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小时工作制的朝廷鹰犬 第457章

  鞍马平八已经百岁了,或许只是气势惊人的样子货……挡下一招,然后就回身朝八幡宫后撤。

  鞍马流……当年既然会覆灭在这里,今日也应该再覆灭一次!

  心念一动,他陡然拔刀,就要斩出那无声无息的刀芒。

  但未等他将刀完全拔出。

  鞍马平八一声冷笑。

  唰!

  一道盛大的寒光,覆盖了他的全部视线。

  远比宇田老者临死前挥出的那道幻象中的寒光,要寒冷、迅捷、锋锐数十倍!

  嗤!

  血光冲天。

  中年剑客的头颅朝后飞出,沿着甬道一路向上,跳跃着滚动到了尽头。

  啪。

  一只木屐从甬道尽头走来,踩住了头颅,而后倏忽下压,噗嗤一声,将神智尚未消散的头颅踩成了一滩肉糜。

第582章 正事

  噗嗤。

  中年剑客的头颅被踩成一滩肉糜,过于庞大的力量压下,将木屐与地面之间的空气猛烈挤出,于是血水飞溅开来,落在鞍马平八的面前。

  于此同时,一道道人影从甬道尽头浮现,接连踏上了甬道,磅礴的剑意汇聚成一片,如浪潮般朝着鞍马平八翻覆而来。

  【剑圣】。

  十余位【剑圣】。

  握住剑柄,朝着鞍马平八走来。

  而鞍马平八毫无反应,只是死死地将视线锁定在甬道尽头,踩烂了中年剑客头颅的那道身影上。

  那人身穿几乎与籍天蕊如出一辙的神官服,轻纱遮面,只露出如天鹅般的细长白皙脖颈,一柄绯红太刀悬在腰间,面向鞍马平八,手指在刀柄上缓缓敲打。

  “你就是八幡宫的头儿?”

  鞍马平八咧开嘴,笑道。

  那人并未出声回答,只是远远朝着鞍马平八举起了一只手,掌心朝上,像是将他抬在掌心一般——而后,手掌忽然翻覆。

  “杀!!!”

  已经将鞍马平八包围起来的剑圣们齐齐一声暴喝,十余道寒光乍起,朝着鞍马平八斩切!

  后方人群一片哗然。

  “这不合规矩!”

  “这不是登阶!”

  “宇田大人已死,这场登阶已经结束了,你们八幡宫不能再对登上甬道的人出手了!”

  “没错……即使登阶能由其他人续上,你们也不能让十余人围攻!”

  汇聚到这里的,都是聚集于镰仓而不能登上八幡宫的剑客和武士,其中不乏蹉跎数年乃至数十年的。

  “登阶”就是他们唯一的指望,又亲眼见到宇田老者死在面前,兔死狐悲之情涌上心头,便暂时忘却了恐惧,义愤填膺地叫喊出来。

  无人在意。

  就连战战兢兢地站在李淼和籍天蕊身边的插话剑客,也奇怪地朝周围义愤填膺的人群看了几眼,又小心翼翼地朝着李淼身侧挪了挪。

  喊什么?

  找死啊!

  都已经这样了,还惦记什么“登阶”?

  那是十余位剑圣,不是十几只兔子,剑都已经出鞘了还讲他妈什么规矩,规矩大还是拳头大!

  况且——他不动声色地抬头偷看,却是正好与李淼带着笑意的视线相接。他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先不讲规矩的,可不是八幡宫。

  其他人不清楚,他却是机缘巧合之下一直在跟李淼一行三人对话的……他如何能猜不到,今天的这场登阶,本质上其实是一头猛兽踏入了另一头猛兽的领地时发出的宣战咆哮!

  就自己这种蛇虫鼠蚁,不赶紧找一方开舔,还敢在没有依仗的前提下对着另一方龇牙……等死吧你们!

  想到此处,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几分,眼珠一转,噗通一下跪倒在李淼面前。

  “哎呀——阁下,您的靴子。”

  抬袖子,用喝水的葫芦沾了水,脸贴到地面上凑到靴底,仔细擦拭。

  “沾了灰,这怎么能成?”

  “你他妈的这些灰!怎么敢沾染阁下的身体!该死的灰!真该死!我这就为阁下擦干净!”

  “我——擦!”

  最后一个擦字,语调猛地上扬。

  血。

  海量的血水,从视角上方落下。

  周围人群的叫嚷声陡然被掐断,因为八幡宫的数名剑圣沉默着杀了过来,隔着数丈的距离便朝着人头齐平的高度泼洒出一片寒光,于是头颅飞起、叫喊声截断,腔子将血水泵出洒下。

  “阁下!”

  他猛地挤出一声惊叫,顺势趴下,一把搂住了李淼的小腿。

  “救命!”

  李淼倒是毫不在意,只看着前方,笑着与籍天蕊交谈。

  “这就是你要引来的人?”

  籍天蕊笑着点头。

  “对。”

  “她很重要么?”

  “当然。”

  “动手?”

  “现在还不行。”

  籍天蕊笑着摇了摇头。

  “李大人,你知道你我之间做事风格最大的差异是什么吗?”

  李淼微微皱眉。

  “籍教主不妨直说。”

  籍天蕊轻笑道。

  “不是什么正事儿,李大人不必如此认真。只是左右无事的闲聊而已。”

  她将手指点向李淼。

  “李大人,你总是喜欢以快打慢,在敌人刚刚张开网子的时候直接用绝强的实力砸进去,把一切可能跟对方的盘算有关的人、事、物一并扯碎。”

  “你武力绝强,又精于探案和拷问,敌人瞒不过你又挡不住你,最后便只能死在你的手上。”

  而后又指向自己。

  “我呢,却喜欢谋定后动,在对手尚未发现我的时候,花上百倍的时间去编织一张对方绝对逃不出去的大网,然后用数倍于敌方的代价和人命,去将我唯一要拿的东西拿到手。”

  “能不杀的人,我就不会杀;能让给别人的东西,我就不会拿。我从不贪心逞强,所以才能无往而不利。”

  李淼微微偏头。

  “籍教主到底想说什么?”

  籍天蕊轻笑道。

  “我想说的,是你我之间本质的差异,其实是在于天赋和出身。”

  “你虽然孤儿出身,却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养子,可说是半个天潢贵胄。武力绝强、心性狠辣、天资纵横——”

  李淼嗤笑一声。

  “可不敢跟籍教主比天赋,我在你这个年纪可连天人都未修成。”

  籍天蕊被打断也不着恼,只是轻笑着摆手。

  “我的境界如何来的,李大人还不知道嘛,巧取豪夺、投机取巧,根基不稳、难堪大用。若是我去出云大社,恐怕会直接死在达摩尊者的手里。”

  “说回刚才的话题,李大人。”

  籍天蕊负手看向前方。

  “你有资本狂傲,因为从来都没有人比得上你,你也从来不需要倚靠任何人,更无需害怕任何人。”

  “你想修成天人以上的境界,你就能确信自己一定修得成;你想杀某个人,你也确信自己一定能杀得了。”

  “就像你想杀我,如果你真的放下一切、夙兴夜寐地来追杀我的话,我应该早就死在你手里了吧。”

  “但你不屑于去那么做,你在等着我,等着看我能给你带来什么麻烦,最好是能让你搏命的那种——你从来不害怕搏命,如果无人能给你带来生死危机,你反而会觉得无聊。”

  “驱使你行动的,从来都是——兴趣。”

  “至于我。”

  籍天蕊轻笑着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则是恐惧。”

  “我恐惧天人初祖,所以我会不择手段地搜集关于他的一切消息,为此可以牺牲明教、牺牲属下、牺牲一切。”

  “我害怕你,所以我将皇帝、安期生、瀛洲全部让给了你,因为我不想跟你正面争斗,那很可能会让我彻底死亡。”

  “我害怕一切,所以我不得不谋算一切,所以你才会觉得我好像算无遗策一样,其实是因为我太过胆小,不得不废寝忘食地将一切都谋算进来而已。”

  李淼嗤笑一声。

  “籍教主过谦了吧。”

  “你可不像怕死的样子。”

  籍天蕊轻笑一声。

  “我确实不怕死,我怕的是不自由,怕的是身不由己,怕的是身陷囹圄——就像三丰真人和达摩尊者那样。”

  李淼一挑眉。

  “说这么一大堆,原来是在这等我呢……你其实是想让我稍微克制一些,重视对手,按照你的计划行事对吧?”

  籍天蕊笑着点头。

  “李大人听出来了。”

  “你我的本心不同,追求的结果也不同,但过程和手段,却可以是相通的。”

  籍天蕊伸手点指甬道尽头。

  “那个人,必须活捉。”

  “如果现在出手,鞍马流就会白白覆灭,咱们也要直接以现在的状态杀上伊势神宫,面对将三丰真人困住两百年的对手或手段。”

  “所以,还请李大人再忍耐一二,不要一时随性而坏了大局。”

  李淼冷哼一声。

  “语重心长,婆婆妈妈,说得好像我是个不讲理的莽夫一样。”

  “哼。”

  籍天蕊笑着摆手。

  “就当是卖我一个面子嘛。”

  而后伸手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