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是道士皇帝 第33章

  “党争之祸,朕早有察,然汝等不思悔改,依旧我行我素。今朕特此训诫,望汝能深省己过,当以国家社稷为重,当思为君分忧、为民谋福,勿要再行荒唐之事,坏我朝纲……”

  “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后,诸多大臣脸上形态各异。

  徐阶的脸色最是难看,这封圣旨,说是训斥胡应嘉的,不如说是训斥徐阶的,一党之私,是谁的私心,一己之力,又是谁的利,暗指意味很是明显。

  高拱已经喜笑颜开了,若不是身旁的李春芳碰了碰他,只怕此时的高拱已经笑出声来了。

  至于跪在地下的胡应嘉,脸色已经煞白了……、

  冯保高喊:“胡应嘉,接旨。”

  “臣胡应嘉接旨。”胡应嘉说着磕下头去,将双手举起,接下了这封训斥他的旨意。

  “徐阁老,看来不仅仅是我高某认为胡应嘉是受到了谁的指使,原来陛下也是这样认为。”高拱转头看向了居中的徐阶。

  “高大人,冯公公还在,需慎言。”

  “高某已经很慎言了,徐阁老,高某认为,这是第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还需徐阁老多多约束遍布朝野的门生故吏,不要再让陛下下旨训责了。”

  说完之后,高拱也不再理会徐阶,与其他几位官员拱手告别,随后走出了内阁所在的院子。

  走起路来,那叫一个虎虎生威。

  两人争斗的第一个小回合,徐阶输了,但也不是高拱赢了,赢得人是裕王府,是皇太子。

  高拱虎虎生威的走在前面,心情正在大好的时候,忽听背后有人叫自己,转过头一看,正是刚刚传旨的冯保。

  “高大人,高大人……”

  冯保一路小跑而来。

  追上高拱之后,冯保立即拱手道喜:“高大人,恭喜了。”

  高拱愣了片刻,而后开口说道:“冯公公,不知喜从何来?”

  “高大人,这个胡应嘉上书弹劾高大人,陛下看到了奏章之后,勃然大怒,下旨责斥,这封圣旨,还是由我攥写的,高大人如何得圣恩,奴婢当然要道喜了。”

  "冯公公,本官不觉有喜,冯公公也无喜可道。”高拱说着,便想转身离去,而冯保立即出声:“高大人,奴婢道喜,高大人不受,那奴婢就在道一喜。”

  高拱虽然听到,但脚步并没有停下,冯保便也开始走了起来,跟在高拱身后,继续说道:“裕王为皇太子,高大人是裕王的老师,关系亲密,日后,定是位列宰辅之首,这个喜,不知高大人受不受。”

  听完冯保说完,高拱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冯保:“冯公公,刚刚徐阁老送本官两字,此时本官转送与你?”

  冯保赶忙询问:“哪两个字?”

  “慎言……”

第68章 徐张夜谈

  “慎言?”

  冯保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

  “对,慎言。”

  “奴婢不解,还希望高大人,给奴婢好好说说,如何慎言?”

  悠长的宫殿走廊之中,吹起了一阵寒风,吹动了高拱的官袍一角。

  “立皇太子,是国家之幸,是大明之喜,皇太子是君,我乃是臣,你与我道喜,多少有些不合适。”

  听到高拱的话后,冯保脸上的笑容也重新出现了:“高大人,奴婢我清楚,这不四下无人,我才向你道喜吗?”

  “四下无人,也不该道喜啊。”

  这个时候,冯保脸上僵硬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

  “看来,高大人这个喜也是不受了。”

  “不是不受,是无福消受……冯公公,内廷的事,跟内阁的事情,并无什么不同,你只要安心为陛下做事,就谁也坏不了你的事,可若是心思太活吗,你自己就会坏了自己的事情,再怎么说,你也是内臣。”

  “高大人,您可要考虑清楚啊,我冯保在怎么不济,也是宫里面的人,是陛下身边的人,以后也会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

  “那可不一定。”高拱依然一脸笑意。

  冯保闻之,脸色骤变,不过片刻之后,还是恢复淡然神色,他轻声说道:“高大人,难道你以后你就能一手遮天,这话太过狂妄了些吧,再怎么说,我能不能当上司礼监掌印太监,应该是主子们才能决定的事情啊。”

  “哈哈哈哈,冯公公啊,那你为何又要向我道喜呢。”高拱虽然脸上笑容满满,但深处的轻蔑还是一览无余。

  冯保道喜就是示好,因为高拱对皇太子的影响力是巨大的,他还真能左右自己是否可以上位。

  陈洪,孟冲,滕祥,这还是三个老资格,都排在冯保的前面,并且他们三个老家伙关系都不错,滕祥更是黄锦的干儿子,而且同为司礼监秉笔的孟冲又跟高拱私交不错。

  看着高拱现在的这个脸色,冯保的内心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挤出了非常难看的笑容。

  “高大人教训的是,冯保记着了,冯保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一定好好办差,不负今日高大人不吝赐教之恩……”冯保说这话的时候,双眼突出,虽是笑着,但咬牙切齿。

  “教训不敢,只需慎言,若是冯公公没有其他的事情了,那高某便先行一步。”

  “高大人慢走。”

  听到冯保的话后,高拱便毫不迟疑转身朝前走去,步伐很稳……

  而冯保就这样一直站在这里,看着高拱的背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高拱,我看你能猖狂到几日……孟冲,哼,也能做我的对手。”说这话的时候,冯保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狠厉。

  高拱的桀骜是刻在骨子里面的,他瞧不上冯保,再加上此时的他根本就不缺少内廷的盟友,现在势还未成的冯保,他根本就不放在眼中。

  而冯保本来是想来示好,想着日后互为助力,可却受到了一番羞辱,内心深处对高拱也产生了记恨之心。

  不过,冯保深知高拱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形势比人强,他也只能在这个时候选择忍受。

  虽然他在内廷之中有着一股势力,但太监们聚在一起,若是没有皇帝主子的支持,还是翻不起什么风浪。

  他需隐忍,等到有一天,他有能力的时候,定要让高拱死无葬身之地……

  胡应嘉被下旨训斥的事情,不出半日便传遍了朝野。

  皇帝陛下在打某人的脸了。

  有的官员喜笑颜开,有的官员却是满脸愁容……

  夜幕如巨大的墨蓝色帷幕将北京城笼盖,白日里的一切鲜活色彩都被掩盖在这深沉的夜色之下。

  月光似银纱般倾泻在徐府古朴的屋脊和雕花的廊柱上,泛着清幽而神秘的光芒。

  寂静的庭院中,青石小道在月色下泛着淡淡的光晕,旁边树木上的树叶偶尔会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池塘边的假山沉默地伫立,暗影重重,忽然,青石小道上传来了轻微而清晰的脚步声,“嗒嗒,嗒嗒”,由远及近。

  两个身影身披月光缓缓而来。

  前面带路的人正是徐府的管家,他身姿略显佝偻,跟在后面的就是张居正,与管家相比,他的身姿显得高大许多。

  二人穿过青石小道,走过池塘假山,来到了徐阶的书房之外。

  管家敲门:“阁老,张大人到了。”

  “让他进来吧。”

  “是,阁老。”管家说着推开房门,而后对张居正道:“张大人,请进。”

  张居正对着管家点了点头,才进入了书房,而后,管家将书房门给关住,随后绕着书房走了一圈后,才回到了房门外守候。

  张居正进入书房之后,便看到了徐阶正在看书。

  “叔大,来了……”徐阶并未抬头,还是在看书。

  “是,老师。”张居正恭敬答道。

  “坐。”

  张居正谢过之后,便坐在了徐阶的对面,等到张居正坐下后,徐阶才放下了书。

  “今日的事情,知道了?”

  “下午的时候就知道了。”

  “怎么看。”

  “老师心中也已经有答案了。”

  “当局者迷,你说说看。”

  “陛下旨意,训斥胡应嘉,在学生看来,有着更多的深意?”张居正轻声说道。

  “高拱确实跋扈,却并无大罪,此时胡应嘉上书弹劾,时机不对而已,今日,陛下下旨训斥,速度如此之快,因为皇太子殿下册封大典在即,高拱再怎么说,也是太子殿下的老师,册封大典之前,发生如此事情,只怕会让人联想攀附到了太子殿下的身上。”

  “难道不是陛下有意重用高拱,为太子殿下留下辅国之臣。”徐阶询问道。

  “起初,学生也以为,陛下是这个心思,但在来的路上,学生改变了想法。”

  徐阶看向张居正:“什么想法?”

  “今日的月光比较好,但再好的月光,也不如白天的太阳那样光芒万丈,辅国之臣,若是在此时便权势滔天,那日后皇太子殿下如何驾驭……太子殿下终究不是陛下……”

  徐阶喃喃道:“陛下是太阳,皇太子就是月亮……”

  “斥责胡应嘉,是因为时机不对,并不是因为胡应嘉做的不对,若是陛下真的有意让高拱再进一步,今日胡应嘉应该受廷仗,可只是训斥,学生认为陛下不可能将高拱在往上推一下,他只能允许,高拱往下走一步,推他的人,只能是皇太子殿下……”张居正缓缓说道。

  “对,满朝文武有如此见识,只有叔大你一人了。”

  “老师不也想到了吗?”

  “我想到了,那不敢肯定,陛下的心思猜不透,也有可能,你我二人都是错的。”

  “但老师完全可以放心,高拱强势跋扈,他也断然不可能影响到您的位置……”

第69章 册封大典

  “那我该做些什么?”徐阶轻声问道。

  “当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便什么都不做,等着对手出错。”张居正答道。

  徐阶闻言笑了笑,又是再一次的不谋而合,徐阶若是什么都不做,只会给高拱更多的假象,也会让他放松警惕。

  “叔大啊,陛下调你去礼部为侍郎,这几日礼部的事情也多,劳烦你专门走这一趟了。”

  “能为老师分忧,学生不胜荣幸。”张居正缓缓说道。

  恰逢此时,书房外不远处的树梢上,一只夜鸟忽然鸣叫一声,划破夜空的寂静,随后又归于平静。

  张居正转头看向了外面,正在想着什么事情的时候,徐阶再次发问:“海瑞这个人你怎么看。”

  张居正回头看向徐阶:“是个好人。”

  “评价就如此简单。”

  “对,学生并不了解海瑞,但从他所行之事,学生敬佩海瑞。”

  “你觉得海瑞会是高拱的人吗?”

  “海瑞是大明的臣子,不会是任何人的人,这一点,我想,高大人也早就清楚,高大人是否拟用提拔海瑞了。”

  “对,不过,被我否了。”

  闻言,张居正低头,随后又抬起头来。

  不过,他的这个小动作,还是没有躲过徐阶的眼睛。

  “怎么,为海瑞鸣不平,就跟外面的这只夜鸟一般……”徐阶笑着说道。

  “海瑞赈灾有功,并且品德高尚,理应得到提拔重用,引与御前……”张居正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徐阶摆手打断。

  “叔大啊,你是聪明有余,但还是不够老辣,若你身处我的位置,你也绝不会重要海瑞,刚刚那只鸟,就是大明官场上的海瑞,本应安静的夜晚,他非要叫一声,让一切都变得不平静,品德高尚,对人是优点,可拿来为官的话,就是缺点。”

  “他在淳安等地的做派,太过激进,我若是允许高拱拟用提拔,日后,闯出祸来,担责的人就必然是我。”

  “可现在不同,高拱拟用,我否了,日后海瑞若是真的闯出滔天大祸,连带的就是高拱,这也是你说的,什么都不做,等着对手犯错。”

  徐阶的长篇大论并没有说动张居正。

  在这一点上面,徐阶就不如高拱。

  徐阶能够看到的事情,高拱也能看到,他能预料到的后果,高拱也能预料到,不惜身,为国举才,这份魄力,徐阶拍马也追不上。

  虽然张居正心中不愿苟同,但还是点头应是:“老师教训的是,学生愚笨了。”

  ”我知道现在我说服不了你,不过,你终究有一天会证实我今日的话,我虽老了,脑袋也昏了,可我也是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啊,书上所说,我能办到的没有几件,可海瑞能办到七七八八,这一点我也敬佩与他。”

  “不允许提拔重用,存了私心,亦有公心,海瑞在下面做点事情,就好了,到了上面,能够见到陛下,其性格只会招惹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