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只知靖安王府母慈子孝,一团和气。
可谁又知道,赵世子在私宅中养的小妾,竟是与那位后母六分形似,七分神似!
每次看见自己的姬妾,赵洵便让她学王妃端着架子时的清高孤冷模样,然后饿狼一样扑上去,撕碎她那件和裴南苇如出一辙的衣裳,抱去内宅大床上,狠狠抽打……
赵洵以为自己做的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而他的父王赵衡,在他第一天将这个形似裴南苇的女人放入院子的时候,已经知道一切。
靖安王并不怪儿子,他虽然有这种悖逆人伦的想法,却从来没有逾越底线,只是找了个替代品。
但长此以往,终究会酿成大祸…“四四三”…
偏巧不巧,这个时候逐鹿教主到了襄樊,再加上方才一幕,才让靖安王下定决心,顺水推舟将那红颜祸水送人,彻底打消儿子的念头!
此刻,世子赵洵敢怒不敢言,老王爷面色一阵尴尬。
他这个藩王,做得是真憋屈!
瞧着白衣教主对收徒一事置若罔闻,只顾盯着王妃……
中年儒士模样的赵衡,不动声色捏碎一颗坚硬如金石的天台菩提子。
随后轻咳一声,笑着道:“拜师之请是我太着急了,还请魏教主见谅,天色已晚,小王先行告辞!”
“嗯~”
总算有了反应的魏苍梧,看着裴王妃时,笑眯眯答应了一声。
听到王爷要走,如释重负的裴南苇丢给“色胚子”一个冰冷眼神后,起身离开。
不大一会儿功夫,总算清净的客栈二楼,红薯阴阳怪气地调侃了一句。
“这靖安王也忒不是个爷们了,在自家地盘上都如此窝囊,亏得能每晚抱着那么个丰腴俏娘子滚被窝,一点英雄气概都欠奉。”
姜泥则是自言自语道:“城外那个观音姐姐漂亮,今天这位裴王妃也很好看哩……”
“那是,不然魏大教主那双眼睛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敢和魏苍梧这么说话的,大概也就是呵呵姑娘。
徐渭熊平静道:“我累了,你们慢慢吃……”
说罢,素衣女子起身离开,回了客房。
明明知道那位是在演戏,可她还是莫名憋了一肚子火!
青鸟一晚上听着大人物们云里雾里的话,大概一辈子也搞不懂。
便也跟着郡主一起离席……
红薯狡黠一笑,凑到白衣教主身边嘀咕道:“奴婢去瞧瞧二小姐,嘿嘿~”
贾佳嘉撕下一个鸡腿,又冲着“登徒子”教主做了个鬼脸,笑呵呵下了楼。
只剩下一男一女的客栈二楼,瞬时冷清了许多。
“你还不走?”
魏苍梧将礼单塞入怀中,瞥了眼没心没肺的白衣侍女。
姜泥放下筷子,一脸无辜的样子道:“可……可我还没吃饱呢?”
“那你慢慢吃吧~”
白衣教主说完,一个人出了客栈。
抬头看了眼漫天星辉,漫无目的地在附近游走。
不知不觉中,他瞧见不远处的混沌摊儿,嘴角扯起,笑眯眯地踱步走了过去。
“老板,一碗馄饨,多加香菜叶。”
“好嘞!”
白衣人双指轻拂,桌上纤尘不染。
这时,耳畔忽然传来一阵呼噜声,鼾声如雷动。
撇头一瞧,墙角草垛有个穿着贫寒的年轻汉子,躺在那儿以天为被,以地为枕。
抱着一柄破木剑,剑尾挂了只更破的葫芦酒壶,空空荡荡。
再一听,那人肚子咕噜咕噜的动静,丝毫不逊如雷鼾声。
魏苍梧拂袖之际,汉子猛然惊醒。
睡眼惺忪的这位揉了揉眼睛,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怔怔望着几步外端坐的俊逸白衣人。
“小子,你可知扰人春梦,也是罪大恶极?”
魏苍梧温和一笑:“你这是饿了有些事日了吧?”
那人一柄木剑不去说,从头到脚一身行当,怕是连一碗馄饨钱都换不来。
而且胡子拉碴,脸色蜡黄,说话有气无力。
魏苍梧指了指旁边的长条木凳,微微一笑。
“过来坐,请你吃混沌!”
落魄汉子也不客气,挤出一丝苦笑后艰难地爬起来。
坐定后,他打量了眼似曾相识的白衣年轻人。
想了半天后,眨着眼睛道:“咱们是不是……见过?”
“或许吧。”
听着温润如玉的声音,再瞧那副天人之姿,汉子挠着后脑勺嘿嘿一笑。
“在下温华,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一碗馄饨而已,不用你还。”
魏苍梧随口回了一句,低头吃起了热气腾腾端上桌的混沌。
真是无巧不成书,居然在这里遇见这位自折木剑出江湖的寒微游侠儿。
在白衣教主看来,其实真正的江湖,不该只有李淳罡王仙之这般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而更多的,该是平凡普通人的江湖。
哪个少年郎不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间的繁华,去闯荡更大的江湖。
眼前的落魄游侠儿,才是江湖真正的写照。
温华这人江湖气最重,虽惫懒无赖,然有志向,亦重情义,是真正的江湖儿女。
一辈子没赢过的温不胜,赢了一辈子没输过的黄龙士。
我以手足换手足,敢笑黄龙不丈夫……
杨柳烟水长堤附近一处馄饨摊儿,仅有一面之缘的两个年轻人边吃边聊0 ....
狼吞虎咽的游侠温华也顾不得烫嘴,一连吃了六碗。
摸着鼓胀的肚皮侃侃而谈,说他离乡后的种种见闻,江湖趣事。
似乎对白衣公子有种天然好感,甚至一些擂台比武被人打成猪头的糗事,也说得津津有味。
而且根本不避讳什么,烟花柳巷的风流事更是说得起劲儿。
一饭之恩的俗套谢辞,只寥寥几语。
魏苍梧双眼微眯,嘴角噙笑,耐着性子听他侃大山,还不时插嘴问几句。
对这个性情洒脱,豪放不羁的落魄剑客,倒有几分喜欢。
江湖是侧身挥剑的快意恩仇,是不肯说出口的绕指温柔,是侠骨香,是野心妄,也是桃花细柳,大漠孤烟……
更是一腔热血的年少疏狂!
言谈中不难发现,温华此人颇有万里长风浩荡,倚天剑气横秋的气概,志存高远,侠骨铮铮。
说到若有一日能登上那武评榜闯出名堂时,他毫不犹豫地指向襄樊北面。
“杀蛮子,报家国,行侠仗义,再娶个胭脂评上的大美人做老婆……”
魏苍梧听罢后钦佩地点着头,竖起大拇指。
发髻上沾着几根稻草的游侠儿嘿嘿直笑,但目光灼灼,眼神坚定。
之后聊得热闹,干脆有要了几坛子烈酒。
温华喝着喝着,渐渐觉着眼前一片恍惚,如坠混沌。
“噗通~”
游侠儿一头栽倒桌上,大梦一场。
梦中,他遇见了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一位女子。
那女子有一双“钿尺裁量减四分,纤纤玉笋裹轻云”的玉足,走路姿态轻盈曼妙,凌波微0.7步,罗袜生尘。
声甲天下之声,色甲天下之色!
他是默默无名,剑法平庸的市井小人物,落魄至极。
她是声色双甲,名扬天下的白狮花魁,艳名天下知。
梦中的温华一见钟情,迅速沉沦。
而天大的馅饼,真就砸落在他脑袋。
游侠儿最终抱得美人归,还受了一位高人指点,剑法一日千里,离着那剑仙之境只一步之遥。
可这一切美好,需要用他最好兄弟的命去换……
一梦南柯,二梦黄粱,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那一刻,游侠儿毅然决然折断了手中的木剑,以手足换手足,从此隐退江湖!
“这样的人生,是你想要的吗?”
白衣教主以妙法神通“大梦春秋”,为游侠儿造了一场身临其境的大梦。
趴在桌上温华缓缓睁开眼睛,苦笑一声,想继续把这场梦做下去。
呢喃自语道:“这些若真是我温华的人生,无妨一走……”.
第117章:自古红颜多薄命!
夜色下,襄樊街头一辆马车缓缓而行。
不下五六十佛门高手拱卫的马车,外表平常,内里藏乾坤…….
满眼都是上等的名贵檀木,羊脂美玉底座的鎏金檀香炉,龙涎白烟袅袅升腾,芬芳扑鼻。
车厢内,风华绝代的裴王妃上捧着那本《东厢头场雪》,饱满圆臀坐在蜀锦蒲团上,默不作声。
脑子里,尽是挥之不去的那道白衣人影儿……
离开客栈后,她不小心听到了靖安王父子的对话。
原来那大魔头之所以装成个“色胚子”,真实用意,居然是在拒绝世子拜师!
王府以礼相待,不仅送了千金难求的龟兹马,堂堂藩王更是携妻女设下晚宴亲自招待……
这般礼贤下士,诚意满满,再是什么魔头,怕是也不好意思太过出格。
可拒绝的方式有很多,何必拿自己做挡箭牌,非要装成个“色胆包天”的登徒子?
想到这里,裴王妃蛾眉紧蹙,唇角抿成一抹嗔怒的弧线。
翻了会儿近来青州名媛贵妇爱不释手的《东厢头场雪》,女子不由得思绪纷飞。
襄樊城外惊鸿一瞥,白衣人像是那九天之上俯视众生的仙,清濯如莲,远离红尘纷扰。
世间女子相思不得,倾慕不得,更求之不得~
哪怕有一丝妄想,仿佛都是在04亵渎神明!
一眼念终生,一眼忘凡尘。
转眼间,那谪仙人便化身一尊旷世天魔,与世皆敌!
春神湖一曲魔音,险些屠了武陵城,徽山之行化名“魏晋”,搅得武林第一世家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