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是道士皇帝 第341章

第618章 收拾行李

  为官。

  特别是在大明朝为官。

  拔出萝卜带出泥。

  有些平时不起眼的人,都能坏了你的大事。

  听完右侍郎的话后,张四维觉得自己确实应该闭门思过一个月了。

  就刚刚这瘪犊子说的话,若是对象变了,那可就是滔天大祸了。

  这些时日,朝堂上谈论最多的无非就是南巡,只不过,陛下还没有同意,若是陛下同意了,自己这属下,这亲信为了表现自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皇帝陛下面前说,陛下,您放心的去南京吧,这京师有您没您,都一样……

  想到于此,张四维心拔凉拔凉的……

  “大人,您,您的脸怎么这么红……这是得了风寒,大人稍等片刻,下官去给您弄块湿毛巾……”

  右侍郎说着便抬起脚步急匆匆的朝外走去,等他回来之后,却发现尚书大人已经离开,只有左侍郎在……

  “尚书大人走了吗?”

  “你刚出门他就走了。”

  “今日看尚书大人脸色不佳,今晚我得去探望探望大人,不如一同前去……”

  “你是他的门生,你去合适,我只是下属同僚,去了不合适?”左侍郎白手拒绝。

  在他看来,作为大明朝的侍郎,身为三品大员,却对尚书张四维如此谄媚,毫无为官者应有的风骨,实在是丢尽了体面。

  不过,他心中也多少有些纳闷,以往张四维对他的殷勤颇为受用呀,可今日态度却冷淡得反常……

  ………………

  杭州城在持续七日的酷热后,终于迎来了第一场雨。

  布政司衙门的青砖地面上蒸腾着水汽,李崇德将汗津津的后背贴在黄花梨圈椅上,看着窗外层层叠叠的乌云压过吴山……

  在他身旁的冰盆中腾起袅袅白雾。

  李崇德正往赋役黄册上勾批,忽听得回廊传来铁器碰撞声,抬头时正撞见八名锦衣卫鱼贯而入,雨水顺着他们的玄色斗篷在地砖上蜿蜒成溪……

  看到锦衣卫,李崇德不由心中一惊。

  领头的锦衣卫摘下斗笠,露出一张被晒成麦色的方脸。

  “布政使大人这冰砖砌得妙啊。都说杭州七月流火,您这儿倒比北镇抚司的冰窖还凉快。"

  “对了,在下北镇抚司总旗秦晓,见过大人……”

  说话也算客气。

  来人官职也低。

  原本受惊的李崇德也不由安定下来。

  谁不知道浙江是多事之秋,锦衣卫都是常客,他们来找自己,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要让自己协办。

  抓的人,肯定是浙江官场上的大蛀虫。

  自己刚来的,还没有开始吃呢……

  锦衣卫总旗为正六品官员,在大明朝的官僚体系中,正六品官员属于中等偏下的品级,与地方官职相比,大致相当于知州的佐官同知之类;在中央机构中,其地位和权力与六部的主事等官职相近……

  在李崇德看来,自己的官位在这里摆着,若是真的冲自己来的,领头最起码也应该是个千户。

  虽然,官职不高,但总旗拥有一定的侦查、缉捕等特权,实际权力和影响力在某些情况下远远超出其品级所对应的常规权限………

  "总旗大人说笑了,快,快坐……"

  随后李崇德摆手示意书吏上茶,青瓷盏里浮着的龙井芽尖微微发颤。

  给每个锦衣卫都奉上了一杯好茶。

  “不知总旗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李崇德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试图掩盖内心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秦晓端起茶盏,并未急于饮下,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屋内的陈设,最后落在李崇德案头那本尚未批完的赋役黄册上……

  “此次前来,有件小事有劳布政使大人了。”

  听到确实有事让自己协办,李崇德心中稍安,连忙应道:“锦衣卫的事情是陛下的事情,陛下的事情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当仁不让,你尽管吩咐,布政使衙门定当不遗余力。”

  秦晓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而后猛地起身,声音陡然变冷:“跟我们去一趟京师。”

  “去京师干什么……”李崇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秦晓挥了挥手,一名锦衣卫从怀上取出了一个卷宗,交给了秦晓。

  而秦晓亲手递到李崇德面前,冷冷道:“看完你就知道了。”

  李崇德双手颤抖着打开卷宗。

  我去,自己亲手写的那份名单。

  这个是什么。

  “李崇德此人,心怀不轨,善于权谋……”

  “自到浙江三月有余,不思为民谋福祉,一心只想着争权夺利,党同伐异 ……”

  王道成弹劾了自己……他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怪不得自己派出去的人,迟迟没有回音,自己写的名单都北京一日游了,他能找到就怪了。

  李崇德看完以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结结巴巴道:“这……这……这是诬陷,这是王道成诬陷我,我对朝廷之心日月可鉴,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奏疏之上言语,确实构陷……”

  秦晓冷哼一声:“是不是诬陷,到了京师,自有公断。还是请布政使大人不要为难在下,乖乖随我们走一趟吧。”

  李崇德的双腿发软,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眼神中满是绝望与不甘。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许久,他才缓过神来,低声问道:“我能不能……收拾一下行李。”

  秦晓摇了摇头:“不必了,有人替你收拾行李,此刻便随我们启程。”

  秦晓话音落后,锦衣卫上前,架起李崇德就往外走,动静引来了布政司衙门的一众官员,他们纷纷赶来查看情况。

  雨还在下,细密的雨丝打湿了众人的官服。

  布政使司左参政匆匆赶来,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场景,眉头紧皱,高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秦晓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而后掏出腰牌证明自己的身份无疑,随后朗声道:“有旨意,让李崇德即刻回京,消息已经传给了涂泽民,他明日就会回来的。”

  这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好家伙,这是被双规,双开一套流程走完了………

  既然都有旨意了,谁敢在拦,前来查看的左参政望着被抓走的李崇德,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又走了一个,这可是万历八年的第二个了……”

  在雨幕的笼罩下,李崇德被锦衣卫带离,前往京师……

  而涂泽民在当天夜里,便返回了宁波城,这个时候,涂泽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召集官员询问,谁都不知道李崇德到底犯了什么事情……

第619章 酒囊饭袋

  浙江是多事之地。

  作为巡抚的涂泽民事先没有得到一点风声,主政一地的布政使就被锦衣卫拿下了。

  锦衣卫虽然派人通知了远在宁波的他,但李崇德到底犯了什么事情,可是没有支会的。

  无奈之下的涂泽民,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来筛选了。

  杭州城的雨下得绵密,檐角垂下的水帘将涂泽民官邸的青砖地砸出一片片银花。

  涂泽民负手立在槛窗前,望着庭院里被雨水浸透的芭蕉叶。

  "下官杭州府周文炳,拜见抚台大人。"

  廊下传来窸窣的袍角摩擦声,涂泽民转身时,青铜熏炉里的沉水香恰好腾起一缕青烟。

  他注意到周文炳的官靴在青砖上洇出深色水渍,补子上的孔雀羽毛被雨水打湿后蜷曲着,像极了主人此刻瑟缩的姿态……

  "上月二十三日,李布政使可曾与你商议过盐引之事?"

  涂泽民的手指轻轻叩着紫檀案几,案上那盏龙井早已凉透,茶汤表面浮着细碎的雨沫。

  周文炳的喉结剧烈滚动:"回禀大人,李...李大人只是例行询问钱粮..."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商议。”

  “禀告大人,除了询问钱粮之外,再无其他……”

  这样的对话在雨声中重复了二十七遍。

  当最后一位通判退出签押房时,暮色已浸透雕花窗棂。

  涂泽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这个时候,布政使司经历抱着一摞文书走了进来。

  “抚台大人,这些时日跟李大人接触的官员,您全部见完了。”

  涂泽民点了点头,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而后,沉思片刻,他开口问道:“本官记得,王道成副使这个月在杭州城待过。”

  经历翻了翻册子。

  “大人,册子上没有记录,下官去衙门询问一番。”

  涂泽民点了点头。

  而后经历离开,半个时辰后,前来回禀,王道成回到杭州城的那一日,曾去过布政使衙门,见到过李崇德,但是在来访记录中,当时的布政使大人让人抹去记录。

  听完禀告之后,涂泽民心中就清楚了一些,李崇德被紧急带走的事情,跟这个王道成绝对脱不了关系。

  “大人,要不差人去嘉兴将王副使请回来。”

  涂泽民摆了摆手:“正好本官有要事,去嘉兴一趟,不要派人前去了。”

  “是,大人。”

  正在说话的时候,一名衙役匆匆奔入,神色紧张,单膝跪地禀报道:“大人,按察副使王道成此刻正在府外求见……”

  涂泽民与布政使司经历对视一眼,眼中皆是一凛。

  “快请他进来。”涂泽民沉声道。

  不一会儿,王道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面上带着几分风尘之色,进了屋子便拱手行礼:“下官王道成,拜见抚台大人。”

  涂泽民盯着他看了一瞬,而后挥了挥手,对屋内众人道:“你们都先下去。”

  待所有人退下,房门紧闭,屋内只剩他们二人时,涂泽民目光紧紧锁住王道成,声音低沉却透着压迫感:“李崇德的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

  王道成微微一怔,却没有回避涂泽民的目光,片刻后,他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坦然道:“有关系,他就是我送进去的……要不是得知他被锦衣卫的人抓了,我现在还不回来呢。“

  涂泽民瞳孔骤缩,脸上满是震惊与复杂之色:“你……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李崇德身为布政使,是你的上官,你怎敢……”

  涂泽民话还没说完,就被王道成打断:“怎么?上官就不能弹劾了吗?下官虽是浙江官员,可来之前得到陛下亲自召见过,这种争权夺利的蛀虫留在浙江,对大人您可没什么好处。”

  窗外的雨愈发猛烈,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狂风呼啸着,吹得院子里的树木东倒西歪,枝叶狂乱地舞动……

  屋内烛火摇曳,在两人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

  “被锦衣卫抓走就对浙江有好处?现在浙江布政使司最要紧的就是稳定,半年之内走了两个布政使,下边的官员还要不要做事,人心惶惶之下,政务如何推行……官场之事,讲究的是循序渐进、妥善周全。你这般贸然出手,把局面搅得一团糟,后续的乱子谁来收拾……”

  “当然是你来收拾了……”王道成多少有些生气了,这自己替涂泽民摆平了那么大的麻烦啊,他还不乐意了。

  听到王道成的话,涂泽民被气笑了。

  "王副使倒是推的干干净净啊……”

  “抚台大人,您忘了在京师的遭遇了,您忘了浙江之前官场的凌乱了,求稳?在求稳的话,走的可不是李崇德了,而是你抚台大人了……”

  听到王道成的话后,涂泽民明显一愣,赶忙追问前因后果,而王道成也没有隐藏,把李崇德暗中勾结他,给涂泽民下绊子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而在真正了解情况之后,涂泽民苦笑一声:“多谢王副使帮忙……不过,您帮了个倒忙……新来的布政使啊,更难对付了。”

  “此话何意?抚台大人可以把话说明白一些。”

  “李崇德是带着朝廷意图来的,你可以把这个意图划归到张四维身上,也可以把这个意图划归到陛下身上……在发生万历六年的那件事情后,朝廷对于铁通一般的浙江官场很是不满,斗一斗,争一争,反而好一些,那样不管是谁都会克制一些……”

  “你到底在说什么,没头没尾的……”王道成愣住了,这什么跟什么。

  “王副使,你慢慢悟吧,有些事情直接告诉你,你永远也不会懂,只有自己想清楚,才能真的明白。”涂泽民说完之后,便对着王道成摆了摆手:“本官有些累了,不送了,王大人……”

  “你的意思是我坏事了,还是坏的陛下的事……”

  “你是帮忙了,帮了陛下的一个大忙,不然,一个酒囊饭袋一直呆在浙江,又有什么用呢……”