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余生叹了口气:“我这不是就你一个朋友嘛,出大事了第一时间肯定先来找你出出主意呗。”
他话锋一转:“对了,老齐,你这段时间人还在江城吗?我听小道消息说,江城被围起来了,各方军警都开进来了,要抓人。你说该不会是来抓你的吧?”
“也许吧,谁知道呢?”青年微敛眉宇,故作忧虑,“我本来还打算回老家一趟的,现在看来是去不成了。过段时间说不定还得靠你帮我安排,找处隐蔽的地方躲躲。”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晋余生问:“你真的还在江城?我前些天接到了个从金城打来的电话,是你的声音,也问过我和宁絮关系怎么样……”
“你遇到诈骗电话了。”青年不冷不热地打断道,“看来因为你和宁絮走得比较近,诈骗分子都默认可以借着她的名头来骗你钱了。
“等她对你的调查结束了,你也许可以继续追她,可喜可贺。”
“所以你真的一直在江城?”
“是啊,你不是给我起了一卦,说我和江城以外的地方八字犯冲吗?”青年笑了,是那种轻飘飘的冰凉的笑容,“需不需要我发你个定位,再开个视频?”
“没必要没必要,哈哈,我开个玩笑。”晋余生的声音轻松起来,硬生生换了话题,“上次你送我那箱橘子味道不错,哪里买的?我吃光了想再买点。”
“我再给你送一箱去就好。”青年轻柔地说完,挂了电话,熟练地在网上下单了一箱橘子,快递单上填了晋余生的住址。
“他是谁?”一道冰冰凉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穿黑衣的青年坐在书桌上,垂下金色的眼眸看他。
黑衣青年面色白皙,眉眼凌厉,赫然是本该死去的常胥,准确地说,是以常胥的肉身为容器降临的黎。
4月30日那天,青年拿鸡蛋灌饼喂完狗后,想到自己还没吃早饭,便晃晃悠悠地折回了邱梨花的早餐摊,不想遇到了追索而来、同样在那边买早餐的黎。
比较尴尬的是,黎没有带钱,也没想到要付钱。于是青年随手结了帐,将在现实里游荡了一周的黎领了回来。
“他是谁?”黎又一次问。
“你不认识,不是神,一个人类朋友罢了。”青年随口回答道,点进开心消消乐最新一关玩了起来。
黎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抽走青年手中的手机,冷冷道:“我目前被困在这具躯体中,回不去了,是你做的手脚,对吗?”
青年作势扒拉了几次,没能抢回手机,只得有气无力道:“是这个世界自然生出的某条规则,一方面会对入侵的存在产生排异,另一方面想完全分开灵与肉又没那么容易。
“二十二年前我将碎片扔进这个世界时,顺带发现的一个小机制,挺有趣的,不是么?”
黎抬手扼住青年的喉咙,注视后者泛着猩红光芒的眼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什么都没做,不过顺水推舟地帮你做好了前期准备,让你降临现实的过程更加容易罢了。”青年的脸颊因为呼吸不畅泛起薄红,语调却不受影响。
他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做出‘来现实看一眼’这个决定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黎重复。
青年渐次收敛戏谑的神情,语气终于多了几分认真:“祖神‘或’在末日之前的舞台上占有一席之地,每一代神系都需要一位象征天启的母神,祂是上一代神系的残余,第二代神系的开端,并且历经整整一代神系仍有一息尚存——你能理解吗?”
黎的手松开了些,挑眉示意青年说下去。
青年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继续道:“规则不允许你我继承海神的权柄,却又将权柄散落出去,足以证明你我不是‘第三代神系的天启’的人选。
“‘或’的名字重临世间,规则的意图已经很明确了;曾经分食祂的你我,若不想被祂吞食,合该早作准备了。”
黎追问:“我们该怎么办?”
“这就是我让你留在此方世界的原因了。”青年放轻了声音,如同一位耐心的长辈,教诲愚顽的后辈重要的知识,“我制定了一个抗衡规则和祖神的计划,并不保证能够成功,但总比原地等死要好。
“这个计划需要你潜藏在人世间,届时为我做一些事儿。你以前总说我有什么事都将你排除在外,这轮游戏我邀你入局,你怎么又不愿意了呢?”
他直起身来,俯到黎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黎听罢,脸色微变:“为什么?”
青年幽幽叹息:“黎,这就是我以前不喜欢找你商量事情的原因,你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这次,你不需要知道前因后果,只需要做到严格执行。”
第二章 审查
5月3日,诡异调查局江城分局,地下五层调查室中。
不到五十平米的房间摆满了座椅,挤挤挨挨地成排摆放,本就狭小的空间一时间显得更加逼仄不堪。
各色人种、或年轻或老迈的调查员在此坐了一圈,无一例外是联邦各地各个分局的高层。
此刻,他们的神色或多或少地呈现某种凝重的严肃,还带了一丝底气不足的意味。
即将开始的是一场针对诡异调查局核心人物傅决的审查。
傅决作为诡异调查局在龙郡北都总部的实际掌权人,经营九州公会多年,在诡异游戏内外都攒下了不少名望,如今更是作为中流砥柱站上风口浪尖,一面整理不堪收拾的舆论,一面鼓舞群龙无首的玩家。
但隶属官方的公会并不只有九州一个,多的是又积极办事又乖觉听话的,就像诡异调查局并不只分布在龙郡,鹰郡、枫叶郡等地也都有自己的总局。
权力交接之际,往往会有不同的声音发出质疑;最终副本是危险也是机遇,谁都想来分一杯羹。
蛛丝马迹被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无数平日里一笑而过的轶事也被当做疑点放上台面,从对齐斯的态度,到和未命名公会的接触……
越来越多的人要求审查傅决,有人是心怀鬼胎,也有人是真察觉到了异常。
于是,在总局高层的默许下,各个分局派出代表千里迢迢赶赴江城分局,将在这个下午向傅决就包括“神降事件”在内的疑点展开质询。
如果傅决被证明无罪,他将在事实上领导所有官方势力参与接下来的最终副本;
反之,他将和过往那些被诡异污染、背叛人类的调查员一样被关进收容室,已经绑定的身份牌也将被以特殊手段褫夺,赋予其他可行的人选。
“傅决,如果没有其他疑问,审查就从现在开始吧。”说话的是一个高鼻深目的鹰郡男人,三十岁出头的样子,是大片里常作为正派主角出现的那种长相,正统而刻板,“需要找人计个时吗——按照你昨天要求的那样?”
傅决微微抬眼,金丝边眼镜反射调查室天花板上白炽灯的冷光,语气平静:“我没有异议。”
他端坐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一身整齐的黑西装肃穆得如在送葬。他的双手交错置于桌面,姿态端正而从容,仿佛正在主持会议,而非接受调查。
“现在是北都时间下午两点零七分二十一秒。根据事先达成的约定,你们需要在一个小时内问完所有问题。”
他略微停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副本在即,我方在牌权方面居于劣势,在参与博弈的团体内部产生损耗并不符合理性原则。请各位抓紧时间。”
在场的调查员大多在过去的十余年和傅决有过接触,对他的言行举止早已习惯。
一个高挑的女人率先开口:“傅决,现在已经确定‘门’将会在江城开启,我们发现你在过去二十二年对江城投入了超过职权范围的注意,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提前知道了一些消息,瞒而不报?”
傅决将脸转向她,淡淡道:“我每年都会按照特定的顺序视察龙郡各个分局,协助处理相应辖区无法独立解决的诡异事件。
“在你提问后,我进行了计算,过去二十二年我平均停留时长最多的是南城分局,为11天;协助处理诡异事件最多的为金城分局,共27件。我无法理解你得出相关结论的逻辑,请作进一步阐明。”
他的语调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仿佛只是在理性地分析一个数据问题,而非为自己辩解。
女人追问:“那神降事件呢?神降事件发生时你刚好在江城分局,却任由逃脱的S级诡异屠杀调查员,还下令释放它。
“哦,对了,神降的容器正好是你要求宁絮重点关注的常胥。”
她这话一出,站在角落的卲庆民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对常胥的投资并非傅决的个人行为,而是龙郡一系调查局共同做出的决策;
投资的也不只是常胥一人,当时调查局从各地发掘了不少来历诡谲的人送入诡异游戏,希望从中培养出几个适应游戏规则的,多捞几张身份牌。
一些调查员对此颇有微词,包括已经牺牲的杨运东。他临死前不无忧虑地叹息:“以往我们驱逐它们,幽禁它们,杀死它们,你们现在却想着豢养它们……”
当时邵庆民告诉他:“人也是从野兽中走出来的,兽的另一面是神。傅决想造出一位神。”
——虽以傅决为托辞,却未必不是他自己的真实想法。
可惜这个名为“造神”的计划并未取得显著的成果,如今更是随着身份牌人选的确定宣告破产。
女人在此刻哪壶不开提哪壶,还以此为由向傅决发难,无疑是在打龙郡一脉的脸。
傅决的神情依旧波澜不惊:“《斗兽场》副本作为神降事件的起因,各位应该都有所了解,也能通过细节推断出神降事件中降临现实的诡异是主神级别。我不认为目前的诡异调查局有能力和主神抗衡,及时放弃收容是损失最小、效益最佳的方案。
“正如常胥于《斗兽场》副本中的行为在我意料之外,我同样无法提前知晓主神会选择常胥作为降临的肉身。神明无法理解,无法预测,无法窥探应该是所有调查员的共识。”
这番话挑不出毛病,总不能胡搅蛮缠地质问:“你傅神那么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众多分局不满傅决领导的理由之一便是“才不配位”,不少人觉得把傅决身上的道具剥下来,随便给个人都能将他捧到榜一。
女人不再说话,一个矮小的男人站了出来:“既然说到了神降事件,我倒有个问题,你将唯一的幸存者宁絮派去齐家村,让她死在了那里,我们很难不怀疑你存有灭口的打算。”
傅决侧头看过去,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波澜:“近年来,诡异事件中的幸存者受到过度审查而导致精神崩溃的案例不一而足,宁絮由我亲自邀请加入调查局,我不希望她在最终副本前夕受到不必要的干扰。齐家村从B级诡异升格为A级,是我判断失误。”
矮小男人冷笑:“你这是承认你滥用职权,帮助手下人规避调查了?”
傅决扶了扶眼镜,垂眼看他:“如果调查局以此判定我有罪,我无话可说。但据我所知,藤原新野,你于2017年11月3日将明确受到污染的调查员西岛花子派往北海道,次日污染蔓延;2018年1月7日,你第七次驳回对西岛花子的逮捕令……”
“你还有脸提她?”叫做藤原新野的男人额角青筋跳动,冲上前揪住傅决的衣领,“傅决,你还是人吗?她和你匹配进同一个副本,执行的是你的命令,为什么偏偏你没事?”
眼看着他的拳头就要落下,旁边的几名代表眼疾手快地冲上前,七手八脚地将他拉到一边。
这场审查本就是多方磋商达成的最好结果,要是傅决在这儿被打了——以众人对他的了解,他大概率不会当场还手,让性质变成“互殴”——代表们有理也变没理了。
藤原新野被扯着手臂,依旧冷冷地看着傅决:“那起事件完全是你的决策失误,你没有一点愧疚也就罢了,竟然还亲手批下对她的逮捕令,该不会是被她发现了什么,要杀人灭口吧?”
“藤原先生,你是在迁怒吗?”傅决整了整被揉皱的衣领,镜片反射冰冷的白光,“所有任务都会有一定的失败概率,能力、运气、局势等因素,任务者失误与否,都会对这个概率构成影响。将概率性事件的发生归咎于决策者,是典型的错误归因。
“又或者,你是在道德绑架我,指责我没有花费高价值的时间去做无谓的救援,最后造成包括生命和资源在内的损失最大化的结果。”
“停。”来自枫叶郡的老人打断傅决的分析,笑呵呵道,“心疼自己人是人之常情,真要说起来,诡调局所有调查员都是一家人,这么步步紧逼未免也太难看了。论坛里那帮蠢货知道了,可不得说我们欺负他们‘傅神’。”
他温和慈祥地注视傅决,声音和缓:“傅决,我很欣赏你,最终副本由你带队,我是绝对没有意见的。我这么大年纪专程跑来一趟,主要是想问问你《红枫叶寄宿学校》副本的事。
“我们郡的一座纪念馆受到这个副本的影响毁坏了,引发了一系列麻烦,做决定的人里除了常胥,还有一个叫做‘齐斯’的。他现在声名鹊起,既是曾经的新人榜第一、如今两张身份牌的持有者,又是未命名公会的副会长,不知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呢?”
第三章 搁置
来了。所有调查员的心里都冒出了同一个字眼。
前面的疑点都是捕风捉影,便是舌绽莲花也不足为据;傅决和未命名公会以及齐斯的联系却是实打实的,诡异游戏内外很多人都看在眼里。
一个月前,常胥和齐斯在《红枫叶寄宿学校》副本的结尾做出公开真相的打算。
随后,现实中枫叶郡的原住民死难者纪念馆燃起一场无根无源的大火,牵扯出两百年前的往事和基金会的蝇营狗苟,社会舆论方面着实混乱了一阵子,还由此引发了一场权力更迭。
几大利益集团彼此奈何不了对方,处理江城分局的一个小小调查员却是轻而易举。
于是,常胥被关了一段时间禁闭室,如果不是傅决在上面顶着压力,他被关进的估计就不是禁闭室而是收容室了。
而齐斯由于本身不是诡异调查局的人,且是个行踪诡秘的无业游民,在《红枫叶寄宿学校》副本里做出的决策又符合公序良俗,上面自然没有立场对付他,便只能将债记到与他有若干联系的傅决头上。
《斗兽场》副本后又发生了一系列事,论坛里的舆论闹得沸沸扬扬,虽然这个时代已经不时兴搞连坐制度了,但作为担保人的傅决万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
更何况,齐斯是屠杀流玩家,未命名公会则疑似屠杀流公会,是诡异调查局乃至九州公会明令禁绝的存在,你傅决不对他们赶尽杀绝也就罢了,还和他们不清不楚,着实可疑。
傅决侧目看向老人,语调平稳得像是精密仪器输出的数据:“齐斯,2014年1月1日出生于江城;2029年3月12日父母车祸双亡,疑似和诡异游戏有关;2035年3月9日被选中为玩家,匹配进入《玫瑰庄园》副本。
“两个月前,我通过各参数计算得出他获得身份牌的概率高于50%,因此提交报告主张与他交好,必要时可以直接在现实里联系他,邀请他加入诡异调查局。可惜几次接触下来,他表现出强烈的孤立主义倾向,相关计划只能暂且搁置。”
这番回答可谓中规中矩、滴水不漏。
老人闻言冷笑:“可我听说的版本是,你数次驳回将他加入监管名单的申请,导致我们直到半个月前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
傅决淡淡道:“提前进行监管的行为将大幅降低建立合作关系的可能性,缺乏必要性和正面效益。‘团结大多数’的方针是方舟时期定下的,我在此之前并不知道你们早已忘了诡调局曾经的宗旨。也许并非是遗忘,只是故意违背和逆反,我倾向于认为你们对我的敌意超出了正常限度。
“你们带着预设的答案进行有罪推定,怀有审判我的目的罗织罪名,权力欲望和非理性情绪只会使得你们的发言幼稚可笑。根据六度空间理论,世界处于普遍联系之中。以我与某个玩家的某一条联系构建判罚的证据链,妄图证明背叛和勾结的罪名,是典型的滑坡谬论和愚蠢的扩大解释推论。”
他忽然停顿,透亮的镜片折射锐利的光斑:“以及——你指控的逻辑存在矛盾,既然我提交报告的前提为真,说明齐斯的信息已经进入诡调局的数据库,只要严格遵守调查员条例,随时关注诡异游戏内外动向,不可能注意不到。”
这恰是问题所在,二十七年过去,每年都有不少人死去,诡异调查局的领导班底换了一批又一批,庞杂的部门和繁复的程序早已堆砌成屎山代码,罕有调查员有兴趣从里面刨出些可能有用的信息,更别提遵守条例定期关注数据库更新了。
调查员们互相以目示意,一个调查员悄悄走出调查室,很快带着查询结果赶了回来。
傅决确实在两个月前就将齐斯的信息提交到了数据库,可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又或者是哪个调查员打了瞌睡,那份报告竟然卡在了中间一步,没能通过数据库的审核。
混乱的组织体系下,问责到个人已是天方夜谭,更别提顺藤摸瓜地查下去,不知要动多少利益集团的蛋糕。
有句话叫做什么来着,只要这坨屎山代码还能跑,就千万别动,谁知道改掉一串字符后还跑不跑得动。
水晶郡的代表皱眉道:“以你傅决的权力,只要多说一句,审核人员敢不重视你的报告?”
傅决道:“诡异调查局的审查体系是保证内部纯洁性的核心机制,方舟时期分局代表大会定下的‘审查权独立’原则想必各位都还记得,我严格拥护诡调局的宗旨和原则,没有滥用职权的习惯。”
代表冷哼一声:“少扯方舟的大旗了,林决都死了多久了,时代早就变了;更别说他折腾了十五年,什么成果都没搞出来……”
这话一出,不少调查员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过去那个时代,林决辗转于各大副本间搭救过不少人,在场的人有很多都受过他的恩惠,听不得这样不敬的话语。
也有人偷眼看向傅决,毕竟傅决是当年林决最信重的追随者,也是林决衣钵和声望的继承人,听到这么不客气的话怕不是要当场掀桌子。
傅决沉默不语,只冷冷地注视着那名口不择言的代表,浅灰色的眼中没有映出一个人的影子,却让被注视的人感到一种无机质的悚然。
代表自知失言,别开了脸。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中年人连忙打起了圆场:“各位都别说无关的话了,抓紧时间问完吧。这个议题我们先搁置,等回去后再慢慢讨论。”
他顿了顿,念出自家分局准备的问题:“傅决,你明知齐斯是屠杀流玩家,却公开向他求和,是什么意思?”
傅决收回视线,声音依旧平稳:“最终副本在即,结束玩家内部的矛盾,达成纳什均衡,是所有愿意为人类命运担责的有识之士的义务。同一个人绑定多张身份牌的情形前所未见,也许会是通关最终副本的必要条件,基于此,我希望能和未命名公会达成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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