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它们一比，自家的双峰驼、水牛、亥马，听这名字，哪是船啊，整个一九手动物园。
雷暴专卖的服务员嘴里说着例行公事的话，语气神色不带一点服务业的柔情，只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要不是看到他脖子上也挂着奴隶项圈，李厂振甚至还以为这吊人也是什么狗屎纯种。
妈的，又不是卖奢侈品，搞得这么势利做什么。就是一辈子不带下船臭气熏天的超空间海盗，不也得买武器么。
“不卖别摸，不买别闲逛。”似乎是嫌弃众人身上沾染的旧飞船的怪味，这服务员面朝李斌，不动声色地偏过头。
“哝，这就叫狗仗人势。”李斌则跟弟弟讲起成语，“一个做奴才的，以为贴着主人，就看不起同样出身的其他人，可我们脖子上也没狗链子啊……”
众所周知，恶魔航电的制度是奴隶制，奴隶在他们眼中是算不得人的。这种势利眼型号的奴隶，其实是特意这样儿的。
恶魔航电远离核心星区，贸易不便。但这些生意代表又拉不下脸跟三教九流打交道，又讨厌只看不买浪费时间的家伙，所以才安排了这样一个角色出来，用途很简单：
简而言之，重型武器这种值钱的买卖，兜里没钱的小商人就别来沾边了，浪费爷的时间。而大商人自然有底气蹂躏奴隶，这么做，就能把那些打扮得平平无奇的阔佬钓出来。
只能说，跋扈的销售，也是贸易的一环，不爽不要玩。
李斌自然属于出得起款的那一批，想打发小鬼见正主，他得融入。于是李斌冲老弟说道：“老弟，上上嘴脸。”
早就满肚子火的李厂振挤到前面，一把推开碍事的服务员：“叫你主子出来，奴才还不配跟自由人聊天。”
说着一伙人浩浩荡荡开进店里，打量起机甲坦克，完全不鸟喊话的服务员们，见有人上手去摸，他又厉声阻止：“瞎了你们狗眼，没看见告示么，不买别碰！”
话音未落，李厂振一脚将其踹倒，那人爬起来，失了理智，抱住李厂振厮打他。
可服务员讲究身段纤细有型，跟李厂振这种重劳力干出来的猛汉完全没法比，任他怎么推搡李厂振浑然不动，老弟只一个抱摔，这人就又倒在地上，翻起眼白，晕了过去。
肢体冲突很快升级，四周戴着项圈的服务员们赶过来，围住众人，掏出身上的电棍对峙。
无声警铃被激活，群架还没来得及开打，店主和安保便端着枪，一脸厌恶地走来，远远地便能听见抱怨：
“这帮没主人教养的奴隶种，闹到老娘这儿来了，看我不把他们器官拆干净！”
一袭红裙，踩红丝袜蹬着红色高跟的靓丽女子，被红制服们簇拥着走来：“这里是专卖店，做买卖的地方，不是卖力气的奴隶角斗场，你想死，我拿坦克亲自送你开花……”
懒得跟她玩什么装逼打脸套路，不待这女人多嘴，李斌便举起终端，六位数星币账户余额投影打出来。
就像正在大号却被擂了一拳，锁紧的菊花夹断了粪便，屎尾无处可去只能倒回大肠一样，女人剩下的狠话干脆利落咽进肚子里。
她那张冰霜一样的美丽冷脸先是一僵，眨巴眼确认没看错，继而绽放出妩媚和热情，与一身层次分明的红色装扮显得格外相衬。
是阔佬无疑了，她心里想着，笑靥如花、心思电转，已经开始考虑该怎么处罚奴隶平息怒火，然后把李斌兜里的钱全部掏空。
老独眼见状禁不住撇嘴，心说什么狗屎人种血统论，一个脑袋两个肩膀，一刀就死的货色，最后全他妈给金钱跪下，英仙座的主旋律，还得看资本。
恶魔航电，首先是巨企，其次才是奴隶制政权。
“300箱重型武器的单子，本来是想在这儿谈的，不过我看也没这必要了。这就你一家里专卖店，但恶魔航电不止一座空间站，久闻贵企主星农业工业发达，在那里也能买到心仪的产品吧……走了。”
说完李斌直接离开，那女人暗示安保们拦下李斌，可安保们没有任何动作。
他们是隶属于空间站的力量，而空间站属于巨企，只要李斌的大额星币在巨企里花掉，在哪儿并无所谓，他们不会更不能做任何有损贵客的消费预期的事儿。
亮出账户前他们有多冷酷，如今就有多麻木。奴隶不算得人，负责迎来送往的女人也不是纯血种，不值得他们巴结。
虽然目前来看，已经产生了不好的影响了。不过这事纯属意外，每月都有一两起，事后恶魔航电补偿很爽快，套房服务俊男靓女都肯送，只是这些安保若是有进一步违规行为。
他们身上的监控必然会记录下来，迎接他们的，将是巨企的惩罚。
女人急了，她虽说是店主，但本质上是代巨企卖货，归根结底只是代卖。挂着【专卖】的名头，也只是恶魔航电限制商人活动范围的手段罢了，她可真没本事垄断某种产品的利润。
毕竟纯种人类，可不去做经商这种自贱双手的事儿。按照恶魔航电的人种论，一等纯种从事军人、医生、科研和艺术。二等次等人从事商业、农业、工业。奴隶不是人，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店里成交的买卖关乎她的收益和性命，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大订单跑掉，于是在踢踏的高跟鞋清脆声里，她看准领头的李斌小跑过来：
“请等一下！”
那声音叫得，堪称黄鹂开嗓、让人柔肠百结。
李姝斜眼看去，女人的脸上岂止是热情，都快带着谄媚和因星币刺激的春意，本性暴露得一清二楚。
李姝皱眉小声嘀咕：“婊子。”
李厂振则被大哥一手晒存款的操作给震到，脑子翻来覆去都是那副画面，怎么想怎么觉得霸气逼人，他躲在边上不停翻手模仿，嘴里咻个不停。
第47章 巧对美人计
最终李斌还是选择留下，两方都有达成交易的需要。李斌是争时间、老板娘是争星币。
不同之处在于李斌的软肋并未暴露，但老板娘身后巨企缺钱缺到低血糖的真实情况，已经在自命不凡的纯种人类宣扬下人尽皆知。
现在是李斌拿捏住了老板娘不存在的篮子，优势地位已经建立，剩下的，就是猛猛杀价，追逐利润了。
“把这些贱种活着拆干净，送到隔壁酷暑专卖去！”
这是惯有的惩罚，前面奴隶越是蛮横，顾客越是有钱，后来的惩罚手段便越是凶狠，一切只为波得顾客一笑泯恩仇。
当然，这些事儿是不会让奴隶知道了，负责出来接待的奴隶，都是从生育工厂放出来不久的小年轻，思维简单朴素，教育AI说恶魔航电天下第一，他们就真的这么认为，那些不讨喜的态度，那些动作，都是发自肺腑的。
隔壁酷暑专卖干的是人体器官买卖的活计，这里的店铺虽然一个个不干人事，但名字起得怪有意思的。
那些奴隶服务员也知道自己的生死不由主人掌控，他是死是活只要李斌一句话，于是跪下来，抢在安保堵嘴之前痛哭流涕，嘴里说着什么‘饶命’、‘是我不长眼’、‘我就是个卑贱的，请高抬贵手’云云。
幸好没听到什么‘上有80岁老母，中有未过门的妻子，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这种话，不然李斌得吐出来。这些奴隶都被化学阉割过了，他们要保证在‘报废’前全力服务主人，不会有生育机会的。
再者说，纯种人类以自然生育为标准，若是奴隶都能生，那岂不是随便靠着生孩子实现阶级飞跃？所以安心当好走狗，劳动力的事儿，交给生育工厂就好。
李厂振肉体年龄也就八九岁，见得虽多，但还是不成熟，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一次见人被拖着腿往外托，话说不完就被一拳打烂下巴堵上嘴。
再想到隔壁的器官铺子，那可是把人的五脏六腑跟猪下水似的挂在橱窗里的，他的心软了下来，他看了看姐姐，发现姐姐脸色苍白捏着拳头别过脑袋，又去瞧大哥。
李斌看都不看地上的将死之人，尽管他也明白此人罪不至死，但他得用这个人的死，给自己幼稚的弟弟上生动的一课。
这一课叫残忍，在巨企横行的英仙座，温情是一种奢侈品。
自打被老独眼教训过后，李斌一直有反思自己过去的行为，经过厮杀锻炼，他的心态有所成长，李厂振也需要跟着成长起来。
纯粹的温柔是活不下去的，李斌和李厂振，需要把残忍从生意上，扩展出来。
他与那自称雅晴雪的妩媚女人高谈阔论，对方的奉承全盘吃下，桌下探来的，别有用心的暧昧高跟鞋也视若无睹。
无论是彩虹屁还是刮骨刀，李斌来者不拒，但想要把重型武器卖高价？
对不起，免谈。
“这可是全星区独此一家的变形机甲呢，除了类人模式能应对不同战局外，还有坦克模式应对复杂路况……这么一台才卖320星币，我已经没得赚了。”
雅晴雪说着，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别说李厂振这初哥，就连杰夫里这种久经考验的老手都直了眼。
桌下战况也十分焦灼，女人见李斌不动如山，干脆蹬掉高跟，踩着赤丝玉足，隔着工作服在李斌脚背、小腿上摩挲，为的就是让李斌色欲熏心，失去方寸。
李斌敢打赌，要不是这儿人多，她可就真扑上来开辟谈判第二战场了。
对此李斌早有准备，他不动声色地操作终端，给杰夫里发去信息：
【帮帮忙，我要撑不住了】
【怎么，尿涨了？】杰夫里手指如飞。
【这女的一直伸腿干扰我，我怕我小腿感染脚气，你有脚气吗？有的话换你来】
【我可以有】杰夫里立马回道，并附带了一个坚毅的表情。
玩笑过后他继续打字：【这么漂亮的妞奖励你，你不接？】
李斌回道：【一个漂亮女人，和一艘驱逐舰，你摸摸你的乃子说，谁更有吸引力】
【驱逐舰】大副秒回，但凡他有一点犹豫，他就该扔进引擎尾焰烧死。
【所以老子现在正在给公司挣买驱逐舰的钱，你要是再跟老子废话，你船就没了，准备换人，把你的毛腿伸出来，福利接好！】
字刚打完，李斌佯装愤怒一捶桌子，吓得雅晴雪腿一缩：
“你当我是小孩吗？巨企每年的生产报告可都写得清清楚楚，重型武器平均生产成本为260星币。这座空间站有人之领两座自动化工厂，价格只会更低！”
雅晴雪心里暗恼遇到了个玩脑子的，不过她依旧自信，雅晴雪认定李斌的暴起，是扛不住自己的暗面攻势，这是虚张声势的作法，但她面上作花容失色姿态：
“这……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呀，那是工厂的成本，可不是小女子的拿货价，要真按275星币一箱，我卖了自己也填不上这窟窿哇！”
她说着又出脚，这次干脆两只脚一起，誓要拿下李斌。
李斌面无表情，谈吐如故，身旁的杰夫里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桌下终端打字如飞：
【船长，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不嗦了……】
为了维持表面镇定，杰夫里已经竭尽全力，提肛缩腹、屏息凝神。
李斌这边没了干扰气势如虹：“我再抬抬，一口价280星币一箱，我11万星币全花在你这里，剩余的钱也由你帮忙运作买燃料、食品和补给，修船也走你的路子，至于你中间抽多少，我不管。”
雅晴雪贝齿扣着朱唇，眼神锐利，她一边与李斌桌面唇枪舌剑，另一边桌下用高跟鞋轻踩李斌的脚背，她原本的心理价位是330星币，为了挽留李斌开到320星币。
但其实她的底线价位是270星币。
重型武器需要消耗大量物资和奴隶，但对于坐拥三个星系，有多家生育工厂的巨企而言，矿物和奴隶都不算什么。
商品无法变现，哪怕是天价都没有意义，恶魔航电就像是低血糖的患者，饿得头晕眼花，星币就是它救命的糖。
可因为人种论和血统论，还有孤悬星区边缘的地理位置，让许多商人不愿意来做生意，如果长期得不到星币和巨构建材，恶魔航电就必须往军国方向转化，走上彻底疯狂的道路了。
所以雅晴雪多卖少卖几十台重型武器并不关键，只要星币落袋为安就行，她使尽浑身解数，为的还是自己的能走得更高。
在唯人种论的恶魔航电，剖腹产的她被视为次等人，没有经历母体产道挤压的次等人被视为天生体质不健全，无法成为英勇的战士，只能从事低贱的商贸和农业活动。
她要往上爬，爬到自己能到达的最高位置，然后和纯种生育出新的纯种后代，如此一来，她也能成为名誉纯种人类。
这是一场关于赢还是大赢特赢的博弈。
可她注定要失望而归。
任她花样玩遍，累得腮有桃红娇喘微微，累得媚眼如丝鬓角微汗，累得呵气如兰香风阵阵，对面的李斌浑然不动。仿佛千万年伫立的礁石，仿佛俯瞰万古的泰山。
大有银枪鏖战三千阵、玉烛曾临七八娇的从容气度。
“这鬼男人，究竟是性无能还是太有能耐，老娘腿都酸了，他脸上都不带一点变色……”
单价来到285星币后，就再也抬不动了。
到这里，她实在是恼羞成怒了，不再想什么大赚特赚，只露出一副心疼的表情，说着‘我又要挨骂了’，‘权当交个朋友’，答应了李斌的报价。
等到合同签完，她借口“我去联系备货，您请看看样品，选下货物配比”离席。
说罢以及用高跟鞋锋利的鞋跟，在狭窄的桌下打踢出犀利的小弧线，带着报复的畅快，施施然离开。
等雅晴雪离开，李斌这才松了口气，对弟弟妹妹笑道：“走吧，去看看恶魔航电的变形机甲开开眼。”
早听得昏昏欲睡的李厂振立马精神起来，美人再美都比不上谈判来得催眠，他早就坐不住了。
众人起身离席，却见神色木然的杰夫里一动不动。
李斌皱眉：“什么情况？”
杰夫里默然回答：“被跺了一脚，帮我联系阿曼达船医。”
李斌震惊：“玩这么大？没看出来啊，大副你挺能忍的。”
杰夫里扭头看过来，木木地说：“虽然这一脚我是替船长你受的，但我不怪你，我已享受过，万事万物皆有代价，我甘愿承担……所以请快点帮我叫船医。”
“这么严重？”
嘴唇嗫嚅一阵，大副蹦跶出仨字儿：“撕裂了。”
第48章 来自6370光年外的温情
“鉴于康达海盗王的袭击目标不但有空间站，还有一颗星球，订单以变形机甲为主，气垫船为辅吧，坦克和火炮可以用机甲的坦克模式和轨道轰炸替代。”
李斌充分尊重老独眼独步全公司的陆战队经验，请他指导重型武器构成。
机甲坦克自不必多说，气垫船在21世纪地球其实属于小众武器种类，但在星际时代，由于目标星球状况复杂，可能整颗星球都被海洋覆盖，又或者到处是岩浆、强酸沼泽。
为了提高陆战队装备的普遍适应性，覆盖装甲，列装火炮的气垫船迅速热门起来，针对其开发的装备和战术也快速丰富。
比如恶魔航电的气垫船，除了防空机枪外，只有一门一柱擎天的列车炮，用于战术突进过程中快速摧毁敌方防御工事。
“变形机甲的比例可以低一些。”老独眼用义眼打量着恶魔航电炫酷的机甲外形和参数，“变形固然能适应多种环境，但行星毕竟不比太空，干扰太多了。”
“保不准变形结构被酸液或者沙尘卡住，直接坏菜。别看卖家吹得牛逼，变形机甲真要是天下无敌，其他巨企早入场军备竞赛了。”
这是经验之谈，李斌自然从善如流。
最后方案敲定，账户余额快速缩减，在众人肉疼的注视里，6位数迅速变为三位数。
114680星币，共购买重型武器360箱，折102600星币，另付关税10260星币（恶魔航电亟需星币，为鼓励贸易，对大宗贸征收最低关税：10%）。此外修船、购买补给、燃料和其他损耗980星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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