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是道士皇帝 第471章

  陛下竟然一个不落,全数圈定……

  这简直是天大的信任,是陛下对他李成梁,对他辽东旧部最大的肯定!

  他按捺住激动,声音都洪亮了几分: “陛下圣明!陛下慧眼识珠啊!”

  说着,他指着名单开始介绍起来: “秦得倚,勇猛刚烈,当年在辽东,曾率百余骑冲阵,破敌数千,斩首数百级,令女真部落闻风丧胆,有他领一营步卒,必如磐石……”

  “还有这李宁,弓马娴熟,尤善奔袭,万历五年辽河之战,他率轻骑迂回三百里,直捣虏酋大帐,生擒其子,立下奇功,由他统领骑兵教习,再合适不过!”

  “尤其是这孙守廉,此子智勇双全,深谙兵法,更难得的是沉稳持重,万历八年,臣率军远征深入蒙古三千余里,孙守廉亦是随同,作战勇猛,立下赫赫战功,此役,孙守廉当居首功,有他在朝鲜统筹营务,协理军机,臣……哦不,是统领之人,必能事半功倍……”

  李成梁说得眉飞色舞,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辽东叱咤风云的岁月,对麾下爱将的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他心中笃定,陛下如此信任,将名单交予自己过目,又全数采纳自推举的人选,这朝鲜练兵主帅之位,想必也会落在自己推荐的某位心腹身上。

  比如沉稳的孙守廉?或是勇猛的秦得倚?

  就在李成梁洋洋得意,沉浸在“举贤不避亲”的满足感中时,御座上的朱翊钧忽然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劈在李成梁的耳边:“宁国公,朕看你对此事如此上心,人选也甚合你意……”

  说着朱翊钧顿了顿,目光如电,直视李成梁,缓缓问道,“难道……你本人就不想去朝鲜吗?”

  “啊?!” 李成梁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整个人都懵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反问: “陛……陛下?臣……臣去朝鲜?臣去朝鲜作甚?”

第848章 听话

  去朝鲜作甚。

  当然不可能是去弄球头了。

  当太上王去啊。

  不过,这个时候的李成梁可想不了那么多。

  国公之尊,去藩属小国当个练兵官,开什么玩笑……知道的人清楚是天子重用自己,信任自己,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失宠,给包分配了呢……

  朱翊钧看着他错愕的表情,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再次开口,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探究:“朕是在问你,难道你本人……就真的不想亲自去朝鲜,替朕练出这支兵来吗……”

  这一次,李成梁听得真真切切,而且这是第二次说,证明天子不是开玩笑的。

  巨大的震惊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瞬间清醒……

  “陛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臣身为国公,世受皇恩,爵位尊崇,岂能亲赴藩属小国,操持练兵这等……这等……” 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憋得脸都有些红了。

  “这等事务?这与朝廷体制、与臣之身份,实……实不相符啊!还请陛下三思!”

  他心中惊涛骇浪,第一反应是陛下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这几年,他不好不容易说服自己。

  留在在京师做富贵国公,安稳度日。

  现在慢慢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了。

  去朝鲜?那地方穷山恶水,哪有京师舒服……虽然说到那里去能搞银子,搞数不尽的银子,可银子这种东西,多少算多呢,够花够享受不就行了。

  更何况,远离中枢,岂非自绝于权力中心……

  朱翊钧看着李成梁失态的反应,听着他那急切推脱的话语,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位曾经威震辽东、此刻却显得有些慌乱老国公。

  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凝重起来。

  冯保垂手侍立,仿佛一尊泥塑,就这样看着明显惊慌失措的李成梁。

  良久,朱翊钧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宁国公啊……” 你……就甘心在京师这方寸之地,做一个富贵闲散的国公爷吗?”

  李成梁心头一震,下意识地抬起头,迎上皇帝深邃的目光。

  “想当年,宁国公镇守辽东十余载,北拒蒙古,东慑女真,铁骑所向,胡虏闻风丧胆,何等威风,何等豪迈……”

  “卫青、霍去病,长驱漠北,封狼居胥,其功业彪炳史册,然其用兵之地,亦非汉家故土,而是塞外蛮荒!前朝大将李靖,率三千精骑,奔袭千里,直捣突厥王庭,生擒颉利可汗,其赫赫威名,岂是在长安城中养尊处优得来的?”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再次看向李成梁:“真正的名将,其锋芒,岂能因爵位尊崇而自缚?其壮志,岂能因京师繁华而消磨?国公之尊,是朝廷对你过往功勋的肯定,却不应成为你安享富贵、止步不前的枷锁……”

  “朕每每思及国公当年在辽东的英姿,再看看如今……”

  朱翊钧没有说下去,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那份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李成梁听着皇帝这番推心置腹,又暗含激将的话语,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

  是啊,他李成梁,难道真的就甘愿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富贵善终”的评价?

  而不是像这些名将一样,开疆拓土,威震异域?

  一股强烈的冲动几乎要让他脱口答应!

  去朝鲜!去那里重掌兵权,去那里再展雄风!

  他甚至瞬间想到了在朝鲜可以如何施展拳脚,怎么样才能分几步成为那里的大统领……

  然而,几十年宦海沉浮的谨慎和枭雄的本能,让他硬生生将这冲动压了下去。

  不能急……

  绝不能急!

  天子心意难测,这是试探?还是真心?

  若是自己表现得太过热切,岂非暴露了不甘寂寞的野心?

  万一弄巧成拙……

  他脸上挣扎之色更浓,再次深深躬身,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惶恐”:“陛下厚爱,臣铭感五内!陛下以古之名将相期许,臣……臣愧不敢当!然……然臣年事已高,精力已非当年可比。朝鲜之事,千头万绪,非但练兵,更涉及其国朝堂纷争、臣恐才疏学浅,力有不逮,有负陛下重托啊!辽东诸将,正值壮年,智勇足备,足可当此重任……”

  “臣……臣愿在京师,为陛下举荐贤才,运筹帷幄,亦是为国效力!”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似乎完全站在为国分忧的角度,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只愿做个幕后人。

  朱翊钧看着李成梁这欲拒还迎、以退为进的姿态,心中洞若观火。

  “宁国公不必过谦!朕意已决!”

  “朝鲜之事,非比寻常!练兵,只是表象……”

  朱翊钧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向李成梁,一字一顿: “朕要的,是一支能打仗、能听话的朝鲜军队……所以朕才会给你十余名将领。”

  “能打仗、能听话……”

  这六个字,如同惊雷,在李成梁耳边炸响!

  他猛地抬起头,正好与看向他的天子对视。

  朱翊钧毫无避讳地迎上他震惊、探究、继而狂喜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缓缓地、清晰地补充道: “听谁的话?自然是听……我大明朝的话……”

  轰隆!

  李成梁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所有的疑虑、所有的推脱、所有的伪装,在这赤裸裸、直指核心的八个字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听大明朝的话!

  这哪里仅仅是练兵?

  这是要让他李成梁,成为朝鲜军队真正的掌控者!

  成为朝鲜国背后那根无形的提线……

  练兵是手段,掌控才是目的……

  朝鲜的军队,将成为大明朝在半岛的利刃,更要成为悬在朝鲜王室头顶的利剑!

  这权力……这影响力……远比他想象的“大统领”要庞大得多!

  而陛下想要的也挺多的……

  这个时候,天子都说了心里话,李成梁在装,在推辞,倒显得他没有胆气了。

  “陛下圣明烛照,洞悉万里!臣李成梁,愚钝!未能领会陛下深意……”

  “臣此时豁然开朗!此乃定国安邦之要义,制衡倭寇之根本……”

  “臣虽老迈,然报国之心未死,陛下既以如此重任相托,臣李成梁,万死不辞!”

  “臣愿亲赴朝鲜,为陛下练出一支能征善战、唯大明马首是瞻的朝鲜劲旅……”

  乾清宫内,熏香袅袅,朱翊钧看着伏在地上的李成梁,脸上终于露出了松弛的笑容……

  主角已经答应出演了,那就该问问搭戏台子的东家,朝鲜国王喽……

第849章 老从子,少从父

  朱翊钧找李成梁过来,这就算是上任之前的谈话了,李成梁举荐的数十个将领,对其忠诚,到了朝鲜也不会有被朝鲜官方糖衣炮弹糊弄住的概率。

  听大明朝的话。

  这是今日谈话的重点。

  同样,也透露出了在未来可能发生的明倭战争之后,朝鲜政治的新型格局。

  李成梁此番认下这个职务。

  朱翊钧很是满意。

  “宁国公请起。” 朱翊钧声音温和了许多:“爱卿能领会朕意,朕心甚慰。此去朝鲜,任重道远。朕信你之能,亦信你之忠。望卿勿负朕望,替朕,也替大明,守好这东面的藩篱……”

  他顿了顿,带着一丝人情味补充道:“蓟门总兵官李如松,忠勇可嘉,镇守北疆,亦是国之干城。俗话说的好,老从子,少从父,你啊,此番远行,父子相隔,可写封家信,告知长子,征求一下小李将军的意见……或是,朕特批他即可入京,前来相送。”

  李成梁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谢陛下体恤,不过军国大事重如泰山,臣写信告知犬子即可,不用归京相送。”

  这一刻的君臣相得,至少在表面上,达到了顶峰。

  随后,朱翊钧与李成梁又相聊了片刻细节后,便准其退下。

  李成梁怀揣着难以言喻的激动与重新燃起的雄心壮志,恭敬地退出了乾清宫。

  当他沉重的步履踏出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门槛,步入深秋宫苑略显清冷的空气中时……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狂喜、野望、责任与一丝对未来未知的轻微忐忑的情绪,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老子……又要掌兵了!而且是……执掌一国之军!”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咆哮。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步伐也重新变得虎虎生风,仿佛卸下了在京师戴了许久的富贵枷锁,那股属于辽东枭雄的彪悍气息重新回到了他身上。

  他一边走,一边在脑中飞速地盘算着,到了朝鲜,第一步该从何处着手整顿?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将“听大明朝的话”这六个字,刻进那些朝鲜兵将的骨子里……

  正沉浸在思绪翻涌中,身后传来一阵急促却轻巧的脚步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宁国公请留步……”

  李成梁回头,只见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快步追了上来,脸上带着一贯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冯公公。” 李成梁停下脚步,拱手见礼。

  “恭喜国公爷!贺喜国公爷!国公爷此番再赴戎机,实乃陛下天恩浩荡,亦是国公爷宝刀未老,雄风犹在啊!老奴特来道喜!”

  李成梁心中一凛,脸上却堆起笑容,连连摆手,姿态放得很低: “冯公公言重了,我此去朝鲜,不过是替陛下执掌兵权,为陛下分忧,为朝廷效力罢了。朝鲜那弹丸之地,岂能与辽东重镇相提并论?说起来……”

  他话锋一转,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公公是陛下身边近人,见识广博。老夫离京日久,这朝鲜毕竟不同于辽东,其国政情复杂,倭患又炽,老夫此去,心中……实是有些忐忑啊。”

  冯保是何等人物,岂能听不出李成梁话中的试探?

  他笑容不变,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 “国公爷何必忐忑?您是老成谋国之人,自有雷霆手段。更何况……”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辽东虽换了戚金、麻锦两位总兵官,可都是您当年一手带出来的老部下,与您情谊深厚,鸭绿江不过一江之隔,国公爷在朝鲜但有需要,无论是军情通报,还是……些许物资支援,只需一道文书过去,以您和戚、麻二位的交情,加上陛下此番重托的旨意,他们岂有不尽心之理?辽东,就是您最坚实的后盾啊……”

  “当然,陛下也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这些话是朱翊钧没有办法给承诺的,就只能换一个人来表态,所以,冯保才追了出来。

  这番话,如同给李成梁吃了一颗定心丸!

  冯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辽东旧部依旧可用,朝廷默许甚至支持他在必要时调用辽东的力量……

  李成梁心中大定,脸上的“忧虑”一扫而空,换成了由衷的感激和意气风发:“公公金玉良言,醍醐灌顶!陛下如此信任,委以重任,又得公公如此提点,我若再心怀忐忑,岂不愧对君恩?公公放心,老夫此去,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朝鲜之事,必不让陛下失望!”

  两人又低声寒暄了几句,冯保便告辞而去,前往司礼监准备旨意,召李昖明日一早入朝觐见。

  而李成梁回到国公府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召来数名心腹幕僚,将自己下一步的职务调整告知这些人,让这些幕僚尽早给自己拿出军政章程来。

  当然,他还让书伴给李如松写了一封书信。

  你老子,又要执掌千军万马了……

  次日,武英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