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跪着求人的，还TM带左右平移摇头晃脑的，搁这儿踢足球呢？真是脑子坏掉了。
这人的愚蠢行径反而合了李斌的意，链锯剑看来是用不上了，他径直撞开面前的人，三两步走过去，把气枪顶在这使坏的家伙眼前。
那人浑身一僵，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哆哆嗦嗦，用几乎要哭出来的语气说道：“老，老爷，我……”
李斌言简意赅：“就你叫得最欢，还说抢老子是吧？刚好，借你人头一用。”
说完干脆扳机一扣，子弹立时撞进脑门，那人身子一抖，软了下去。
人群大骇，纷纷让开，这下倒是清静了。
李斌抿着嘴启动气密门，在嗤地开启声里，叼着电子烟的老人出现在视野里。机械义眼无情地扫视着舱道里的一切，三只义肢松弛地垂着，仅存的右手满是伤痕。
水手长看了眼里面的情况，淡定开口：“船长，黎塞留斯银行的人发来请帖，诺斯经理在铬合金俱乐部摆宴，大副让我来接您回去。”
走之前李斌微微侧头，看见身后人群像是畏惧他，又像是畏惧门外秩序而忙碌的港区，无声地缩回黑暗沉闷的舱道深处。
李斌收回枪，带着沉默的李姝和李厂振离开，气密门关闭，将苦难与阴暗隔绝在金属后面。
老独眼将一切尽收眼底，面无波动，但眼底有难以察觉的欣慰一闪而过。
杀一人而威慑众人，反而预防了人群激动之下乱来引发的流血事件。这叫什么来着？哦对，他曾经说过，这叫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
很好，他终于学会了。
气门外，李斌皱眉问：“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哦，他们啊，穷人呗。”老独眼见怪不怪，“大部分是家园被巨企摧毁了，逃过来的难民，一部分是因工致残被开除的，一部分是破产、背债翻不了身的，剩下的就是逃犯和瘾君子。”
他随意地说道：“这种地方到处都有，在星球上叫贫民窟，在轨道站上叫老鼠窝。他们呆的地方不固定，轨道站的警察随时可能驱赶他们不许扎堆，但没过多久这些人就又聚集起来了，天知道怎么传的消息。”
“这条路我昨天走的时候还只有几个人呢，船长你运气不好，遇见老鼠扎堆了。”
李姝捂住嘴，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等到李厂振从包里取出一个袋子才抢过去吐出来。
李厂振大受震撼，他这才意识到原来当年自己和姐姐在工厂区最底层，天天吃营养泥住尾气楼的日子，还不是最差的。
他后知后觉地问李斌：“哥，所以说如果你没回来，我跟姐姐现在就跟这些人一样了？姐姐脸上也要画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
他倒是不太在乎自己是什么境地，只是接受不了李姝落得如此下场，表情很是激动。
李斌认真地看着李厂振：“你觉得我这么拼命，是为了让一家人过这种日子么？”
他向弟弟保证道：“你们不会这样，就连以前那种日子，也不会再有。”
李厂振认真地点头，对大哥的话从不怀疑，又转身去问老独眼：“水手长，警察怎么只是赶走他们？这里活不下去，可以去别的星球找工作啊。”
“票钱呢？”老独眼摊手，“燃料、食品、床铺、太空服可都要钱，运力可不是免费的，这里是太空，不是星球上你打个车想去哪儿去哪儿。没有船，你难道想靠双手双脚横渡虚空？怎么，你小子修仙的呐。”
“别傻了徒弟！这些人你觉得谁掏的出1个星币？运费可是会随着距离增加打着滚涨的，他们想走，我看够呛攒够钱。”
“那，那……”李厂振原本还想问为什么总督府不救助，但他立刻想起曾经去过的塔特苏斯星。即便是那个粮食基地遍地的卢德教会星球，也没有对难民给予太多帮助，只是把他们统一放到一颗没有水、没有大气的金属星球。
这是巨企当道的时代，慈善机构没有立足之地。对于这些器官不达标、体能不达标、信用拉黑的人，就连当海盗都会被嫌弃，拆了卖都卖不上价，毫无价值。
可杀死他们又显得总督太过酷烈，所以就让他们自生自灭。要是有人闹事，那更好，正缺借口清扫街面呢。
就连普通人也对这些耽误自己上工、可能威胁自己财产和生命的‘垃圾’们没有任何好感。
李斌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他现在无力拯救这些人，再聊下去也只是妇人之仁，于是他转移话题：“铬合金俱乐部，我刚才在网上看到过资料，应该是埃尔非最贵的消费场所吧，对服装有要求吗？”
老独眼耸肩：“船长，这你该问杰夫里，我一向不喜欢这种东西。”
等找杰夫里问过，李斌这才洗漱了一遍换了身新的船长服，乘上铬合金俱乐部派来的悬浮车而去。
第62章 极堕与极乐（下）
悬浮车走VIP车道，没有经过生活模块站，出门直达商业模块站，性感热辣，放在地球非p字母打头的视频网站绝对会被ban掉的投影广告占据了建筑顶端的空间，妖娆的美人，健硕的帅哥，清纯的小孩……
此外，各色商品、奢侈品、消费品在各种抓人眼球的代言人、折扣中闪亮登场，随着投影缩放，最近的烈焰红唇简直要怼上李斌的车窗。
这些广告都是针对VIP通道投放的，代言人们对着通道的乘客明抛媚眼、暗送秋波。
而藏在这些广告中间，还有几乎不可见的潜意识广告，通过暗示动作、语音、甚至是帧与帧里一闪而过的文字、符号，在信息刺激低于消费者感知阈限的区间，不断下达消费暗示。
这是一条通往天堂的路，尽管埃尔非的天堂跟卡泽隆、自由港比起来像是城乡结合部，但依旧是那些舱道老鼠们无法企及的应许之地。
甚至能在这里出卖肉体，搏杀流血、软榻流汗都是漫天神佛显灵，祖坟冒烟了。
看着色彩斑斓的光景，李斌原本脑子里隐约的猜想在这一刻清晰起来，他清楚意识到总督或许并不是为了埃尔非人而战斗，而是为了自己的统治才建立了石英社。
当埃尔非是自由星球，那总督作为总督的权力就是无限的，而当巨企掌控了埃尔非，那总督就是个橡皮图章，甚至随时可能出意外而死。
什么马上风啊、坠河而亡啊、吃仙丹求长生啊……
什么埃尔非是埃尔非人的埃尔非，明明是总督的埃尔非，口号只是划分敌我的识别码。
李斌越想越觉得这种概率更大，他回忆起来，通道周围的广告和埃尔非的日常消费品里，总督麾下的企业产品也和其他资本一样无情侵吞着大家的财富。
总督固然可以解释说，这是为了对抗巨企不得以采用的手段，苦一苦百姓，罪名总督承担。但总督府总能设立学校吧？创办技术学校，培养自己的基础员工，不是比什么石英社更靠谱？
“既然如此，我倒也不必做什么忠臣了。”思虑至此，李斌有了计较。
铬合金俱乐部，埃尔非空间站的销金窟，巨企员工来访的指定场所，富商和资本们应酬最具诚意的地方，在这里你能享受到辛达强权的蓝龙虾、星际帝国的拜占庭葡萄酒、卢德教会从少男少女大腿根上搓出来的雪茄。
当然，也包括少男少女本身。
诺斯换了身华丽的、缀着钻石塑造成星空模样的衣装，热情而市侩地在俱乐部门口迎李斌，等入了俱乐部大门，他的脸便恢复淡笑，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门外人多眼杂，我还得装装样子扮基金经理，进来了总算能歇歇。这也是社员的产业，你不必拘束，也不用藏着。”
“你在舱道的遭遇港口那边已经知道了，这群难民做得太过了，我已经联系警察去清扫，相信再往后你游玩轨道站就不会遇到危险。”
李斌脖子僵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又点了点头。
诺斯继续说道：“还有你提的事情，总督已经应下，只是铬合金毕竟是半公开的地方，她不便出面，所以只能由我代为转述，知道你急，入社仪式也在这里一并办了。”
两人边走边说，路过的服务员都带着面具影姿绰绰，见到两人便行礼，客人们只要愿意，随时可以拦下服务员，刷卡买摘下面具，再决定要不要来个短途天堂之旅。
不过诺斯看不上这些，他嘴里说个不停：
“哦，还有你带回来的那条害虫级轻型护卫舰，那种船做工太糙，和石英社社员身份不匹配，我找人打听过了，有一个海军少校，他想替巡逻队卖艘退役军舰筹集资金，船没任何问题，是百夫长级重型护卫舰，要值5500星币。”
百夫长级重型护卫舰
再往里走，从俱乐部的酒吧前走过，青葱的少年少女们不施粉黛衣着轻薄，或倚或搂在客人腿上怀里，捧着酒水蔬果，以牙为叉，以舌为勺、以嘴为杯，既有秀色也有珍馐，多种欲望一次满足。
除此之外，手脚自然也不会闲着。
李斌似乎还看见负责酒吧音乐的，也是是一群裸着的乐团，同样裸的指挥没有指挥棒，倒是大腚晃得厉害，投影里写着什么与音乐坦诚相待，显得荒唐至极。
“还有一个修船厂的少东家，想买艘船开始自己的大冒险。他刚好看上了那艘害虫级，你说巧不巧，他愿意花6050星币买下你的船。”
被酒吧里的光景分神的李斌，扯出略显僵硬的一笑：“那是挺巧的。”
可不巧么，刚好能抵消买百夫长要缴纳的税款。
诺斯不疑有他，只觉得李斌的脸是紧张导致的，他伸手放在李斌肩上：“至于你要去卡泽隆买船的事儿我们也准备好了，石英社有总督支持，在那里也有熟人，他能带你去当地的黑市看船，甚至还能带你去英仙座联盟在当地的军方市场里看货……当然，你自费。”
他小小地开了个玩笑，拍了拍李斌的肩膀：“我们到了。”
走神的李斌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上了楼，进入一条深邃而富有格调的走廊、实木挂画、不知名的异星绿植、似乎是棉花编制的华丽地毯。这些奢侈品在暗淡的模拟烛光里显得很是低调。
一张贴木的金属门立在身前，上雕埃尔非轨道站工程建设的历史浮雕，雕花工艺惟妙惟肖，让人真的能感受到当年建设的火热和激情。
诺斯手在门上一划，不知何处传来滴滴声，大门缓缓开启。
璀璨的水晶吊灯折射华彩万千、精致的乐器演奏着美妙的音乐、带着芬芳和可人摆盘的菜、肉装盘放在自助长桌边，挑逗人无尽的食欲。
百褶裙、拖地长裙、露背裙贴合美人的身体曲线，勾勒出穷人此生无望的身材
西装、夹克、制服套在俊男身上，与昂扬的无匹的气场相得益彰。
每一个人都带着笑容、每一个根手指都干净着、指甲里毫无秽物、每一身服装都剪裁得体。
诺斯带着李斌入场，他用高昂的声音介绍道：“诸位，石英社在今天，又发掘了一名才华横溢的年轻人，这次宴会便是以他入会仪式的名义举办……让我们欢迎这位新成员——李斌！”
在克制的掌声中，在好奇而欢迎的注视中，李斌笑容满面，大步上前，朝众人行礼。
他背着早就和诺斯勾兑好的台词，诉说着自己何等荣幸与君共事。
入眼尽是如花笑靥；望去全都超凡脱俗，真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有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这里什么人群的代表都有，就是没有最多的穷人。
李斌有点反胃，这才刚刚入场，他就已经开始怀念三脚猫号上令人感觉沉闷的循环空气了。
第63章 一手托两家
入社仪式越是奢华，李斌就是感觉不舒服，那些昂贵精致的饭菜吃着也索然无味，至于宴会后面纸醉金迷的额外项目，他用生意不等人搪塞过去。
直到坐上车，打开车窗，空间站带着略微怪味的空气被高速行驶的悬浮车甩在脸上，李斌才终于舒坦下来。
与会的大部分人只是入社仪式的见证者，真正能和李斌搭上关系的其实并不多。会上除了介绍各路角色外，主要还是诺斯代表总督与李斌交流。
首先是最重要的组建临时打捞公司的计划总督已经批准，并立即着手推动。介时公司成立后，石英社有意参与的社员会在以诺斯为首地基金经理和业务专员的‘游说’下，给公司投资。
诺斯的原话是“因为英仙座联盟对协会监控很密切，为了不引起协会和巨企注意，总督的资金没法直接投进来，只能分出一部分通过石英社的企业转投，而且也没法投入太多，不然还是会被发现。”
这批资金来源大头是总督府的分散投资，额外部分是石英社社员的投资，这笔钱加起来大约有18万。
“还有些社员感兴趣，但大家手里都是固定资产，现金不足，需要周转几天，你去玛格星系之前，我保证埃尔非的资金盘能达到20万以上。”
诺斯是这么保证的。
李斌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心说足够了。
这个公司，其实是披着打捞皮的销赃机构，需要海量星币从海盗手里购买赃物，这个资金盘，贝利诺家族和石英社都算过，最好在50万星币以上。
埃尔非认领20万，新玛格欧斯认领14万星币（他们的主要资金拿去资助海盗了，14万星币里有8万是杜亚游说家族，让贝利诺家族掏的）。
除此之外，海盗王康达也认领了11万，这位海盗王精明地计划着用抢劫预期收益汇集海盗，再利用销赃额外赚取部分资金。
可以说上百年的海盗生涯，确实对这位前后勤军官造成了深刻地改变。
除此之外，各势力也会不动声色地派出舰队，‘偶然’加入公司，最终收益由资金占比、舰队占比、打捞队工作效率、以及各势力在挖巨企墙角行动的其他地方的出力共同决定。
譬如海盗负责打打杀杀，那康达海盗王就要多拿一份、新玛格欧斯资助了海盗，那康达还得报恩补贴一份，李斌在这里一手托两家，作为两个星系的纽带和公司手套，他也要多拿一份。
剩下的5万星币，自然就是由李斌补上了。
事实上，这笔钱李斌不打算自己出，他上午才还清贷款，晚上就趁着宴席又让诺斯帮忙拉贷款。
他当时搂着诺斯，说话间呵出满是酒味儿的口气：“黎塞留斯也好，传奇财经银行也罢，除了犹撒……甚至是犹撒银行也行，我要贷五万星币。我的钱得拿去买船买人买设备，不能轻抛。”
为此诺斯，干脆在宴会上脱了束手束脚、中看不中用的外套，拿起终端跟李斌一起开始又算账又打报告，几番波折，终于做了个让这名基金经理拍胸脯保证能下款的方案。
这个方案旨在挖掘埃尔非的无数小行星，并运输到矿价高的星系，挣一笔差价。
由于矿石、营养膏这种东西的利润来自于大宗贸易，所以寰宇联合需要扩舰队规模，用于开采矿石和保持矿物能连绵不绝地输出。
暂定销售对象为霸主或者辛达强权，这两个带有浓烈军政府风格的割据政权，时刻处于扩军之中，对矿石的需求是无限的。
简单来说，这个方案只要英仙座联盟不在三五年内跟霸主或辛达强权开战，又或者倒霉被海盗天天盯梢，那么是肯定赚钱的，至少贷款是能还上。
诺斯搂着佳人，晃着手里的终端：“这个方案有很多人提过，但都被驳回了，不过你不用担心，知道为什么吗？”
李斌举起酒杯致意：
“因为我是石英社的人，总督府、银行、矿场、政府里都是我的战友，这个项目我吃定了，人之领重返英仙座星域也改变不了，我说的。”
“哈哈哈，好！有志气！”
于是贷款就谈成了，挖掘矿石的飞船也能拆解飞船和空间站残骸，运输舰转手就去销赃，方案都是糊弄人的，钱到手了怎么花还能让你管？
你黎塞留斯银行派的监督员就是沐耀，按入社时间算，他就是我的老大哥，按地位他是社里指派来辅佐我展开业务的，帮社里监督也不帮你呀。
到时候每日的项目报告都是老子来写，心情好了挣一点，心情不好就船毁人亡，就是要让你看报告跟坐过山车一样，明摆着拿你当汤姆猫玩弄。
这样，自己不出一分钱，全靠黎塞留斯银行人美心善批贷款，0成本敲动50万星币资金池，虽然只是名义上归李斌，但他的腰杆前所未有地硬。
这，就是星币为我带来的自信。
如此，李斌完成了以自己为纽带，将埃尔非和玛格星系海盗及自助者联合的计划，可谓实打实的一手托两家，接下来，他就要借这两家的力量狐假虎威了。
第二天船员们纷纷行动，穿着统一的船员服，胸口别着新鲜出炉的寰宇联合金鹰展翅、趾抓地球的公司徽章，找石英社白借了一处港口区的门面当办事处，开始招人。
其招聘要求之低、简直令人发指。
不许吸毒、不许有荧光纹身、不许有犯罪记录、不许信教、身体检查必须过关。
此外，百无禁忌，没有资格证书要求、没有船员等级考试证书要求，什么技能都不限制。
甚至这只是明面上的，真正的大头招聘是放在没人去的工厂区，伏尔甘只消带着膀大腰圆，腮红面白，一看天天吃饱饭的老工厂区船员往厂区一站，求职者便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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