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谍战日记 第606章

  此刻他已经顾不上沈若竹说什么,囫囵吞枣,几筷子扒光面条,然后从床头柜里拿出童站长送来的两根金条,塞进兜里,转身朝外面走去。

  他正要出门,听见沈若竹说:“你就不怕我骗了你,转头就去告诉戴老板吗?你说过,我可是个骗子。”

  张义笑了笑,头也不回:“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是吧?”

  他出了房门,陆鼠儿果然在外面站岗。

  他的头发剪短了一些,脸上的伤也淡去了,穿着一身熨得笔挺的警察制服,看起来精神抖擞。看见张义,“砰”一个立正敬礼:“张处长,警员陆鼠儿向您报到,请指示。”

  张义打量他几眼,直接问:“你知道县城哪里有摩托车吗?”

  陆鼠儿一怔:“张处长,什么车?”

  “摩托车就是机器脚踏车,脚踏汽车,也有人叫电单车。”

  “您说的是脚踏汽车啊!”陆鼠儿反应过来,忙说道:“有,那个谁,李司令的小舅子顾明远有,经常开着它招摇过市,那玩意速度忒快了。”

  张义闻言大喜,他就试着一问,没想到还真有。在山城时,张义曾听沈西山吹牛说起,他当初在上海法租界做情报组长时,曾奉戴老板的命令监视学生活动,每日都要骑摩托车去大学集中的江湾、真茹等地搜集情报,有时候骑车呼朋引伴去打猎,日子过得非常惬意。

  但那毕竟是大上海,江山一个小县城比不了,没想到有意外之喜。

  说起摩托车,这玩意早在1885年就发明出来了。德国人戈特利伯戴姆勒将一台单缸式汽油机安装到框架机器中制造而成,随后被广泛用于军事领域。

  据说,德军在前线有超过一万六千辆的宝马R75摩托车,搭载MG34和MG42机枪使用。

  美军则装备了哈雷戴维森WLA摩托车,搭载一台738ccV型号发动机,配合链条传动好3速变速箱,可爆发出23马力,用于武装护送、传信、执行侦查任务。

  而苏军装备的是M-72(苏拉尔),仿造德国R71民用摩托车。

  日军则是95式挎斗摩托车,是陆军主力机动装备,发动机仿制哈雷戴维森,加装了可拆卸挎斗,并配备简易武器平台,可安装九七式旋回机枪和九二式轻机枪。

  “前边带路!”

  陆鼠儿一头雾水:“张处长,去哪儿啊?”

  “去找这个什么顾明远!”

  “啊,那可是李司令的小舅子?”

  “怕了?”

  “.不怕。”陆鼠儿惴惴不安,见张义已经抛下他脚步如飞地向外面走去,忙一咬牙追了上去。

  楼下,张义快速发动汽车,陆鼠儿刚上车,他就一脚油门,汽车轰鸣着窜进了黑暗中。

  此刻他一脸凝重,包括戴春风、童站长在内,所有人都低估了日本人的能力和野心,毫无疑问,戴老板如今危机四伏。

  此时此刻,说不定戴春风的车队已经进入了对方的伏击圈。

  现在只能祈祷警卫连能多抵抗一段时间,或者日寇武装小队的火力没有那么强。

  但经验告诉他,把成功的希望寄托在敌人的愚蠢上,是最危险的。

  思及至此,他的脸色越来凝重,无论如何,戴春风现在还不能死。

  石门镇,公路口。

  警卫连长赵山河下车后观察发现,前面是一辆拉木头的马车。进山的路越来越窄,他几次呵斥让马车让开都不行,只能催促车夫走快点。

  拉木头的车夫看似战战兢兢,马车却是不紧不慢,他时不时侧头窥视后面跟着的吉普车。路况不好,他却故意扯动缰绳将驽马往挑坑坑洼洼的地方赶。不一会儿,马车车厢捆绑木头的绳子就被颠簸的越来越松。

  远远地,公路上又出现了一个人,马车车夫用鞭子使劲抽了几下驽马,驽马发出嘶鸣声。路上的人朝这边看了一眼,立刻悄无声息地跑到了路边。就在他刚刚站着的地方,一块大石头滚了下来。

  马车车夫立刻调整方向,驱赶着驽马朝石头冲了过去。老马受到惊吓,疯狂挣扎着向一侧蹿去,这一蹿,直接拖拽得马车差点侧翻,原本车厢里摇摇欲坠的木头,顿时哗啦啦倾泻而出。

  车上一轻,险些失控的马车晃动了几下,又歇着停在了路边,但后车前进的道路已经彻底被木头堵住了。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吉普车再次徒然停住。赵山河从副驾驶上跳下来,再也按捺不住怒火,怒气冲冲地跑上去质问:

  “搞什么?怎么驾车的?”

  马车车夫战战兢兢从车上下来,点头哈腰:“长官,对不住,也不知道哪来的石头,惊吓到了马儿,差点让车翻了,我马上就把木头搬开。”

  说着,他四处张望着,往马车后面走去。

  赵山河气不过,狠狠踹了一脚木头,重新回到了副驾驶室。

  后视镜里,他看见后面的吉普车和轿车都被迫停了下来。马车司机讨好地从兜里掏出半包皱巴巴的香烟,低声下气向车上的大兵挨个敬烟,请求帮忙,但没有人接烟,都紧握配枪戒备,将目光望向了连长。

  赵山河一肚子怒气,还想训斥他几句,可一想到后车上的戴老板,担心浪费时间,只好示意几名士兵下车帮忙搬木头,自己则去向戴老板汇报。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马车车夫伸长脖子向轿车的方向窥视了几眼,然后迅速转身点了一根烟,似乎不经意地晃动了几下烟头。

  夜风呼呼的山坡上,芝原平四郎看见山下人的手势,放下望远镜,反身朝坡上的杉木剁爬去。他绕到一堆木头剁的后面,这里已经等了几人,手里拿着撬棍,正跃跃欲试。芝原平四郎看了看山下,冷笑一声,狠狠挥了下手。

  山下的轿车里,戴春风已经醒了,听到赵山河的汇报,他不禁疑惑地探出头看了看,见前方的士兵正在搬木头,确定没有异常后,他满脸狐疑地问:

  “大半夜的,哪里的运木工人,检查证件了吗?”

  赵山河脸色一变,张口结舌:“戴将军,卑职现在就去.”

  “什么声音?”话未说完,就见戴春风一脸愕然地侧头看去,只见山坡上突然发出轰隆隆的巨响,一个黑影在快速移动,仿若山崩一样。

  戴春风眉头紧蹙,几乎是咬牙启齿地说:

  “娘希匹,有埋伏,快走.”

  说话间,轰隆声越来越大,然后从山坡上浑然滚了下来,直接砸在搬木头的士兵身上,惨叫声此起彼伏。

  然后,枪声像爆豆似的骤然响起。

  黑暗中,戴春风的脸异常惨白而凝重。

  另一边,张义在陆鼠儿的指路下,汽车风驰电掣,已经来到了顾明远家的庭院外。

  陆鼠儿跳下车,刚要上前敲门,张义就冲过来一脚将大门踹开了,直奔院落而去。

  “谁啊?”

  一阵狗吠声中,一个戴眼镜的中男人裹着睡衣壮着胆子从正屋探出头来。陆鼠儿忙疾步上前,点头哈腰,陪着笑脸:

  “顾先生,您好,我是警察的,陪张处--”

  这人正是顾明远,原本以为是仇敌索命来了,正胆战心惊呢,听陆鼠儿自报家门,怔愣一下,顿时勃发大怒:

  “狗娘养的,反天了是吧?”

  说着,就扬手朝他脸上抽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把大手如同铁钳般挟住了他的手腕,一捏一推,粗暴地将他推了个趔趄。

  顾明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你你又是谁?”

  张义冷哼一声,冷不丁地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直接抵在了他的头上,指着院中的摩托车说:

  “你的车我征用了,钥匙呢?”

  “你他妈谁啊,还想征用老子的车?”顾明远很想骂人,但此刻被乌黑冰凉的手枪抵住额头吓得手脚发软,忙不迭点头,颤颤巍巍缩回屋内,一阵窸窸窣窣的翻腾后,老老实实将车钥匙交了出来。

  拿到车钥匙,张义立刻发动摩托,检查了下这辆美式哈雷戴维森的车况和油表,又逼迫顾明远找来一铅桶汽油,用绳子捆绑在车上,然后跨坐上去,深深吸吸了口气,稳定情绪后,轰然拧动油门,哈雷戴维森像野兽一样嘶鸣着蹿入黑暗中,留给陆鼠儿和顾明远一个潇洒的背影。

  陆鼠儿和顾明远,一个忐忑艳羡,一个余怒未消,此刻大眼瞪小眼。

  “这他妈谁啊?”

  “顾先生,要是没事,我.”两人同时出口,陆鼠儿见势不妙,瞅准时机,转身就跑。

  顾明远大叫:“狗日的别跑!”

  陆鼠儿撒丫子拼命跑,顾明远趿拉着鞋子紧追不舍。

  静谧的夜色中,四个挎着冲锋枪头戴钢盔的宪兵站在城门栅栏周围执勤,另外一个带队的士兵,同样荷枪实弹。

  此刻听到摩托车的轰鸣声,立刻神情凛然,警戒起来。

  一个手拿小红旗的士兵站出来拦车。

  张义老远就松开油门,降低车速,哈雷戴维森的动力很强,刚开始开还真有点不适应,索性他驾驶技术不错,此刻已经摸到了门道,一个滑移停到了栅栏前。

  带队的士兵盯着他看了几眼,忙迎上来立正敬礼:

  “张处长!”

  张义有些意外:“你认识我?叫什么名字?”

  这人毕恭毕敬:“卑职赵铁柱,您和戴将军来的时候,卑职远远见过。”

  认识就好,张义看了他几眼,目光落在士兵手里的冲锋枪上,他一眼就看出他们装备的是太远兵工厂仿造的美国汤姆逊M1921型冲锋枪,该枪1928年仿制成功,发射11.43X23毫米手枪弹,初期主要使用20发弹匣供弹,后来改造成30发弹匣。采用自由机枪结构,看选择单发或自动模式,射速为每分钟600-800发,拥有不知枪托和握把手。

  “原来如此!”张义笑了笑,立刻从车上下来,亲热地搂住他的肩膀:“赵班长,咱们商量件事怎么样?”

第622章 神兵天降

  山城郊外,那户两间土坯房合着低矮茅草屋的小院。

  屋内,老刘和黄婆子夫妇睡得正酣。

  一阵敲门声突然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响起。

  睡在床边的黄婆子先惊醒了,她一咕隆翻起来,侧耳听了听,见身边的丈夫还在呼呼大睡,立刻掐了他一把:

  “猪吗?快醒醒,有人敲门!”

  “又咋了?大半夜的折腾啥。”老刘翻了个身,嘟嘟囔囔说着,被黄婆子又掐了一把,立刻惊醒,刚想训婆娘两句,听到敲门声,忽然觉得不对:

  “谁啊,这大半夜的?”

  “谁知道是你哪个狐朋狗友。”黄婆子冷哼一声,又躺下了,愤愤地数落,“别忘了你跟俺保证过,要是再敢喝醉,就别进家门,想跟谁过跟谁过去。”

  “就喝点酒,又不是逛窑子,看把你急得?”老刘悻悻反驳了一句,掀开被子,一个翻身下了床,披上衣服,趿拉着鞋子往门口走去:

  “谁啊?”

  没人应声,但敲门声还在持续,静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谁啊?再不开腔,我要骂人了!”老刘打开房门,抄起顶门棒,狐疑地望着院门。

  敲门声还在持续。

  “格老子的,没完没了了是吧?”老刘再也按捺不住,骂骂咧咧抄起顶门棒,将院门打开,刚一探头,一把手枪已经抵在了他头上,老刘顿时被吓得手脚发软,拿着顶门棒的手有些哆嗦起来:

  “好汉,饶命”

  “识字吗?”手枪的主人声音粗粝,却透着一股藏不住的狠厉,令人不寒而栗。

  “认识几个字”老刘下意识应了一声,抬起头来,却看不清对方的脸,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手枪的主人打断:

  “那就好,回去好好看看!记住,照顾好小朵,抚养她长大成人,她要是出点什么意外,我和我的组织不会放过你的,哪怕天涯海角,也会追杀你。”

  说着,男人将一个纸包塞进他怀里,枪口使劲在他头上一戳,将他推了一个趔趄,然后迅速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老刘浑身哆嗦,跌跌撞撞才站稳脚步,怔愣了半天,喘着粗气回过神来,四下张望,周围早就不见了人影。

  “妈的,吓死人嘞”老刘呸了一口,话刚出口,黑暗中窸窸窣窣,不知是野兔还是野猫忽然一窜而过,吓得他转身就往院里钻。

  直到他将门关紧,掩上门闩,才扶着门闩喘起气来,刚才的一切恍若做梦,那人如同鬼魅一样,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一切都令他从心底感到恐惧。

  他哆嗦着回到屋内,关上门,又用顶门棒死死抵住房门,瘫坐了下来。

  “见鬼了?”黄婆子被他这莫名其妙的动作搞得一脸茫然,从床上跳下来,“老东西,你咋了?”

  老刘魂不守舍,黄婆子连问了几遍,才回过神来,哆嗦着从怀里掏出纸包。

  “什么东西?”

  黄婆子眼尖,一把就抢过去,急不可耐地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两根金光闪闪的金条,她愣了下,满脸不可置信,直接用牙齿咬了一下,然后差点蹦起来:

  “是真的!发财了,发财了,当家的,哪里搞来的?”

  老刘满脸震惊,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啪”一下,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看见黄婆子的目光移到了地上,他也顺势看了过去。这一看,他也有些懵了,地上的坑窝里正躺着一颗子弹。

  黄婆子惊恐地问他:“哪来的子弹?”

  “别说话!”老刘战战兢兢站起来,厉声呵斥让她闭嘴,想着刚才那人说的话,一把抢过纸包,迎着床头的油灯,翻了翻,果然从里面找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他慢慢展开,只见字体上写着:“财不露白,细心保管,金条是供给小朵读书生活所用,敢做他用,狗命不保.”

  黄婆子被他吼得一个哆嗦,惊恐地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丈夫,大气都不敢出。

  停了一会儿,她咽下一口唾沫,问道:

  “当家的,上面写的啥?”

  老刘没说话,将纸条点燃,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黄婆子满脸狐疑,盯着他:“说话啊,到底出啥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