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是道士皇帝 第340章

  那不是嘉兴的方向。

  那是山西的方向。

  回老家,找新工作啊……

  自家大人要命的东西都在人家手上了,还出昏招,让自己找一帮混混,去抢朝廷命官的东西。

  他怎么想的……

  我老家还有孩子婆娘呢……

  一个月五两银子的工资,让自己跑跑腿,送送信还行,这点钱,竟然想让自己去干杀头的事情……

  不干了,支的经费银子就当是遣散费了……

  李崇德将事情“安排好”后,还是有些忧心,突然,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大人,巡抚大人回来了,刚到官邸。”

  李崇德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回来得这么急!”

  他来不及多想,赶忙整理衣冠,出了布政使衙门,前往涂泽民在杭州的官邸。

  等他到了官邸,发现杭州的诸多官员早已在此等候拜会。

  众人在门外寒暄一番后,便进入了府邸。

  见到了涂泽民。

  诸多官员行礼落座之后,涂泽民便开口说道:“诸位,这两日从京师回来一个葡萄牙人,此人乃是葡萄牙使团成员,万历六年,发生了海船相撞之事,他们此次前来,便是要商议此事的后续处理。陛下有旨意,让我等与他们妥善协商,故而我才匆匆从宁波赶回。”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李崇德听后,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此番涂泽民回来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而到了第三日,西洋使团在一队兵马司骑兵的护送下抵达了杭州。

  说起这个使团的领队费尔南多在北京城的经历,那可真是让他倍感无奈。

  万历八年,五月的时候,他终于得到机会见到了大明皇帝。

  原本他满心期待,以为能够与皇帝当面商讨两国之间的外交事宜,解决在浙江发生的一系列争端,改善大明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对于葡萄牙人商船的仇视态度……

  然而,现实却与他的想象大相径庭。

  大明的宫殿太大了,太深了。

  当他走进那巨大的宫殿后,在别人的安排下,他只能远远地向皇帝行礼。

  等他站起身来,想要看清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模样时,却发现距离太过遥远,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根本看不清那位年轻皇帝的面容……

  行礼之后,皇帝赐给了他一个砚台,随后便示意他可以离开。

  他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这样被打发走了。

  正当他满心疑惑时,皇帝身边的陈矩对他说道:“你们与浙江的事情,自行解决。朝廷会派人将你们送到浙江,去找涂泽民。陛下会给涂泽民旨意,到时候你们再好好商量。”

  费尔南多听后简直要气炸了,他心想:“合着我在这待了大半年,你们根本不打算跟我谈正事,就这么吊着我!”

  不过,在人家的地盘上费尔南多也不敢表达出太多的不满,只能听从朝廷的安排。

  这一路走来,水陆并进,也让费尔南多等一行人用自己的眼睛,真真切切的看到这个神秘的东方大国……

  费尔南多抵达杭州城后,就不得不接受现实。

  他清楚,在大明的朝堂上没能与皇帝直接商议正事,表明这海上事务的决策权,很大程度掌握在浙江官员手中,尤其是深受皇帝信任的涂泽民……

  想要改善在海上与大明的紧张关系,只能通过浙江海事司……

  在与涂泽民等一众官员会面时,费尔南多收起了往日的强硬态度,心平气和地开始谈判……

  他明白,继续强硬下去对解决问题毫无益处,况且他的背后是葡萄牙的商业利益,船队的往来贸易才是重中之重。

  经过多日的讨价还价,费尔南多代表葡萄牙一方,原则上承认万历六年葡萄牙商船圣玛丽雅号与大明镇海号的事件中,负有主要责任。

  原定赔付的二十万两白银已经赔付完成,并且为了改善此时海上紧张气氛,葡萄牙人愿意先做出让步,开放吕宋的一个内部港口给大明的商船使用,但不允许大明水师靠近吕宋……

  涂泽民也清楚,这个时候不是跟葡萄牙人,彻底翻脸的时候,当下,便顺水推舟,与葡萄牙人签订了一份为期二十年的海上和平协议……

  不过所谓的和平协议,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当作宣战书的前奏……

  ………………

  万历八年六月十九日,北京城的天空湛蓝如洗,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向大地,给这座古老的都城披上了一层耀眼的金纱。

  乾清宫内。

  朱翊钧身着明黄色龙袍,端坐在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之上。

  龙袍上的金龙刺绣在光线的反射下熠熠生辉,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

  他此时正在听着礼部尚书张四维的回禀,祭告世宗皇帝之事。

  张四维身着一品官服,神色恭敬,腰杆微微弯曲:“陛下,两位国公此次前往永陵,一路顺遂。在永陵之时,祭告檄文还未念完,便天风大作,随后西边朝霞漫天,赤光万里,实乃祥瑞之兆啊。”

  朱翊钧听着,笑着。

  就在这时,一阵轻盈而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和谐。

  陈矩迈着细碎的步伐,手中端着一封奏书,匆匆走进殿内。

  “陛下,有奏书呈上。”

  朱翊钧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伸手接过奏书。

  他轻轻撕开密封,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文字。

  起初,他的眉头只是微微蹙起,可随着当他看到第二张名单的时候,他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原本挂在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与冷峻……

  这是要砸我大明朝的锅啊……

  看完奏书,朱翊钧将其缓缓放下,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张四维。

  这一眼,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让张四维心里猛地一咯噔。

  他从未见过皇帝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那眼神中既有愤怒,又有审视……

  “张爱卿啊,这李崇德,是你举荐的吧?”朱翊钧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在寂静的乾清宫内显得格外清晰。

  张四维听到李崇德的名字后,当下暗呼不好,可也只能老实回复道:“陛下,李崇德确实是臣举荐的,不过,臣只是提个名,做决定的还是吏部……”

  “好啊,你给朕举荐了一个能人呐。”

  这轻飘飘的话语,却让张四维如坠冰窖,心中满是疑惑与恐惧,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朱翊钧面无表情地将奏书以及名单递给陈矩,陈矩微微欠身,双手接过,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张四维面前,将东西递到他手中。

  张四维的手哆哆嗦嗦地接过,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也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李崇德在自己面前,多聪明啊,这么聪明的后生,怎能干出这般没脑子的事情……

  当张四维看到名单之后,他便清楚,这人自己是保不住了。

  “陛下,臣实在不知,李崇德此人竟是如此阴险狡诈、争权夺利之徒。臣用人失察,辜负了陛下的信任,恳请陛下降罪。”张四维赶忙跪下身去。

  “你说,该怎么处置?”

  “革职,问罪……绝不轻饶……”

第617章 我本将心向明月

  “革职,问罪……绝不轻饶……”张四维说得极快,像是生怕稍有迟缓,这惩处就会落到自己头上。

  朱翊钧听完,冷声道:“好,就依你的提议。不过这查办之人,是朕派锦衣卫前去,还是朝廷派出巡查御史。”

  张四维赶忙答复道:“陛下,特事特办,在抽御史前往太慢了些,应该让锦衣卫直接办理,停职,押送京师。”

  大明朝查办地方布政使的流程涉及复杂的官僚体系和监察制度……

  而皇帝派遣出锦衣卫,这是最快速的方法。

  布政使为省级行政长官,主管民政、财政,其品级为从二品,地位显赫。

  像这种级别的官员,按道理来说,只有政务处置不当,造成民变或重大事件,如赋税舞弊、灾荒处置失当引发民变,才有可能引起中枢关注……调查……

  一般监察御史,在巡视地方的时候即便发现这布政使有些问题,但如果不掌握铁证,也不能直接弹劾……

  像这种拉帮结派被皇帝点名的,可能整个大明朝只有李崇德一人了……

  朱翊钧靠在龙椅之上,看着跪倒在地的张四维轻声说道:“朕待诸臣,可谓推心置腹,盼着君臣一心,在朝堂如此,在地方也是如此……”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朕的信任,换来的竟是这般争权夺利、阳奉阴违之事。”

  “李崇德是你的门生吧。”

  “陛下,不是臣的门生,只是臣的同乡,他是已逝高文肃公的门生……”

  听到张四维的话,朱翊钧生气了:“张爱卿,你也不老实了吗?朕说的是门生,是这个意思吗,还把高文肃公搬出来,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

  在大明朝官场上,“门生”有两种特定含义。

  第一种,通过科举考试,考生考中后会对主考官尊称为“座主”,而自己则以“门生”自居。

  这种关系是一种身份的认定,通常情况下,座主会对门生加以关照和提携,门生则对座主感恩戴德、以学生自称。

  不过,这种门生关系较之第二种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第二方面的门生,便是拉帮结派,高官为了扩充自己的势力,会有意拉拢一些年轻官员或有潜力的士人,将他们收归门下,这些人也被称为“门生”。

  这些门生往往会依附于其师长的势力,在政治斗争中站在同一阵营……

  听着皇帝陛下的训斥,张四维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身子抖如筛糠,声音带着哭腔:“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臣绝无欺瞒之心,实在是被李崇德之事吓得乱了分寸,臣一心为陛下尽忠,万不敢有任何不轨之举。”

  “张爱卿,朕一直以为你是个忠心耿耿、明事理之人。如今李崇德之事,你举荐之人犯下如此大错,你却还在这里和朕绕圈子。”

  张四维连忙说道:“陛下,臣真的是疏忽了,臣对李崇德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臣举荐他,本是看他有几分才能,想着能为朝廷效力,没想到他竟如此辜负陛下的圣恩,也辜负了臣的信任。臣甘愿受罚,只求陛下明察,臣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呐……”

  朱翊钧沉默片刻,冷冷开口:“这几日你就先回去休息吧,一个月内闭门不出,不用来上朝了,礼部的事情也交给下边人去办。”

  张四维闻言,大惊失色,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他嘴唇颤抖着:“陛下,这……这是要罢了臣的官吗,臣罪该万死,但求陛下再给臣一个机会,让臣能戴罪立功。”

  张四维说的不错。

  他确实对自己忠心耿耿,不管心中如何,在公事方面确实如此,甚至,为了自己的主张硬刚他最为害怕的海瑞。

  想到于此,朱翊钧的语气稍缓一些:“朕并未说要罢你的官,你就告病休假吧。好好在家反省,退下吧…”

  张四维瘫坐在地,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自己虽暂时未被革职,但这一个月的闭门思过,无疑是皇帝对他的严重警告……当然,他未来所图,也大大减分了。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颤颤巍巍地朝着皇帝行了个礼,然后缓缓退出乾清宫……

  而乾清宫中,在张四维离开后,朱翊钧便差人召了锦衣卫指挥使张国之前来。

  不多时,张国之疾步走进殿内,单膝跪地,沉声道:“陛下,臣张国之听旨……”

  朱翊钧抬了抬手,陈矩会意,将那封奏书以及名单呈到张国之面前。

  朱翊钧目光如炬,盯着张国之说道:“这是有关浙江布政使李崇德结党营私、争权夺利的奏书,与证据,朕命你即刻挑选精锐人手,星夜赶往浙江,将李崇德停职,押解回京,此事务必办得干净利落,不能有任何闪失……”

  张国之双手接过奏书和名单,神色严肃,朗声道:“臣遵旨,臣定当竭尽全力,将李崇德安全押解回京,以正国法,”言罢,他行了一礼,起身退下……

  而这边走在宫道上的张四维只觉脚步沉重无比。

  一路走着,一路反省……

  为啥,眼瞧着自己都要往上走半步,就又开始出事了。

  现在朝堂上张居正天天无精打采,弄不好今年都干不完了,自己本来是有很大希望的,现在出了这档子事,登顶无望喽……

  当下,张四维心中暗自下定主意,以后一定要整肃自己这个小圈子里面的队伍素质问题。

  傻的,坚决不能要。

  张四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宫门之后,便回到了礼部,将事务安排给了两个侍郎……

  左侍郎询问:“大人,您这是何意?”

  “这两日,感觉身体不适,今日已与陛下告了假,在家休息一个月,这些日子啊,礼部的事情就托付给二位了。”

  右侍郎闻言,脸色大变:“大人,您,您的身体……”

  “没有什么大事,就是点小病,休息休息也就好了……”

  右侍郎听完尚书大人的话后,赶忙表起了忠心:“大人,您放心,下官保证,礼部有您没您,一个样,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您安心在家养病,不要太过挂念部里面的事情……”

  张四维闻言,眉头挑了挑,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呢……

  他抬眼看向右侍郎,这也算是自己的亲信了吧,看来队伍问题,刻不容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