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是道士皇帝 第275章

  圣玛利亚号的船长费尔南多也在海水里扑腾,咸涩的海水呛进喉咙,让他几近窒息。

  就在他意识逐渐模糊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拽上了一块甲板。

  他瘫倒在甲板上,大口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愤怒。

  此时,宁波港内已是一片哗然。

  瞭望塔上的守卫发现撞船事故后,立刻敲响警钟。

  港口官员迅速组织救援船只,向着事发海域飞驰而来。

  最先赶到的是一艘小型官船,船上的水手们训练有素,迅速抛出绳索,落水的水手们纷纷抓住救命稻草,被一一拉上船。

  他们脸色苍白,浑身湿透,惊魂未定地诉说着刚才的惊险。

  圣玛丽亚号,船身严重倾斜,龙骨扭曲,船板破碎,海水不断涌入,虽未完全沉没,但已失去航行能力,那些珍贵的香料、珠宝大多已沉入海底,剩下的也在甲板上杂乱地散落着,被海水浸泡……

  这场撞击,虽然伤亡不大,但对于葡萄牙人来说,损失却是巨大的……

  实际上,在大海上,大明国的船队跟葡萄牙船队早就有了矛盾,时常也有小的摩擦。

  但只停留在打嘴炮上面。

  像这种官方介入,造成严重后果的冲突,这是第一次。

  在宁波港撞船事故发生后的几日,阴霾如一层厚重的幕布,沉甸甸地笼罩着整个宁波巡抚衙门。

  青灰色的天空下,一队队士兵身着鲜明的甲胄,手持长枪,如雕塑般整齐排列在衙门四周,戒备森严。

  衙门大堂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浙江巡抚涂泽民高坐堂上,面容冷峻,眼神平静地注视着堂下。

  两旁依次站立着一众官员,他们交头接耳,神色间透着几分紧张与严肃。

  而在堂下中央,十几个葡萄牙人站成一排,为首的是一个名叫阿尔瓦罗的中年男子,他身形高大,留着浓密的络腮胡,身着华丽的西洋服饰,在这古色古香的大明巡抚衙门里显得格格不入。

  圣玛丽亚号的船长,费尔南多则站在西洋人队伍的后排。

  “这是严重的挑衅!”阿尔瓦罗用蹩脚的汉语大声说道,每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愤怒与不满。

  “你们大明水师的战船无故撞击我们的商船,必须赔偿我们的损失……那些香料、珠宝,都是我们冒着生命危险从南洋运来的,如今全打了水漂!”他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臂,情绪激动。

  随着这个叫阿尔瓦罗的控诉,身后的葡萄牙人也纷纷附和,用葡萄牙语叫嚷着,声音嘈杂。

  涂泽民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脸上的神色依旧平常,可心底却清楚,这矛盾由来已久。

  从大明开海以来,大明船队与葡萄牙船队在海上就摩擦不断,此次撞船事件不过是矛盾的一次集中爆发。他微微抬了抬手,示意身边的通译上前翻译。

  巡抚衙门的一名年轻官员站出来,义正言辞地回应道:“你们无视大明海域的航行规定,不听水师警告,擅自偏离航道,这才导致了这场事故。分明是你们有错在先,我们还未追究你们违反规定的责任,你们反倒来索要赔偿,简直荒谬至极……”

  “我们就是没有听,你们也不能直接撞啊,几十万两白银的损失,你们不想赔,太欺负人了。”阿尔瓦罗冷冷的说道。

  他这蹩脚的汉语说完不久。

  巡抚衙门的官员一个个蹦了出来,开始了说教。

  “吾大明乃礼仪之邦,自开国以来,遵孔孟之学,守仁义之道。孔夫子云:‘不学礼,无以立。’我朝对待四方来客,向来以礼相待,开放海禁,允尔等通商,此乃莫大之善举……你们不守规矩,反而倒打一耙……”

  “尔等却肆意妄为,罔顾我大明律法,不遵既定航道。这宁波港海域,规矩明晰,专为保往来船只之安全,维护海上贸易之秩序。水师多次警示,尔等却置若罔闻。如今出了事故,不思己过,反倒在此大放厥词,索要赔偿,岂不是本末倒置,荒谬至极……”

  “孟子云:‘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若想我大明以礼待之,尔等必先学会敬重我朝规矩。今番事端,错在尔等,还望你们认清事实,莫要再无理取闹。否则,休怪我大明不再念及往日通商情谊 。”

  阿尔瓦罗听的是头发昏,脑发胀,一个个人说了那么多听不懂的话,就是不想赔偿他们的损失。

  他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而这个时候,多少是有些失控了,葡萄牙人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巡抚衙门这边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葡萄牙来人说的都是鸟语要赔偿,巡抚衙门的官员说的都是子曰讲道理。

  但鸟语要不来赔偿,圣人的道理也说服不了他们。

  各说各的……

  大堂内,乱哄哄的。

  而涂泽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就看着他们争吵。

  就在争吵最甚时,一个年轻男子从后堂走了出来,而在这个年轻男子身后,还跟着四个壮汉,腰里面都别着家伙。

  这个男子正是刚被皇帝陛下钦定的皇商张丁征。

  他穿着一身精致的绸缎长袍,神色间透着几分沉稳与干练……出来之后,他便找了个角落悄然坐下,静静地听着这场激烈的“争论”……

  而四个壮汉,都站在了张丁征的身后。

  有了上次被当猪崽卖的经历后,张丁征就非常谨慎了,跟在他身边的四个壮汉,是他花费重金请来的。

  在江湖上都有着名号,各有绝技,不敢跟叶问一样一个人打十个,四个五个应该不在话下。

  这四个人形影不离的跟着张丁征,晚上睡觉都是一个房间,大通铺。

  随着争吵的持续,双方情绪愈发激动。

  巡抚衙门的年轻官员们看着这些西洋鬼,怎么讲道理都讲不通,各个也有了火气……

  开始推搡了。

  葡萄牙人用鸟语骂他们……

  他们也顾不得圣人礼仪,直接含妈量极高的回应……这么多葡萄牙人中,只有为首的阿尔瓦罗能听懂这些明国当官的,在骂他远在大洋彼岸亲爱的妈妈,当下气的更是全身打哆嗦……

第489章 我读书少

  就在双方推搡叫骂,场面几乎失控之时,一直沉默的涂泽民猛地一拍惊堂木,“啪”的一声巨响,震得大堂内所有人都为之一颤。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如同一声炸雷,瞬间让争吵渐渐平息。

  众人纷纷停下动作,将目光投向高坐堂上的巡抚。

  涂泽民神色冷峻,目光如炬,缓缓开口:“这是大明浙江巡抚衙门,岂容你们在此放肆……喧哗……吵闹……”

  涂泽民的话说完之后,巡抚衙门的官员们悄悄退到一边。

  而葡萄牙人也渐渐收敛了他们的怒火,在怎么说,也是在大明的地盘上,他们是来要钱的,不是来吵架的。

  阿尔瓦罗看向涂泽民,试探着问道:“大人,这个赔偿……”

  “这赔偿,我大明断无可能给……你们无视我大明律法,擅自偏离航道,致使撞船事故发生,不仅如此,你们还得赔偿我大明水师战船的损失……”他的声音坚定有力,一字一句回荡在大堂之中,给这场争论定下了基调。

  阿尔瓦罗一听这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

  他向前跨出一步,双眼圆睁,恶狠狠地说道:“巡抚大人可要想清楚了……我们现在是朋友,如果你们不赔偿我们的损失,我们的友谊会消失,可能日后,在大海上,我们会成为敌人……”

  言语之中,满是威胁之意。

  涂泽民冷哼一声朗声道:“朋友……你等这般行径,也配称朋友……我大明向来以礼待人,可若是有人敢挑衅,我大明也从未怕过。”

  他的声音沉稳而威严,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在场众人都感受到了大明的底气。

  涂泽民在福建的时候,都已经积累了诸多跟西洋人沟通的经验。

  阿尔瓦罗见涂泽民毫不退缩,愈发恼羞成怒,他挥舞着手臂,大声叫嚷道:“在吕宋,我们有战船,大人,我可以将你现在说的这些话,当作宣战吗……”

  他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一丝疯狂。

  面对阿尔瓦罗的威胁,涂泽民却神色平静,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目光如利剑般扫过堂下的葡萄牙人,冷冷说道:“吕宋离我大明福建近在咫尺,而离你们这西洋小国,何止万里,你若觉得我大明水师不堪一击,大可一试……看看最后,你们还能不能在吕宋安然待下去!”

  这话一出,大堂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紧张得仿佛能点燃空气。

  葡萄牙人脸上的嚣张气焰顿时一滞,而大明官员们则挺直了腰杆。

  阿尔瓦罗可没有什么权限跟大明国开战……

  阿尔瓦罗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紧咬着牙关,心中虽有万般不甘,但也深知在这大明的巡抚衙门里,再怎么威胁也讨不到好处。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涂泽民,而后带着手下的葡萄牙人愤愤离去。

  大堂内,随着葡萄牙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紧张的气氛却并未完全消散。

  大明的官员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这场惊心动魄的对峙,随后也在涂泽民的示意下,陆续离开了大堂。

  自始至终,张丁征都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此刻,他缓缓站起身,对身旁的四个手下轻声说道:“你们先退下吧。”

  待手下们离开后,他才朝着高坐堂上的涂泽民走去。

  “巡抚大人,”张丁征恭敬地行了一礼,神色间带着几分忧虑:“您真的不怕葡萄牙人就此与我们作对,甚至发起战争吗?”

  涂泽民微微仰头,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然的笑意,不紧不慢地说道:“西洋人,不足为惧。”

  “为何?”张丁征追问道,眼中满是疑惑。

  涂泽民收回目光,看向张丁征,缓缓开口:“他们漂洋过海而来,所为不过一个‘利’字,为的就是银子……此次撞船事故,他们虽损失惨重,但只要能在这海上贸易中继续获利,这些损失他们日后都能赚回来……”

  说着,涂泽民站起身,在堂上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说:“再者,他们看似气势汹汹,实则并无与我大明抗衡的实力,他们从遥远的西洋而来,补给线漫长,兵力投放也极为有限,不足为虑……”

  “本官在福建任职时,便与这些洋人打过不少交道。你越是惧怕他们的战争威胁,他们就越会拿这个来拿捏你。他们惯用这种手段,妄图不费一兵一卒便让我们屈服,多年前,就曾试过。”

  “大人所言极是,可毕竟战争一起,生灵涂炭,百姓受苦,开海国策,可能也会受到影响,在学生看来,现阶段还是能避免就避免的好……”张丁争微微皱眉,说出自己的担忧。

  他刚成为皇商,身上还背着业绩压力呢,最起码先跑几趟,

  涂泽民停下脚步,轻轻叹了口气:“你说得没错,我又何尝不知。但有些时候,退让并不能换来和平,唯有强硬的态度,才能让他们明白,我大明的威严不容侵犯……他们才会知道面对我们的时候,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事情……”

  “宁波水师和福建水师,朝廷投入了大量的真金白银,打造战船,训练士卒。如今的大明水师,早已今非昔比。之前没有如此雄厚的实力时,我们都敢与他们一争高下,更何况现在?他们若真要挑起战火,我大明水师定让他们有来无回!”涂泽民的声音坚定有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张丁征默默点头,心中对涂泽民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大人深谋远虑,学生受教了。”张丁征再次行礼。

  涂泽民看着朝他行礼的张丁征,开口说道:“你现在是皇商,提醒你一下,我们大明朝的人是君子,西洋的人是强盗……君子对付强盗,光靠嘴皮子是不行的……”

  而张丁征听完涂泽民的话后,抬起头来,冷冷一笑:“大人,学生读书少,不愿做君子,也想做强盗……强盗对强盗……不会吃亏的……”

第490章 外交

  宁波海港的事情,影响只在葡萄牙与宁波官府之间产生。

  正如涂泽民的料想。

  葡萄牙人虽然很是愤怒,可也只能画个圈圈生闷气,面对海洋政策改变的大明朝,现在的他们是要慎重对待的。

  这可不是荷兰,西班牙。

  大明的体量放在这里,各地的水师战船,士兵,早就跟他们这些西洋人较上劲了,要不然,怎么会一言不合就撞船呢。

  再加上战略位置,以及当地官府对待他们的强硬方式……

  虽然,赔偿要不到。

  可人家的赔偿不能不给啊。

  葡萄牙人离开巡抚衙门不到半日,他们的租住的房子,就被一队火枪队,弓箭队兵卒围住了。

  要求葡萄牙人无条件服从他们巡抚大人的命令。

  赔偿宁波水师十五万两白银,作为修缮镇海号战船的费用,并且要求葡萄牙商船缴纳五万两白银,折合葡萄牙银币一万块作为不服从管理的惩罚费用。

  罚单不交,赔付若是不给的话,葡萄牙人不被允许离开住地,也不允许离开宁波城……

  葡萄牙人这次谈判的老大阿尔瓦罗气得暴跳如雷。

  他将自己最喜欢的的青瓷茶盏扫到地上。

  “明国人这是抢劫!”

  他红着眼眶扯开领口的金纽扣,镶着红宝石的短剑在腰间叮当作响。

  “我们带着教皇祝福的商船来贸易,他们却用海盗的手段......”

  阿尔瓦罗愤怒的说完之后。

  他的副官赶忙接着说道:“我们不能给,明国人要的从来不是银钱。他们用我们的船教工匠测绘,用我们的银两铸新式佛郎机铳……他们会走的更远……我们与明国人定有一战,我们应该拖着,让爵士派人去他们的北京城,见他们的皇帝,对他们的地方官员进行约束,这个涂泽民前几年就跟我们作对,他不怕我们的战争威胁,北京会怕的。”

  而副官的话,让阿尔瓦罗萌生了新的想法。

  对啊,作为一个东方大国,外交方面不应该这么霸道,而大明的统治阶级害怕战争,现在他们的诉求,在宁波城得不到满足,那可以在北京城找到。

  阿尔瓦罗知道,现在大明国的统治者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