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是道士皇帝 第462章

  熊熊大火冲天而起,迅速吞噬着这座沙漠中的绿洲小城。

  浓烟滚滚,遮天蔽日,将落日的余晖都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哭喊声在火海中显得格外凄厉。

  水井被填塞,刚刚返青的农田被铁蹄践踏成泥泞,象征着生命的果树被砍倒投入火堆……

  这是一场彻底的毁灭!

  不仅是为了眼前的战果,更是为了执行朝廷新的西北国策——以最残酷的手段,震慑西域,清除隐患,为后续更大规模的西进扫清障碍。

  麻贵深知,怀柔的时代已经过去,唯有铁与血,才能在这片土地上为大明打出一片“安西”的疆土。

  当大火彻底吞没苦峪城,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时,明军押解着超过四千名哭哭啼啼的俘虏,驱赶着缴获的数千头牛羊牲畜,满载着粮食、军械和各种物资,如同一条臃肿而沉默的长龙,在火光的映衬下,踏上了东归哈密城的道路。

  这条路三百里。

  陈石头骑在马上,回头望了一眼那片在黑夜中熊熊燃烧、如同巨大火炬的废墟。

  他看到了胜利,也看到了毁灭带来的残酷。

  这场战争,说白了就是屠杀。

  破庙的血腥记忆似乎被眼前这片更大的火海覆盖,却又在心底烙下了更深的印记。

  乌尔塔和巴图默默地驱赶着俘虏,脸上没有了战斗时的狂热,只剩下执行军令的沉默。

  王二狗和李铁柱则警惕地注视着长长的俘虏队伍,防止骚乱。

  庞大而绝望的俘虏队伍,缓慢地向东蠕动。

  队伍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惧,比硝烟更浓,比血腥更刺鼻。

  那不是战场上面对强敌的恐惧,而是对未知命运、对眼前这群冷酷征服者、对身后那片正被烈焰吞噬的故土家园的深深绝望。

  几个瘦小的身影紧紧跟在一个脸色惨白、脚步踉跄的妇人身边。

  最大的男孩约莫七八岁,紧紧攥着母亲褴褛的衣角,脏污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干涸的痕迹,眼睛惊恐地圆睁着,看着周围那些面无表情、手持利刃的明军士兵,以及那些垂头丧气、被绳索捆绑串联在一起的男人们。

  他还不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家没了,爹不见了,母亲的手冰凉而颤抖。

  更小的妹妹,被妇人吃力地抱在怀里,小脑袋埋在母亲颈窝,偶尔发出一两声压抑的抽泣。

  “阿妈…我们…去哪?”男孩仰着头,声音细弱蚊蝇,带着哭腔。

  妇人低头,嘴唇哆嗦着,想挤出一点安慰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她腾出一只被绳索勒出红痕的手,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别怕…跟着阿妈…别怕…”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是去做奴隶?还是去地狱。

  还是……她不敢想下去,只能机械地迈着沉重的步子,感受着怀中婴儿那微弱得几乎要消失的呼吸。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在苦峪城嫁人生子,经营着一个小小的馕坑,从未想过有一天,平静的生活会被如此彻底地碾碎。

  队伍中不时传来痛苦的呻吟。

  那些在城门抵抗或巷战中被击伤、砍伤的叶尔羌士兵,此刻成了最凄惨的存在。

  他们没有资格得到任何救治。

  一个被铅弹打穿了小腿的年轻士兵,脸色灰败,拖着血肉模糊的断腿,每一步都留下暗红的印记。

  剧烈的疼痛让他冷汗直流,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全靠前面和后面的人用绳索拖拽着前行。

  死亡的阴影如同附骨之蛆,紧紧缠绕着这些伤者。

  有人走着走着,便无声无息地栽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

  押解的明军士兵会冷漠地上前,用刀尖戳戳尸体,确认死亡后,便粗暴地割断连接尸体的绳索,任由其倒在尘土里,成为黄沙的一部分……

  定西伯麻贵策马行在队伍最前方,玄色的大氅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那片火海。

  他的目光,仿佛已穿透了黑暗的戈壁。

  苦峪的毁灭,仅仅是一个开始。

  西北的腥风血雨,正如这塞外无常的风沙,才刚刚卷起它的第一道狂澜。

  而像陈石头这样在血火中成长的汉家少年战士,他们的征途,也才刚刚开始。

  身后的火光渐渐缩小,最终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与风沙之中,只有马蹄声和俘虏的啜泣声,在空旷寂寥的戈壁滩上回荡,汇入大明朝西北国策转向后,那注定漫长而残酷的铁血序章……

  这场小小的胜利,只是局部安平之策,麻贵也没有向以往一般报捷……

第832章 西北的狂风还在吹 3

  十天的跋涉,对于那支四千余人的俘虏队伍而言,是炼狱般的折磨。

  在明军冷酷的驱赶和严酷环境的双重夹击下,生命如同风中的残烛,脆弱地熄灭。

  缺水、饥饿、伤病、疲惫,以及那挥之不去的绝望,成了最致命的杀手。

  一里路,就可能倒下五六个。

  起初还有士兵呵斥着将掉队者踢起来,后来便只剩下麻木的割绳动作。

  尸体被随意丢弃在荒凉的戈壁滩上,成为秃鹫和野狼的盛宴,连最后的痕迹都消失无踪。

  不知有多少在寒夜里抱着死去婴儿、发出绝望呜咽的妇人,

  当这支在死亡线上挣扎了十天的队伍终于抵达哈密城时,原本四千余人的庞大人群,只剩下三千出头。

  活下来的人,个个形销骨立,眼神麻木,仿佛行尸走肉。

  哈密城,这座被明军占据不足三年的西域门户,已彻底换了模样。

  昔日的土城轮廓被加固、拓宽,包上了厚厚的夯土和砖石,棱角分明的棱堡雏形已然显现。

  高大的箭楼和望台耸立,黑洞洞的炮口森然指向四方。

  城内街道虽仍显杂乱,但规划已见雏形,兵营、仓库、工坊占据了核心区域。

  空气中弥漫着土木灰浆的气味、铁匠铺的叮当声、士兵的操练声,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征服者的肃杀之气。

  幸存的俘虏立刻被分门别类。

  青壮男丁,无论是否带伤,都被粗大的绳索捆绑着,驱赶到城外的工地。

  沉重的石料、原木压在他们的肩上,监工士兵的皮鞭随时可能落下。

  他们在烈日和风沙中,用血汗和生命,为征服者修筑起更高大、更坚固的堡垒。这些防御工事,将成为他们故国叶尔羌汗国日后更难逾越的天堑。

  女人、孩子和一些尚有手艺的老人,则被驱赶进城内简陋的营区。

  女人们被勒令日夜不停地缝补士兵的破旧军服,鞣制皮革,制作粗糙的鞋靴,或是去清洗堆积如山的马具、炊具。

  食物是稀薄的糊糊和硬得硌牙的粗面饼,仅能维持最低限度的生存。

  孩子们在恐惧和饥饿中瑟缩,眼神里失去了孩童应有的光彩。这里没有怜悯,只有冰冷的“物尽其用”。

  每一个活着的俘虏,都被视为一种可以消耗的“资源”,为大明的“安西”大业添砖加瓦。

  麻贵站在新修葺的指挥所高台上,俯瞰着这座正在迅速“明化”的城池,以及城外如同蚁群般蠕动的俘虏劳工。

  他的眼神依旧冰冷如铁。

  哈密城的变化是显著的,周围的蒙古部落、叶尔羌的游骑,如今看到这座堡垒化的城池都绕着走,劫掠的烽烟似乎真的远离了此地。

  麻贵为什么这般心狠手辣。

  那是因为他见的多了。

  只不过,之前大明的臣民百姓是被实暴的对象。

  一里路,死数人的经历,边疆的百姓经历了很多次。

  苦峪城的毁灭和这三千俘虏的血泪,不过是这套冷酷逻辑下的必然产物。

  麻贵接收到的天子意志很明确。

  用最彻底、最无情的手段,在西域树立起大明的威严,清除一切可能的威胁和隐患。

  叶尔羌汗国?不过是大明西进道路上需要扫平的一个障碍。

  至于那些俘虏的哭喊和死亡,在宏大的战略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战争的车轮一旦启动,碾碎的,永远是普通人的血肉与家园……

  ………………

  叶尔羌城,这座天山南麓的绿洲明珠,叶尔羌汗国的政治、经济与宗教中心,此刻却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愤怒和惊恐之中。

  雄伟的汗王宫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汗王拉希德正值壮年,但此刻他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跳。

  他刚刚听完了从东境侥幸逃回的零星溃兵和商人带来的噩耗。

  “苦峪城…没了?”他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猛地一掌拍在镶嵌着宝石的硬木桌案上,震得杯盏乱跳,“麻贵!明朝人!他们怎么敢?!!”

  殿内聚集着汗国最核心的成员。

  身着华丽铠甲的军事领主。

  头戴缠头、神情严肃的宗教领袖、掌管各部事务的重臣。

  以及他那位在第一次哈密争夺战中损兵折将、被明军俘虏,随后通过自己的奴隶,“逃”出来的汗王五弟,麻黑马速檀……

  “我的汗!明朝人欺人太甚,哈密本就是我叶尔羌的东大门,被他们强占,我们忍了!如今他们竟敢深入我境,屠我城池,掳我子民,焚我绿洲,填我水井!此仇不共戴天……”

  “请给我一万精骑,我定要踏平哈密,把麻贵的头拧下来献给大汗当球踢……”

  一位满脸虬髯、脾气火爆的军事领主站了出来,声音如同洪钟,而他的话语激起了一片主战派的怒吼和附和。

  “踏平哈密?谈何容易!哈密城如今被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明军的火器犀利,远非我军弓箭可比。上次…上次我们一万大军都未能撼动,如今他们气焰更盛,防守更固!强攻,只是徒增伤亡!”

  麻黑马速檀听完之后,赶忙开口说道,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一些人的冲动。

  起初,他也是坚定不移的主战派,还把自己的亲兵家底都赔了出去。

  “难道就任由明朝人在我们的土地上肆虐吗?”另一位领主愤然道:“明朝人到底想干什么?占了哈密还不够,还要步步紧逼,是要灭我叶尔羌吗?!”

  “这正是关键!明朝人此举,绝非仅仅报复或劫掠。他们焚城、填井、毁田、掳掠所有人口…这是要彻底断绝我叶儿羌汗国的东部据点,是在为更大规模的西进扫清障碍!他们的野心,恐怕是整个西域!”

  听完这老臣的话后,王廷中的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大明的皇帝疯了不成?”一位宗教领袖毛拉:“大明的皇帝疯了不成,他们远在万里之外的中原,为何要劳师远征,在这片安拉赐予我们的土地上制造如此深重的罪孽……”

  “屠杀平民,亵渎水源和土地,这是对安拉意志的践踏,我们必须号召圣战……”

第833章 张四维出巡

  麻黑马速檀听完毛拉的话后,愣了一下。

  他环顾一周,发现自己的大哥,以及诸多的领主,贵族,都有些蠢蠢欲动的感觉。

  “圣战?”

  “尊敬的毛拉,圣战的意志固然重要。但是,钱粮呢?兵员呢?”

  “给我们的奴隶发放武器,我怕他们的刀会砍向我们。”

  “诸位别忘了,我们的西边,波斯萨法维王朝的军队还在虎视眈眈!他们在呼罗珊、在费尔干纳盆地,与我们争夺商路,争夺土地,冲突不断……”

  “为了防备波斯,我们在西线已经投入了近两万精锐……”

  “如果我们从西线抽调兵力去对付明朝,波斯人必定趁虚而入!届时我们腹背受敌,汗国危矣!可若是不理会东边,明朝人尝到了甜头,难保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苦峪城!甚至…直接威胁叶尔羌!”

  “所以,我们应该选择一方,停止战争。”

  麻黑马速檀这番话让殿内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东西两线同时面对两个强大的敌人,这是叶尔羌汗国难以承受之重。

  主战派将领们握紧了拳头,却一时语塞。

  主和派则满脸忧色。

  跟波斯人的战争,那是长期的,是宿敌。

  但大明朝现在西进的国策,现在是越发的明显了,虽然麻黑马速檀说的选择一方,停止战争,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