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阎罗松鼠
她目光低垂,似乎在沉思,又似乎早已洞悉世事。
当九条裟罗单膝跪地,献上留影机的照片与信件副本时,大殿内一片寂静。
只剩下雷鸣之外的低吟。
裟罗简洁而清晰地陈述了整个经过。
将家主的行踪、暗地联络、邪眼工坊的证据。。。。。。。。。。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雷电将军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直到裟罗说完,气息微乱地伏地叩首,等待裁决。
一息。
两息。
雷电将军终于缓缓抬眼,看向她。
紫色的瞳孔深邃如渊,仿佛能够洞悉人心。
声音自虚空中落下,带着无比压迫感:
“。。。。。。你觉得呢?”
只是短短一句,仿佛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九条裟罗咬牙,缓缓抬头,抬眸直视那高高在上的神灵。
雷霆在心中轰鸣,但她无所畏惧。
“大人。”
“背叛者,必需——清算。”
“哪怕——是我九条家的人。”
九条裟罗声音坚定,拳头死死攥紧,却没有半分退缩。
“天领奉行,不该容忍腐朽。”
“永恒——更不该被污秽侵染。”
大殿一片死寂。
雷电将军凝视着她许久,仿佛要将她灵魂都看穿。
而一心净土中。
雷电影看着九条裟罗呈上来的信件和照片,眼中有着了然之色。
原来如此。
被愚人众收买的天领奉行在呈给将军的公文中隐瞒了实情。
间接导致她错误评估了眼狩令的影响、前线战场的实际情况和愚人众的威胁性,且对两大奉行的背叛一无所知。
不过自己知道的只有“眼狩令能削减愿望,有利于永恒”和“愚人众尚未构成对永恒的威胁。
哪怕是现在,愚人众也未构成对永恒的威胁
所以,她知道了,也并不在意。
不过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有暂停的眼狩令。
雷电影沉默了。
然后就接管了雷电将军的身体,看着九条裟罗平静道:“那你觉得眼狩令如何?还能削减愿望,有利于永恒吗?”
高悬的雷纹神像在她身后静默伫立,紫光闪栮印彡弃(九)鹨衤三貳烁,投下神祇威严而无情的影子。
殿内只有雷鸣低响与空气中隐约跳跃的电弧声。
“那你觉得——”
“眼狩令如何?”
“还能削减愿望,有利于永恒吗?”
她声音平静而空灵,却又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这一刻,九条裟罗忽然心中微微一滞。
——不同了。
她无法形容那种感觉,但与以往雷电将军那种绝对冰冷、无可置疑的威压相比。
眼前的“将军”,似乎。。。。。。。。。。多了点什么。
温度。
人情。
迟疑。
她不是神明了。
——而是一个在思考、在倾听的存在。
这一发现让裟罗心头骤然一震。
但又被理智迅速压下。
这不是她可以妄加揣测的领域。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缓缓抬头,直视着高台上的雷电影。
大殿空旷,裟罗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而坚定:
“民众的愿望,是活下去,是家族昌盛,是技艺延续,是后代平安。”
“这些愿望,未必会破坏永恒。”
“相反——如果剥夺一切愿望,稻妻只会沉沦,成为一潭死水。”
她低下头,再次叩首。
“属下以为——”
“眼狩令。。。。。。。。。。已无继续存在的意义。”
“若永恒是为了守护稻妻,那么此令,已与初衷背道而驰。”
她声音清晰,毫不回避。
哪怕,下一刻,可能是天罚雷落。
然而,殿堂上方的雷电将军,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良久——
她轻轻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声音平静,不怒不喜,却尹⊙1`斯伍揪咎(八))在这一刻,仿佛风止雷歇。
裟罗全身猛地一震,连带着心跳都加快了半拍。
——她听见了。(看暴爽小说,就上飞卢小说网!)
——她接受了。
那一刻,九条裟罗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一股复杂得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胸口。
是释然。
是激动。
是仿佛从无边黑暗中,看见了久违晨曦的喜悦。
紧接着,只听雷电影缓缓宣布:
“眼狩令——即刻废止。”
轰!
即便裟罗早已有所预感,真正听到这句话时,她的心头还是掀起了无法抑制的惊涛骇浪。
她紧紧攥住拳头,深深低头:
“。。。。。。。。。。谨遵将军之令。”
声音颤抖,却带着无比的坚定与激动。
离开天守阁的路上,九条裟罗的脚步快得几乎像是在飞奔。
一路上,身披天领奉行甲胄的侍卫纷纷为她让路,侧身行礼。
每一步落地,她都能感觉到内心的震动还未平息。
——眼狩令,真的取消了。
那个让稻妻无数家庭破碎、让武士泪尽、让反抗军流血漂橹的政令。
终于,在今日,在自己亲口进言后,终于——
结束了。
裟罗仰头,望着天边逐渐放晴的朝霞。
空气中还残留着雷暴的余味,但远方,海风中已然有了春天的味道。
“不能耽搁。”
她迅速收敛心情,快步赶往天领奉行主府。
刚踏入大门,她便对门前值守大声命令:
“传令!”
“所有奉行社官员、主事以上人员,立即集合!”
“——有大事宣布!”
士兵们一惊,连忙领命而去。
裟罗亲自登上议事大殿的高台,肃立于案前。
很快,天领奉行内部的重要官员陆续赶到。
厅内站得满满当当,所有人面带疑惑与惴惴不安。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稻妻的局势变动频繁,眼狩令又因暂停而人心浮动。
每一个人心里都在猜测——
裟罗大人这次突然召集,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当九条裟罗目光如炬,扫过在场众人后。
她声音洪亮,字字铿锵:
“——奉将军之令!”
“即日起!”
“眼狩令——废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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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厅内炸开了锅。
有人瞪大了眼睛,嘴巴半天合不上。
有人匆忙对视,不敢置信。
也有人露出解脱的神情,悄悄松了口气。
九条裟罗没有给他们太多议论的时间。
她冷冷一瞥,声音清冷:
“所有与眼狩令相关的文书、卷宗、执行令、押送记录,全部停办、封存,待进一步清算。”
“原驻地武士全部归位,停止对反抗军与神之眼持有者的武力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