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这种东西，就没有很好这种说法，永远是越改越好的。”刘毕戈说，“而且，你站在演员的角度对剧本提出意见和想法，我挺想听听的，不同的视角总是有不同的东西可以看出来。”
陆严河怔怔发呆。
刘毕戈伸手到他眼前挥了挥。
“发什么呆啊。”
陆严河回过神来，“哦，没有，不是发呆。”
“那是什么？”
“我……我就是在想，我到底有没有做编剧的能力。”陆严河说。
刘毕戈微微皱眉。
“是谁又跟你说《六人行》剧本写得不好了？”
陆严河：“差不多吧。”
他这个情况，也无从解释起。
刘毕戈：“你就别管那些人的说法了，我跟你说，别的不说，能够完整地写出一个剧本，还能够得到观众的喜欢，就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编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审美，也会被自己的偏见所束缚，别管那些声音，什么好不好的，你写了才知道好不好，你不写永远不知道你写的好不好。至少你已经得到了一部分人的喜欢，不对，是很多人的喜欢，这才是实打实的证明。”
陆严河问：“《暮春》是你第一次写剧本吗？”
“对啊。”刘毕戈点头，“那公司里也有一些人指手画脚的，想让我在剧本里多安排几场吻戏，我还搭理他们吗？他们非说那样更浪漫，观众会喜欢，我一听就头大了，《暮春》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讲浪漫的故事，但很多人一听，这剧本是几个青春期的少年少女的故事，马上就想歪了。”
陆严河听了，哭笑不得。
“龙岩这家公司吧，很多地方都很好，但是那些搞剧本审查的，却挺讨厌的，一群从来没有写过剧本、也不懂剧本的人对你的剧本指指点点，一会儿说是站在市场的角度，一会儿又说是站在剧本创作的角度，反正，什么样的说法都有。”刘毕戈说，“我有的时候特想怼他们一句，有本事就自己去写个剧本。”
“我有时候真的挺羡慕你们这些很自信的人。”
“我有时候真的很不理解，你哪来的不自信？”刘毕戈无语地看着陆严河，“就你这样了还不自信，其他人还要不要活了？”
陆严河笑了笑，却无话可说。
但跟刘毕戈交流了这么一番，倒是把他从那种自我怀疑的状态里拉了出来。
没什么好怀疑的，后面的事实和结果总是会告诉他，他的想法是对的还是错的。
之前不就说了嘛，大不了就是失败。
失败就失败了。
他躺在金矿上，手指缝里漏过去的都是金沙，失败了也有东山再起的本钱。
怕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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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又一年红河奖
关于《暮春》，它算是陆严河参与程度非常高的一部电影了。
主要是因为跟刘毕戈和苗月都是三天两头见面的，而且他们对他的意见也一直很在意，经常聊剧本。
别说《暮春》了，《暮春》之外的点子都聊了很多。
刘毕戈说：“《暮春》的制作经费不高，只给了一千万，后面会不会追加宣发经费都不好说。”
“没事，拍这部电影，一千万已经够了吧？”陆严河问。
刘毕戈：“差不多。”
陆严河主演这部电影的片酬也就是一百万而已，远低于他现在的市场价格。
这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暮春》再怎么样，票房也不会多高的，陆严河不想给刘毕戈他们增加负担。
如果他片酬一高，那刘毕戈去跟龙岩影业要钱的压力就会变得更大。
没有必要。
龙岩现在是摆明了在拿钱培养刘毕戈，拿他当自己人培养，所以小成本的文艺片也给他拍——当然了，如果没有陆严河主演，这个一千万可能要打好几个折。
而重点，也在培养两个字上。
他们就压根没看好《暮春》这部电影能帮他们赚钱。
跟刘毕戈是个新人导演无关，而是《暮春》这个剧本，看着就不是个商业片，没办法卖座。
陆严河跟刘毕戈也很清楚这件事。所以，他们在谈到制作成本的时候，也时不时地说起了要怎么尽量节省经费这事。
除了陆严河这个一百万的片酬，加上温明兰过来客串一个戏份不多的角色，给十万元的片酬，其他演员都是两万或者三万，片酬在整部电影的制作经费中的占比不到20%。
这就是为了让这部电影做得更好一点。用最好的拍摄班底去做这部电影。
刘毕戈说：“摄影师我请来了鲍亮老师。”
“鲍亮老师？”陆严河眼睛一亮。
鲍亮的名气大到陆严河都听说过他。
他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电影摄影师，拿过很多大奖。
他拍摄一部电影的片酬，比陆严河这个一番演员肯定都要高。
但是这肯定值得。
《暮春》是一部太需要摄影师的电影了。因为这是一个有着很多情绪细节的电影，每一个人物都有着自己的隐秘心绪，电影就是通过这些隐秘心绪的交织，汇成一张网，到最后又无疾而终。
“它讲的是青春期少年隐秘的躁动、无止尽的喧嚣以及宛如泡影一般不堪一击、无疾而终的心绪。”
刘毕戈在剧本的扉页上印了这样一句话，让每一个打开剧本的人，第一眼就看到这句话。
“这是这部电影的核心。”刘毕戈跟每一个人都这么强调，“我希望你们各个部门的人都要牢记这一点。”
一个新人导演是没有自己长期合作的班底的，这也意味着，每一个部门的人其实都是第一次合作，每个人的技术到底如何，能力如何，好不好合作，这都是未知数，而未知数就意味着刘毕戈对自己的剧组其实掌控度没有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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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还是春寒料峭、乍暖还寒的时节。
在学校的时候，陆严河一般都还会给自己穿个羽绒服，或者棉袄，但有的人不怕冷，已经穿上了夹克，更有夸张者，只穿一件长袖T恤。
这天晚上，红河奖颁奖典礼。
陆严河穿着黑色正装、打着领带、一身规规矩矩的穿着走上红河奖的红毯，看到其他那些女明星们都穿着飞扬的礼服长裙，在风中摇曳，如一朵盛放的花，他脑袋里想的却是，估计冷得够呛啊。
江玉倩就在他后面出场，走完红毯以后，就快步追上了他。
“小陆。”
“玉倩姐。”
陆严河看到江玉倩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嘴唇有些发白。
“冷吗？玉倩姐？”他问。
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自己外套给脱下来，给江玉倩披上。
江玉倩点头，“没想到晚上降温这么厉害，没事，我助理给我拿了外套，她已经在里面等我了。”
她回头示意了一眼后面的摄影机，说：“你可别这个时候脱衣服给我，要不然网上肯定要出现很多关于我们俩的绯闻了。”
陆严河点了点头。
江玉倩：“你知道吗？京台来找我了，想让我演《六人行》的第二季。”
“啊？”陆严河一愣，有些惊诧。
江玉倩：“我说，陆严河不演，你们也应该找个男演员来补他的位置，找我来演干什么，你猜他们怎么说？”
陆严河摇头。
“他们说，如果我愿意演，就让编剧给我量身定制一个角色，还保证我是绝对的女主角。”江玉倩笑着说。
陆严河的眉头都快忍不住皱起来了。
江玉倩：“我直接拒绝了，我也说得很直接，他们能这么想，说明根本不知道这部剧为什么受到这么多年轻人的喜欢，如果这部剧出现了一个绝对的主角，那就不是六人行了。”
陆严河有些惊讶地看着江玉倩。
他着实没有想到，江玉倩竟然会这么跟京台说。
“可惜了，你把第一季的剧本写得那么好，又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现在完全是在狗尾续貂地写第二季的剧本。”江玉倩吐槽。
陆严河笑了笑，说：“没事，让他们拍吧，反正有第一季做基础，第二季的收视率也不会差的。”
“那我觉得你低估观众了，第一季收视率高，只能说第二季第一集的收视率肯定不差，你们这是周播剧，第一集不吸引人，第二集再看看，还是烂的话，谁还接着看啊。”江玉倩跟陆严河一边说，一边走进了内场。
在艺人们的休息区，很多人正在闲聊呢。
陆严河和江玉倩一起出现，马上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你们俩怎么一块儿进来了？”黄楷任第一个走过来，笑着问。
“我就在他后面走红毯，就碰上了。”江玉倩一边跟黄楷任说话，一边看了四周一圈，跟熟人点头致意，“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怎么来了？”
“红河奖邀请我来做嘉宾，又不是真的来不了，怎么好不来。”黄楷任摇头。
江玉倩斜了他一眼，笑了笑。
今年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提名，不过，因为都是当红一线的大明星，所以红河奖今年又邀请了他们两个人一起过来担任颁奖嘉宾。
对他们来说，来红河奖当然是一个保持曝光的好活动，但是另一方面呢，没有提名跑过来，对他们这种有点追求的演员又多多少少觉得有些脸上无光，宁愿不来。
他们两个人对这件事的态度几乎一模一样，也都很理解对方心里面在想什么。
明星就是这样。
不红的时候，想着怎么都要红，要被观众认识。
红了，就想要红得更踏实，更有底气，站得更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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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河奖今年四个表演奖项的入围名单里，陆严河仍然是那个最年轻的。
他也照样收获了全场最被前辈们表达喜爱的热情。
这一次，很多人说的反而是以后陆严河写的剧本，随时找他们，主角配角他们都可以来演一演。
陆严河受宠若惊。
大家对他的受宠若惊表示惊讶——你有什么好受宠若惊的，《六人行》都这么火了，你下一部戏有多受关注难道不知道吗？
在这个演艺圈，一个有爆款的编剧的新作，是所有演员争抢的剧本。
要知道，每年都有几个爆红的演员，但是并不是每年都有爆款的编剧写新作的。
任何一个人的本子，都是备受业内关注的大肥肉，谁都想咬一口的那种。
跟他打听他后面正在准备的新作的人也不少。
陆严河只推说自己后面接了好几个别人写的戏，今年的精力会放在拍摄这些作品上。
好不容易等到颁奖礼要开始了，陆严河才得以抽身。
最佳男配角的奖项，没有一丝丝意外，被去年靠悬疑大剧《称病》里爆红的李颂繁老师拿下。
陆严河为他鼓掌祝贺。
李颂繁老师上台领奖，眼眶很红，紧紧握着奖杯，说：“我这一行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终于登上了领奖台，谢谢，谢谢评委们！谢谢我的同仁们，谢谢跟我一起提名的、优秀的演员们，尤其是严河，你还是一个编剧，以后有戏记得找我。”
他的目光落在陆严河身上，全场哄堂大笑。
陆严河双手合十向他点头致意，笑着说好。
之后的奖项结果，几乎都没有太多的惊喜和意外，都是一些大热门选手。
唯一引起大家关注的，是本年度最佳女主角的争夺。
本年度最佳女主角的入围者除了一位老戏骨名气不大，其他四位都是活跃在一线的大女主，每一个人的表现都可圈可点，在网上各有一帮人的拥护和支持。
最后，得奖的是徐衣仁，现场同期播放的大屏幕上，其他几个提名人人选的表情都在直播，另一个提名者卢穗竟然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管理，听到徐衣仁的名字以后，直接翻了一个白眼，随后反应过来，才急急忙忙地露出一个尴尬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大家都只能默默地装作没有看见。
陆严河也被这一幕惊到了，惊讶地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