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谍战日记 第618章

  看到陆鼠儿的这刻,顾明远直接愣住了。错了,一切都错了,这伙人根本不是李司令的人,他们是警局的,不,是军统的。他们在打劫,在盗窃。想明白了这一些,顾明远浑身颤栗起来,呼吸越来越急促。

  副驾驶上的大汉冷眼看着他:“如果我是你,我会劝自己冷静下来,配合我们应付过城门看守的检查,表现得好,说不定会留你一条狗命。”

  这话落在顾明远耳朵里如同擂鼓,他很想呐喊求救,很想反抗,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欲哭无泪,只能点头如捣蒜,哆嗦着应下。

  这时,陈队长走过来对大汉说了句什么,大汉马上示意司机开车。

  轿车行驶到货车前面,向着城门处开去,货车紧随其后。

  很快,轿车就行驶到了城门处,顾明远“笑盈盈”地探出头去:“张班长啊,是我,这是司令的货。你检查检查。”

  张班长象征性地瞟了两眼:“行啦,司令的货我还敢检查?这回又是什么大买卖?”

  “你这可是打听上级私事。”

  “军内那点买卖,也不是秘密。”

  “那也无可奉告。开门!”

  “知道了,嘿,开门!”

  就这样,桥车和货车畅通无阻地出了城。

第636章 自信满满

  汽车引导着货车一路驶向郊外,最终停在了一处仓库外,周围很荒芜。

  顾明远被推搡着下车时,手脚都不由自主地哆嗦着,刚下车就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月黑风高,不知道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刚刚还在一起的两个随从,突然之间就被干掉了,现在又被人用枪抵着拉到了这荒郊野外。这一切都令他从心底感到恐惧。

  他死死抓住车门,一步也不想走了。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

  只听便衣队长轻蔑地冷笑一声:

  “拖到小树林去。”

  话音刚落,两个便衣就扯住了他的胳膊。

  顾明远脸色惨白,急了,当他走到便衣队长身边时,突然疯狂挣扎着一把抱住了对方的腿:

  “长官,好汉,我求你了,我求你了,放了我吧,我刚才可都是按照你吩咐的做的,你可要说话算数啊!”

  便衣队长冷漠地问:

  “我什么时候答应放过你了?”

  顾明远愤怒地吼道:“你明明说了,说只要表现得好,说不定”

  “你自己都说了,是说不定。两可之间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顾明远绝望了,他死死抱住便衣队长的腿,泪流满面地喊道:

  “长官,我求你了,放了我好不好,我有钱,我愿意用钱赎命。你放心,我会马上离开江浙,再也不出现在江山县,还不行吗?”

  不待便衣队长说话,顾明远又趔趄着爬起来,砰砰砰接连磕了几个响头:

  “我真的有钱,我在花圃里面埋了十根金条,米缸里也有五根,都给你,好不好?”

  说完,他放声大哭起来。

  “金条我可以自己去取,何必劳烦你!即使--我说的是即使,你真的有钱,也难逃一死。”便衣队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

  便衣的话让顾明远的脸色越发惨白,但他嘴里还是那句话:

  “我真的有钱,都给你,都给你。”

  他也是穷苦人家出身,靠着家传的武艺,走南闯北,走街串巷,卖艺谋生,朝不保夕,好不容易靠着姐姐的关系攀上了李觉的高枝,才时来运转,过上了大富大贵的生活,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行了。这些话留着下去给阎王爷说吧。”便衣队长冷笑一声,冲着手下挥了挥手。

  顾明远面死如灰,浑身抖如筛糠,额头鼻尖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着,泪水汗水瞬间模糊了眼睛。恍惚中,他突然看见了一人,那身影在模糊的光影里若隐若现,他立刻像抓住了救兵稻草一样,用尽浑身力气挣扎着嘶吼起来:

  “陆鼠儿,陆警官,救救我!”

  这身影正是陆鼠儿,他脚步猛地一顿,怔了怔,目光像浸了冰的刀子,又裹着几分说不出的复杂,直直接落在顾明远身上。

  谁能想到,那个以往顶着李觉小舅子名头,飞扬跋扈、嚣张不可一世,将自己暴揍成猪头的男人,此刻却没了半分傲气,像条被打断脊梁的丧家之犬,佝偻着跪在地上求饶,姿态狼狈到了极点。

  见陆鼠儿不说话,顾明远心急如焚:

  “陆警官,陆长官,我错了,我给你磕头,给你赔礼道歉。算我求求你了,帮我一次,给他们说说好话,行吗?求你了!”

  陆鼠儿沉默着,突然觉得索然无味。曾经他还将此人当做对手,连报复的细节都在心里盘算了无数道。

  现在想想,看着对方像丧家之犬般跪地求饶,那些积攒的怨气仇恨突然就散了。

  他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有道是,人最可恨的不是流泪争吵动手打架,而是以沉默应对一切,这让你抓狂。

  眼看救命稻草走了,顾明远惊恐万分地喊着:

  “陆警官”

  话未说完,一把枪抵住了他的后脑勺:

  “闭嘴,再说话,我现在就毙了你!”

  顾明远顾若惘闻,像是在对陆鼠儿说,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救救我,救救我吧!”

  “堵上他的臭嘴,拖进去,处理了!”

  就这样,顾明远被拖进了小树林,随着几声“嗤嗤”的枪声过后,树林里哗啦啦飞起一片麻雀,随即又恢复了安静。

  小县城的清晨,清透到让人忘记这是盛夏时分,没有大城市的车马喧哗,人来人往,只有虫鸣鸟叫,不急不慢。

  李觉在自家小院打了一套八极拳,洗漱过后,坐在了饭桌前,安安静静地吃起了早饭。

  他的早饭是一碗白粥、馒头和几碟小菜,看似清淡,其实米粥里特意加了蜜枣枸杞。

  刚喝了一口米粥,客厅的电话骤然响起。

  李觉觉得格外刺耳。瞥了一眼客厅的挂钟,才七点钟。

  他不耐烦地示意佣人将电话接起来。

  佣人接电话:“喂,你好。”她放下电话看着李觉:

  “老爷,是副官的电话。”

  李觉招手:“把电话拿过来。”

  佣人拖着电话线,将电话送到李觉身边,递上话筒。

  李觉嘀咕着:“什么事,这么早打电话。喂?”

  电话那头副官的声音有些颤抖:“司令.不好了,集雅轩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看守和伙计都被人杀人,仓库被洗劫一空.”因为太过紧张,副官说着说着竟然失声了。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接到通知后,我马上打电话给警备司令部,据昨晚城门执勤的卫兵供述,昨天晚上就顾明远在宵禁后出去过,他坐的是一辆黑色轿车,后面还跟着一辆货车,他打着帮您运送货物的名义,所以卫兵没敢检查.但我怀疑他和此事脱不了关系,现在此人下落不明,我已经派人去他家里了”

  “你说谁?顾明远?这个狗东西哪来的胆子,敢打我的主意!”李觉大惊失色,弹簧般地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厉声吼道,“什么叫下落不明,马上派人去给我找,挖地三尺把,也要将人给我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挂断电话,李觉脸色阴沉至极,一方面他恨不得立刻就找到顾明远,将这个混账东西碎尸万段,一方面他又不相信顾明远敢如此狗胆包天。

  夫人听到他的吼叫声,马上从卧室走了出来:

  “当家的,出什么事了?”

  “仓库被人洗劫了。”

  “哪里的仓库?”

  “集雅轩!”

  “啊!”夫人闻言大惊失色,身子一阵摇晃差一点摔倒,那可是万两黄金啊,“怎么会这样?谁干的?”

  “说是顾明远,现在正在找他的人呢。”

  一听这话,夫人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炸了,瞪着李觉尖声说道:

  “都是你干的好事!在外面养个戏子伶人也就罢了,将她弟弟也当成了宝。哼,一个只会吃喝嫖赌的小混混,即便再怎样,终究是个偷鸡摸狗上不得台面的下九流。我早就说过,他这种人靠不住,你就是不信,现在好了?”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现在最关键的是先找到他的人。”李觉被妻子唠叨得心烦意燥,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别着急,我已经让人撒开网找他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

  虽然嘴上告诉妻子不要着急,但此时的李觉已经心急如焚。

  因为他还有别的担心和顾虑。

  一来,他怀疑这件事和军统的人脱不了干系。

  二来,即便此事和军统没有关系,可一旦传到戴春风耳朵里,他必然揪住不放。

  所以当务之急,是必须赶到戴春风听说之前找到顾明远,将事情彻底压下去。

  所以要快,必须快。

  李觉冲到电话机前,刚想拨电话,突然窥见佣人在门口探头探脑,没好气地训斥:

  “什么事?”

  佣人小心说:“老爷,外面有人求见,说是军统局的什么龚处长。”

  李觉顿时一惊,心中暗忖:“刚出了顾明远这档子事,军统的人就来了,也太巧了吧?姓龚的不是随戴春风回家了吗?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他本想直接拒绝,可转念一想,他原本就想和戴春风一晤,试探下他的口风,现在姓龚的主动送上门来正好,正好通过他一窥虚实。

  于是,他将电话放下,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让他进来。”

  “是,老爷。”

  佣人走了,夫人马上问:

  “姓龚的来做什么?”

  “稍安勿躁!”李觉瞪了他一眼,让夫人先躲起来,然后正襟危坐,觉得太过严肃,又起身靠在了沙发上。

  很快,龚处长就笑眯眯地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敬礼后,问:

  “司令,冒昧拜访,没打扰您吧?”

  李觉看了他一眼:“戴雨农让你来的?”

  “是。”龚处长点点头,不动声色地问,“对了,属下刚才进城,看到宪兵到处出动,是出什么事了吗?”

  “能出什么事,正常拉练罢了。”李觉轻描淡写。

  接着,他话锋一转,开门见山地问,“戴局长让你来有什么事吗?”

  “戴先生这会”龚处长看了一眼手表,“应该已到江山县郊外了,一会就要直飞山城,临行前特意让我来请司令一会,说几句体己话。哦,对了,关于军纪和走私的事,戴先生的意思是下不为例。”

  李觉听到龚处长说“下不为例”四个字,顿时会意,他沉吟片刻,故作严厉:

  “他这是在威胁我李某人吗?”

  “李司令您说笑了。”

  “我没说笑,其实我不介意戴局长查下去。不但要查,而且还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集团军一个清白。”李觉斩钉截铁说道,“在这件事面前,我从来只有一个立场,党国事业高于一切。”

  “说大话也不怕闪到舌头!”龚处长心里腹诽,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个我当然相信,戴先生也是这么看的。说白了,无非是给上面一个交代。”

  说着,他郑重地掏出一封书信,“这是戴先生给顾长官的信,劳烦司令您转交给他。”

  李觉拿过书信,瞄了几眼,见封口用加热融化的火漆封着,心里冷笑一声:

  “放心,书信我一定亲手交到顾长官手上。对了,戴局长什么时候走?”

  龚处长欠身说道:“半个小时后,静候司令大驾。”

  “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属下先行告辞!”龚处长敬了一礼,转身离开。

  李觉盯着他的背影消失,立刻心急火燎地拆开了信。

  这时,先前躲起来的夫人也风风火火蹿出来,一屁股坐在李觉身边,凑过来看信。

  看着信上措辞严厉的字句,李觉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