按爹说的,装疯卖傻了。”

  他神色凝重,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又重复了一遍:“那就只能装疯卖傻了……”

  李文贵扑到父亲脚下,紧紧抱住他的腿,涕泪横流:“爹,我怕……我不想装疯啊,可怎么办?”

  李伟看着不成器的儿子,心中又是疼惜又是恼怒,蹲下身子,双手抓住李文贵的肩膀,用力地晃了晃:“你还知道怕?早干嘛去了!现在只有这个法子或许能保命,你给我听好了,从现在起,你就不是武清侯府的公子,你要忘掉自己的身份,装成一个疯子,被抓走之后,不管问什么,都要糊里糊涂,都要疯疯癫癫,只有这样,你姐姐才能替你说话,让你活下来。”

  李文贵满脸惊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茫然与无助,机械地点了点头:“爹,我……我试试,可我怕装不像啊……”

  李伟站起身来,背过身去,声音有些沙哑:“你必须得像,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李文贵低声的抽泣声。

  此时的侯府,在夜色的笼罩下,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所笼罩……

  而这个时候的李文贵,只有深深的恐惧,但……他只是害怕,他并没有懊悔……

  漫长的一夜过去了……

  第二天的朝会。

  朱翊钧坐在龙椅之上,接受着百官的朝贺。

  这个时候,朱翊钧对于武清侯府的事情,是一无所知的……只因,包括东厂锦衣卫他们的情报网络体系里面,是没有武清侯府的存在……

  与往常一般。

  在百官起身之后,诸多官员们都开始奏陈诸事。

  这个时候,谈论最多的还是,雪灾的惩处官员的事情。

  而海瑞站在人群中,一直都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站在皇帝陛下左侧的冯保,就显得很是反常,脸上有了些许焦急的神色,不应该啊,派过去通知海瑞的是自己的亲信,李文贵犯事的信息,以及他掌握的些许证据,都送过去了。

  这,这海瑞怎么还不吭声。

  等到大多数官员奏陈完了后。

  朱翊钧又针对百姓,与朝廷的关系,强调了一番:“朕常思,“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朝廷者,乃为百姓谋福祉之所在,朕与诸卿皆是身负重任,对灾情无作为的官员们啊,都将他们打发回家,朝廷啊,是用不起的。”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如渊水,朝廷若舟楫,朕等行事皆应以民为本,方能稳坐舟中,行于盛世之途……”

  “官员为朕股肱,亦是百姓父母,当铭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心系民生,恪尽职守。天下社稷,系于万民,唯有君民一心,君臣同德,方可山河永固,国祚绵长……”

  皇帝陛下说完之后。

  张四维率先出列,满脸激愤道:“陛下圣明啊!那些在灾情中不作为的官员,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读着圣贤书,关键时刻却对百姓疾苦视而不见,简直有辱斯文,就该重重惩处,以正朝纲!”

  张学颜也赶忙附和:“是啊,陛下心怀天下,日夜忧虑百姓冷暖,这些官员却尸位素餐,实在罪无可恕。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显陛下对民生的重视……”

  随着两个大员的表态,其他官员更是紧随其后。

  纷纷称颂起了天子的仁德,实际上,这个时候的朱翊钧在史书上,确实可称得上仁德之君,当然,其中海瑞是居功至伟的。

  朱翊钧听着臣子们的恭维,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欣慰之色,眼神中透着威严与自信。

  然而,就在这一片和谐称颂的氛围中,海瑞那沉稳且坚定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陛下,臣有本要奏!”

  这声音如同洪钟,在朝堂之上回荡,引得众人纷纷侧目,恭维的话,到了嘴边 ,也说不出来了。

  而朱翊钧听到海瑞的话后,只是一笑而过,他下意识地以为不过是寻常弹劾,并未太过在意,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从容,随口问道:“爱卿要弹劾谁呀……”

  海瑞整了整朝服,向前踏出一步,神色愈发严肃,挺直的身躯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高声道:“臣要弹劾武清侯之子李文贵……”

  此言一出,仿佛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朝堂之上掀起轩然大波。

  大臣们先是一愣,随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之声此起彼伏。

  许多人虽对李文贵并不熟悉,但武清侯的名号却是如雷贯耳,那可是太后的父亲,身份尊贵无比。

  朱翊钧原本从容的神情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与凝重,不过,这眼中的凝重也就存在于刹那。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紧紧锁住海瑞,那眼神中带着审视与探究,仿佛要透过海瑞的双眼看穿他内心的想法。

  片刻后,朱翊钧缓缓开口,声音虽依旧沉稳,却多了几分威严:“海爱卿,武清侯是太后的父亲……这一点,你可清楚。“

  这些事情,可以私下说,不要当着文武百官面前讲述出来。

  海瑞当然听懂了朱翊钧的暗示,但他并不愿意放在私下来说。

  “臣弹劾的是,李文贵。”

  ”弹劾李文贵,与弹劾武清侯,并无区别,咱们朝会之后,再说吧。”

  朱翊钧之所以选择朝会之后说,并不是想要袒护这个李文贵,而是有两方面的原因,第一方面是因为武清侯府终究是母亲的娘家,为了顾及母后的颜面,而第二个原因,就是为了海瑞着想,他不想让海瑞得罪当朝太后……

  而海瑞并不愿意私下说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也了解天子,若是朱翊钧知道了李文贵的恶行,断然不会轻饶了他。

  可那样的话,矛盾就成了皇帝与太后的了,而自己若是在朝会百官面前,将李文贵的恶行共公之于众,陛下按照大明律处置了李文贵,那就是公事公办,被自己逼到了墙角,到时候,太后也能换个人来记恨……

  而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居正出列道:“陛下,海都御史所言极是,‘法不阿贵,绳不挠曲’,今海都御史既已当庭弹劾,若转入私下,恐惹非议。不若就在此处,听海都御史详述,再做定夺,如此方能彰显陛下公正无私,已全圣德。”

第462章 坚守公正

  朱翊钧听了张居正的话,陷入沉思。

  张居正所言在理,朝堂之上,公正乃是立国之本,若此时退缩,日后难免被人诟病。

  而且,这个时候的张居正,所抱着的想法,与海瑞也是一样的。

  只有公事公办,皇帝陛下跟太后的关系,就不会变得那么紧张。

  事实上,对于这个李文贵犯了什么事情,张居正也不清楚,可他终究是玩弄权术的老手,知道如何去办,才能将影响降到最低。

  太后恨海瑞,总好过恨皇帝。

  片刻之后,朱翊钧准许海瑞在堂前奏陈。

  海瑞见状,高声奏道:“陛下,李文贵恶行累累,强抢民女,致人死亡,鱼肉乡里,百姓苦不堪言……苦主在,物证在,若不惩处,国法何在?民心何在?”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沓卷宗,高举过顶……

  朱翊钧眉头紧皱,而后看了一眼身旁的冯保。

  这个时候的冯保心里面已经笑起来了。

  这里面可就没了自己的事情了。

  在注意到陛下的眼神示意后,他赶忙动身接过卷宗

  但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心里面笑,脸上可却充斥着,忧虑,凝重……

  在注意到陛下的眼神示意后,他赶忙下了御阶,到了海瑞的身边,接过卷宗,随后呈送给了皇帝。

  朱翊钧接过之后,匆匆翻阅几页,神色变得越发的愤怒……

  此时,朝堂内窃窃私语的声音,此起彼伏。

  高官,做官时间长了,良心丢的差不多了,他们只知道妥协的艺术,害怕李文贵被弹劾,若陛下严惩,太后那边不好交代,继而对此时大好朝局产生影响……所以他们面露难色……

  但一些普通的官员,特别是四品以下的年轻官员们,圣人的教诲犹在耳前,对世道的公正有所期盼,所以,他们此时期待……

  朱翊钧环视群臣,缓缓开口:“李文贵身为武清侯之子,若真犯下此等罪行,朕绝不姑息。此事重大,需谨慎处置……”

  “传朕旨意,即刻命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都察院左都御史组成三司会审,海爱卿,你为主审,务必查清事实,依律定罪……要快,要准,要安民心……”

  而朱翊钧的话一出口。

  海瑞即刻叩首领旨:“陛下圣明,如此方能彰显国法威严,不负百姓所望。”

  诸多的官员纷纷跪地,齐呼:“陛下圣明!”

  当然,也有一些官员没有跪下去。

  申时行,这个最会妥协的官员,上前一步道:“陛下,涉及圣母太后,兹事体大,不如,陛下与太后商议一番,再下旨意。”

  朱翊钧还没有说话。

  张居正却抢先一步,将申时行给顶了回去。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再朝堂之上,谈的是朝廷之事,回后宫商议,不合常理,也不合国本……”张居正说完之后,便跪下身去,表态领旨。

  申时行听完张居正的话后,也只能跪下身去,领取旨意。

  随着申时行,张居正两人的下跪,原本还奉承妥协艺术的部分官员,也都跪下身去。

  朱翊钧眉头紧蹙,目光扫过跪在下面的群臣,缓缓开口道:“朕刚刚才言及‘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意在告诫诸卿,当以百姓福祉为念,心怀苍生,为社稷尽责……可如今,武清侯府之人欺压百姓,做出强抢民女、鱼肉乡里这等恶行,实乃令朕痛心疾首……”

  他微微闭上双眼,似在压抑内心的愤懑与愧疚。

  片刻后,一声沉重的叹息自他口中发出:“朕忝居皇位,肩负天下苍生之托,却未能及时察觉此类恶行,致使百姓受苦,朕心中有愧啊……”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朕既为天下之主,便绝不容许此等不公之事横行。国法乃立国之基,无论何人触犯,皆应严惩不贷,绝无偏私……”

  “此次三司会审,务必秉持公正,不可因李文贵身份特殊而有所偏袒。朕定要还百姓一个公道,让天下人知晓,朕治下之朝堂,非权贵肆意妄为之地,大明朝廷,是会为百姓做主的……”

  “陛下圣明。”

  说完之后,朱翊钧便站起了身子,而后一甩袖子,离开了皇极殿。

  朱翊钧离开皇极殿后,心中满是沉甸甸的忧虑,冯保和陈矩等一干随从跟在朱翊钧的身后。

  皇帝没有跟往常一样去坤宁宫,而是朝着李太后的宫殿而去。

  一路上,朱翊钧步伐匆匆,神色凝重,心中不断思索着该如何与太后谈及此事……

  行至半途,朱翊钧终于忍不住停下身来,而身后的冯保,陈矩等一众随从也都赶忙停下脚步。

  朱翊钧没有回头,只留给身后人一个坚定的背影。

  片刻之后,声音传来。

  “大伴,你说母后她……对李文贵之事,可曾知晓?”

  这个时候的朱翊钧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

  冯保心中一凛,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不敢有丝毫隐瞒,赶忙上前一步,恭敬且低声回道:“陛下,太后她……确实知晓……”

  “昨夜,奴婢去见了太后,太后还曾想让奴婢设法将李文贵送出北京城,只是奴婢深知国法为重,此事万难从命,当时也只能暂且答应太后,实则并未着手去办。不曾想,海瑞就上奏弹劾了李文贵。”

  朱翊钧听闻,眉头皱得更紧。

  他并没有去怪罪冯保对自己的欺瞒。

  终究是皇帝的母亲,大明朝的太后。

  冯保于情于理都不能告知自己这件事情。

  民不告,官不究,历来如此……

  听完冯保的话后,朱翊钧只是轻叹一声,面色愈发冷峻,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