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蛇随棍上，李斌巴巴送出了最后两瓶本来计划自己享受的拜占庭葡萄酒，让这位指挥帮忙挑选合适的护卫舰，现在，他要去收船了。
港口，中介恭敬地抱着终端立着，看见李斌时瞬间眼睛亮起来：
“李斌先生，您要的船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几步路的距离，中介也要打开身后的悬浮车，请李斌上车。
三转两转，李斌便来到港口另一边。
这里的警卫全换成了带着贝利诺家族徽章的安保，这片泊区已经清空，中介贴心地为李斌装上面罩，来到外侧泊位，上百名身穿工作服，整齐排列的船员在李斌到达的第一时间看过来。
“这是杜亚主任为您准备的船员，因为您调整了购船需求，所以船员数量减少了，罗伊德人20名，普通船员40名，终身合同已经统一打包，只要您签字即可。”
中介说着，看出李斌并不关心这事儿，他便丝滑转过话题：“不过这也是小事儿，我们先看船？”
李斌点头，中介便引着李斌来到船只旁边：
两艘护卫舰，被桁架约束在泊位边，其炮位经过贝利诺改装，贴了从玛格欧斯星回收的装甲，这两艘船为了符合舰队指挥要求的【高速骚扰】，并没有加装重型装甲，只加装了强化壁舱增强舰体结构。
中介小声介绍：“亥马级改装炮艇，长61米，宽28米，勉强达到护卫舰尺寸，由赫尔墨斯级穿梭机改装而来，外形没有变化，但船舱为了满足作战需求变得很窄，货舱只有10个单位，最大载员6人，最小载员3人。”
亥马级炮艇（护卫舰尺寸）
“两门小型实弹、两门小型复合武器位，分别装备了轻机枪和火舌反引擎导弹，通过损毁敌舰引擎拖延时间。”
两艘标准的炮灰船，不具备任何货运价值，因为刚服役5年，没有经历任何战火洗礼，因此一艘价值9700星币。
李斌满意点头：“99成，稀罕物。”
“不过轻机枪换成短弓自动炮吧，炮艇需要承担危险任务掩护旗舰，强化火力还是很有必要的。”
如此一来，小型舰队的最后一块拼图也完成了。
第38章 让我来演示经济的魔法
“啊啊啊！我简直要受不了了，这么大的缺口，怎么补？李斌你真是要害死我们了！”
舰队旗舰三脚猫号，舰桥。杰夫里抓着头发，绝望地看着怎么都无法配平的数据，双眼下的黑眼圈是他深厚怨念的具现。
原本以为五万多星币的收入，已经是乘风而起势不可挡，杰夫里还美滋滋地偷偷算年后分红。
结果当李斌说出他承诺给新玛格欧斯的重型武器数量时，杰夫里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500箱，整整500箱啊！就算是按照生产价来算，500箱也要十多万星币！”
杰夫里在舰桥来回踱步，一张嘴化身轻机枪喷吐不停：“扣除买两艘护卫舰，咱们就只剩37487星币，我总算明白为啥贝利诺家族那么热心，又是送船员、又是送武器还包燃料和补给，感情您不是做买卖，是来做慈善的！”
“大哥，我们只有两个多月时间，剩下的7万多星币缺口，你打算怎么补足？”
大副双眼充血，两臂撑着指挥台，怒视船长。
舰桥船员死寂一片，只有提示灯闪光和信号器舒缓的滴滴声，反而更衬托了气氛的沉重。
李斌此时正在看舰船数据，经过贝利诺家族大力支持，三脚猫号的作战能力大幅提升，强化壁舱、重型装甲、炮塔装甲改装后，该舰的物理抗性已经能和同级的无改装军舰媲美。
中型武器位也换成了重型自动炮，将飞船的战斗力拉升到驱逐舰武装商船应有水平。
更绝的是，杜亚发动关系，私人赠送了一台阔剑重型战斗机的LPC，这种军用战斗机，搭载了2门轻机枪，三脚猫号一次可实现派出一队四架，共计8门轻机枪的火力投送。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再面对上次的超空间海盗，李斌有信心靠常规海战手段，干爆对方！
见大副还死盯着自己，李斌疑惑道：“杰夫里，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遇到困难，就只考虑最坏的结局。我们已经不是创业公司了，我们有一支舰队，我们有上百名员工，我们还和新玛格欧斯拥有合作关系。”
“局势对我们不是小好、中好，而是大好，你应该自信起来。”
杰夫里毫不客气：“自信TM个头！半年前加起来欠不到两万，现在咱们绑一块全卖了都还至少欠5万，你叫我怎么自信？”
“所以说你没有经商的头脑啊。”李斌坐起来，理了理衣服，仰起头看着大副，又扫视了一圈，伏尔甘、李姝、李厂振，老独眼都看着自己。
其他船员们虽然不敢看，手上忙碌着，但也都侧着身子，支着耳朵。
这一幕与之前大副怀疑自己的情景很像，但又有所不同。
从大航海时代开始，船上就是一个封闭的王国，船长有绝对的权威，但同时又最是开明，船长带领海员们劈风斩浪赚钱，海员们则紧紧围绕船长工作对抗天灾和海盗。
成功的船长会得到下属无条件支持，可一旦失败，茫茫大海多的是船员造反杀死船长的案例。不必怀疑，太空里的海盗，很多以前都是老实的船员，杀死船长夺船后，便成了无法无天之徒。
如今的三脚猫号，虽然大家都在等自己发话，但因为有这半年来屡屡成功的经验在，所有人只是疑惑，他李斌船长的位置，依旧稳如泰山。
只要这一次再度成功，以杰夫里为首，所有非工业区招募的船员必将打消最后一丝疑惑，成为自己、成为公司的忠诚骨干，他也才敢带领众人去做更冒险的事业。
创办属于自己的殖民地。
“好吧，我简单讲一下我的思路。”李斌翘起二郎腿，看着大副，“你知不知道，我们这种贸易企业，最重要的是什么？”
杰夫里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星币了。”
“错！”李斌断然否认，他站起来，平视大副。
李姝见老哥又要讲规划，伸手抓住已经开始走神的弟弟的耳朵，扯到身边，“你给我认真点听，学一点就够你受用了。”
“接下来，让我来演示名为经济的魔法”李斌大声道：“是资金循环！”
资金循环，顾名思义，是企业从货币资金开始，经历若干阶段，再回到货币资金的过程。
“只有钱，没有订单，没有生意，我们拿什么扩大生产？”
杰夫里反驳：“可是现在我们有订单，但我们没钱啊！500箱重型武器，哪来的钱！？”
“谁说一定要一次性买500箱了？”李斌反问。
“这……”杰夫里傻眼了。
李斌步步紧逼：“这份订单从来没有要求一次性付清，只要在时限内，我们甚至可以分多趟完成！”
他手指虚空画圈：“每一次用星币购入重型武器，再将重型武器卖成星币，就是一次资金循环。只要我们资金循环速度够快，时限内我们能买下的货物就越多，我们的利润就越大！”
为什么很多地摊甚至企业，都会使用薄利多销的策略？难道他们不知道商品价格打高，库存卖出的总价就更高嘛？
他们当然知道，但真正的生意从来不是一锤子买卖，只要资金能保持健康的循环，通过低价实现快销，把原本一份商品的利润，分摊到多件商品上！只有奢侈品，才会高价慢销，重型武器是军事设备，本质上是消耗品，只要有战争，完全可以像牙膏牙刷一样做到快销！
李斌做出劈砍的手势：“我们的本金不足，但3万多星币还是能买不少，我们只要把收购的重型武器运回新玛格欧斯，就又能换回星币，再去买下一批。”
杰夫里又开始抓头，他痛苦地叫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们没时间，只有2个多月，太空不是陆地，我们没那么多时间把星币循环起来！”
“当然可以。”李斌笑起来，在杰夫里的注视中，李斌的终端跳出一个人像。
他自信地说：“我的人脉遍布核心星区，资金循环速度不够，就去拉投资，这位普奇神父，就是我要找的投资人。”
“四趟，只要四趟，我就能用三万星币，撬动500箱重型武器，超十万星币的贸易订单！”
领航员位置上，李姝捂住嘴，看着投影里的人像，不让自己喊出来。
杰夫里再度震惊，难以置信地说：“你，你要和卢德疯子做生意？！你不要命了！”
李斌纠正道：“请称呼他们为宗教人士，卢德教会只是一个拥有巨大战争力量的保守宗教团体，和卢德左径那帮激进疯子可是不一样的。”
第39章 太空中的小农经济
离开玛格星系，舰队航向朝西，目标直指伊欧斯（Eos）星系。
星区图，红色为核心星区，绿色分别为伊欧斯星系和玛格星系
伊欧斯星系内部
这个星系完全由卢德教会控制，唯一的自由星球被卢德教会用于安置在巨企战争中饱受摧残的难民。
2.8光年的距离在超空间里只需要3天时间，经过名为圣骑士之桥的跳跃点进入伊欧斯星系，舰桥应答器立即传出占据各个频道的高低音圣颂。
“赞美主，您至高至大，于崩溃中引领我们……赞美圣人卢德，您布道义于英仙座……”
李姝立马摘下耳机，捂住被吵得嗡鸣的耳朵，痛苦地闭上眼。
势力-卢德教会标志
热诚、狂热、圣洁。
借助星系传感器阵列，卢德教义在整个星系每一寸空间来回传播，所有舰船无论来路，都能收听到从塔特苏斯星圣·卢德大教堂唱诗班传出的，24小时不间断的礼赞，宗教氛围即便隔着数千万公里，也能感受到。
“这里是圣骑士之桥卢德守卫，至诚骑士团，来访舰队，出示你的身份识别码和航行记录！”
严厉、怀疑的话语压过圣颂，一支由驱逐舰带队的小型巡逻队拦下李斌的舰队。
“好凶啊，骑士大人呢。”李厂振皱了皱鼻子，看着姐姐颇为苦恼地揉耳朵，他心里有股火在窜。
这什么卢德教会，看起来比巨企还TM嚣张。
大副立即劝阻：“这还算好的了，别惹事，这里是人家的地盘。”
李斌按要求递交了所有数据，不一会儿传回验证通过的回复：“哈，寰宇联合运输公司，一共四艘船的企业，好大的口气……过去吧，别耍花招，卢德的骑士们盯着你呢，科技佬。”
巡逻队让开道路，呼啸着盘查下一批进入跳跃点的舰船。
李斌沉默地指挥舰队进入星系，朝卢德圣地之一的塔特苏斯飞去。
李斌忙着联系普奇神父，杰夫里则拿着船长的话筒，给全船，全舰队讲注意事项：
“卢德教会大家都听说过，咱们这次要去别人的圣地，所以不管你们对宗教、对卢德教会抱有什么看法，总之在别人的地盘，都给我放老实点，少TM嘀嘀咕咕，要是让卢德骑士抓到了，他们是真拖你去打靶的！”
“还有！卢德教会对科技抱保守甚至敌视态度，他们认为大崩溃就是人类科技太发达被主惩罚了，你们身上那些投影终端、智能设备、全都不准带出船！也不准连卢德的网络……”
舰队在塔特苏斯轨道站停泊，这座轨道站使用的是人之领早期的建造技术，空间站非常臃肿，加上不断扩建的生活区块和武装区块，整个空间站像是肿胀的三角形，长度超过28公里，是十足的庞然大物。
塔特苏斯在众人脚下缓慢自转，这是一颗灰色的干旱星球，星球表面被大量荒野和丘陵覆盖，只有少量深度不超过50米的淤积浅海，地表水分含量远低于人类活动的需求。但因为缺少地质运动和含有较丰富的矿藏，自从卢德教会占领这里后，将该星球建设为卢德教会的经济和人口中心。
这是一颗自然形成的，在英仙座少有的人类宜居星球。
塔特苏斯星（干旱星球）
卢德教会将其视为主的恩赐。
离开前，李斌郑重地给杰夫里交接：“船上还有300单位的金属板材，不管港区的商人怎么说你都不能卖掉，这些东西得捐给普奇神父，等我回来。”
塔特苏斯轨道站的港区，与之前见过的其他港区完全不同。没有闪烁的全息投影广告，没有公共网络供商人们快速买卖货物。
取而代之的，是用大量丝绸、兽皮制作的宗教旗帜、艺术品。这些在其他星球能卖出高昂价格的奢侈品，在卢德教会控制的地区，价格非常低廉。尽管卢德教会主张朴素，但那是对于个人生活而言，在对待宗教上，他们是一贯花费巨大的。
卢德教会旨在让人类重归自然，堪称是星际德鲁伊，他们控制着英仙座星域接近一半的粮食产地和自然资源，许多来自地球的珍惜物种，在卢德教徒的悉心培育下繁衍。
密集的衣着朴素的卢德商人们，蒙着脸只露出眼睛，双手藏在宽敞的袖子里，与卸货的船长们小声交流。
在这里，有一种20世纪港口的落后与繁荣。
身披合金板甲，造型宛如中世纪骑士，手持放电长枪的卢德骑士挺胸抬头，踩着小碎步穿行在人群中，一旦发现任何激进的卢德教徒批叱骂船长和商人展示高科技产品，这些动作滑稽的卢德骑士立即大步流星过来，架起教徒带走。
尽管敌视科技，但身处星际时代，卢德教会也不得不依赖科技，脚下的轨道空间站，太空的卢德舰队，甚至是工业生产等等，想要和巨企对抗，卢德教会也必须使用它们憎恨的东西。卢德教会能在星域立足，靠的是数量繁多的信徒，这些信徒在霸主和速子科技基层和中层均有存在。
而卢德教会手里不同于其他金属行星、熔岩行星那般贫瘠，而是富饶美丽的生命星球，则源源不断地产出粮食。
左手宗教信仰慰藉精神，右手粮食供给填饱肚皮。
因此在港区，除了人体器官和毒品，任何商品都能进行售卖，只是更进一步，到生活区块甚至降落塔特苏斯星，就要受到严格监视了。
李斌在港区找到一家圣物专卖店，花5星币买下一张2开大小，由卢德教徒纯手工制作，卢德神父开过光，淡黄色印染了隐约圣言的纯天然木浆制成的纸，打印自己的请求许可。
接着将这张许可装进青铜卷轴，这才来到港口的接驳舱道。他径直越过排队的商人，在守卫的卢德骑士们不善地注视中打开卷轴，露出繁复的花体许可：
在主与圣人卢德注视下……我欢喜地收到教会朋友李斌的请求……署名为裁决庭执行神父普奇。
卢德骑士立即收起交叉拦路的电击长枪，粗暴推开其他商人，商人们不敢抱怨，迅速让出一条路，让李斌施施然进入生活区块。
如果说港区还只是20世纪风格，那生活模块简直是重返中世纪了。
每个区块顶部都镶嵌了一块巨大的照明灯，沿着轨道嘎吱嘎吱地规律运行，模拟恒星。脚下踩的不是金属，而是铺了层沙土，沙土混在胶里黏在地板上，在空间站自转提供的引力下，并没有多少尘埃。
用塑料和金属搭建的低矮房屋，都漆成木材的样式，房子清一色修成古代风格，有的能看出鲜明的中世纪风格，更多的是混搭，明明是苏格兰棚屋造型，地下又多了热带吊脚楼的结构，要么是和风的房子，顶棚又是中东少雨的平整结构。
整个一不伦不类，似乎每栋房子都在彰显主人对于远古的理解，但因为英仙座大众缺乏历史和教育，人们并不能区别每种风格的渊源和归属
而卢德教会除了仇视科技外，对于民众的审美并无苛责，这里生活的人们，保持着异于巨企控制下的悠然。
几乎每隔两三家都有一台纺车，有的纺织化纤，有的纺织蚕丝，有几乎似乎是专门的养殖户，养着李斌叫不出名字的异星经济生物。
小农经济的习气扑面而来，李斌甚至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居民的衣着也很复古，他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这里家家户户都有孩子，见到李斌，长辈会把孩子扯到身后，警戒地看着他，直到李斌消失在街角。
正因为这种低效的空间利用，轨道空间站才会额外臃肿，李斌走了足足20分钟，才来到目的地。
塔特苏斯轨道空间站宗教裁决庭，一座恢弘的，用石料包裹，带有明显巴洛克风的教堂。
再经过一轮卢德骑士检查，用金箔包裹，人头大的人造钻石镶嵌，雕刻着《圣人卢德传教救世》故事，8米高的巨大金属门，在齿轮和蒸汽中缓缓打开。
看着眼前似是而非的教堂，李斌心中涌起无数怀念，他仿佛在这一刻回到了地球，正在外国名胜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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