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贫僧帝心见过宇文施主。”
军营之内,宇文成都召见了佛门帝心尊者,旁边是宇文无敌,梵清慧等人,“军营之中条件简陋,略作斋饭,招待不周,还请大师见谅。”
帝心尊者宝相庄严,光洁头顶上几个香疤十分醒目,“无妨,贫僧乃出家之人,一箪食一豆羹足矣。”
宇文成都举起酒杯高声道,“宋阀不敬佛祖,在蜀中造下无边杀孽,本帅亦有耳闻,只是,如今我等被挡在关外,难以进入,不知大师可否相助一二,本帅定有厚报。”
帝心尊者与梵清慧对视一眼,对方轻点臻首,问道,“不知将军要吾等如何相助?”
对于这个请求,他们早有预料,都在同一阵线,每日宇文阀大军的损失他们都看在眼里。
宇文成都当即道,“阳平关城高墙深,数日以来,我军强攻城池,损失惨重,伤亡不下万余,本将想请佛门高手出阵,以宗师为将夺下城墙,拿下此城。”
“此前,我已派宇文阀高手出阵,只可惜没能拿下城墙,也只有派宗师高手才能发挥作用,大师,还请助我!”
说着,他站起身朝帝心尊者深深施礼。
帝心尊者手捻佛珠,脸上露出慈悲之色,“将军言重了,剿灭佛贼,我辈中人义不容辞,明日攻城,我佛门会有宗师高手出阵。”
宇文成都跟宇文无敌互相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多谢大师,多谢斋主。”
不多时,梵清慧与帝心尊者离去,营帐里只剩下宇文成都兄弟两人,宇文成都坐在主位上,轻笑道,“叔父,不出您所料,佛门之人援手了。”
随即,空旷的营帐内突然浮现出一道身影,其人身形健硕,面上三寸长须,鹰钩鼻,宽鼻梁,双目锐利,“佛门多方下注罢了,他们不是慈航静斋,不会把所有的力量都倾注在李阀身上,示好我大周,对佛门有利无害。”
“如我所料不错,这次佛门不仅四大圣僧齐来,还有其余各支脉高手一同跟随,这次,他们是一定要杀了那玉道人。”
“届时,我等未尝不可保他一命。”
此人,便是宇文化及的弟弟宇文智及,也是宇文阀四大高手之一。
宇文成都也不傻,“叔父是想让他为我宇文阀卖命?佛门势大,不可不防,若能得道门相助,我宇文阀必将如虎添翼,到时候对付李阀就更容易了。”
宇文智及冷冷一笑,露出不屑的神色,“天下之人都在说佛门四大圣僧可敌大宗师,但在我看来,这是矛盾的说辞,也是给他们脸上贴金,要真是如此,当年三次追杀石之轩还拿不下对方,最后不得不捏着鼻子,把慈航静斋的弟子送过去。”
“要真是如此,当年石之轩就活不了。四大圣僧也仅仅只能在大宗师面前自保罢了。成都,你要记住,再弱的大宗师也不是宗师高手可以轻易对付的。可惜啊,兄长闭关多年,始终没能突破境界。”
提到宇文阀上代家主,在场三人都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在四大门阀当中,除了曾经避居岭南的宋缺之外,就属宇文阀上代阀主宇文伤最强,他一手冰玄劲强横霸道,奠定了宇文阀的基业。
除此之外,宇文家更有宇文化及,宇文智及等高手,堪称是人才济济,相比之下,独孤阀人才凋零,就一个老牌宗师尤楚红,李阀更无高手,在江湖上名声不显。
此前的河东与关中之战,也是独孤阀跟李阀结盟,才勉强能抗衡宇文阀,不至于落入下风。
“大宗师啊……”
不知谁幽幽一叹,再无后话。
……
日头初升,静了一夜的阳平关再度响起了厮杀声。
城墙下,密密麻麻的士兵朝城墙涌来,忽而后方有声音响起,“大帅有令,破城门者,赏百金,官升两级。”一黑甲大汉乘在马上,高举佩剑,运足功力,向着前方高声喝道,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以此鼓舞士气。
视线落处,密密麻麻的黑甲步卒沿着云梯攀向河阴城头,喊杀声浩浩荡荡,直冲云霄。
然而城头守军不断抛下的滚木礌石,泼下的滚烫粪汁,乃至居高临下攒射的劲箭,还有火油等物,用尽一切残酷无情的方式打击着攻城步卒。
不断有士卒从云梯或城头惨呼着跌落城下,摔得粉身碎骨。兵家征战,惨烈无有过于蚁附攻城者。
黑甲大汉又一次大声呼喊,“破城者……”
“嗖!”
他刚喊完一遍,忽然有尖锐厉啸破空从城头爆开,眨眼已至面门。
黑甲大汉面色大变,呼喊戛然而止,单凭劲箭的速度及破空声,已知此箭乃第一流高手蓄力所发,所携劲气绝非他所能抵挡,忙不迭翻身躲避,同时气灌手臂,挥剑格挡。
剑刃斩中箭矢锋尖,爆出一溜火星,竟然没有丝毫偏移,大汉浑身一震,然而还不待他心生庆幸,箭矢略一偏折,携着残余劲气,“噗!”的钻进他的左肩胛。
闷哼声中,大汉跌下马去,呕出一口鲜血。
“少帅无敌!”
阳平关城头上爆开震天喝彩声,口中得意一笑,放下强弓,在众人崇敬的目光中扬起了头,十分自得,唯有在战场上,他才能感受到不一样的热血。
联军帅台上,宇文成都面色不善,冷哼一声,“哼,寇仲,他果然出现了。”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就拼杀了好几个时辰,从早晨战到了黄昏,短短百丈长的城墙成了绞肉机,城墙下堆起了厚厚的尸体,然而对于主将而言,人命不过只是一个数字罢了。
寇仲混在城墙之上,带着亲兵不断填补缺口,长时间的厮杀,连他这位宗师高手都感到疲惫,阳平关之战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联军日以继夜的强打猛攻,纵使李靖调度得当,也损伤不小,城内万余兵力已经损失近半,剩下的人人带伤。
守城一方固然损失惨重,但联军的损伤,至少是他们的三倍以上,不然,宇文成都也不会拉下脸请佛门出手相助。
“那是?寇仲刚停下歇了一阵,忽然心有所感,目光朝远处看去,只见云梯勾住城墙的地方,一队队联军士兵杀的正欢,后面不断有士兵从云梯上涌上城墙。
他眼皮一跳,二话不说带人杀了过去。
刀锋所过之处,如砍瓜切菜一般无人能挡,不消片刻,他就杀到近前,正想一刀砍断铁钩,耳畔忽然传来一阵劲风,他身形一矮,擦身而过。
“嘭!”
重重的铁棍砸在城墙上,大青砖瞬间龟裂,碎石迸射。
他脚步一滑,拉开距离,眼神无比凝重,在他面前,站着一个和尚,他拿着铁棍,一身武者袍服,面相凶狠,眼睛死死盯着他。
“佛门秃驴,该死!”
寇仲冷声一喝,率先出刀,凛冽的刀气好似泄地水银,直劈而来。
和尚面色稍凝,只感到一股森然杀意迎面而来,和尚一步踏足,脚下青砖崩裂,手中铁棍迎出。
“嘭!”
一阵金铁交击之声响彻当场,震得周边士兵脑昏眼花,双耳嗡嗡作响,待他们反应过来,寇仲与那和尚已经战作一团。
一者刀锋犀利,一者铁棍力足,如同针尖对麦芒。
两者砰砰砰接连轰出几十招,震得周遭士兵不得不退出数十丈,将这一片战场留给他们。
“铛!”
又是势大力沉的一击,双方借力退开,轻轻喘气。
寇仲握刀的手有些发麻,但气势不降反升,“臭秃驴,老子叫寇仲,待会儿到地下见了阎王,别不知道是谁杀了你。”
那和尚眼神愈发凶戾,宽袖之下,手上颤动,沉声回应,“贫僧了断,佛敌在前,当诛!”
寇仲眼神更冷,“哼,一群假和尚假尼姑,还敢言佛,域外的和尚滚出中原,华夏之地,容不下你们这帮番僧。”
“锋芒毕露!”
寇仲长生诀真气流转周身,浑身大筋紧绷,如箭矢一般爆射而出,长刀递出。
了断和尚沉眉冷目,不知运转了什么功法,浑身肤色竟然变成了深沉的铜色,双臂挥转铁棍,猛地迎上前。
“嘭!”
火花迸射,劲力四溢,两人的衣袖一下子就被绞成了碎片。
……
“什么?敌人正在跟寇仲交战?”
这一边,李靖得知有人正在与寇仲正面对敌,眉头紧紧皱起,开始思索,敌人定是派出了宗师高手,否则小仲肯定能打赢。
有一就有二,敌人未必只有一个宗师高手,李靖心里浮现出一丝不详的预感,知晓这座阳平关守不住了。
“将军,东段城墙被破了!”
“将军,西段城墙损失惨重,请速速派兵支援!”
……
不到半个时辰,坏消息纷沓至来,李靖从容调度,同时也朝着寇仲的方向赶去,这一战,阳平关可失,但寇仲万万不能有闪失。
一个有望大宗师的年轻宗师可比区区一座城池要重要得多!
“呼……”
宽阔城墙上,寇仲与了断和尚相隔数丈,不约而同的喘气,双方身上伤痕累累,正不断淌血,然而两人身上的气机却十分相似,很是凶戾,等闲高手根本不敢靠近他们。
“还好,小仲没事!”看到场上站立的身影,李靖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他拿起弓箭,运转真气,弓弦如满月,瞄准了断和尚。
“咻!”
箭如流星,划破天际。
刹那间,了断和尚汗毛竖起,顾不得面前的敌人,一个懒驴打滚。
“哗啦!”
箭矢擦着小腹穿过,带起一块血肉狠狠地钉在城墙上,尾羽不断颤动,力道十足。
寇仲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李靖来了,他这才分开注意力观察城墙,眉头紧皱,头也不回的道,“大哥,这里交给我,其他地方就靠你了。”
李靖点点头,丢下一句话就走了,“小仲,你还有半个时辰,阳平关保不住了。”
“好!”
寇仲盯着了断和尚,撕下一块衣服缠在刀柄和手掌上,眼神愈发凶戾,“秃驴,再来!”
两刻钟后,一具尸体被钉在残破城楼上,脚下血液流淌,惨烈的杀气几乎要凝为实质,没有人敢上前。
直到敌方将领赶来,看到这一幕,脸色唰的一下冷了。
第325章 此子不除,吾心难安
城墙上,一片寂静。
了断和尚怒目圆睁,面上残留着惊恐之色。
周遭聚集的将士越来越多,谁都不敢上前取下了断和尚的遗体,堂堂一位宗师高手,竟死的如此惨烈,明晃晃的被钉在城楼上,毫无疑问是对佛门的挑衅。
阳平关内,宋军已经人去楼空,城池失守是预料之事,李靖早有准备,所以才能在短短时间内撤出城池,只是城内留下断后的士兵很难存活。
一个时辰后,宇文成都率领大军进驻阳平关,阴沉多日的面孔也露出了笑容,阳平关破,进入汉中的大门彻底打开,大军接下来的路就好走多了。
阳平关一破,天荡山与定军山上的宋阀军队也全军覆没。
帝心尊者得知攻城的宗师惨死,亲身到此,当他看到被钉在城楼上的尸体,面色铁青,眸光里透着森然杀意,“阿弥陀佛,此子不除,吾心难安,此仇我佛门必报。”
堂堂静念禅院的僧人,竟然被明目张胆的钉杀在此,何其嚣张!
自佛门压过道门以来,有几个敢对佛门大派如此不敬,即便是灭佛的两位皇帝,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和尚们照样吃斋念佛,继任皇帝也不得不放开对佛门的压制。
连世俗皇权的打压他们都不怕,也让佛门的声势愈发浩大,而今王朝崩灭,他们竟然在一个黄口小儿身上感受到的赤裸裸的蔑视,这不仅是对佛门的挑衅,更像是战书。
以一个宗师高手的性命所下的战书,如此刻意,就算是他们心性不俗,也感到恼怒。
这一刻,帝心尊者心中怒火燃烧,嗔杀之念齐动,他似乎感受到了当初梵清慧被玉道人赶出终南山的耻辱。
梵清慧没有嫌弃了断尸身上的血污,轻轻一跃,从城楼上把他的尸体带下来,她面上露出悲悯之色,将他的尸身带到一处干净所在,伸手盖住他的脸,“阿弥陀佛,师兄,请安息吧。”
话语落下,了断和尚的双眸便合上了,随即她检查着了断和尚身上的伤势,帝心尊者等四大圣僧也在一旁探查,看完,几人面色变得凝重。
只见,了断和尚身上有十几道刀痕,胸膛之上的伤痕更是深可见骨,可了断和尚的横练武功已经登峰造极,对方能造成这样的伤势,实力不俗,明明在乐城的时候,敌人还没这么厉害。
嘉祥大师手捻佛珠,慨然道,“好犀利的刀法,与当初乐城之上的伤痕一模一样,没想到这寇仲竟然变得这么厉害短短旬月,天下又多了一尊刀道宗师。”
帝心尊者冷哼一声,心中杀意越发强横,“一个寇仲,一个徐子陵,区区两个人就能毁我佛门百年大计?痴心妄想!诸位,这两人是佛门大敌,若放任他们继续成长,未来说不定又是一个石之轩,”
智慧大师倒是可惜人才,劝道,“师兄言重了,左右不过两个少年,就算他们是宗师,我佛门也有降魔度化之法,以后未必不能将他带回正道,匡扶天下。”
“师弟,你别忘了他们是谁的弟子!”
此语一出,智慧大师不说话了,宋缺,苏铭,他们都在此次佛门的必杀名单之中,他们不死,李阀无法登位,统御天下,这是根本性的矛盾,难以化解。
与此同时,城墙上,李世民望着被烧成黑炭的投石车,脸色阴沉,他原本还想夺下城池之后拿到这种武器仿制,以后用于攻城。
没想到李靖早有防备,察觉再也守不住,他便让属下用火油把这些投石机械全部烧毁,同时,城内的存粮也被销毁大半,免得资敌。
打下阳关城,除了打开进入汉中的通道之外,联军可谓是什么都没捞着。
……
路上,寇仲望着身后零零散散的几千人,心头不禁哀叹,“大哥,咱们的人就只剩这么点了?”
李靖摇摇头,神色如常,“能带走这些已经不错了,这次出战,联军出动了三个宗师,这还只是明面上的,若是再走晚些,你我未必逃得了。”
寇仲也深知慈不掌兵的道理,眼里闪过一丝悲色,“可惜了城里的那些兄弟,没想到他们竟然动用了这么多高手,我迟早会再打回去。”
“不过这次你杀了一位宗师,也算让他们付出了代价,就是不知道,这次佛门动用了多少宗师,一旦他们把这些宗师高手派上战场,后面关隘挡不了太久。”说完,李靖面上浮现出忧虑之色。
他担忧的不是关隘,而是宋阀,只是初战,敌人就有三位宗师出阵,而且据手下所描述,这些宗师还不是佛门四大圣僧,也就是说,佛门保底来的宗师就有六个,宋阀根本没有这么多高手助阵,如何抗衡?
大宗师不可轻动,佛门既然敢来,肯定是有对付师叔的办法,一瞬间,他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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