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怕丢脸啊?”
“那倒不是,但我确实觉得自己没那个能力,怕说错。”
“多好,正好,你来讲,让班上同学来挑错,看谁挑得最多,最准确,这样你们的主观能动性也能调动起来,比起被动地听我讲,还是这种方式更能让你们提起兴趣来。”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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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严河还挺喜欢苏肃这种教学模式的。
他经常用这种方式,去带动大家更积极地熟悉和积累知识。
人人都很努力,但被动地努力和主动地努力,效果完全不一样。
让班上那群人听他讲课,那肯定没多大兴趣,但如果是给他挑刺,那兴趣马上就来了。
人性之恶啊。
陆严河一边笑,一边又再一次庆幸起能够碰到这些老师。
每个人的特点都不一样,教学方式也不一样,却都一门心思地帮着大家提高成绩。
而且,最让陆严河惊讶的,是他们从来不捧高踩低,也不放弃任何一个学生。
到现在,刘琴都还在说:“从现在开始努力,仍然不晚,大家要明白一个道理,奇迹不是无故发生的,奇迹是在你们自己手里发生的,你有多努力,奇迹就有多大。”
陆严河还挺喜欢听刘琴讲这些鸡汤,因为乏味的、努力的时光太漫长,需要一些鸡汤来补一补,振奋精神。
中午,教室里很多同学趴在课桌上睡觉。
陆严河看书看得头有点晕,觉得是教室里门窗都关着,不透气,闷到了,于是就戴上耳机,准备去操场上溜达一下,透透气。
“你去哪?”正在死磕一道数学题的李鹏飞见他戴上耳机要出去,问。
“去操场上转转,透口气。”陆严河说。
“哦。”李鹏飞一脸痛苦地抓头,“我觉得我脑细胞要死光了,我再想一想,你要不去小卖部帮我带瓶红牛回来。”
“行。”陆严河点了点头。
他来到操场。
平时中午操场上有不少人的,很多人都喜欢来遛遛弯儿。
但最近因为天气比较冷,操场上几乎没有人。
今天也是。
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陆严河还是看到了一个人。
远远地就看到了,她在操场上绕圈,低着头,双手插在口袋里,身影很沉默。
是徐子君。
自从上一次考砸了以后,徐子君在班上就更沉默寡言了。
平时李香还跟她关系比较亲近、密切,现在也几乎不说话了。
她不说话,大家也都不敢跟她说话,年级排名一下掉了几十个名次,对徐子君来说,就是从顶尖高校掉到普通985的程度。
陆严河走进了操场,跟徐子君呈顺时针一块儿往前走,同向。
他没有去跟徐子君打招呼,也没有傻乎乎地、中二地去给徐子君加油打气。
虽然跟徐子君接触没有那么多,但是陆严河却对徐子君有一种印象,是一种小草的印象,朴实,看上去不起眼,没有那么靓丽的外表,也没有显赫的家庭背景,但却在无人关注的角落,执拗地生长着。
徐子君成绩下滑这么多,肯定不是努力不努力的问题,而是状态的问题。
她只需要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之前的成绩自然就能重新考回来。
徐子君走了两圈,就离开了操场。
陆严河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自己,因为她一直低着头,不抬头远看的话,还真未必注意到操场上还有另一个人。
陆严河只希望她赶紧找回自己的状态。
之后几天,陆严河中午但凡觉得有点闷的时候,都会去操场上转转。
他经常碰到徐子君。
她总是低着头,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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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第四次月考。
考试那天,正好下起了雪。
陆严河在公交车上看到一个骑电动摩托车的女人在拐弯的时候摔了一跤,光是看着都觉得疼。
但幸好有经过的人把她扶起来。
天气一冷,人的动作都变得笨拙了起来。
陆严河考语文科目的时候,差点没把作文写完。
手指冻得有点僵。
语文一考完,李鹏飞就招呼他:“去不去买个喝的,好冷,我靠,我人都要冻麻了,两只脚冰冷。”
陆严河点头。
他也冷。
一坐就是两个小时,教室里也没有暖气,格外冷。
李鹏飞高兴地说:“我觉得我今天这篇作文写得不错,应该能拿四十八分以上。”
虽然距离高考的日期在临近,但是李鹏飞身上不见任何紧张,还是自成乐天一派。
小卖部里人满为患,全是来买零食的。
估计都是饿着了。
现在才十一点,食堂也没开饭。
李鹏飞好不容易抢到了两瓶热奶茶,从人群中挤出来。
“我去,春运火车也不过如此了吧。”他说。
“你竟然还知道春运?”
“年年播新闻,我又不是瞎子。”
小卖部无从下足,他们只能回教室。
“老陆,说认真的,你的目标高校是哪个啊?”李鹏飞问。
陆严河看他一眼,说:“早说了啊,振华或者玉明。”
“……”李鹏飞很无语地翻了他一个白眼,“你到现在还不肯说真话呢。”
“这就是真话,真的。”陆严河笑,“我怎么就不能考振华和玉明了?”
“你看看你现在的成绩,你觉得你说你要考上振华和玉明,现实吗?”
“还有六个月呢,还可以继续努力。”陆严河下巴一抬,“你难道就不打算努力了?”
“笑话,你飞哥我现在可是学得来劲儿了知道吗?”李鹏飞马上不甘示弱地说,“我跟你说,这一次考试绝对超过罗子程那傻逼。”
他倒是记仇,现在还记着要超过罗子程呢。
陆严河哭笑不得,说:“没超过怎么办?”
按李鹏飞往常的性格表现,肯定要打赌了。
结果他现在却说:“没超过就下次再超呗。”
“没劲。”
“呵呵,小样,还想骗我又打赌。”
-
月考最后一门考完,陆严河还是按照惯例,没有留在学校晚自习,而是回去了。
晚上会早点睡,给自己多一点休息的时间。
但晚上九点的时候,陆严河却接到了周平安的电话。
周平安带来了一个并不是太好的消息。
“这一次不是我从中作梗,有人盯上了你那个角色。”周平安说,“你认识,陈子良。”
陆严河蓦然睁大眼睛。
“啊?”他一下都没反应过来,“他不是个歌手吗?”
周平安:“跨圈呗,这又不稀奇,多少歌手来做演员了。”
陆严河说:“是罗导跟你说,他要换掉我吗?”
“那倒不是,你的出演协议已经送过去了,他们还没有过法务,过完签字盖章才会返还两份回来。”周平安说,“即使签了合同都有被截胡的,更别说这种还没有完全把合同签下来的情况了,别人就算了,陈子良人气可比你高多了,他乐意去客串这么一个角色,对这部戏来说是稳赚不赔的生意,我听到的风声,投资方和播出平台都更倾向用他。”
陆严河问:“那一般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首先跟你说清楚啊,这件事我不会出手的,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几种做法,能不能做到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周平安直言不讳,“第一,找出他的黑料,泼他脏水,让片方不敢用他,第二,你拿出更能打动片方的东西,让片方主动放弃他,第三,搞定罗宇钟和江玉倩,只要导演和主演认定这个角色由你来演,那还是能让投资方和播出平台改变主意的。”
陆严河听周平安说完,说了一声好。
“但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啊,别折腾了,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红的受捧,不红的被踩,你要跟陈子良掰手腕,首先得先跟他坐到同一张桌上去。”周平安问,“你觉得你跟他能坐上同一张桌子吗?”
陆严河沉默了片刻,说:“为什么不能?我是靠试镜拿到的这个角色,他靠人气,靠知名度,那就各凭本事好了。”
周平安呵了一声,“你心气还挺高。”
陆严河心想,不是他心气高,是因为他只有这一个机会。
他怎么会因为陈子良要抢,就乖乖让手于人。
挂了电话,陆严河深吸一口气。
陈子良为什么要演这样一个角色?这个问题先从陆严河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他一个人气这么高的歌手,在自己的赛道好好唱歌就好了,何必去演戏,就算想跨圈发展,也可以去演一个更重要的角色,而不是《黄金时代》里一个出场甚至可能不到三集的角色。
陆严河脑海中浮现出他和江玉倩在早茶餐厅里偶遇陈子良的那一幕。
是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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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你想要演这个戏吗?”
化妆间里,严唯无奈地看着陈子良,言下之意其实就是对陈子良这个决定不支持。
可是陈子良想做的事情,就算他这个经纪人反对也没有用。
就像上次陈子良罢录,他怎么说都劝不动这个人改变主意。
陈子良坐在化妆台前,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问化妆师:“难道我长得比那些演员差了?”
化妆师非常殷勤夸道:“怎么会,你长得很帅,而且很有辨识度。”
陈子良翘起嘴角,看了严唯一眼。
“一直唱歌有什么意思,粉丝都听腻了,我去演个戏才有新鲜感,不是吗?”
“你从来没有演过戏。”严唯还是在尽量地劝,“万一演砸了,回头被网上群嘲,对你可不好。”
“我都还没演呢,你就知道我会演砸?”陈子良马上皱起眉,“那个陆严河不也从来没有演过戏,他怎么就敢演?”
严唯心想,那人家是正儿八经通过试镜拿到的角色,肯定有两把刷子,跟你这个靠人气去抢角色的性质完全不一样好吧。
但这话怎么也不可能真正说出来给陈子良听,否则他会直接现场给你表演一个喷火龙变身。
自从走红以后,陈子良就越来越不喜欢听这些不好听的话了。
严唯只能说:“陆严河演也是被骂的份儿啊,他也就是一个偶像艺人,除了脸长得不错,什么都不会。”
陈子良听严唯这么说,才稍微听进去一点。
“哎呀,反正那个角色也没多少戏,实在不行我就去找个表演老师,好好学一下好了。”陈子良说,“但这个角色可是玉倩在戏中的初恋,我当然不能让别人来演。”
……玉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