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刀慢
所以直到此时此刻,余琛和余修能够得出一个结论——他们先前猜想的棋手,并非是三个,而是两个。
太初背后的算一个,而创造了度人经和炼化反世之力的,是同一个。
“到底是……怎么回事?”余琛深吸一口气,问道,“——这一切。”
“别急,看下去一切都明了了。”那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黄镯开口道。
而随着他的话语,眼前所有的光景再度变换——但不是视角的转换,而是到达了一个更高远的层次,可以同时观测到那无垠的大地和天宫之中所发生的一切。
然后整个世界的变迁,开始加速起来。
快到难以观测的速度。
不知又过了多少万年,过了多少岁月。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演化和发展着。
但大抵是因为所有的一切技艺,所有的方面都已经登峰造极,所以第一文明不再有任何的发展,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着那繁荣和璀璨的时光。
好似要永远如此。
“演化和变迁……停止了……”余修喃喃自语。
“但那似乎也不错,辉煌盛世,鲜有苦难。”
顿了顿,他继续道。
“是啊,如果一切能够永远延续下去,那就最好不过了。”黄镯的声音幽幽响起。
余琛和余修一滞,但对方却不愿意再多说。
只得继续看下去。
随着那无尽岁月的变迁,时光如水,日月如梭,一些变化正在悄然的发生。
——当然这种变化并非是指大地,而是天空。
准确来说,是天宫之上,黄镯身上。
“我是整个世界的创造主,亦或者说,整个世界都因我而生。”
直到这个时候,黄镯的声音才继续响起。
随着他的话语,那天宫之中的黄镯,脸上却带着一抹忧愁,他伸出手来,原本那白皙如玉的肌肤之上,却多了一些黄绿色的斑点。
——那并不像是什么疾病,事实上他这个境界和道行,也不可能再因为疾病而困扰。
那是……腐朽。
就像是顺其自然,一切发展到最后,应当迎来的结果。
那黄绿色的斑点看起来无比丑恶,似乎还散发着恐怖的恶臭,但看在余琛和余修眼里,却并不觉得恶心或者别扭,就好像只是一切发展变化的规律。
“世界的寿元是无限的……”
黄镯的声音再度想起来,“但实际上,但除了世界以外,一切都是有限的——无论多么漫长,无论多么久远,都有终焉之时,哪怕是作为世界创造主的我,也是一样。”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世界不会因此而毁灭,但你会……凋零?”余琛眉头一挑,开口问道。
这并不只是黄镯的问题。
更是他的。
同为创造主,也许黄镯的昨天,就是他的明天。
“不错,如果顺其自然发展下去的话,这个世界会失去我,但实际上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改变——除了一些信奉我的生灵感到悲伤以外。
而在我死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一个真正的……世界,一个没有任何独立的神志能够操控的真正的世界,那才是它应该有的模样,那才是它最终的模样。”
黄镯的声音,继续响起。
然后他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气中包含着无法想象的唏嘘与悔恨。
“可惜……那个时候的我,并没有参透和明悟这些东西。”
余琛和余修继续看下去。
只看随着茫茫岁月的变迁,黄镯身上的黄绿色斑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尽管这个过程无比缓慢和漫长,但在时间加速以后,却好似附骨之疽那般,顺着他的肌肤开始延伸。
而在这个过程中,这位原本一向平静和从容的“父”,脸上除了偶尔会露出忧愁之色以外,还有一抹……恐惧。
就好像原本无所不能,原本亘古永存的存在,突然预知到自己哪一天将会凋零,突然预知到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将失去……
那种恐惧一开始只是小小的一缕,不会影响他的精神和判断。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真正的腐朽和凋零逐渐降临,这种恐惧愈发浓郁,愈发阴暗,逐渐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以至于后来的黄镯,浑身上下已经布满了那黄绿色的斑块,整个人看起来好像一具腐朽的干尸那样,无比丑陋。
“我一直以为,我什么都不会畏惧,什么都不会害怕。”
黄镯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些许自嘲和苦笑:“但实际上我错了,我害怕凋零,我害怕消失,我害怕再也无法看到我创造的世界和我的孩子们。”
“所以……”余修此时此刻好似已经想到了什么,声音沉了下来:“这是……第一文明覆灭的原因?你亲手毁了你创造的生灵们?”
“对,也不对。”黄镯回答道:“——余修,我和你是不同的存在,反而是旁边那个小家伙和我是同类,所以在我们身上会发生一些你们难以理解的事。
比如……心魔。”
“对于你们而言,心魔不过是某些执念,某些负面的情绪,某些可以被消解和扼杀的念头罢了。”
黄镯继续道:“但对于我们而言,却并非如此,我们本就是创造主,所以只是一念生,便足以生万物。
那个时候的我相当恐惧,但哪怕如此,我也不可能做出违背我本心和道心的事。
可惜,我未曾察觉到的是,我的恐惧在潜移默化之间,形成了心魔……亦或者说,形成了另外一个我。
那个我并非良善,当然也并非邪恶,他所代表的便是我的恐惧和不甘——恐惧消失,不甘消失,想要永远地存在下去。”
黄镯继续开口。
而随着他的声音,那天宫之中,也出现了可怕的变化。
只看那原本坐在絮云蒲团之上的黄镯,此时此刻浑身上下已经被那黄绿色的斑点所完全覆盖,一股腐朽和死亡的气息从他身上蔓延开来。
——已经很久了,已经很久没有生灵见过他们的“父”了。
而除此以外,他的身上一缕漆黑的雾气飘荡出来,那一缕雾气一开始只是像是炊烟那样,相当稀薄。
但随着时光的流逝,它越发浓郁,愈发庞大。
逐渐形成了一张庞大的面容——这张脸和黄镯的脸并无二致,但其上却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狰狞!
“他是我,另一个我,亦或者说被我的恐惧和不甘创造的第二个我。”
黄镯的声音继续响起:“他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活下去,永远活下去。”
紧接着,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悔恨:“在我察觉到他存在的那一瞬间,我本来能够,一瞬间将它彻底抹除而去。
但或许他,或者说那股恐惧也影响到了我,我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想着‘他有没有可能真的能够找到继续活下去的方法’,没有在那一瞬间抹杀他。
而从此以后,这第二个我,也的的确确是在尝试各种方法,试图让我继续活下去。
但很可惜的是,很多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完全没有作用——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直到那些悲剧都已经不能够挽回的时候,我才发现了所谓的凋零的本质。
我已经说过了,这是顺应的变化,是一个世界演化和发展必须要经历的步骤——即创造主的凋零和死去,让世界成为真正的世界。
可惜那个时候的我不懂,但第二个我,却先行一步领悟了这个道理。”
黄镯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
而与此同时,那天宫之中,已经诞生了两个黄镯,一个是真正的黄镯,另一个是醉心于研究“不灭”的第二个黄镯。
二人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灵魂,互不相通。
“他领悟到了凋零的本质,是……腐朽。”
黄镯继续道:“——这种腐朽,是绝对不可能被阻挡和逆转的。
但我失算了一点的是,他虽然是第二个我,虽然完全听从我的指令,但在他的心中,有一件事是最重要的,重要到远远超出了我的指令,那就是……活下去。
所以在这种执念和恐惧之下,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凋零的本质,而是尝试着……代替。
既然无法阻挡和逆转,那就……用什么东西来代替,代替凋零,代替腐朽,代替毁灭。
他尝试过很多,各种天地奇珍,各种无上神物,各种规则甚至大道。确实延缓了腐朽和凋零的速度。
但……还不够,代偿还不够,远远不够。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彻底撕碎了所有的底线。”
话音落下之时,脸上已经癫狂和狰狞无比的第二个黄镯低下头。
看到了地上繁荣的第一文明。
第1064章 毁灭降临,地狱绘卷(4k)
那一眼,可以说是平平无奇,似乎并没有什么太过于深刻的含义。
因为无论是黄镯本人还是第二个他,曾经都无数次从天宫之上,俯瞰大地无尽生灵——俯瞰着他们亲手创造的世界,亲手创造的无数生灵。
但这一次,完全不一样。
正是因为这一眼,让名为“地狱”的大门,彻底打开了。
因为黄镯本身乃是世界的创造主,亦或者说他就是这个世界本身,所以其位格超越一切。
而也正因如此,由他的恐惧和执念诞生的第二个他,心魔黄镯,自然同样身为太初世界的创造主,平分了他的权柄和力量。
其实按理来说,黄镯本身自然不可能做出伤害他的造物的事情来——这是身为创造主最低最低的底线,哪怕是甘愿雕零和腐朽,他也不可能将主意打到“孩子们”的身上。
但可以的是,第二个他,也就是心魔黄镯,虽然从性格,举止,乃至于一切方面都和真正的黄镯没有任何区别。
只有在一件事上,存在区别。
——黄镯可以为了世界的真正演化,甘愿再恐惧和不甘中燃烧最后一缕生机,凋零腐朽而去。
但……心魔黄镯,并不会如此。
所以他们之间唯一的不同,就是对于第二个他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太初世界和太初世界的生灵们,而是……活下去。
这是最本能的欲望,最深刻的执念,甚至心魔黄镯,正是因爱而生!
所以为了这个目的,他可以舍弃一切!
——包括太初世界的无数生灵,包括黄镯自身的底线!
都可以放弃!
于是,在那几乎划越时代的一眼过后,整个第一文明,天翻地覆!
只看那无垠的大地之上,一座并不起眼伟岸的钢铁城池正在日复一日的那般运行着——不需要守卫,不需要清洁,不需要站岗,不需要巡逻……甚至那所有的腌臜污物的处理,都会有设置在钢铁城池中的阵法自动将其分解,无比便捷。
而身处于其中的生灵们,要么闭关冥想苦修,要么钻研各自旁门之道,当然更多的是在享乐与躺平……以此度过漫长岁月。
但就在某一天,某一刻。
无数生灵认为永远不会结束的平静的时光,突兀地结束了。
那一瞬间,所有的生灵通通抬起头来,若有所感。
虽然他们的目光穿不透云层,更穿越不了千万里的阻隔,看不到天宫之上的心魔黄镯。
但无一例外的,无论是寿不过百十的凡人,亦或是那以达到天人之境的伟大存在,此时此刻同时感受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恐惧与惊慌。
这种惊慌毫无来由,但却真实存在。
尽管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很快,可怕的变化便回答了他们的疑惑。
只不过,这种疑惑的解答,并不值得高兴。
只看那街巷之上,一个正在行走的凡人突然毫无预兆的倒在地上,失去了所有的生机,紧接着甚至连肉身的存在都无法维持,灰飞烟灭,消散去了。
还没等周遭的人群反应过来,这种可怕的“凋零”就好像是无法遏制的瘟疫那样,只看一个接一个的生灵毫无征兆的突然倒下,其肉身化作齑粉,其魂魄灰飞烟灭,一丝不存。
没有来由的毁灭与死亡,猝不及防的降临了这座钢铁的城池。
仅仅是几个眨眼的功夫,除了那位天人以外的所有生灵,通通倒地不起,化作尘埃。
而那位坐镇钢铁之城的天人,也并没有扛过两个呼吸的功夫,便同那孱弱无比的凡人一样,浑身上下好像被抽干了力气,跌坐在蒲团之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肉身一点一点瓦解,丝毫无法反抗。
他开始发出绝望的求救,向周遭最近的帝主,也像那天宫之上的无上的“父”。
可惜,他的求救还未真正发出,便已无以为继,魂飞魄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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