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山的魔教教主替天行道,这般新鲜事儿可是少见。
被褚魔头糟蹋过的女子若是听闻,怕不是要替魏苍梧立块长生牌位……
徐凤年先是被血腥一幕吓了一跳,随即看到死胖子性命无碍,顿时松了口气。
他眼珠一转,立刻跳下马车,冲到褚禄山面前,不由分说抬脚就踹。
“狗日的禄球儿,让你他娘的胡搞瞎搞,差点害死小爷我!”
“还不快给魏教主磕头谢罪,谢教主不杀之恩!”
他一边踹一边骂,看似是在发泄怒气,实则是用这种方式逼褚禄山服软,保住他这条狗命。
毕竟,整个北凉最是效忠他的,便是这三百多斤的死胖子。
姓魏的大魔头心思难测,保不齐哪天不高兴,削的就不是他那几斤肥肉,而是脑袋!
褚禄山被踹得龇牙咧嘴,但听到世子的话,顿时明白了其中深意。
能屈能伸的这位,强忍着剧痛和屈辱挣扎爬起来,竟真的“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声音嘶哑地喊道:“谢……谢魏教主不杀之恩!禄球儿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这一幕,更是让北凉军卒看得目瞪口呆,同时,心中对那大魔头的畏惧更深了一层。
端坐马上的人屠徐晓,脸色铁青,握着缰绳的手背青筋暴起。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义子被人当众削肉、磕头认错,这简直是把他北凉王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可眼下,他又能如何?
亲儿子还在对方手上,投鼠忌器,谁敢妄动!
姓魏的大魔头实力深不可测,连半步武圣的徐堰兵,都未能阻止他生擒褚禄山……
再逞凶,只会让局面更糟!
大柱国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
声音干涩道:“魏教主……气可消了?不妨入城一叙?”
魏苍梧淡淡一笑:“既是王爷相邀,那魏某便恭敬不如从命。”
也不客气的青衫书生,将手中的“并蒂莲”扔给老黄,自顾自钻进马车。
“舒羞,可愿随本座去王府做客?”
心情极好的美妇人柔媚一笑:“有何不敢,跟着教主,属下就是去趟阎罗殿又何妨?!”
七窍生烟的大柱国,无奈叹了口气。
随后大手一挥,声音疲惫而沙哑。
“撤军……回城,送禄球儿去疗伤。”
“是,王爷。”
袁左宗抱拳领命,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那辆马车后,开始指挥大军后撤。
三千大雪龙骑如同潮水般退去,虽然军容依旧整肃,但那股雄壮气势,却仿佛被魔教教主一剑彻底劈散了。
两辆马车先后驶过徐晓身边,徐凤年压根不搭理那位。
什么狗屁的春秋人屠,离阳藩王,连自己亲儿子都护不住……
老黄停下脚步,一脸的沮丧。
随后,他将春神湖一幕以及后来发生之事,毫无隐瞒地说与大柱国。
心有余悸的徐骁听完,身子微微一晃,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原来凤年的性命,始终捏在魏苍梧手里!
百步之内安然无恙,一旦越界,生死自负。
这位魔教教主的手段和心机,当真世所罕见。
而徐晓这辈子最忌惮的,便是这种带脑子的绝顶武夫!
堂堂春秋人屠,横扫天下的北凉王,望着渐行渐远的世子,此刻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束手无策!
…………
陵州城外,空余一片狼藉。
没有世子殿下在杏花酒铺的“小二上酒”,只有那道触目惊心、蔓延十里的巨大沟壑。
北凉众人望着坍塌的城门楼和粉碎的“徐”字王旗,无不义愤填膺,却又无可奈何。
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逐鹿魔教,以绝对的实力和狠辣手段,生生压得整个北凉喘不过气来!
马车绕道而行,自陵州西门徐徐驶入,前后各有数十骑拱卫。
游历三千里后归乡的世子殿下,双手托着下巴,凤眼微眯,脑子一团乱麻。
但很快,世子殿下便直起腰身,嘴角翘起。
他还真不信这个邪,到了自己地盘,总能找到脱困之法不是?
跟在马车后面的白狐儿脸,从未想过以这样的方式踏入北凉。
原以为会有一场血战,不曾想,竟是被魏苍梧轻易化解。
不杀北凉一人,却让天下闻之色变的人屠徐晓俯首折腰,如坐覆盆,最后乖乖请入城内。
此时斜靠软枕的魏教主,则是透过车窗,平静地打量着这座北凉第一雄城。
街道宽阔,屋舍俨然,来往百姓的脸上,大多带着北地特有的坚韧之色。
至于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行了小半个时辰,马车在占据大半清凉山的北凉王府停下。
魏苍梧缓步下车后,抬眼打量了一番。
王府两侧朱漆高墙足有数丈,巍峨如山,墙头可跑马。
琉璃瓦在秋阳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殿宇楼阁层层叠叠,飞檐斗拱,极尽土木之盛!
王府门前一对巨大的青铜狮子怒目圆睁,气象万千。
门楣上高悬的“北凉王府”四字金匾,乃是由离阳先帝亲笔所题,笔力雄浑,自带一股皇家威严。
仪门大开,魔头入府.
第44章:鸠占鹊巢,世子献殷勤!
北凉王府,梧桐苑。
作为世子徐凤年的居所,此处怕是整个王府最为阔绰奢华的院子。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布置得极尽雅致……
更因世子殿下那“收藏”美人的癖好,此处常年莺莺燕燕,春色无边。
随便挑一个婢女,竟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只是今日,梧桐苑却笼罩着一层不同寻常的紧张与压抑。
一座视野开阔的二层暖阁,两名姿容绝世、气质却迥异的女子正凭窗而立,望着苑门方向。
“青鸟,姓褚的身上少了小半斤肥肉,这下你开心了?!”.
陵州城内谈褚色变的,可不止是那些寻常女子。
梧桐苑大小丫鬟,都巴不得褚魔头当街横死才解气。
此时说话的女子,一身扎眼的大红色宫装,体态丰腴婀娜,肌肤胜雪,容颜妩媚绝伦。
尤其一双桃花眼,流转间波光潋滟,勾魂夺魄。
作为世子身边最受宠爱的大丫鬟,怕是除了世子妃的身份外,几乎就是梧桐苑的半个主人。
红薯看似慵懒地倚着窗棂调侃,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一缕青丝。
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与深思。
北凉的天,怕是要变了……
身边的女子十六七岁,一袭略显朴素的青色衣裙下身段高挑,容颜清冷,眉眼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英气与倔强。
身姿挺拔如枪的青鸟,静静站在那里,便有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你说……那魔头,究竟想干什么?”
青衣女子可没空管褚禄山那头肥猪,岔开话题说道。
陵州城外石破天惊的一幕,早已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王府。
魔教教主挟世子入府的消息,更是让整个梧桐苑炸开了锅。
“世子殿下他……不会有事吧?”
青鸟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担忧。
大丫鬟红薯收回远眺的目光,妩媚的眸子眨了眨。
轻笑道:“傻丫头,世子殿下吉人天相,定然无恙。至于那位魏教主……”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探究。
“能让王爷都不得不低头的人物,这魏苍梧还是头一个,所图定然不小!”
青鸟冷哼一声:“江湖人到了北凉,不就是图那听潮亭的武学秘籍吗?!”
红薯沉吟片刻,低声道:“听闻他一剑摧城,却未伤大雪龙骑分毫,更能从你师叔徐堰兵眼前擒走褚禄山……这份修为,简直骇人听闻。”
“你觉着,听潮亭武库,还能满足这个大魔头的胃口么?”
“不过他当众惩戒了褚禄山……”
说到此处,红薯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畅快的弧度。
“单凭这一点,我倒觉得这魔头……颇为有趣。”
青鸟闻言,清冷的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一丝认同,但随即又被担忧取代。
“可他终究是挟持了世子!而且还是……魔教教主!”
她对姓褚的亦是深恶痛绝,但世子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
身边的红薯正想开口,苑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只见世子殿下一马当先,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引着一名青衫书生缓步走入梧桐苑。
徐凤年一边走,一边热情地介绍着苑内景致,手指比划,唾沫横飞……
那模样,简直比见了亲爹还亲热!
“魏教主您看,这是江南运来的太湖石,您瞧着还行吧?要不我让人给您搬到逐鹿山去?”
“这池子里的锦鲤,可是从西蜀快马加鞭运来的,号称‘龙种’,喜欢的话,晚上就给您炖汤!”
“还有这些丫头,都是本世子……啊不,都是在下的贴身婢女,个个能歌善舞,暖床叠被更是拿手!教主您若有看得上眼的,尽管带走,千万别跟我客气!”
后边的舒羞不停眨着眼睛,啧啧称奇。
堂堂北凉世子,怎么和妓院老鸨似的,那张谄媚嘴脸,还是人屠的儿子吗?
南宫仆射倒是没太大反应,只是有些钦佩世子的演技。
从认识那天起,她便领教过徐叫花的千人千面,如今成了魔教的肉票,竟也是有滋有味儿……
这时,恭候多时的梧桐苑美婢们,神色惶恐间,又忍不住好奇张望。当看清魏苍梧的瞬间,皆是眼前一亮,窃窃私语起来。
“天呐……那就是魔教教主?长得好……好俊俏!”
“是啊是啊!看着一点也不像什么大魔头,倒像是画里走出来的谪仙公子!”
“你这死妮子,亏了世子待你那么好,吃里扒外!”
“姐姐你倒是忠心耿耿,那怎么看得比谁都起劲儿?”
“…………”
面对丰神俊逸的无双公子,梧桐苑的大小丫鬟们,竟忘了自己主子是被此人挟持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