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是道士皇帝 第718章

  朱由栋见祖父神色有些疲惫,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一旁的护卫,走到祖父身边坐下。

  “皇爷爷,孙儿给您捶捶腿吧。”说着,真就蹲下身,轻轻给祖父捶起腿来。

  朱翊钧也没有拒绝。

  这时,冯安从远处快步走来,手里捧着一本奏疏。

  “皇爷,辽东总兵官李如松的谢恩奏疏,还有……请求进京面圣的奏疏。”

  朱翊钧脸上的温和瞬间敛去,恢复了帝王特有的平静。

  他接过奏疏,展开。

  前半部分是谢恩,感谢陛下追封父亲为辽阳郡王,感谢赐谥忠武,感谢准予归葬沈阳,感谢让自己承袭宁国公爵位。

  字里行间,满是感激涕零。

  后半部分,则是请求进京面圣:“臣李如松顿首再拜:伏念臣父子世受国恩,肝脑涂地难报万一。今先父既逝,臣蒙陛下天恩,袭爵宁国公。此恩此德,虽九死不能报也。臣恳请进京,躬诣阙下,叩谢天恩。兼奏辽东防务诸事,伏乞陛下圣裁……”

  朱翊钧闭上眼。

  他想起锦衣卫密报中,李如松这几个月来的举动,也就是秘密派人去朝鲜接应,分批转运从倭地而来的现银,当然,这个时候的朱翊钧还只当是他们兄弟们分家产呢。

  “皇爷爷?”朱由栋见祖父久久不语,轻声唤道。

  朱翊钧睁开眼,看向孙儿:“太孙,你说,如果一个臣子立了大功,但也犯了大错,该赏还是该罚?”

  朱由栋想了想,认真道:“师傅教过孙儿,赏罚之道,贵在分明。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若功过相抵,则赏罚皆失其义,无以劝善惩恶。”

  标准答案,妥妥的标准答案。

  东宫师傅教的,四书五经里写的,历代圣君明主都遵循的道理。

  朱翊钧笑了,拍拍孙儿的手:“你说得对。可有时候,治国不是做算术,不是功过相加减那么简单。有时候……要装糊涂,要等时机,要权衡利弊。”

  他看着孙儿困惑的眼神,知道这些话对一个少年来来说还太深奥,但他必须说。

  “冯安。”

  “奴婢在。”

  “准宁国公李如松所请,着其于五月内进京面圣。到京后,先在驿馆安置,候朕召见。”

  “奴婢遵旨。”

  他轻轻叹了口气,对孙儿道:“栋儿,陪皇爷爷回去吧。朕……有些累了。”

  朱由栋连忙扶起祖父:“是,皇爷爷。”

  ……………………

  对不起,书友大大们,六张更新,完成不了啊,感觉有点不舒服,睡了一下午,也不见好,这是第五章,差的一章,后面两天看看能补上不。

第1298章 挖墙脚

  爪哇岛北岸的南洋城,正值雨季将尽未尽的时节。

  天空是混沌的铅灰色,厚重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再泼下一场暴雨。

  空气湿热得能拧出水来,海风带着咸腥与热带植物腐败混合的复杂气息,穿过敞开的窗棂,拂动殿内的纱幔。

  此刻,王府“镇海堂”内,康王朱常洛正坐在一张花梨木书案后。

  他今年三十九岁,距离不惑之年只差一岁。

  近些年来,更注重养生的他身形也比同龄人清瘦许多。

  他穿着一件月白色云纹直裰,外罩一件薄薄的沉香色比甲,头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

  此刻他微微蹙着眉,正低头看着刚从大明朝来到的旨意。

  倭地六省的藩王们在万历四十四年的年尾,就已经得到了旨意,可南洋离本土距离过于遥远,故迟了三个多月,也就是万历四十五年的时候,才得到圣旨。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有力。

  朱常洛抬起头,看见儿子朱由校走了进来。

  朱由校二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此刻他穿着一身利落的靛蓝色箭袖袍,腰束革带,足蹬马靴,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英挺的眉目。

  阳光从殿外斜射进来,照在他年轻的脸上,眉眼间既有皇室子弟的贵气,又带着常年生活在海疆的飒爽。

  “父王。”朱由校走到书案前,躬身行礼。他

  “校儿,来了。”朱常洛的声音温和,却掩不住一丝疲惫:“看看这个。”

  朱由校接过旨意。

  看了一遍后,他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妖书案,十一叔……福王谋逆?”朱由校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七叔他……”

  “白纸黑字,你皇爷爷亲笔朱批。”朱常洛的声音很平静,但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削爵,废为庶人,圈禁凤阳高墙。”

  朱由校半晌说不出话。

  他在来南洋之时,曾经在福岛停靠,那个时候,十一叔还专程赶来港口,设下宴席款待与他。

  “校儿,到了南洋好好干,给你皇爷爷争脸,给咱们老朱家争气。”

  这是他十一叔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时,笑容明亮,眼神干净。

  这样的人……怎么会谋逆?

  “为什么?”朱由校的声音干涩:“十一叔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在福岛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要……”

  “因为不甘心。”朱常洛打断他,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南洋的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校儿,你十一叔……跟你父王不一样,他是嫡子。他不甘心在海外荒岛待一辈子,看着你六叔将来坐上那个位置……”

  “可再不甘心,也不能谋逆啊!”朱由校的声音激动起来。

  朱常洛看着儿子年轻而愤怒的脸,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这孩子,在皇祖父身边长到十五六岁,他对北京的感情太深,对皇祖父的感情太深,导致,现在的自己,想干点挖大明朝墙角的事情上,还要背着他。

  朱常洛走回书案后坐下,语气温和下来:“这世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的,你还年轻,年龄到了自然也就懂了。”

  殿内陷入沉默。

  只有雨声,淅淅沥沥,无休无止。

  许久,朱由校才轻声问:“父王,您说……皇祖父现在,该有多伤心?”

  “伤心也是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父皇,只怕斗志又重燃了起来,话说回来,派流放的人,也应该快到了,按照总督府的章程来说,他们会在南洋城外的码头下船,到时候,你可以去看一看。”

  “是,父王。”

  三天后。

  南洋城外的码头前所未有的繁忙。

  六艘巨大的海船缓缓靠岸,船身上还残留着远航的风霜痕迹。

  船板放下,一队队人影鱼贯而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衣衫褴褛,面色憔悴。

  他们排成长队,在官兵的押送下,沉默地走下跳板,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

  码头上,总督府的官吏早已等候多时。

  差役登记名册、清点人数、分配临时安置点。

  朱由校站在码头旁一处高地上,远远看着这一幕。

  总督府的一名官员赶忙开口介绍道:“殿下,这批流放犯共计一千二百四十七人。其中男丁八百三十人,女眷四百一十七人。按朝廷旨意,都是妖书案从犯的家眷,有官员子弟,有士子亲属,也有寻常百姓。”

  朱由校看着那些沉默的人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人,很多看起来就是普通百姓。

  “如何安置?”

  那官员赶忙说道:“按朝廷章程,流放犯分三等。一等,原为官宦子弟,有识文断字之能者,分配至各衙门为书吏、录事,戴罪效力。二等,身强力壮者,分配至矿场、种植园劳作。三等,老弱妇孺,编入民户,由本地乡老监管,垦荒种地……”

  “这批只是第一批。按朝廷文书,后续还有五批,总计一万两千余人,将在未来半年内陆续抵达。”

  “世子殿下,康王殿下有一些特别吩咐,想着让一部分男丁去中部的种植园去,这个,要不,您去点点人……”

  朱由校沉默片刻,而后转过头来看向这名官员缓缓道:“你是给天子做官,还是给康王做官。”

  这官员吓了一跳,赶忙说道:“当然是替天子办事。”

  “那就按朝廷章程办便是。王府的特别吩咐不重要。只是……吩咐下去,不可虐待,不可克扣口粮。这些人虽是戴罪之身,终究是我大明子民。到了南洋,只要安分守己,便有重新做人的机会。”

  “下官明白,定会妥善安置。”

  朱由校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码头上那些沉默的人群,转身离开,回去找老爹干架,不过,在离开之前,还是派出自己的数名亲信监督。

  实际上,朱由校在南洋这么多年,也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父母,弟弟妹妹,一家人也算是其乐融融。

  但在一些问题上,跟他的父王朱常洛还是有着一定的矛盾。

  就比如,公器私用这一块,两父子不少闹别扭。

  朱常洛更多的还是站在王府的角度上来看待问题,想着让康王府在南洋这块土地上,拥有最多的资源,最多的权力。

  而朱由校,最忌讳的就是公器私用,在他看来,现在王府的权力就已经大的吓人了,再去做一些有的没的,就像是趴在大明身上吸血,这是他绝不允许的。

  中部的种植园,都是康王府的私人产业,挑选一部分男丁,就是充当免费的劳动力……

  父子之间的“争斗”,大多数都是朱由校获得最终的胜利,其中原因,说来也简单,一方面朱由校还是一个不太成熟的儿子,朱常洛只能让着,另外一方面,也是现实原因了。

  内有总督府为其站台,外有他皇祖父,年年两份信的往来,朱常洛还真怕自己不成熟的儿子,来了一个大义灭亲,在给他祖父的书信中,狠狠的告自己一状……

第1299章 宁国公入京 1

  晨光初露,山海关的城楼在薄雾中显出巍峨的轮廓。

  李如松坐在一辆青篷马车里,透过微微掀起的车帘,望着这座天下第一雄关。

  马车宽敞平稳,内铺厚绒垫,设小几,还备了暖炉,虽已是五月,关内关外的风仍带着寒意。

  年轻时他三天三夜不下马背的体魄,如今已不复存在。

  从沈阳到山海关这千里路程,若真骑马赶来,只怕半条命都要交待在路上,无奈之下,只能乘坐马车。

  马车在关前缓缓停下。

  守关将领早已得到通报,亲自出迎。

  “末将山海关守备张维忠,恭迎宁国公!”

  李如松了马车。

  他今日穿的是国公常服,石青色蟒袍,腰束玉带,虽一路风尘,依旧气度俨然。

  “张守备不必多礼。”李如松的声音有些沙哑,“本公奉旨进京,路过山海关,有劳相迎了。”

  张维忠四十来岁,是个精悍的辽东汉子,此刻却毕恭毕敬:“国公折煞末将了。老国公当年镇守辽东时,末将还是个小小的把总,受过老国公的提拔。如今能迎候您,是末将的福分。”

  “今日要赶到蓟州驿,明日须至京城。”

  “末将已备好通关文书,沿途驿站也都打过招呼。”张维忠躬身道:“国公一路辛苦,请多保重。”

  李如松本就没有在山海关停下休息的打算,这守备也是专门跑过来混个眼熟,对于他来说,机会也算难得。

  关外是大明朝,坚如磐石的万里江山,两百余年的大敌蒙古人,臣服了数十年了,这也标志着山海关的战略作用越来越小,现在也只能成了一个经济方面的关卡,关内关外的货物交流,有将近三成都是从这里走的。

  从山海关到北京,官道平整,车马络绎不绝。

  李如松大多时间都闭目养神,但思绪却无法平静,还是在想着他老爹给他留下的巨额遗产。

  李如柏很听话,现银,有将近六成都运到了朝阳省了,只要,自己这边跟天子沟通好,立马就能做交接。

  可是,怎么做这个开场白呢。

  他掀开车帘,望向窗外。

  五月的华北平原,麦田青青,远山如黛。

  田间有农夫耕作,道旁有商旅往来,一派太平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