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谍战日记 第603章

  戴春风赞许地点点头:“那就这样吧,至于那个人,按家法处理。”

  说完这话,他似乎有些乏了,重重地靠在了沙发上。

  童站长知道自己该告退了,挺身一礼,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戴春风确实很辛苦,重重压力之下,他已经几夜没睡好觉,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打起了呼。

  审讯室的门开了,童站长走了进来,对着张义和贾副官点了点头,看起来比谁都头疼:

  “童某管教不严,让二位见笑了。”

  张义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局座怎么说?”

  童站长没说话,只是用手做了一个砍杀的动作。

  张义和贾副官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并不关心接下来的事,各自转身离开。

  两人走后,童站长走到杨能面前,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样子,吩咐道:

  “将他拉起来。”

  便衣走过去,掀开杨能脸上的毛巾,刚要搀扶他起来,可才碰到杨能,本来一动不动的杨能突然跳起来,一头将便衣撞了个趔趄。

  “杨能!”童站长立刻大喊一声,赶紧阻止。

  杨能像疯了一样,瞪着赤红的眼珠子:“站长,你知道的”

  话未说完,一把枪已经顶在他的头上。

  杨能满脸不可置信,恐慌地说:“站长,我.”

  “我知道什么?杨队长啊,本站怎么出了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看着“痛心疾首”的站长,杨能只觉得毛骨悚然:“站长,你明明答”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杨能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便衣跑上去摸了摸脉搏:“他死了!”

  童站长:“后院找个地方埋了。”

  另一边,张义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久,一阵敲门声响起,是童站长。

  他笑眯眯走进来:

  “张处长,没打扰你休息吧?”

  “出什么事了?”张义扫了一眼门外,将门关上,邀请他坐下。

  “我是特意来感谢张处长的。”童站长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两根金条,放到他面前,“客气的话我就不说了,一点小意思,收着吧。”

  “不好吧?”张义看着两根金条,有些犹豫地说:“都是为了党国,为了戴局长,张某什么都没做。”

  童站长不容拒绝地将金条推了推:

  “张处长随扈戴老板身侧,位高权重,以后依仗你的地方还多着呢,还望多多照顾。”

  “哈哈,客气了。”

  “不,肺腑之言。”童站长一脸诚恳,表态说道:“云义老弟,你我相处虽不久,但我对你的人品和职业素养是非常佩服的。别的不说,单说这次你对我的帮助,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表达的,客气话不也就不放在嘴上了。

  凭心而论,老哥我在官场上也就几年光景了,但老弟不同,你今后的路还长,童某虽说不能助你一臂之力,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难事,只要信得过老哥,保证随叫随到,冲在第一线为你撑腰打气。这个,就算是你我之间的约法,如何?”

  这话听听也就算了,张义心里冷笑,但在面上却是一副感动的样子,当即真诚地紧紧握住了童站长的手:

  “一言为定。”

  童站长走后,张义正襟危坐,看着桌上的金条,陷入沉思。

  这一刻,他想起了李一善的女儿,也不知道那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怎么样了。

第618章 斩首计划

  黎明的曙光渐渐浮现,杭州清晨的雾气很大,今日的杭州特务机关显得有些阴沉,整个办公大楼被一层浓浓的雾气笼罩着。

  渡边一郎的两鬓微白,神色难掩疲惫,但说话依旧中十足。身为杭州特务机关负责人,他现在的工作压力非常大。

  上月中旬,日军中国派遣军以上海之第五师团为主力,进攻浙东沿海地区,同时日军第二十二师团为牵制浙东方面中国军队第10集团军,以策应第五师团的行动,向诸暨发动猛攻。

  开始,战局明朗,日军先后在镇海、海门、瑞安等地登陆,与中国第3战区第10集团军展开激战,迅速攻占了宁波、慈溪、余姚、奉化、诸暨等地,但中国军队很快展开殊死反击,并收复了部分失地。

  战局一度进入焦灼,双方的情报战越发白热化了。

  “故明君贤将,所以动而胜人,成功处于众者,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

  这是派遣军总参谋长、第五师团长松井太久郎向他传达的口头指示。

  “兵马未动,情报先行。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渡边君,看你的了。”松井师团长在他肩头重重地一拍,渡边一郎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连日的紧张工作,让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但从坚决的语气中能听出,他丝毫都不像放松。

  除了渡边一郎,特务机关的会议室里还有六七位各个科室的负责人,每个人都正襟危坐。战局不利,上级的督战电报一封接着一封,几个科室负责人看起来都是脸色冷峻。

  渡边一郎阴鸷的眸子目不转睛地从几人身上扫过,眼神中透着令人难以捉摸的意味。

  在他的眼神逼视下,对面几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渡边一郎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近乎抱怨的口气说道:“有传言说,抗日分子已经逐步渗透到了我们的谍报机关,很多内部机密文件默默流向了山城、宝塔山,军部对我们近来的工作状态极不满意。”

  几个科室负责人不明所以,相互对视,面面相觑。

  行动队长小心翼翼问道:“机关长,潜伏在宪兵司令部外的军统特务‘鞋头”不是已经被捕了吗?”

  “我说的不是他。据可靠情报,在我们电讯部门内部还潜伏着一名军统的暗谍。”渡边一郎从文件夹中翻出几张电报纸,摔在桌上,“上海特高课和梅机关打入军统上海区的卧底汇报,上海二区区长姜绍谟经常收到来源不明的情报,他们怀疑内鬼就隐藏在我们内部。”

  一听这话,电讯科长如坐针毡,忙起身说道:

  “机关长,属下愿意接受调查。”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情报溯源,想尽一切办法将内鬼挖出来。”渡边一郎冷哼一声,话锋一转:

  “针对抗日分子电台的清缴搜捕进行的怎么样了?”

  电讯科长松了口气,马上说道:“电讯科协同行动队、宪兵队,竭尽各种手段,如采取分区停电、暗中抄收信号等来侦测抗日分子电台,截止今天,已缴获电台三部,抓捕到十三名可疑分子,正在严刑拷问。”

  “远远不够!”渡边一郎摆摆手,厉声说道:“中国人说宁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我以为然,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策,凡是可疑者,直接抓捕,包括他们的家人朋友,然后通通枪毙。

  我们就是让抗日分子充满恐惧,寝食难安,不敢再与大日本帝国为敌。”

  顿了顿,他再次说道,“还有,针对内奸的问题,机关内部要马上采取行动,对每个人的历史做一个详细的调查,包括他们的籍贯、履历、社会关系,打出的电话等等,重点是湾岛、朝鲜籍贯的人.”

  话未说完,一阵沉闷的敲门声匆匆响起,这个钟点赶来的事儿,渡边一郎预感不好,沉声说道:

  “进来。”

  来人是渡边一郎的助手佐藤英树。一进门,渡边一郎便看出他神情有异。

  “机关长。”

  “怎么,鞋头开口了?”

  佐藤英树摇摇头,脸色有些不好:“76号特工总部的电报。”

  “谁发来的?”

  “丁默村。”

  “丁桑?”渡边一郎皱了皱眉,把他递过来的电报拆开,仔细地拿出电文,目不转睛地看着,只见电文上写道:“苏文景已被击毙,苏静漪被捕,军统提出交换.”

  这是一封丁默村转自伪财政部部长、行政院副院长、中央储备银行总裁、特务委员会主任周大海的电报。

  看到这些,渡边一郎的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被钉在了原地。

  苏文景即是芝原平三郎,主持情报工作以来,立下赫赫战功。此人代号飞狐,喜欢深入敌后,孤军作战,此次奉命前去狙杀戴春风,渡边一郎原本对他寄予厚望,可.

  “飞狐折翼.”渡边一郎咬牙切齿,重重一拳砸在桌上,与会的几人全都震惊惶恐地站了起来,噤若寒蝉。

  行动队长思忖着,正要开口,渡边一郎就打断了他的话:

  “黑田君留下,其他人全都出去。”

  “哈依!”特务们纷纷起身,鞠躬行礼后退了出去。

  几人出门后,渡边一郎示意行动队长黑田信长坐下,顺手将电报递给他,恼恨地说:

  “可惜了芝原平君,我原本对此次行动寄予厚望,只差一步之遥,我们就可以将支那的‘特工之王’戴雨农干掉,让军统群龙无首,陷入瘫痪.”

  作为一个训练有素且经验丰富的老牌谍报人员,他深知情报战线的复杂多变,任何信心十足的行动在没有成功之前都会有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芝原平三郎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因此,沮丧过后,他腮帮子抽动了几下,立刻变得兴奋跃跃欲试起来:

  “真是出好戏啊,比我想象的精彩多了。”

  黑田信长一脸凝重地看完电报后说:“机关长,真要答应军统的要求,秘密交换吗?”

  渡边一郎不答反问:“你怎么看?”

  黑田信长想了想说:“说心里话,属下觉得不划算。”

  渡边一郎看着他:“说说。”

  “一个暴露的特工什么都不是,凉子既然失手被擒,就应该自刎谢罪,而不是成为帝国的负担。如果芝原平君还活着,此事还可与军统虚与委蛇,既然他已经死了,我们决不能心软,用鞋头去交换.最起码也要先榨干他身上的价值才行。”

  渡边一郎叹气说:“你说的有道理,可问题是这个鞋头是个死硬分子,即便用他老婆孩子的性命相威胁,他依然缄默不语。”

  黑田信长冷笑一声:“此一时彼一时,属下以为,攻心为上。”

  渡边一郎饶有兴趣:“你是说?”

  “攻心为上。属下认为,是人总有感情,总有弱点。既然他的老婆孩子不能逼他就范,我们不妨告诉他,因为凉子被捕,我们向军统提出秘密交换,但被军统,被戴春风决然拒绝了,也就是说他已经被自己的组织抛弃了,如此一来,只要再威逼利诱,一定可以摧毁他的精神,粉碎他的信仰。”

  “这倒是个好办法。”

  渡边一郎面露赞赏,重新拾起桌上的电报晃了晃,话锋一转说:

  “可即便他真的招供,将他背后的抗日分子一网打尽,也不过是些蟹兵虾将,于战局影响不大,我们最终的目标还是戴春风以及那些手握重兵的高级将官。”

  黑田信长心里咯噔一下,他听出渡边一郎的意思,心里暗忖道:“你专门把我留下来,不会是想让我再次组织对戴春风的暗杀吧?芝原平三郎狡诈如狐,尚且不是此人的对手,我去岂不是送死?”

  不满归不满,但回答极有分寸:“机关长想再次策划对他的暗杀行动?”

  “当然!”渡边一郎的眸子里,透着坚定的光,说着他起身拿起来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过来一下。”

  黑田信长不知他召见的是什么人,一边暗忖,一边默默等待着。

  很快,会议室外面的走廊里回荡起军靴踩踏地面的哒哒声,由远及近,接着,一个穿着皮夹克、竖起的衣领遮住了半边面容的男人走进了会议室。

  他目不斜视,直接走到渡边一郎面前,笔直地向他敬了个军礼:“机关长。”

  “坐。”渡边一郎点了点头。

  待男人坐下,渡边一郎坐直身体,说:“宣布任务之前,有个消息要告诉你。这个消息或许由我来说最合适。”

  他把目光凝聚在男人脸上,顿了会儿,才说:“你哥哥在赴江山县执行任务的过程中-——”

  男子注视着渡边一郎,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期待希冀。

  渡边一郎接着说:“芝原平君玉碎了。”

  说这话的时候,渡边一郎的语气比较特殊,立刻起身深深鞠了一躬:“四郎,节哀!”

  芝原平四郎马上明白了,他目光里闪过一丝难过的神情,不过一闪即逝,马上说道:

  “机关长,下命令吧!”

  见此,渡边一郎没再说什么,走过去帮二人做介绍。

  “芝原平四郎,曾服务员德国盖世太保党卫军安全局,后进入勃兰登堡部队学些特种作战,回国后组建益子挺进队,战功赫赫。”

  “黑田信长,毕业于东京中野学校,一直在特高课工作。”

  两人对视一眼,双手交叉,相互行了一个标准的鞠躬礼。

  黑田信长默默观察对方,这个叫芝原平四郎的家伙虽然竖着衣领,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他脸部的颜色明显比脖颈上的肤色更白皙一些,这明显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军人的特征。再从侧面看,他下巴的线条很僵硬,和整个脸部都不协调,黑田信长瞬间就怀疑对方整过容。

  再联想到此人的履历--盖世太保党卫军安全局和日本警察局特高科是一个性质,至于勃兰登堡部队,据他所知,这是德军最早的正规特种部队,成员多精通多门外语、熟悉敌后国家文化,擅长伪装渗透,常假扮敌军或平民,深入敌后执行破获、策反、窃取情报或斩首行动,在德军和波兰、法国的战役中表现突出。

  而所谓的益子挺进队,黑田信长联想到军部的传闻,心中的疑问呼之欲出。

  他早就听出军部从步兵联队中精挑细选组建了一支特殊部队,执行渗透、侦察、破坏及奇袭任务。去年,华北方面军发动的“挖心战”(中方称之为百团大战)中,这支部队就参与其中,伪装成八路军,试图偷袭八路军总部并刺杀红党高级将领,但最终多数被歼灭。

  难道此人就是这支部队中的幸存者?

  就在黑田信长胡思乱想之际,渡边一郎已经拿了一副精密的地图过来,铺在桌上,示意两人靠近,然后直奔这次的任务:“这次任务时间紧,你们需要马上动身去机场,由飞机空投你们到衢州,然后化妆渗透到江山县。”

  黑田信长和芝原平四郎神色凛然,听得很认真。

  渡边一郎颔首,提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向两人介绍:“据现有的情报分析,目标此刻尚在江山县城,下一步他肯定会回自己的老家峡口镇保安村,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无论如何,不管采取什么手段,或设伏,或奇袭,一定要将目标干掉。切记,一定要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