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盲写小说
张献忠端起酒杯看向远方:“李自成死了,俗话说人死账消。不管他之前对本王做过什么,我都原谅他了。这第一杯酒,就敬他吧。”
众人一脸严肃地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第二杯酒,敬大西战死的将士。”张献忠倒满酒后再次一饮而尽。
“第三杯酒”说到这,他没词了。
汪兆麟在张献忠的注视下开口说道:“岳父,小婿以为这第三杯酒应该敬大西的未来!”
“好,说得好!”张献忠激动地端起酒杯将杯中酒倒进嗓子眼。
三杯酒过后,张献忠情绪忽然有些失落。
他夹了两口菜之后坐在椅子上闷闷不乐。
“怎么了岳父?”汪兆麟第一时间拿着酒杯走了过来。
“哎,”张献忠长叹一声:“你说大西的未来将何去何从?”
“这”汪兆麟立刻闭上了嘴。
这个问题没法回答。
张献忠继续叹道:“承天府之战后我军惨败,逃入深山老林的只有不到两千人,后来陆陆续续跑了几百人,只剩下千余人。”
“前些日子给他们钱让他们去置办年货,结果跑了一多半,现在咱们满打满算只有四百人了。”
“你说就凭这四百人还怎么和明廷对抗?”
汪兆麟沉默,刘文秀和艾能奇也沉默。
片刻后,张献忠苦笑着摇头:“大过年的不想这些破事了,喝酒喝酒。”
在他的带动下,几人开怀畅饮起来。
喝了一会后艾能奇最先坚持不住,他扶着桌子求饶:“不不胜酒力,不胜酒力!”
汪兆麟使劲劝道:“没事,都是自家酿的酒,没什么劲。”
又喝了一会,刘文秀也醉了,眼神迷离道:“不不行了,实在,喝不动了。”
“没事,风一吹就好了。”汪兆麟酒量奇大,继续劝酒。
不知过了多久,刘文秀和艾能奇彻底醉了。
他们趴在桌子下面一动不动。
汪兆麟低头看了他们一眼,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你们怎么睡地上了?”
见两人彻底没了动静,汪兆麟吩咐人将他们抬走。
酒桌上只剩下他和张献忠二人。
张献忠此时也有些醉了,他举着最后一杯酒说道:“军师,今天就这样吧,改天再喝。”
“好,”汪兆麟陪着将最后一杯酒喝完。
二人聊了一会家常后汪兆麟忽然说道:“逃兵越来越多并非岳父大人之错,实乃刘,艾二人疏忽大意!”
“何出此言?”张献忠顿时酒醒一半。
“就以十天前出山置办过年物资来说吧,只要不让士兵们手里有钱,他们绝不会半路而逃。刘、艾二人为了省心把钱交给士兵去买东西,结果逃走大半。为了不暴露位置,我军不得不再次变换位置,大过年的实在闹心。”
张献忠沉默了一会,“军师的意思是,他们”
汪兆麟摇头:“岳父明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
“我知道了。”张献忠目光深邃。
酒宴很快结束,汪兆麟起身告辞朝自己的营地走去。
来到营地后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去休息,而是来到一个有士兵把守的帐篷旁边。
打发走士兵后,汪兆麟掀开帐门走了进去。
表面是郎中,实际身份是锦衣卫的赵永年正在独自饮酒吃菜,他见汪兆麟来到立刻起身相应:“赵永年见过军师。”
“别客气,坐。”汪兆麟拍着赵永年的肩膀。
二人落座后汪兆麟低声说道:“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离开这?”赵永年眨了下眼睛。
“对,离开这!”汪兆麟重复。
“想,当然想啊。我都被你关了一年多了,无时无刻都想离开这。”赵永年说话的同时流下了眼泪。
他虽然是锦衣卫,但也是人。
是人就产生情绪,有思乡思家思念亲人的想法。
他巴不得离开这里。
看着真情流露的赵永年,汪兆麟嘿嘿一笑:“我倒是有个法子,你听不听?”
“军师请讲。”
“你给锦衣卫写一封信,就说我我愿意归降朝廷,并献出张献忠,条件是朝廷赦免的我的罪并恢复我的功名。”
“就这些?”赵永年很是疑惑。
献出张献忠绝对是大功一件,他不信汪兆麟不要这份功劳。
“对朝廷开出的条件确实没了,对你开出的条件却还有。”
“对我的条件?”赵永年更加疑惑。
“是啊,”汪兆麟轻松地表情中夹杂着一丝阴狠:“你们锦衣卫曾许诺我十万两银子,难道还不该兑现吗?”
赵永年听罢心中巨震。
他把这件事忘得死死的,要不是汪兆麟重提,他根本想不起来。
“你不会把这事忘了吧?”汪兆麟双目圆睁,很是生气。
“没有,哪儿能呢!”赵永年拍着胸脯保证道:“军师放心,锦衣卫素来遵守承诺。我前脚离开这里,后脚钱就送到。”
“那好,你写信吧。”汪兆麟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递了过去:“你写完后告诉我地址,我派人送去。”
“只要朝廷同意赦免我的罪并恢复功名,我会立刻把营寨的位置泄露出去。现在营寨内只有区区数百人,朝廷大军一到即可生擒张献忠。”
赵永年盯着汪兆麟的脸观察了一会,见对方确有此意后点了点头,拿起纸笔开始写信。
毛笔的笔尖落在纸上,刷刷作响。
汪兆麟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岳父大人别怪小婿无情,现在当流贼已经没有出路了,当官军才有出路!”
“尤其是听完李定国和孙可望在云南的事迹后,我馋的不行。”
“就请岳父大人舍生取义,成全了小婿吧!”
第605章 张献忠覆灭(上)
汪兆麟打算投降的情报很快被送到湖广武昌府,紧接着情报被一分为三。
一份送往广州,交给此次事件的直接谋划者广州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
一份送往长沙府,交给正在长沙府陪同赈灾的李若琏。
最后一份送到北京,交给大明皇帝崇祯。
李若琏因为距离近,所以最先得到消息。
看着手中沉甸甸的情报,李若琏陷入沉思。
“大人,是出什么大事了吗?”锦衣卫指挥佥事张拱极站在旁边低声询问道。
李若琏没说话,将手中的情报递给他。
看完之后张拱极也陷入沉思。
这件事很难办。
首先,他们不确定消息是否属实。
信是真的,但消息不一定是真的。
因为不排除写信之人叛变的可能!
而且据武昌锦衣卫称送信的是一个小孩,他被一陌生大汉拦住并给了十文钱,让他将密信送到锦衣卫在武昌的联络点。
等武昌锦衣卫赶到陌生大汉出现的位置时,大汉早已不知所踪。
对方显然十分了解锦衣卫的行事风格,否则不会这么谨慎。
其次就算消息是真的,他们也没有赦免汪兆麟的权力。
纵观整个大明,能赦免汪兆麟的人只有一个:大明皇帝!
没人敢替皇帝做主!
可是不当机立断的话事情很容易出现变化,导致张献忠再次溜走。
“大人,干了吧!”张拱极咬着牙说道:“献贼为祸多年,死不足惜。汪兆麟也是该死之人,咱们先假意答应下来,等半个月后他再次派人联络时将接头人抓住,严刑拷打之下必能有所收获。”
“抓住汪贼后咱们立刻将其处死,如此一来就没有所谓的条件了。陛下知道后也不会说什么,毕竟他们都是该死之人。”
李若琏还是不说话,继续犹豫。
张拱极有些急了,“大人,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抓住献贼乃是一件天大的功劳,锦衣卫很多弟兄都指着这份功劳升官呢!”
“有功一起领,有过一起担!”
看着无比激动的张拱极,李若琏呵呵一笑:“张佥事,你是不是觉得我怕担责任?”
张拱极被猜中了心思,尴尬地站在原地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
李若琏笑着摇头:“非也,如果只是担责任,我早就请李阁老帮忙调兵进山围剿了。”
“那大人在顾虑什么?献贼乃朝廷要犯,杀了他还会有错吗?”张拱极皱着眉问。
李若琏表情十分凝重,“不好说啊!”
“不好说?”张拱极脑子有点懵,他头一次听说杀朝廷要犯会犯错的。
李若琏没有立刻解释,而是走到屋门旁边打开后向四周看了几眼,确定没有人偷听后才关好门说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献贼没有任何翻身的余地。”
“所以,不用担心他东山再起!但是他还不能死!”
“大明真正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李贼,献贼之流,而是那些和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有张献忠在,咱们锦衣卫的黑锅就有人背。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自己慢慢体会吧。”
张拱极整个人的先是懵,紧接着是惊讶,最后无比震惊。
李若琏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锦衣卫可能干很多见不得人的事。
谁能指挥他们干这些事?
当然是大明皇帝!
“所所以大人的意思是等北京的消息?”张拱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对,等那边的消息。让杀就杀,让放就放!”
崇祯二十年二月初二,远在北京的崇祯收到了锦衣卫从湖广送来的消息。
他看到消息后先是一愣,然后命人给李若琏回信。
信的内容只有一个字:杀!
他不需要张献忠帮忙背黑锅。
一是没必要,他可以把黑锅甩给任何人。
二是这么做容易走漏风声,反受其害。
最关键的一点,张献忠是朝廷的大敌,必须死!
否则他无法安心对付其他敌人!
当消息传回湖广时已是二月中旬,李若琏得到消息后立刻开始布置兵马。
他先是让李邦华帮忙从武昌府调集两千士兵,届时进山剿贼全靠他们。
紧接着他以朝廷的身份给汪兆麟写了一封回信,并在信上盖了锦衣卫大印。
二月十七午后,锦衣卫秘密联络点外走来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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