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是道士皇帝 第512章

  “此乃朝廷最大之让步,亦是保全宗庙血食之根本!望诸王体谅朕心,约束宗人,共维大局。”

  几位亲王听着皇帝清晰而坚定的宣示,心中五味杂陈。

  秦王率先离席,郑重叩拜:“陛下隆恩,存续宗脉,臣侄感激涕零!秦藩上下,必率先垂范,恪守新规,绝不负陛下保全之恩!”

  楚王、周王,晋王等也纷纷离席叩首,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尽管心中仍有不甘,但他们明白,这已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再争下去,恐怕连这最后的体面也保不住。

  这场“开诚布公”的谈话,标志着持续近一年的宗藩激烈抗争,终于以朝廷的绝对意志为主导,辅以对宗室核心诉求的关键让步,达成了最终的妥协。

  大明万历十六年(西历1588年)五月。

  酝酿、争吵、妥协、修订……历经波折得宗藩条例正式诏告天下,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推行。

  这份最终的条例,相较于朱翊钧最初那份极其严苛的“宗藩新例”,在具体条款上做了明显的、具有象征意义的让步:它保留了皇家玉牒制度的神圣性,确保所有朱氏子孙在法理上永远与太祖血脉相连。

  确立了亲王爵位(主脉)世袭罔替的原则,作为各藩祭祀主体,永不递降。

  然而,条例的核心骨架依然强硬: 宗室禄米财政负担被大刀阔斧地削减,亲王郡王俸禄大幅缩水。

  中下层宗室被大规模推向民间,科举、农商、百工之路彻底敞开,同时也意味着朝廷甩掉了沉重的包袱。

  ………………

  ………………

  这是一次典型的政治折中,朝廷保住了改革的核心目标,比如削财政负担、削冗员、削特权、增控制,而宗室则保住了他们最在乎的“名分”和“血脉正统”的底线。

  面子(玉牒、主脉爵位)给了宗室,里子(财政、控制权、人口分流)则牢牢掌握在了皇帝和朝廷手中……

  随着诏书飞驰各地藩府,大明的宗室们,无论亲王、郡王、将军、中尉,还是那些即将成为平民的远支宗亲,都明白一个时代结束了。

  他们或叹息,或庆幸,或茫然,或开始为新的生计筹划。

  而紫禁城中的朱翊钧,这场由他强力推动、申时行巧妙斡旋、最终以折中方式落地的宗藩改革,成为了万历朝乃至整个明代中后期解决宗室问题的一次关键性尝试,其影响深远……

  当然,这个时候得朱翊钧,可不清楚,这次的宗藩改制,在这个时空的历史中,成为他本人最为耀眼的政绩……

  比将西域收入麾下,比让蒙古彻底臣服,比海外七块大的海外领土,都要巨大的功绩……

  后世学家非常不理解,大明帝国,明明在万历年间进入到了一个快速发展的井喷期时候,皇帝为何要回过头收拾旧账……而且,还让他收拾成了。

  万历十五年,同样成为了这个时空,最为匪夷所思的一年……

第921章 明皇港

  万历十五年,秋。

  大海上的季风带着咸湿的暖意,卷着张丁征座船“镇海号”的帆布。

  甲板上,他扶着舵楼栏杆,望着前方逐渐清晰的海岸线——

  那是海图上从未标注过的陌生陆地,比爪哇更辽阔,空气里飘着一种从未闻过的草木腥气……

  “大人,水深够了!”瞭望手在桅杆上喊,声音里带着兴奋的颤音:“马上就到了港口。”

  张丁征回头,看了眼身后跟着的三艘补给船。

  船里装着爪哇南洋府调派的工匠、农具,还有上百名披甲的府兵。

  半年前,本该停靠在南洋府的大明数艘商船遇到风暴,迷了方向,张丁征都认为这三艘船,估摸着已经被风暴掀翻了。

  可两个月前,回来了一艘货船,并带来了一个消息。

  他们在南洋府东南方向,发现了一块大陆,雨季过后能长出比苏门答腊更肥的稻子。

  一直在南洋府呆了整整一年多的张丁征知道后,便想着回国之前,去看一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艇先载着斥候登了岸,半个时辰后,回报说沿岸有天然港湾,背后是平缓的坡地,往内陆走三里便是黑黝黝的沃土,甚至还找到了淡水溪流。

  听到这些之后,张丁征轻笑一声:“好地方。”

  张丁征踩着浅滩的海水上岸,靴底陷进细软的沙里。

  他弯腰抓起一把土,阳光下泛着红褐色的光泽,混着腐叶的气息。

  远处,几只羽毛斑斓的鸟扑棱棱飞起,叫声古怪,却衬得这片土地格外静谧……不仅有飞鸟,还有着各种各样的蝴蝶,不过,张丁征对此毫无兴趣,并没有去捕捉蝴蝶。

  工匠们已经开始丈量港湾,府兵们在高处搭起了临时望楼。

  张丁征走到天然港湾最深处,那里水流平缓,足以停泊十艘大船。

  他指着岩壁,对身边的书记官道:“此处背靠岩壁,易守难攻,可凿石筑堤。码头就从这里起,先建三座栈桥,再围出十亩囤货场。”

  “那这地方……”书记官捧着册子,笔尖悬着。

  张丁征望向东北方,那是大明的方向。

  海风掀起他的官袍,他抬手道:“就叫明皇港。让石匠把这三个字刻在码头的礁石上,告诉这片土地,从此是大明辖地。”

  张丁征在乘船回到南洋府后,便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叶梦熊。

  而叶梦熊也象征意义上派出了千人过去开荒。

  六百多人的奴隶,两百卫兵,两百工匠。

  接下来的半年,明皇港周边像一颗投入沃土的种子,迅速生根发芽……也就是到了大明万历十五年的年尾,明皇港的建设几乎完工。

  工匠们凿开岩壁,用珊瑚石和夯土筑起码头围墙,三座栈桥延伸进海里,能停靠南洋来的船只。

  岸边盖起了百间营房,用棕榈叶铺顶,既能挡雨又能通风。

  府兵们带着农具,带着奴隶往内陆开拓,烧掉半人高的荒草,翻耕土地时竟发现土里藏着许多圆润的石块——后来被识货的老兵认出来,是能炼铁的铁矿石……

  最让人惊喜的是那片黑土地。

  试种的稻种播下去,不过两月就抽出了绿苗,长势比爪哇南洋府的水田还要旺盛。

  溪流里鱼多得出奇,府兵们撒一网下去,能捞起半网银闪闪的鱼,足够全港人吃两天。

  而在皇明港边到万历十六年,也筑起了一座简易的衙署,挂起“大明南洋府明皇港巡检司”的牌子。

  每月初一,港口的塘主会召集港内所有人——工匠、府兵、还有从爪哇迁来的奴隶,在衙署前的空地上宣读南洋府的政令。

  谁开垦的土地归谁,谁发现的矿藏上报有赏,若遇土著,不得随意动武,需报巡检司处置……

  张丁征在这里待了不到两个月,骑着马,带着数十名护卫,跑了整整两天,都没有跑到这个岛屿的边界,随后在路上抓到了一些稀奇玩意后,便返回了皇明港。

  自从张四维去世之后。

  张丁征便大部分时间都在海外。

  这么多年,只回到大明朝两次……也都是处理账务的事情。

  万历十六年,五月,也就是天子正式颁布宗藩条例的时间段 ,张丁征的船队到了天津港。

  按照规矩,船队相应人员要在天津港待上十四日,才能上岸,也就是说到了大明万历十六年的六月,张丁征才开始入京。

  为什么有这个规矩。

  是因为在万历十三年的时候,福建月港发生了一次瘟疫事件,跟着一艘从西方回来的船只搬运货物的百姓,当夜便死在了营房宿舍内,死了三十多个,病好之后的人,也彻底丧失了劳动能力……

  这让整个海事司,甚至是整个朝廷都非常重视。

  天子也亲自提笔定下了规矩,上岸之前,暂停十四日,未发现有人得了病瘟后,方能上岸归国。

  这个规矩就是在万历十三年带起来的,各地的港口都严格遵行。

  张丁征回到京城后,先是在家中看望自己的妻儿,随后,便前往皇宫。

  马车早候在巷口,车轮碾过暑气蒸腾的路面,等到停下时,便已经到了皇城根下。

  日头爬到头顶,金光泼在朱红宫墙上,砖缝里的青苔都被晒得蔫了。

  引路的小太监步子轻快,尖细的嗓音混在蝉鸣里:“张大人,您这趟从南洋回来得巧,赶上陛下今日精神好,刚还留了阁老们说话呢。”

  张定珍贵跟在后面,官靴踩在汉白玉甬道上,发出轻脆的回响。

  他拢着官袍前襟,尽量不让汗湿的里衣透出……

  乾清宫外的铜鹤旁,他站定了脚。

  小太监守在几步外,他便垂手立着,听着宫墙里连绵不绝的蝉鸣,心里像揣着颗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的。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吱呀”一声,厚重的殿门被推开。

  几位大臣鱼贯而出,为首的正是首辅申时行,他身后跟着户部尚书张学颜,两人正低声说着什么,眉头都微微蹙着……

  张丁征心头一凛,忙躬身行礼,袍角几乎扫到地面:“下官张丁征,见过申阁老、张尚书,以及诸位大人。”

  申时行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先是几分审视,随即想起了什么似的,神色缓和了些,毕竟是文襄公张四维的儿子,虽已下葬数年,余威仍在。

  他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张学颜性子素来刚直,此刻却也对着他点了点头,只是没说话,跟着申时行往文华殿方向去了。

  其余几位部院大臣大多认得他,或颔首或抬手,都给了几分薄面。

  等人都走远了,殿门口才又转出个中年太监。

  正是司礼监秉笔陈矩。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张丁征,进吧。”

  张经征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的起伏,再抬头时,日光恰好从殿顶的琉璃瓦上反射下来,晃得他眯了眯眼。

  他定了定神,提起官袍下摆,跟着陈矩的背影,跨进了乾清宫的门槛……

  蝉鸣声被厚重的宫门挡在外面,陡然静了下来……

第923章 袋鼠?

  乾清宫内,檀香的气息混着夏日特有的燥热,被巨大的冰鉴,发的丝丝凉意勉强压住。

  朱翊钧坐在御案后n手中捧着一卷书,眉头微锁,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张丁征的身影被陈矩引入殿内,他立刻趋步上前,在距离御案数步之遥处,整肃官袍,一丝不苟地跪下行礼,额头触地:“臣张丁征,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清朗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宇内回响。

  朱翊钧闻声,目光从书卷上移开,落在张丁征身上。

  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随意地将书卷搁在身前的案台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起来吧。”

  “谢陛下。”

  “一年多没见你了,张卿。南洋的风浪,可还吃得消?”

  “谢陛下关怀!”张丁征恭敬起身,垂手侍立,“托陛下洪福,臣一切安好。”

  “嗯。”朱翊钧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张丁征深吸一口气,开始有条不紊地汇报:“启奏陛下,臣此番回航前,特意绕道英格兰设置在南洋府的商馆所在。其驻使颇为热络,言及今年我大明与其交易额,较去年增长近三成。生丝、瓷器、茶叶尤为紧俏,其国商船往来吕宋、南洋府之频次,亦显著增加。”

  朱翊钧的手指在小几上轻轻敲了敲:“英格兰人……胃口倒是不小。他们与西班牙的战争,如何了?”

  第一次西英战争是在万历十三年就开打了一场,那个时候,西班牙战败,但元气并未大伤,而是将部署在南洋吕宋的十几艘主力战船,以及美洲的战船调遣回到了西欧,要继续给英国死磕。

  这次便是英西第二次战争。

  较之第一次的海战,这次更加全面,从万历十四年便传递来消息,西班牙陆地军队入侵法国,荷兰,海军逼近英格兰。

  现在想来,都打了两年多了。

  也该有结果了。

  “陛下明鉴!”张丁征精神一振,“这正是臣要奏报的第二桩大事。据多方确证,英格兰与西班牙于去年末终在海上大打出手,英格兰水师倾巢而出,以少胜多,大破西班牙‘无敌舰队’于其本土海域!此役震动西海诸国,西班牙海上霸权,已遭重创……”

  “哦?”朱翊钧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身体也微微坐直了些,“西班牙……竟真的败了?战果如何?”

  “惨败!陛下!”张丁征语气肯定,“西班牙主力战船沉毁、俘获者十之七八,残部四散奔逃,元气大伤。此战之后,整个西海格局已然生变。西班牙在南方吕宋、马尼拉等地的商船都开始大规模抽调回援本土,在南洋的力量大为空虚!”

  朱翊钧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好!打得好!鹬蚌相争……咱们也该有所动作了。陈璘,想必,已经开始动手了。”

  在之前,大明朝就拟定了一系列的部署。

  吕宋很重要。

  趁西班牙人后防空虚,果断出兵,陈璘也早就得了旨意。

  实际上,在张丁征入京之前,已成功夺取吕宋岛北部两处深水良港——苏比克与阿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