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着胸脯保证道:“教主放心!属下和舒羞妹妹,定让那‘蜉蝣’遍布天下!”
她兴奋地一把拉起还有些发懵的舒羞。
“妹妹,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跟着姐姐干,保管让你享尽荣华!”
舒羞看着柳三娘那毫不掩饰的市侩与兴奋,又偷瞄了眼高座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年轻教主,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
不得不说,这位教主用人不拘一格,只看价值!
这一点,倒是与北凉王有些相似……
不过柳三娘似乎高兴的也太早了,跟着她干,这只胸大无脑的骚狐狸想多了吧?
舒羞有信心,不出一年半载,自己定是教主身边第一红人!
就在这时,一名弟子匆匆入殿,双手呈上一卷画轴。
“禀教主!此画是武陵城送来,说画中人乃北凉世子,请教主过目!”
无巧不成书,逐鹿山刚查出北凉细作,徐凤年的画像就传遍江湖。
想杀徐家父子的人,几乎能从北凉排到京城太安。
春秋八国的余孽,尤其是所谓中原正统的西楚,恨不能将这对父子剥皮揎草,千刀万剐……
这还不算离阳朝廷和各大藩王,谁不想坐拥三十万铁骑的北凉后继无人!
予逐鹿而言,为了宝库中的金山银海,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其他不提,单是买凶杀人,心眼儿不怎么大的魏教主,又岂会善罢甘休?
之前在官道路旁偶遇乞丐似的徐凤年,并不知北凉谋划。
否则,会让他轻松离开么?!
魏苍梧接过画轴,随手展开。
纸上赫然是一个年轻贵公子的画像。
锦衣玉带,身形挺拔,五官俊朗,仪表堂堂,尤其是那一对凤眸,愈发显得阴柔俊美。
魏苍梧缓缓抬起眼,目光扫过柳三娘和舒羞。
“传令下去,在广陵道至青州沿途,查探与画像上容貌相似之人的踪迹……”
“是,教主!”
“还有,此人形同乞丐,身边跟着个缺门牙的老头儿,牵着一批跛马。”
此刻的徐世子和老黄,该是在北上返乡的路上。
若依着画像上锦衣华服的特征去寻,多半无果,但一老一小两个乞丐和那匹瘦骨嶙峋的跛马,显然会缩小范围。
“世子殿下,既然你北凉动了刀子,那就怪不得本座了……”
呢喃自语的魔教教主,双眸含霜,眼神如刀。
…………
数日后,装入紫檀木匣的十几颗头颅,被广陵一家镖局送到了北凉陵州城。
镖头不知押送的是什何物,但镖行皆知北凉王府出手阔绰,少不了赏赐。
可当褚禄山打开木匣后,险些将镖师们当场分尸。
好在下面人劝阻,暴怒的禄球儿这才罢手。
“娘的,老子迟早踏平逐鹿山,将姓魏的杂种挫骨扬灰!”
冷静下来后,褚禄山眯着眼一一扫过匣中人头,唯独不见舒羞那娘们的。
怪了,难不成魔教教主贪恋美色,没舍得杀她?
但眼下舒羞的事小,魔教敢公然杀北凉拂水房密探才是棘手。
而且更要命的,是如今化名“魏晋”的魔教教主,手段似乎已是半步地仙的大天象境界。
广陵江一曲断魂,差点儿屠了武陵城,包括徽山之上的剑幕遮天……
这魏苍梧若真打算来北凉寻仇,那还了得?!
一念至此的褚禄山,抹了把肥硕脑袋上的冷汗,转身便朝王府深处而去。
…………
知晓一切后的大柱国,站在听潮亭门前,抬头看了眼顶层窗边的枯槁老人。
遇事不决,可问黑袍。
徐晓有时拿不定主意,都会来听潮亭找老头下下棋,喝喝茶。
每每迈过那扇木门,大柱国也总是头脑清明,眉眼舒展。
以山河为盘、苍生为棋的黑袍国士李义山,一辈子为北凉为徐家殚精竭虑,布局谋篇。
固步自封听潮亭二十余载,不是落子,便是在算子……
也不知道李先生的棋盘横生一子,该如何应对?
儿子三千里游历,归期将至,而后面的布局,离不开逐鹿山。
突然冒出来一个神通广大的魔教教主,的确让春秋人屠有些措手不及。
进入听潮亭首层的大柱国,下意识瞅了眼脚底的地牢。
“御剑千万,此等惊世骇俗的剑道,也不知道李前辈作何感想?”
嘀咕了一句后,徐晓撩起蟒袍一角,登楼而上。
“王爷,这么早?”
窗边欣赏万鲤朝天奇景的黑袍老人,笑着替大柱国斟茶。
徐晓咕咚几口,仰头喝尽。
形容枯槁的李义山撇撇嘴:“慢点儿,你也不嫌烫嘴?”
“比起这盏茶,本王心里才火急火燎。”
“哦~何事如此忧心,说出来让老夫高兴高兴。”
大柱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将魔教教主之事说予了黑袍国士。
“魏苍梧?”
李义山咕哝一声,不解地摇摇头,转身看向千里之外的逐鹿山方向.
第33章:黑袍国士谋划,世子行踪泄露!
听潮亭内,茶香混着墨味,却压不住满室的凝重。
李义山枯瘦的手指捏着茶盏,指节发白。
而那双常年藏在黑袍下的眸子,第一次露出几分真切的讶异。
“这魏苍梧,倒不像是逐鹿山的魔头,反而像……”
“像什么?”
徐骁往前凑了凑,蟒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
他这辈子见惯了狠角色,却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半步剑仙”,还偏偏攥着逐鹿山那处要命的地界.
李义山蘸着茶水,指尖在案上画出“逐鹿”“徽山”两个圈,又额外标出“宝库”二字。
“此子,倒像揣着通天谱渡江牒的一条蛟龙。“
徐晓纳闷道:”何意?“
”你看他每落一子,看似偶然,却处处机锋暗藏,筹谋深远……“
杀龙虎真人成为教主后,那时的魏苍梧,至少有着指玄巅峰造诣。
但他并未急着打开宝库,而是下山去了武陵城。
瞧着像是要收回魔教被霸占产业,一转眼,却以书生”魏晋“的身份,骗着轩辕大小姐混入徽山大雪坪。
期间广陵江心一战,非但没有斩杀北莽魔头薛宋官,反而收归麾下。
入徽山后搅动风云,轩辕”敬“字辈三大高手死绝,还搭上一个三教合一的大天象境老祖……
如果是一般大魔头,自然将美人江山尽收囊中。
魏苍梧却把自己关在问鼎阁,出关即入半步剑仙,借一州之剑邀群雄齐聚徽山,一举弥补了元气大伤的轩辕家族。
如今的大雪坪牯牛刚,俨然成了窥视宿敌龙虎山的前哨……
步步算计,步步石破天惊,令人匪夷所思……
黑袍国士的一番话,直把个大柱国听的后心发凉。
妖孽一般的武道资质也就罢了,这份心机算计,当真令人侧目。
难怪连李先生这般人物,多少年来头一遭神色凝重,忧虑重重。
魏苍梧这个人,绝不能留!
“既然如此,本王也不介意再来一次马踏江湖,彻底荡平逐鹿山!”徐骁猛地拍案,茶盏震得叮当响。
他这辈子就不信邪,春秋九国他能踏平,一个魔教崽子还能翻了天?
“不可。”
李义山摇头,声音轻却斩钉截铁。
“时移世易,如今天下大势早已不同,且不说离阳朝廷盯着徐家,那广陵王赵毅,怕也不会答应……”
离阳王朝六大藩王,唯皇帝胞弟的广陵王地位超然,坐拥西楚旧地,手握十万雄兵。
同时,唯一敢叫板北凉的,也是这位三百多斤的藩王。
李义山叹声道:“再者,逐鹿山易守难攻,魏苍梧布下的七杀剑阵更是神鬼莫测,你打算添进去多少大雪龙骑?”
大柱国脸色瞬间沉下来,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案角。
“那总不能……看着他坐大?逐鹿藏兵,夺下宝库,这两件事绝不能就此罢休!”
“也不是全没辙。”
李义山忽然笑了,悠悠道:“魔教毕竟是天下公敌,北凉又何必亲自下场……”
…………
广陵道,逐鹿山。
总坛大殿内,柳三娘踩着碎步进来,手里攥着张纸条,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
“教主!有人在青州襄樊城附近,发现那位‘乞丐世子’的行踪!”
魏苍梧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寒芒。
“确定是徐凤年?”
”错不了,身边跟着个缺门牙的邋遢老头儿,背着布条包裹的长匣,还牵着一匹跛马。“
”只是……只是又多了个人,跟着徐凤年的,还有个雌雄难辨的白衣刀客。“
”白狐儿脸?!“
柳三娘一头雾水瞧着那位:”教主知晓此人?“
魏苍梧也没理她,脑海中闪过一道风姿飒爽的白影。
看来,南宫仆射已经上了贼船,被一部残缺不全的《吞金宝箓》忽悠成了世子保镖。
”徐凤年,你的如意算盘,恐怕要落空了。“
柳三娘急切道:”教主,逐鹿山距襄樊城不过二百余里,属下这就将那纨绔世子绑来!“
”就凭你?“
魏苍梧嗤笑一声,再不解释其他。
只是小宗师的南宫仆射不足为惧,但缺了门牙的那位王府马夫,可不是开玩笑的。
“一挂银河倒千里”,将王仙芝袖袍撕成碎片的人物,岂是柳三娘区区一个金刚境能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